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夫妻

兄妹?夫妻?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她一個上午已經學得差不多可以在空曠的土地上自由奔跑了,多快都沒問題,但白衣說趕路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吃個飯,得帶她去郊外的路上跑跑,如果那樣也行,行路的時候再跟在秦悅身邊,應該是沒多大問題。

她腹部在馬背上被震得一抽一抽的,人也累得趴在桌上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但一樣到自己也能和秦悅一起去找神醫,有機會請神醫治好秦煜的腿,心裡便是滿滿的興奮與期待。

這個時候,丫環卻來通報,說是姚家的三公子過來了,要代姚家四夫人送些東西過來。

鬱青青大喜,知道是姚晉去見過秦煜了,有消息送到這裡來,立刻就從飯桌上起身往外跑去。

姚晉穿着一身似乎是制服的衣服,大紅色,黑色鑲邊,中間纏着條金屬腰帶,腰帶佩着刀,他身材好,高大又沒有啤酒肚,穿這一身略緊身的制服徹底把那身材顯露了出來,一張臉又長得不錯,在院中站着十分挺拔俊朗,跟兵哥哥似的,惹得旁邊的丫環一個個很是不自然,鬱青青看着,很歡喜地叫了聲“三哥!”

姚晉站得挺直,朝她低頭擡手道:“王妃。”

鬱青青一把揮下他的手,“說了別叫我王妃嘛!”

姚晉極輕地一笑,隨後身上拿下個小包裹來,“這是四娘讓我拿給你的,你喜歡吃她做的百果蜜糕,上次你走得急,忘了給你,這次又重做了新的讓我帶過來了。”

明明是一隻手就能拎的東西,可他一手託着底下,一手拿着上面,鬱青青便十分謹慎地也拿手去託,果然摸到了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

“那我先走了。”

鬱青青心中十分感激,忍不住道:“三哥,謝謝你。”

姚晉停了停,沉聲道:“七妹,男人的世界,還是小心爲好。”

鬱青青沉默,他朝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她看着他的背影躑躅良久,幾次想說,卻又忍住,手心摸到那一張帶着溫熱的紙,終於在他將出院門時開口喊道:“三哥——”

說着,朝他跑了過去。

“告訴父親,明天開始,大概半個月內,秦悅忙着他母親的事,是最好的時機。”

姚晉看她一眼,點點頭,離開。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悵惘,在他走後,又忍不住看向無憂閣的方向。

明天,秦悅會離開,留在京城的是假秦悅,身爲劍客的白衣自然只能起到震懾作用,完全不能與人相鬥,這個時候姚航與陳太傅那些人聯手救出秦煜,是最好的時機。

她不敢說出京中秦悅只是替身的消息給姚航,怕給他帶來致命的打擊,可猶豫再三,她卻始終不願放棄這個能救秦煜的機會。這個機會一失,便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悅的地也。秦悅,是她虧欠了他,爲什麼偏偏他和秦煜是這樣對立的關係呢?爲什麼救秦煜,就一定要影響到秦悅呢?

進房中,她打開了手上的紙條,上面寫了六個字:安好,勿念,保重。

字跡清秀而俊逸,就像陸煜的鋼筆字一樣,短短六個字,沒有任何客套或是生疏,就像他們已認識好久好久一樣。

原本他也有這樣的感覺麼?

她拽着紙,輕輕露出笑容來。但願,但願能快點離開睿王府,快點與秦悅劃清關係,那樣,也許她就不會再因爲秦煜而對秦悅愧疚了。

第二天,鬱青青扮了個男裝。

她以陪伴太妃爲由離開王府,然後在隨從從碧雲山離開後又換好了衣服出來,在碧雲山腳下與秦悅會面。

秦悅見到她時,神情淡淡,卻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好一會兒,然後問:“爲什麼要弄成這樣?”

鬱青青看了看自己,“你說的是女扮男裝嗎?”然後很理所當然地回:“當然要喬裝打扮一番,在你們古代,女人出門麻煩,很容易出事,萬一碰到劫色的怎麼辦?我扮成男的就好了,對外就說,我們是兄弟!”

秦悅笑了起來,自從……那晚之後,他很少對她笑,現在卻笑了,而且笑得很深,“一個女人走在外面不奇怪,一個女人卻還要穿一身男人的衣服就很奇怪,你這樣出去,誰都會盯上你。”

“我是女人……很明顯嗎?”

“你覺得呢?”

