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ds獲得成功的關鍵,在於藉着和大黑摩紀的合作打出了名氣之後,又趁熱打鐵,推出了由織田哲郎包辦作曲的專輯,將通過與大黑摩紀的合作得到的來自大衆的關注度,一股腦兒爲自己這邊所用。
這是巖橋慎一送給vermillion唱片的大好機會,不用白不用。
在wands唱着織田哲郎的曲子大獲成功之後,長戶大幸換湯不換藥,讓新出道的兩支樂隊,也都以織田哲郎的曲子爲單曲主打。wands剛剛大紅,織田哲郎風味的曲子正得聽衆的喜愛,這樣一來,兩支新人樂隊便可以跟着沾光,一出道就能有個不錯的成績。
有wands替後輩們開一條路,不管後續如何,出道單曲帶來的關注度,就已經讓兩支新人樂隊勝過了絕大多數的新人。長戶大幸當然不會止步於此,他緊跟上的策略,是在兩支樂隊的出道單曲發行之後,立刻籌備爲樂隊發行迷你專輯。
一張迷你專輯,收錄四到五首歌曲。除了已經作爲單曲主打發行的曲子之外,其他的曲子,都使用非織田哲郎作曲的曲子。
迷你專輯的製作成本低,又能較爲完整的展現樂隊的整體風格。這麼做,用織田哲郎的曲子當招牌,藉着出道單曲的熱度,吸引聽衆去購買這一張不止織田哲郎參與創作的迷你專輯,通過這樣的方式,對新人進行推銷。
畢竟是有着多年的製作經驗的製作人,長戶大幸自有他的一套手段策略。
然而,憑藉着手段來推銷新人是一回事,還有另一件事。
這件事鯁在長戶大幸的心裡,如一根刺。這根刺不是不久之前剛剛扎進去的,而是早就已經扎進心裡。這根扎進去已久的刺,沒有隨着時間,最終和皮肉長在一起。反而時間越是過得久,紮在那裡就越是不舒服。
從tube到b.b.queens,再到如今的wands,織田哲郎的曲子,如今已經是塊金字招牌。wands靠着織田哲郎的曲子成名,新推出的兩支樂隊靠着織田哲郎的曲子,獲得了最初的關注度。然而,織田哲郎的庫存曲,用一首就少一首。
直到籌備了兩支新人樂隊的出道之後,長戶大幸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意識到,姓巖橋的滑頭小子邀請wands和大黑摩紀合作,固然是給了wands一個藉着合作的東風一口氣非常雲霄的機會,但是,讓wands通過這次的合作一飛沖天,卻又讓長戶大幸一步又一步,微妙地陷入了一種被動的處境。
織田哲郎提供給大黑摩紀的曲子,給了wands關注度。wands又發行以織田哲郎的曲子爲中心的專輯,成功把樂隊送上了一線。長戶大幸有了送到手邊的機會可以利用,然後,就在這個過程之中,唱片公司對織田哲郎的依賴越來越深。
公司的成功,越來越離不開織田哲郎。靠着織田哲郎打開局面,就要面對被束縛的現實。
偏偏織田哲郎,早就已經不再給公司供曲了,現有的曲庫,用一首少一首。
但是,大好機會擺在面前,有東風可乘,急於擴大規模與影響力的長戶大幸,明知道對織田哲郎的過分依賴不是好事,仍舊選擇讓兩支新人樂隊唱織田哲郎的歌作爲單曲主打。
長戶大幸不能連這種事都推給巖橋慎一,怪責是巖橋慎一故意擺了他一道。就算他討厭那個滑頭小子,也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但長戶大幸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走的這條路,目前固然走得順利,但前路之中,藏着必須要解決的危機。
在危機真正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長戶大幸必須要先想好應對之法。
有b’z的成功和wands的嶄露頭角,再加上兩支新人樂隊,長戶大幸在唱片公司內的威望,達到了vermillion唱片成立以來的最高點。
然而,他始終提防周防鬱雄的心腹,馬場俊一專務。
與專注樂隊的長戶大幸不一樣,馬場俊一致力於對solo歌手的發掘。但是,現在的solo市場,要想嶄露頭角難如登天。真有個創作新人,給他塞幾個樂手組成樂隊,一定比讓他單獨出道更容易走紅。這也是爲什麼,有才華的男歌手,很少會solo出道。
