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祁王爺無言以對,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份和協是必須要趁早簽訂。
但是。誰籤?
吏部尚書站起來道:“太后娘娘,臣建議。不如由太子暫代監國一職,簽訂和協。”
崔大人淡淡地看了吏部尚書一眼,之前就知道他與太傅來往甚密。果然是歸附到了太子黨裡面去了。
皇太后沒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太子,問道:“太子。你認爲自己足以擔當監國一職嗎?”
太子慕容橋緩緩站起來,神色謙恭。“皇祖母,諸位皇叔皇兄們,諸位大臣。謝謝大家對本宮的擡舉和賞識,本宮資歷尚淺,治國之才必定不如在座諸位,皇祖母欽點本宮爲監國人選。本宮惶恐不已。卻自知身爲太子責任在肩不可推卸,還望諸位皇叔大臣們,日後鼎力襄助本宮。”
衆人不禁詫異起來。這話從何說起?皇太后只是問他的意思。並沒說欽點他爲監國人選,他這番話看似謙恭,卻已經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了。
皇太后輕輕地搖頭,愚蠢,愚蠢,簡直是愚不可及啊。
她讓他說話,是知道今日必須得推選出監國的人選,既然無法逃避,她便給他一個機會,讓他當着諸位皇公大臣的面,說自己的治國良策,與反對他的人激辯一番好顯示他的才能,他倒好,直接便說是她欽定的。
如此魯莽,怎會得人心?
果不其然,禮親王站起來道:“皇太后,臣以爲,這監國人選,事關重大,不可草率決定,臣建議明日由皇太后主持朝政,選出監國人選,再行簽訂和協。”
樑太傅冷笑一聲,“禮親王,這監國的人選自然是不能草率,但是,太子殿下監國則名正言順,他是皇上親封的太子,皇上早年也對太子多有讚賞,諸位可還記得,太子被冊封的時候,皇上是如何評價太子的?皇上在冊封詔書裡說太子溫恭寛仁慈恵文武,有忠孝之誠拯於君父爾有友愛之義信於兄弟,皇上如此高度讚許太子,皇上之心,諸位可鑑,是以,太子監國,名正言順。”
崔大人站起來道:“當日皇上冊封太子,詔書確實如此明示,但是,皇上病重之時,卻把原定國王爺冊封爲攝政王,且行監國一職,可見,皇上認爲太子年幼,還需要歷練,過早把太子置於風頭浪尖,反爲不妙。”
安親王也道:“皇太后,臣也贊同崔大人之言,太子年少氣盛,過早獨攬大權,易生驕矜之心,更無法駕馭老臣,朝堂百官若不能歸心,則國家政權鬆散,若此刻有蠻夷起了覬覦之心,則我大周禍起矣。”
樑太傅道:“安親王慎言,您這一句無法駕馭老臣,似乎別有所指,可不要把在座的老臣都給得罪了,若是衝着本官來,直言便是。”
安親王冷冷地道:“你倒是聽出來了,太傅聰明啊,沒錯,本王說的便是你,太子不懂事,日後必定事事依仗太傅,外戚坐大會有什麼後果,前朝有不少可借鑑的例子,本王不是危言聳聽,只是身爲皇室中人,本王要確保皇權不旁落。”
樑太傅厲聲道:“安親王,這是十分嚴重的指控,說嚴重一點,你是在無理攀咬,直指本官有謀朝篡位之野心,你今天若不當着皇太后與諸位皇親大臣的面說個分明,本官絕不罷休。”
安親王神色冷傲,“太傅,你若不與本王罷休,本王便陪你論一場便是,不說久遠,便說現在議監國人選一職,你身爲太傅,又是中書令,本該提出監國人選容後再議,因爲,攝政王是否薨逝,至今還沒分明。”
樑太傅道:“攝政王重傷薨逝,連太妃都親口證實,還有假的嗎?”
“那屍體何在?活人見人,人死見屍,至今連屍體都沒找到,便說監國之攝政王薨逝,簡直荒謬至極。”
樑太傅氣結,“那依照王爺所言,一天沒找到攝政王的屍體,這監國的位子便懸空下去?國之大,不可無人主政,莫非安親王想登主政監國之位?若真想如此,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的隱藏心思?”
安親王道:“本王監國有何不可?論戰功,論見識,論文武才智,本王哪一樣不如太子?”
夏丞相見安親王不斷地反對,心中着急,便給了袁氏一個眼色,讓她出面爲太子說話。
袁氏卻仿若瞧不見,輕輕地扭轉了頭。
夏丞相氣得臉色發青,卻不得不站起來道:“太傅與王爺僵持不下,爭辯只會傷和氣,當日內子曾設論政之壇,皇上也覺得內子見識獨到,不如聽聽內子的意思?”
這話換做任何人說,都有不要臉的嫌疑,竟這樣擡舉自己的夫人。
但是,唯有夏丞相這樣說,不會引致反感,因爲,確實他口中的內子袁氏翠語確實是個奇女子,有不凡獨到的見解。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袁氏,等待她發表高論。
但是,很多人心中都有數,因爲夏丞相已經站隊太子這邊,袁氏這番發話,必定也是擁護太子,且在場的人心中都有數,袁氏說話,是要壓制安親王,因爲安親王不會反駁袁氏。
知道內情的,都覺得夏丞相這一招,好生狠毒。
就連祁王爺見了,都不禁憐惜地看了安親王一眼,結交多年,他知道安親王對袁翠語的情結,此番他必定敗下陣來。
皇太后也想聽聽袁氏說話,不是因爲她覺得袁氏會說出什麼高論來,而是太皇太后在心中擡舉了夏子安,她想通過了解袁氏進一步瞭解夏子安。
於是,她道:“夫人,昔日哀家也曾聽皇帝說過,你若爲男子,必定是國之棟樑,哀家想聽聽你的見解。”
玲瓏夫人聽得皇太后這樣擡舉袁氏,又見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袁氏的臉上,她嫉妒得發狂,不知道多希望那在人羣中發光的人是她,而不是那賤人袁翠語。
袁氏緩緩地站起身,對着皇太后躬身,還沒發話,夏丞相便得意地瞧了安親王一眼,安親王的神色晦暗不清,一直看着袁氏。
袁氏聲音清越道:“臣婦久居家中,已久不聞朝政,實在是沒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只是,臣婦聽了太傅與王爺的爭辯,覺得大家是否忽略了一件事?”
衆人面面相窺,這忽略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