鬱青青低頭看向自己胸脯,面前的秦悅又一次發笑,“不用看,比以前還小。”

她立刻辯解,“我用布裹了的,當然……當然比前還小。”

秦悅又笑了起來,擡眼看看頭上的太陽,又看向她,“若是中暑,可不是隨時都能碰到醫館的。

鬱青青忍不住皺起臉,痛苦道:“我也覺得很熱……還很悶……”

“就算這裡看不出來,就算你有喉結,嗓音粗,也還是會被看出是女人,因爲渾身上下都透着女氣,你以爲那些劫色的人連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嗎?再說,你也沒那麼容易會被劫色。”秦悅含着些笑意。

鬱青青頓時就憤怒起來,女人最痛恨的,就是有人侮辱她的容貌!

秦悅,說實話,你真的喜歡我嗎?一邊說喜歡我,一邊還天天說我醜,姚舜英明明長得很好看好不好,就你天天說醜!

這話,她想說,卻沒能說出來,因爲“喜歡”這樣的字眼,以及一切有關感情的事,是她在秦悅面前不願提起的。原因……或許是他們之前曾有過曖昧,或許是後來他對她表白,而她卻已經確定了另外一個人……

她氣鼓鼓地瞪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秦悅一邊打馬轉身,一邊開口道:“到城裡,換一身衣服去。”

一邊跟在他後面,鬱青青一邊想,女扮男裝這回事,的確有些假。試想,如果現代的一個短髮女人穿一身男人衣服就去扮男人,別人一定想都不想都覺得她只是中性而已,既然這樣,憑什麼就覺得人家古人看見人男人打扮的人就認定是男人?就如秦悅所說,撇開身體上的特徵,行人動作上,男人就是像男人,女人就是像女人,比如你很多次會說一個男人很娘,就是因爲他某些地方做得不那麼男人。

最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姚晉說如果有兵器排行榜,那秦悅的武功是可以排上去的,作爲死士與劍客的白衣也說他不如秦悅,綜上所述,秦悅的武功那是一等一的好,這樣……她爲什麼還怕劫色?想着,都有些侮辱秦悅武功的感覺。

一路騎馬,是一種,想要死的感覺。

又顛,又累,遇到灰塵多的地方,還會被風撲上滿臉的灰,什麼策馬奔馳,放飛心情,這根本就是個折磨死人的活!

她自然是不敢說歇息的,因爲秦悅的體力很好,看上去一點也不累,而且人家是大忙人,又是去求醫,自然要快去快回,她自己要跟來,怎麼敢有事沒事喊累?

而且,他已經很遷就自己了,他的馬是匹上等好馬,跑在路上速度嗖嗖的,她的馬雖然也不差,但卻不是王府第二好的馬,因爲好馬都是身形強壯的,而她坐上寬寬的馬背,會有一種劈一字的感覺,那恐怕更要了她的小命。受了體型限制,在選馬上自然不能隨意,所以以速度來說,她的馬是不如秦悅的馬的,而爲了等她,他必須慢一些。

他們是早上出門,然後一路奔馳,路上秦悅在前,她在後,一直保持着大概一二十米的距離,除了岔路口的地方他會稍稍慢一些,別的時候都是照常趕路的,也只有在他稍稍慢的那一會兒,她才能感覺到他還記得身後有個人。

沒有表,只能看太陽辨別時間。

太陽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漸漸上升,上升,終於到正午,她看見地上自己和馬兒的影子都不怎麼看見了!

可是他沒有慢,沒有說停下。

她也只能跟着。

再走,再走,直到她擡頭看頭上的太陽都很明顯地往西去了,她肚子都開始餓得叫了,想朝前喊一聲停下卻沒什麼力氣喊出來時,前面的那匹馬終於漸漸慢了下來。

鬱青青心中狂喜,直到那馬終於停下,秦悅下馬,走到樹蔭下隨地而坐,她才立刻鼓上最後一絲勁加快速度往前,停在樹下,急促而又艱難地下馬,在腳落地的那一刻就像失了支撐的重物一樣跌在了地上。

仰面攤在草地上,馬蹄就在她手邊,她怕馬踩着她,也想喝水想得想死,想吃東西想得要死,可身體卻一動也不想動。

身後傳來燒雞的香味,也有些餅香,還有糕點香,以及水壺被擰開的聲音。作爲貴族,秦悅吃東西基本不會發出什麼聲音,可在這四下無人的,寂靜萬分的荒野地,她還是能聽見聲音的。