長戶大幸的樂隊經營的有聲有色,在他手握數支當紅樂隊的情形下,原先表現得虎視眈眈的馬場俊一,如今也對他客氣了許多。
但是,長戶大幸因爲心裡裝着這件心事,並沒有因此感到放鬆。
自從織田哲郎參加了genzo的甄選會,並且在甄選會上遇到了那個叫佐伯美沙的女孩子之後,他就把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那個女孩身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製作這麼一個女solo歌手。
不過,織田哲郎如此上心,佐伯美沙卻不買賬,至今不肯鬆口,看來對當歌手這件事興致缺缺。哪怕一個名作曲家整日裡圍着她轉,也沒有說動她。到底是初生牛犢,不知道機會的可貴。
但在今年一開始,事情發生了一點變化。
佐伯美沙就讀的那所在大阪聲名狼藉,盛產不良的高中,今年春天,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事件。學校裡的不良團體與外校的不良團體之間發生了衝突,並進一步,演變成了性質十分惡劣的鬥爭。在鬥爭中,有無辜的學生被捲進去受了傷,最終,這次的鬥爭成爲登上了社會版面的惡性新聞。
現實中的小混混衝突,不鬧大最好,可一旦鬧大了,就會演變成糟糕的局面。尤其高中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好勇鬥狠。甚至比不上極道——至少還有組織的規矩約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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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熱血高校,不管熱血的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是電視劇美化出來的理想世界。
這次的事件之後,那所高中有將近三分之二的學生選擇了退學,佐伯美沙也在這其中。不僅如此,似乎還因爲這次的事件,看透了不良團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先想要混成不良團體大姐頭的夢想也隨之被丟進垃圾桶。
雖說如此,她也沒有就此振作起來去努力什麼。退學以後的佐伯美沙,現在正在一家加油站打工。金盆洗手不再當不良了,還是時不時開着摩托車跟以前的朋友出去玩。
織田哲郎時不時與佐伯美沙約定見面,和她閒聊近況。佐伯美沙不願意去東京,織田哲郎就把自己給她寫的曲子帶去、或者是寄去大阪,佐伯美沙拿到了曲子,有時會填上三腳貓的歌詞唱一遍,再把錄音帶寄還給織田哲郎。
長戶大幸一開始聽說織田哲郎會專程去大阪跟佐伯美沙見面聊天時,幾乎驚掉下巴。實在想象不出來,織田哲郎這樣個性飄忽,不擅長跟人打交道的人,是怎麼去跟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相處的。
這樣的耐心,以及一份非佐伯美沙不可的決心,任誰在旁邊看到了,恐怕都要覺得不可思議。最初,長戶大幸甚至以爲織田哲郎是迷戀上了那個女高中生。但過後冷眼旁觀,心裡確定絕對不是這樣。
……要真的只是普通的迷戀,哪有這樣的耐心。
真正是藉着製作新人戀愛的風流才子們,怎麼可能做到織田哲郎這般的執着與包容。現在看來,更確切的答案應該是:一個一根筋的天才,遇到了一塊難啃的骨頭。
織田哲郎從來沒有停止過創作,在和佐伯美沙相遇之後,更是才思如泉涌。
然而,明知道他正在奮力創作,但長戶大幸束手無策,更無法從中得到能爲自己所用的益處。這樣尷尬的局面,讓長戶大幸每每想起,紮在心裡的那根刺,就讓他難受到不由得皺緊眉頭。
昔日裡,對自己言聽計從,從自己這裡獲得了鼓勵和照顧的弟弟,現在卻鐵了心,油鹽不進,彷彿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對長戶大幸來說,當初投靠周防鬱雄,是沒有選擇的選擇。被掐住脖子的時候,自己的真實想法,又有什麼意義?
