當身處護堤工程帳篷內的慕曄接到這一份大禮時,真真個是受驚匪淺了。以至於當即留了總管冷志駐守原處,連夜乘一騎快馬趕回府中,僅爲確定真耶假耶,是耶非耶。
然而,逍遙王的驚喜剛剛開始,方興未艾。
“王爺,您深夜操勞,王妃做了冰糖銀耳羹,命小的送來。”
“王爺,這是小姐爲您做的冰絲枕,爲您在書房午憩時去暑消熱用的,您試試可否合用?”
來自於愛妻的體貼,開始於各細微處展現,由最始的不太相信,漸至心花怒放,漸漸地,逍遙王始覺這樁情事己不再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婉瀠,在日漸熟稔起的付出中,亦願相信自己與這個最初並非心甘情願嫁予的丈夫,漸入佳境。
如若,這一場情愛就這般自然順延下去,或許,這一對男女縱不能鶼鰈情深,如膠似漆,亦能情真意篤,相守到老,而這座距離天朝漩渦中心六百餘里的逍遙王府,亦將一方供他們耳鬢廝磨、形影相偕的世外桃源。
只是……
休言世外有桃源,九重天有鴻雁來。
這日,逍遙王攜妻至趙府探訪各自好友,一封來自京城的宣誥,駕臨逍遙王府。誥雲:皇后鳳辰將至,宣逍遙王攜新婚夫人前往拜謁,以盡人子人臣之職。與誥書同至,尚有當今天子賜賞婉瀠的鳳冠霞帔,珠簪佩環。
一時間,六百餘里外彷彿遙不可及的京都,擺到了眼前。
“王爺當真打算與王妃同行?”
書房內,主僕就苑州大小諸事商議鋪排過後,議得即是進京之事,冷志面有躊躇,問。
“這是什麼問題?”慕曄濃眉一掀。“莫說母后宣誥中是如此責成本王的,縱使沒有,本王帶王妃進京入宮拜謁,有何不妥之處麼?”
“奴才是指太子那邊……您此去,必定是諸事纏身,不能時時陪在王妃身邊,王妃身處異地他鄉,一個人置身在那個天底下最是講究依靠的地方……”冷志話吐含混,但其意自明。“皇后雖有宣誥,但若王妃因玉體抱恙不能同行,皇后宅心仁厚,想必不會深責。”
“呃……”慕曄凝眉沉吟。
宮廷那方泥潭的險惡,他最知端底。自己清婉秀雅的愛妻,與那深牆內的豺狼虎豹,宛若雲與泥,若當真將婉瀠置於那處,他絕然不會應允。但此一去不是十日八日便能返回,思及將有數月不能懷擁佳人而眠,着實是一份煎熬……
“本王記得,本王受封逍遙王時,除了這封地苑州,皇上尚賜了一座京都宅院給本王,有此事麼?”他問。
“有的。”此話方出,冷志即領會了主子之意,遂不再對同一話題多作贅述。“王爺在京都的確有一座王府。只是,王爺於受封翌日便辭京赴藩,不曾在那府內住進一時片刻。”
“那宅院照顧得如何?”
“奴才責人值守,定期灑掃修葺。”
“你遣人快馬趕去,吩咐值守府中人早作籌備,進京之後,本王與王妃將長住府中。”
“奴才定會打理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