因爲會放壞,下面也會有補給的城鎮,所以他們帶的食物並不多,她擔心,他不會把東西都吃完了吧?這麼餓的時候,飯量陡增幾倍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在這種能聞見食物香的情況下,她真的很餓很餓很餓。

翻過身,看一眼相隔一兩米的食物,咬咬牙,鼓足了勁頭往前爬去。待看到那粉粉的柔軟糕點,金黃色皮兒的燒雞,以及雖然冷了,卻仍然散發着蔥香的餅,她立刻就爬了起來,先抓了糕點塞進嘴裡,咬了兩下,準備喝水,卻發現自己的水壺還在馬背上。

那馬怪聽話,不繫繩子也不跑,可它卻到隔了好幾米的地方吃草去了,難道這種時候,她還要走那麼遠,跑去拿水壺?

想也沒想,她當即就抓過秦悅身旁放着的水壺,擰了蓋子就往嘴裡倒去。

至於那什麼間接接吻的傳說,就讓它見鬼去吧!

一陣猛吃之後,鬱青青發現秦悅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沒有吃,只是目光隨意地落在她身上。

她看了看沒消失多少的食物,擡眼問他:“你不吃了?”心裡想着,難道他是想歇一會兒再吃?

秦悅卻肯定地回答:“吃好了。”

鬱青青滿臉不相信:“你就吃這麼一點?難道你不覺得很餓嗎?”她想了想,這似乎和他平常的飯量差不多。

秦悅緩緩道:“待會兒還要趕路,吃太多會腹痛,且吃太飽也會犯困,不僅容易在路上出紕漏,警惕性也會降低,這地方常有人在路邊發現屍骨,多半是山賊出沒的地方——”說着,看着她手上的雞腿,微笑道:“所以,你還是少吃些爲好,到時候若有山賊過來,也不那麼容易被抓到,山賊頭子不要你做壓寨夫人,把你送給小山賊做老婆還是可以的。”

鬱青青朝他白眼,“如果我被抓了,只能證明你武功太爛,丟人的是你,我寧願去給那厲害山賊做老婆!”說完,將手上的雞腿猛地咬一口。

“如果你吃後要方便……我沒帶草紙。”

鬱青青終於停了下來,十分鬱悶道:“秦悅,你一定要在我吃東西的時候說這個問題嗎?”問的時候,她卻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如果行到半路,她還要停下,然後鑽到草叢裡去解決這種問題……

“我飽了,不吃了,歇會兒。”這一回,她終於捨得放下了雞腿。

再趕路,她果然肚子不舒服,還好不是那種肚子不舒服,而是吃飽後運動的那種肚子疼,也着實渾身都沒勁,這會兒才深知,還是秦悅有經驗一些。

傍晚時,正好到達一個不小的城鎮,秦悅沒按她的猜想住進全城最豪華的客棧,而是路邊一家很普通的,等進去見到櫃檯後的老闆時,鬱青青看看店裡的情況,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店裡生意似乎還不錯,該不會,他們要兩間房,而老闆說:對不起客倌,小店只有最後一間房了。

在她忐忑的時候,秦悅說道:“一間。”

鬱青青立刻道:“兩間!”

秦悅回過頭來看向她,聲音不失溫柔道:“別鬧了。”

“兩間,老闆,兩間!”

秦悅笑看着老闆,向他遞出銀子:“老闆,一間。”

鬱青青頓時無言了——有錢的就是老大,他給錢,老闆自然聽他的。

沒想到臨進房時,老闆還笑冪冪的對她說:“夫妻嘛,牀頭吵架牀尾和,嘿嘿,嘿嘿。”

“嘿嘿,老闆,我們是兄妹。”

老闆一愣,隨後笑道:“那不可能,你們一準兒是夫妻。”

鬱青青無話可說,鼓了嘴上樓去。

“爲什麼不要兩間房?”一進門,鬱青青就朝秦悅問。

秦悅已經放下身上的包裹坐在了房中的桌子旁,一邊倒水喝,一邊回道:“夫妻,爲什麼要兩間房?”

“你可以說我們是兄妹!”

