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理不說，就講點實際的。他們來要那個雜誌，哪個有先捐點錢給我們修機器？”
李建國看看大家，手掌一翻，“要是有，我們可以對等給個幾本，算是回禮，可沒有吧？”
“仔細想想......誰做客不帶東西上門的？求人沒個樣子說明什麼？說明這些人認定我們就是好欺負好騙！我知道有幾家說可以提供幫助，但那是想來弄情報！”
李建國深吸口氣：“這次在香江，他能那麼快拿下李福兆，有幾個原因，一個是看不透他的背景，猜想得很大，另一個也是因爲免計劃本身對他們是有好處的，他們其實想，無論此人身份是真是假，他們都可以做，假的話，他們可以搭上這邊關係，不影響做生意。”
他豎起食指：“因爲免計劃是一月之內可以退款，相當於銀行存錢，李家又有銀行，又有上市公司，這裡頭運作起來的利益非常大。”
“但真正讓那個老頭開始就能配合他工作的那個點是什麼呢？其實是因爲......”
李建國看了一圈，“因爲他直接說出李福兆被洋人欺負的事，...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但肯定是有的，他們再有錢有地位，也有被欺負的時候。”
兒子告訴過他，李福兆兩年後被人“迫害”關進大牢，屬於鬥法的犧牲品。
“人都是依附於強者的，你弱別人就強，就欺負你，你國內都這樣，國外更不用說了，想想看，如果他在外面威風八面，國內到處給他漏氣，那工作怎麼做？”
李建國氣得拿中指節把桌板叩得呯呯響。
“也不光是他工作不好做的問題，是到處都不好做了。而且還有可能增加他的危險！我們很多事都要保密，漏一點風都要出大問題，現在人家到處在想辦法從我們這裡套話，哪裡最容易套？外事！涉外的口子，有些人，平時迎來送往仰人鼻息奴氣十足，有時就挾洋自重，這種事發生過多少了？翻開歷史哪哪都是......”
“建國建國，別急，現在有個情況...”
紀朋飛趕緊打斷，看了眼手裡的本子，“因爲那個新聞上播了病的事，兩邊接觸都很小心，打招呼都只拱手......”
“這就是麻桿打狼兩頭怕啊！”有人補充道，你擔心我有病，我覺得你有病，建國同志別生氣！
“還有電話啊！又不是非得當面，人家工作都做在前面了，平時沒好處怎麼可能，一查都是問題。”李建國沒好氣說道，使勁地揉着額角，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下給嗆了口，急扭頭咳出一地水。
“慢慢喝，不要急嘛。”
“反正接下來要調整很多，不合適就調開。”
這時候就體現出李一鳴佈置的那些計劃格局之大了，給了機關部門無數調整的空間，重點是，還不會引起什麼反彈，國家需要你去家鄉搞生產，你不回去是幾個意思？
還不讓你脫離組織管理！
李建國沒說話，只是掩着嘴忍着咳嗽，臉色漲紅餘憤未熄。
趁着這同志沒空說話，有人咳了聲，指着紀朋飛手中：“那是什麼？”
“這個已經做出來了。”
紀朋飛把瓶子擺放到了桌上，“他們經過試驗，確實是可以制水，建國你來瞧下。”
李建國走上前，仔細看了下，這就是從當年放大鏡能不能燒開水問題後弄出來的東西。
“做了三個，開始兩個效果不是很好，後來仔細看了才發現，是有個地方沒有連上，研究了才發現，放大鏡灼燒水產生的水汽過管子後那管子是金屬的，要跟盛水的部分連起來，這樣管子可以跟鹽水溫度一致，纔會有更好的冷凝效果。這是最好的一個。”
大家也走上來看，注意到那杯子當中的小金屬槽上有白色的粉末。
“那個是什麼？”
“應該是鹽。”
“這裡能不能試？”
“試下看。”
紀朋飛看了看：“弄點鹽過來。”
“不要那個了，這個拿去。”王真站起來，拿着自己的茶杯，裡頭的茶水微黃，“先用這個吧。”
李建國接過來，把茶杯裡的水倒進那個瓶子，小心放在窗口，拿東西墊着斜對着照進來的太陽。
這種杯子裡的水只要能看到顏色變淡就說明可以，至於喝，這房間沒有一個人會去喝這個東西。
身後，紀朋飛把一張紙放在桌上，大家傳看。
羅布泊那邊，一早就分兩路去找東西（人）的隊伍。
剛纔西路已經有了發現，一個遺址，或許就是那個尼雅遺址，挖到了一些墓，沒有開棺，只是定位。
真要確認是不是有那個“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的帛，怕是用不着幾個小時。
可東路去找人的，還沒有發現遺體。
而且就算是弄出帛來看到那字，判斷這不是後來放進去的也得花些時間。
大家默默不作聲，看完後，紀朋飛把紙張收起來，看了眼那邊的李建國，高大的身子背有些駝的感覺。
李建國這個生氣，展現出來的不成熟其實正是大家所喜歡的，這原本就是個縣城的採購員，城府沒太深纔對。
可偏偏他又親歷了這麼多事，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
李建國站在窗口出神，窗外傳來一些動靜，那裡樓間的花園當中，戰士們正在按着兒子提供的圖搭建一個玻璃溫室。
這個溫室從東樓一直連到西樓，佔掉整個花園。
東樓原本就是新建的，從二層那裡直接連到西樓，整個面積超過三千平方。
名義是爲了冬天也能讓首長們在“室外散步”，實質上是試驗這樣一個溫室，用上李一鳴那些室內種養植技術後，能不能供應到這整個京西賓館人員的上千個人的需求。
玻璃溫室有幾種形態，像北方這裡，因爲冬季氣溫極低，所以也要同時在地面挖水溝放置熱汽暖管，水溝裡還要養魚，溝邊上種麥子，再邊上還有專門養雞鴨兔子的樓舍，還有專門的蜂巢，冬天的蜂，喂的是糖水。
“我們這種放大鏡應該挺好造的吧？”
“這種要求不高，很容易造出來。高要求的其實跟材料都有關係，那種透鏡是用塑料來做的，很輕，平平一片，但那個需要比較精密的機牀。”
“其實很多地方可以用到這種，包括一些高原長期有冰雪的地方，甚至可以用冰來造透鏡，但南方就不行了，必須得上玻璃，光靠進口也不合適，沙漠的沙子能不能造玻璃？”
“當然可以，思路大家有一點，但計劃恐怕得他親自做。”
身後話聲不斷傳來，李建國突然心裡一咯噔，他腦子是遠遠比不了兒子那麼聰明，但絕對不笨，現在冷靜下來想想，發現有些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