但織田哲郎卻無法體諒他的不得已。
良禽擇木而棲,人要達成目的,選擇有利於自己的那一邊,是天經地義。如今嚐到了甜頭的長戶大幸,不再去回憶那時被周防鬱雄的手下掐住脖子的屈辱,轉而覺得,放棄了飛上更高的枝頭,寧可現在泥沼裡也要較這個勁兒的織田哲郎,未免不識時務。
長戶大幸越是接受命運,臣服於周防鬱雄,就越是覺得織田哲郎這樣的做法任性。
但是,比起責怪織田哲郎不識時務,眼下,更讓長戶大幸在心裡覺得沒底的,是這個佐伯美沙如果被說動,同意成爲歌手,那麼,她的唱片合約要怎麼安排?
專注solo歌手製作的馬場俊一,未必沒有在冷眼旁觀,靜待時機。按照規則來說的話,這張唱片約也理應是vermillion唱片的囊中之物。然而,以織田哲郎這兩年表現出來的態度,如果他能讓佐伯美沙簽約vermillion,又何必執着不再給公司供曲。
可是,如果把佐伯美沙的唱片約放給別的唱片公司,織田哲郎要怎麼跨公司給她供曲?
除非——織田哲郎脫離vermillion唱片。
當心裡冒出這個想法時,長戶大幸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或許會成真。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對vermillion,對他在公司的權威,都是巨大的打擊。
但長戶大幸更擔心的,是脫離了vermillion唱片的織田哲郎,會投身巖橋慎一麾下。
genzo系本來就與burning系不和,織田哲郎如果要脫離vermillion唱片,巖橋慎一確實是個好的投奔對象。
……就看巖橋慎一有沒有這個膽量,跟burning撕破臉皮。
要怎麼才能讓織田哲郎改變主意,要怎麼做才能修補與織田哲郎的關係,這兩個問題,長戶大幸探索了這麼久,沒有找到答案。
先前,織田哲郎表現的鬆動了許多,也樂於向長戶大幸彙報關於佐伯美沙的近況,長戶大幸本以爲他回心轉意了,結果,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事到如今……
馬場俊一總想着製作solo歌手,另外開闢一條道路。在vermillion,長戶大幸和馬場俊一的明爭暗鬥,即使暫時休止,也不會就這樣停止。
如果織田哲郎相當solo歌手的製作人,馬場俊一會不會試着去招攬他?還有一個有可能成爲織田哲郎投靠對象的巖橋慎一。
要是這樣的兩個人撞到了一起,會演變成怎樣的局面呢?
如果織田哲郎不能爲自己所用,那麼,他不能爲別人所用,自己也就沒有損失。長戶大幸的心裡,冒出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念頭。
然而,要怎麼挑撥馬場俊一和巖橋慎一,這是長戶大幸無從下手的事。
何況,長戶大幸還不知道周防鬱雄如何看待織田哲郎和佐伯美沙。他還等着看周防鬱雄的意思。
儘管現在嘗着被burning庇護的甜頭,也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但實際上,被掐住脖子的恐怖,至今仍縈繞在長戶大幸心頭,只是每當這種感覺冒頭,下一刻,就會被他使勁埋進心底。
……
周防鬱雄的宅院,坐落在青葉臺,佔地約有三百坪,在寸土寸金的都心繁華地帶,泡沫最鼎盛時,僅僅只是這塊地皮,就值差不多八億日元。
這座宏偉的大宅,正門的設計,和極道組織頭頭們的家宅類似,特別設置了防止汽車衝撞的關卡。周防鬱雄平日裡出入時,乘坐裝了防彈玻璃的豪華加長汽車,如果不說他的身份,光看這副做派的話,十足的一個極道頭目。
加長豪華汽車,沉默寡言的司機,假如再有兩個鞍前馬後的保鏢,這樣張揚的配置,在普通大衆眼裡,不會覺得這是哪個富豪,而是會下意識認爲這是什麼極道組織的頭目,或者是在泡沫時代靠着強拆地皮蓋房子出售發家致富的暴發戶。
實際上,小阿飛出身,與極道牽扯極深的周防鬱雄,說他是個檯面上的極道份子,也沒什麼差。
這樣的周防鬱雄,不僅自己出動人,以極道手段去擺平事情,也曾數次遭遇過極道的襲擊。就在去年,周防鬱雄的辦公室還被槍擊,他本人沒有受傷,兇手也不知所蹤。
其實,對於兇手是來自哪一方的勢力,周防鬱雄心中也不是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