“我爲什麼要說我們是兄妹?而且我們也不像兄妹,別人看了我們,會以爲我們是假|扮成兄妹的夫妻。”

鬱青青在桌邊坐下,搶過他才倒滿的水杯,自己喝起來。

秦悅擡眼看向她,臉上微帶笑意道:“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因爲很肯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猛地一嗆,她頭也不敢擡,訕訕地將杯子放下,慢慢推了過去。

秦悅便說道,“去叫小二,讓他送沐浴的水過來,我去下面的大浴池洗,洗完用飯同,早點休息。”

“我不能去大浴池麼?”鬱青青問。

“都是男人。”秦悅擡眼回。

鬱青青看了看房間,又問:“那會不會有人偷看?你們這窗戶紙一捅就破。”

秦悅指了指牀邊放着的一扇舊屏風,“用那個擋着,而且我會交待老闆,打過招呼,一般不會有事。”

鬱青青還想問,如果那浴桶有皮膚病細菌怎麼辦,又一想,也沒什麼辦法,便忍了下去。出門叫小二要水的時候,小二卻一臉歉意地回:“夫人原諒,這水還要等一會兒,天黑了,大夥兒都要洗完澡去河邊看花燈,把水都用完了,不過廚房正燒着,下一鍋很快就到了。”

“花燈?什麼花燈?”鬱青青疑惑着,今天又不是元宵?

小二回道:“夫人不知道?咱們這兒盛產蓮藕,所以每年在池塘裡開始長荷葉的時候大夥兒都要去河邊放花燈來向河神許願,期待當年蓮藕蓮子大豐收,今晚正好要放花燈,夫人要是沒看過可以去看看,頭一回看到的人,都還說不錯的。”

旁邊又有人叫小二,鬱青青立刻就回過頭去跑到桌面,興奮道:“不如我們待會也去看花燈吧!我還沒見過花燈呢!”

秦悅久久的沉默,然後道:“你不是很累麼?”

“不累不累,我不累,我要去看花燈!”

好不容易等來水,匆匆洗澡,又匆匆吃飯,這才往放花燈的地方趕去,等她與秦悅趕到時,花燈早已飄了好些。

一條細細長長的河,看得見對岸,卻看不見頭尾,大大小小荷花形狀的花燈飄在水面上,照得水面一片火紅。

“哇,真好看!”鬱青青隔着老遠就慌不迭跑到河邊,才低頭看着,只聽“咻”的一聲在耳邊響起,她擡起頭,正好見到一隻煙花在頭頂綻放。

“還有煙花!”許久不見這絢爛的美麗,鬱青青驚喜地盯着那煙花,只見那煙花還未熄滅,又一隻也綻放開來。

一隻,一隻,又一隻,很快天空中便鋪滿五顏六色的煙花,鬱青青驚喜地回過頭去看向秦悅,興高采烈道:“你看你看,多好看,竟然還一副不想來的樣子,還好我來了!”

秦悅看着那煙花,半晌無言。

鬱青青不再理他,自己擡頭看了起來,看着看着,卻又想起那天煙花燦爛中陸煜的笑臉來,然後,便是這個世界的秦煜。

此時此刻,他在做着什麼?

身旁,有人拿着荷花燈,然後將一張紙條放入燈中,閉了眼,雙手合十,然後再睜眼,將花燈放入水中。

這,便是他們許願的方式嗎?

她看了看水中,花燈的樣式各種各樣,明顯是各人自己做的,可還是許多一模一樣的,回頭看去,果然見着有個女人在賣花燈。

“要不……你給點錢我?我也去放幾隻玩玩。”秦悅從頭至尾都是無聲,聽見她的話,伸手拿了些銅板給她。

鬱青青早已知道其實在古代的社會人們通用的並不是一錠一錠的金子銀子,而是銅板,而買個花燈,就更加用不上銀子了。

拿了花燈,鬱青青問:“大娘,有沒有紙和筆呢?”

大娘笑着指了指自己腿邊,“這裡放着呢,其實嘴裡說也是一樣的。”

鬱青青卻不幹,“那我要是又把心願寫上,還在嘴裡說,不是顯得更有誠意?”

大娘一笑:“也是也是,沒想到夫人年紀輕輕,還會寫字呢!”

大娘身邊有蠟燭照亮,鬱青青拿了紙筆,放在一旁的小凳上,想了想,認真地寫下心中最想的事:這一世,與秦煜相伴。寫完,這纔來到河邊,又虔誠地雙手合十,閉眼許上心願,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點燃的荷花燈放入水中。

周圍人發出一陣驚呼,她擡起頭去,只見天空綻放出一朵格外絢麗的煙花,比之前看到的足足大了兩倍。

只聽“撲通”一聲,竟有脫得精赤的孩童跳入水中嬉戲,待她低下頭時,自己面前的花燈早已有好幾盞被打溼澆滅,她甚至不知道哪一隻是她自己的。

後面有人從別處跑來,對着水裡的兩個孩童大聲斥責要他們上來,鬱青青退後兩步,只見不遠處秦悅俯身,從水面荷花燈裡拿出一隻紙條來打開。

鬱青青將那荷燈看了看,立刻跑過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紙條。

秦悅早已看見那紙上的字,盯着她面色冷冷,然後頭也不回往岸上走去。

回到客棧,裡面冷清無人,掌櫃卻還認得他們,笑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不好看?”

兩人都沒有回話,不聲不響上樓去,只是在踏上樓梯時,鬱青青突然停下,轉身走到掌櫃面前道:“麻煩給我們房中加兩牀被子,我身上就有這些錢,全給你。”說着,將手上買花燈剩下的銅錢都放在了桌上。

進房時,秦悅已站在牀邊脫衣服。

她站在門後,半晌開口道:“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想離開睿王府,在這個世界,和他相依相偎到老。就算我的人在睿王府,我的心也不在,秦悅……我希望,你能給我休書,還我自由身。”

“你可以想,也……只能想。”秦悅緩緩回道。

躺在牀上,竟是一種忍不住苦笑的感覺。

煙花,河燈……這些東西,如今他再也不想看到。

此後一路,兩人皆是無言,白天中午吃乾糧,兩人隔着距離而坐,吃完便走,晚上投店休息,除了第一|夜,以後都是兩間房,甚至有些時候房間還不在一起,一頭一個。

這樣的日子,反而讓鬱青青安心起來。

這一番趕路一直很順利,路上沒遇到麻煩,也沒遇到陰雨天,到第五日,一直行到天黑也是前後不見城鎮,甚至連個村莊也不見。

鬱青青疑惑,看着前方行着的秦悅,卻沒開口問。

行程、路線,她一概不知,若是最初,興許還會問他,可在那天的事情後,他們再也說過話。

又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完全暗下來,秦悅這才放慢速度,然後在一塊臨水的空曠平地上停了下來。

她也跟着停下,拖着筋疲力盡的身子走到那平地上,見他將馬牽往遠一些的樹上繫好,她也牽過去繫好,然後又跟着他回來,打開帶着的食物。

這食物還是昨天在某個村莊過夜時找村民買的,不過是些玉米饃饃,此時啃着,和水而咽,萬分難受……

鬱青青又看了看四周,發現視力範圍內,根本見不到一點燈火。

看來今晚是打算在這兒夜宿了,原來知道要出來時還曾想過是不是會像電視裡放的一樣在野地過夜,可因爲幾夜下來都是有牀的,她以爲根本不用在野外過夜了,沒想到就在她“放鬆警惕”時還真睡在了外面。

秦悅吃得仍然不多,不一會兒就吃完,然後起身離去。

在這夜裡的荒僻地,她還是有些怕的,見他起身離開,立刻就回過頭去看他去哪裡,卻見他在不遠處的水坑邊停了下來,然後開始脫衣服。

原來是洗澡……

她立刻回過頭來,生怕他突然回過頭來,卻發現她在看着他。

身後傳來嘩嘩的水聲,她突然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等心底再次排斥這感覺,努力將思緒拉到別處時才發現自己在水聲的影響下,竟然啃掉了大半個本來難以下嚥的饃饃。

這個時候,身後的水聲卻突然停下了,身後傳來秦悅的聲音:“快過來。”

過去?爲什麼過去?鬱青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裝作沒聽到。

誰知下一刻,在她面前繫着的馬便開始騷|動起來,不停地後退,待後退到緊緊勒住繮繩時便拼命掙扎起來,急切地要掙脫繮繩跑開。

動物是在感知危險上遠比人厲害,看到馬這樣,鬱青青立刻就緊張起來,目光一動不動盯着那繫着馬的黑暗樹叢處,不知那裡潛藏着什麼樣的危險。

下意識地將手撐在地上準備爬起來。就在她將站起身時,樹林裡一陣樹葉響動,一隻黑影飛快地朝她撞來。

“啊——”

驚叫一聲,她幾乎忘了動彈,那一刻,她終於看清那是什麼,黑黑的,四隻腳,是一隻野獸!

手臂上一緊,一隻手握了她將她拽了起來,迅速閃開。

野獸撲了個空,在遠處停下,然後朝她轉過頭來,身體呈俯衝姿勢,頭微微低着,一陣陣“哼哼”聲從嘴裡發出來。

這一刻她才知道這野獸是什麼,竟是一隻野豬!

家豬幾乎是最溫順無害的動物,可野豬卻是十分危險,兇猛程度不亞於其他可怕野獸。

她的心狂跳不止,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忍不住一下子朝秦悅貼近,握住了他的胳膊,“怎……怎麼辦……”

話音未落,野豬再次朝他們襲來。

“沒事。”秦悅推開她獨自一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野豬幾乎就要衝到跟前時身形一移,拿了樹枝的手一擡,瞬間便刺入了野豬的身體。

待鬱青青回過神來時,秦悅已鬆開了手上的樹枝,那野豬傾然倒地,卻還在地上掙扎抽搐,豬臉上鮮血瀰漫得可怕,特別是兩隻眼睛,因爲被樹枝貫通而成了兩隻血窟窿。

鬱青青想,還好這不是白天,要不然看着只怕更嚇人。

秦悅走到水邊,繼續他未洗完的澡,這才她才發覺他剛纔除了在腰上圍了件衣服稍稍遮了些羞外再沒有穿別的什麼。

看看地上的野豬,又看看樹上繫着的慢慢鎮定下來的馬兒,鬱青青往旁邊挪了幾步,離野豬遠遠的。

四周瀰漫着野豬身上那一股騷臭味,以及血液的腥味。

她忍不住要說話,回過頭去,卻見他沒穿什麼衣服的身影,立刻又回過頭來,背朝他道:“我聽說野獸喜歡聞血腥味,等會會不會引來別的野獸?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不用。”

他淡淡回了一聲,再沒有其他話。

鬱青青便不再說什麼,心想以他剛纔對付野豬的那小小功夫,興許他是什麼野獸也不怕的。

只是……這野外睡覺,確實太可怕,旁邊野豬眼睛裡還在往外淌着血,不一會兒就將面前淌了一片,那一片在夜晚看是黑的還好,要是在白天,必然是濃濃的一片暗紅。

秦悅洗完澡後,穿了衣服就在草地上躺了下來,拿了塊稍平的石頭枕着,然後睡下。

鬱青青看着他,在原地呆坐半晌,終於拿了衣服,也走向水邊。

本來是想不洗的,可身上汗水卻黏膩得厲害,想到要帶着這一身汗臭這一身髒衣服入睡,然後第二天再接着流汗,她就覺得萬般不能忍受。

這比當初被關在幾天不洗澡還要可怕。

看看身後安靜得好像沒那個人,而且也完全沒有興趣理他的秦悅,她輕輕地解腰帶,然後脫下衣服。

一邊脫着,一邊看着水中,夜裡的水面有種詭異的感覺,不知道有沒有藏着蛇或是其他可怕的生物,如果她洗着洗着,看見了那東西該如何是好?

今日更新完~~~

若無意外,明天第一滾,出現意外,就是後天

番外震驚踢王爺下牀番外對質自由王妃看煙花去番外朕要立沐晗爲後番外爬牆放你除非我死難題意料之外的轉變一切都會好姐還是少女美麗騙局你是誰突然襲擊番外上山打獵番外對質番外秘戲王妃是刺客的內應若有那一人讓本王想留後殺戮番外沐晞的打劫難題番外不是我爹皇帝輪不到你好死不如賴活着番外真正因由原來就是他番外江易動心是秦煜的孩子一馬桶砸死你番外沐晗篇結局王爺在側是非多番外別說認識我番外什麼也沒有他好番外情難自禁私見秦悅秦悅歸來捂不死毒死你夜半柔情又見那破人番外沐晞的打劫番外別說認識我番外前世相欠王妃不知廉恥好死不如賴活着榆林腦袋鬱青青放你除非我死番外冷戰番外情難自禁冤家路窄國師在哪裡帶我出去王爺給個說法王妃幻覺了王妃是刺客的內應換個世界再見他放蕩的女人番外離別番外朕也愛着一人終於出府番外衝動難抑是秦煜的孩子番外與他的過去絕望正太臉紅了王妃看煙花去誕子番外情郎她的錯番外立你爲後番外再嫁之身殺人之罪與端王成親吧番外窘事只聽虞側妃吩咐番外洞房2撕了你的衣服番外你們只是君臣關係吧悲喜番外刺殺秦悅最後的希望王爺母親你永遠只能屬於我反抗死得更快帶我出去番外皇后擇定番外進宮約會國師在哪裡若有那一人讓本王想留後妻子面前做這事國師在哪裡夫比天高番外伯父伯母她怕他兄妹夫妻番外鎮南王世子番外他的心裡沐晞一切都會好一箭雙鵰番外父母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