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原本混亂的聲音在長劍的瘋狂攻擊下，逐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靈會靈契者們清掃戰場的聲音。
有了白天的教訓，這些靈會的靈契者幾乎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還殘存着一口氣的敵人，提着武器就是一頓亂砍。
呼。
呼出一口濁氣，洛亞一揮手，便將那些長劍都收了回來。
手中的長劍再次浮現時，其上流動的淡淡靈力便消失了，洛亞原本的金色子也漸漸恢復了棕色的模樣。
嗯？
突然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似乎在探測着自己，洛亞立刻皺眉循着感覺看了過去。
“……”
感覺錯了？
看着那裡正手持長木，對着夜月島傻笑的零，洛亞目光疑惑地停頓了下。
……應該是感覺錯了吧。
收回了目光，洛亞深吸一口氣，盤坐在地上開始調理起自己的傷勢。
“你沒事吧？”
身上滿是敵人的鮮血，零回過頭傻笑着看向夜月島。
“……嗯，沒事。”
“哈哈哈，既然這樣，我就先去安頓商隊去了。”大笑着撓了撓頭，將手中的利刺放進了長木之中，不待夜月島再說話，零轉身迅速向一片狼藉的隊伍走去。
一直目送着零離開，半晌，夜月島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深吸一口氣，平復着自己並不平靜的內心。
“小灰！”
張凡終於從敵人堆中回來了，老遠就揮着手跑了過來。
“你沒事吧？”
正準備回話，夜月島的餘光瞥到了正緩步走過來的休汝，眼神微凝，旋即微微笑了笑。
“沒事。”
“嘿，沒事就好，我本來是說讓休汝這傢伙保護你的，但沒想到她居然半路跑……誒？”
看着經過自己身前，在夜月島身前停下的休汝，張凡笑容頓了下。
“……想清楚了嗎？”
盯着面色有些難看的夜月島，休汝語氣淡漠，身上卻隱隱有殺氣散發了出來。
“你是指哪一件事？”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眼前這一幕，夜月島臉上的笑容不減，不緊不慢道。“如果是指你突然衝上來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這件事，我確實沒有往心裡去。”
“我知道的，你都是爲了他好。”
“休汝？”聞言，本來心裡就有些疑惑的張凡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微微皺眉看向休汝。“你威脅小灰幹什麼？”
“……”
沒有理會張凡的話，休汝臉上滿是漠然，伸手就摸向了腰間的匕首。
然而夜月島依舊毫不畏懼，以微笑相迎。
“休汝！”一把抓住了抽匕首的休汝，張凡低喝道。
本來光是在戰場上拋下夜月島跑到他身邊來這一點，就讓張凡略有些鬱悶。
不過張凡就當是她關心自己了。
但……用匕首威脅夜月島？
“哦，沒事。”夜月島略帶歉意地微笑道。“可能是我之前和零先生的一些交談，讓她誤會了。”
“她可能是以爲我和零先生是一夥的，一起策劃了這次襲擊，所以一怒之下，才做出了這種舉動。”
“……”
張凡微微挑眉，看向了休汝。
不對吧，自己從哥那邊早就聽說了，流竄的地下賭鬥場的靈契者是早就存在於這條道路上的。
也專門打聽過，零的這個商隊也是在好幾年前就存在了。
假設零的目的是要接別人之手幹掉自己，但夜月島的目的，怎麼想都只是接近自己而已啊？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沒有理由會策劃勾搭在一起。
張凡又看了看周圍損失慘重的商會。
而且……
夜月島是知道休汝的實力的，如果兩人非要策劃着什麼於自己不利的話，也不會僅僅招呼這麼一羣烏合之衆纔對。
“哈哈，可能是一場誤會吧。”發覺氣氛逐漸變得尷尬，張凡大笑道。“沒事沒事，誤會，都是誤會，你們都沒受傷就行。”
“……”
看着給自己擠眉弄眼暗示的張凡，休汝微微愣了一下。
失落一閃而過，收回匕首，休汝輕閉上眼，轉身離開。
“誒？休汝你去哪兒？”
“……”
休汝沒回話。
我靠我都儘量在避免按俗套的劇情走了，這傢伙怎麼還是生氣了？
我也沒怎麼怪她吧？
心力交猝地嘆了口氣，待得看見預料之中的，夜月島歉意的表情後，張凡才又露出了標準地咧嘴笑。
“沒事沒事，這事不怪你。”
“這次出來本來就麻煩你了，還經歷了這種事……對了，剛剛是有誰在保護你嗎？”
突然發現夜月島渾身上下都沒有傷勢，張凡意外地多問了一句。
“嗯？嗯。”夜月島紅脣微抿，點了點頭。“那位零先生說我是天璋的人，無論如何還是要保護一下，這確實是多虧了他。”
“……這樣啊。”
見夜月島絲毫不掩飾地就說出了零在保護她的事實，張凡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下。
這麼說來，她一直都在商會那邊，而商會裡又有着天璋派去的人，怎麼說也不至於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勾結別人害自己纔是。
……應該是誤會吧。
“好了，你也準備下休息吧，今晚估計就只會在這邊睡了。”
“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
“嗯。”
目送着張凡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夜月島臉上的笑意這才緩緩消散。
果然自己之前還是太沖動了。
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的雜念都排出在外，夜月島又回過頭看向了一頭扎進了忙碌之中的零。
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幹什麼……
但至少自己這邊不能再失誤了。
想到自己如果失敗所會導致的後果，夜月島便輕咬了咬紅脣。
不行。
夜月島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之色。
我絕對……會治好你的。
曲瀟！
……
雖然這次劫掠只是有驚無險，但對於商隊來說，依舊還是損失了近一半的人手和物資，對此零臉上的肉痛不像是裝出來的。
靈會那邊則是更慘了，由於一開戰敵人就很自然地採取了先解決靈契者的戰略，所以原本共有三十八人的靈會，現在只剩下十二人還活着了。
這還是在洛亞及時出手了的情況下，如果他出手再晚一些，恐怕整個靈會就只能剩下他一個人了。
至於休汝，則是再張凡苦口婆心差點磨爛了嘴皮子的情況下，才終於勉爲其難地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這哄女人開心可真是比打贏一個精英還要麻煩……
不過當她一看到馬車上一臉微笑的夜月島時，任由張凡在後面怎麼推，休汝都彷彿固定在了馬車邊緣一般，黑着臉不上去。
“……大姐，給個面子行不。”
看着依舊掛在馬車邊緣，不上去也不下來的休汝，張凡簡直就想當場去世了。
“都是我的錯，您老生氣就衝着我來好了。”
“……”
在又是連續一小時的嘴遁炮轟之下，休汝終於還是上了馬車。
只不過坐下的距離，幾乎是離夜月島要多遠有多遠了。
猶豫了下，擔心這兩個女人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又鬧出什麼矛盾，張凡暫緩了夜晚訓練計劃。
接下來的路程終於還是沒有再出什麼意外。
中途偶爾還是會有一些劫匪，看到商隊之後蠢蠢欲動。
不過在洛亞的威懾下，連地下賭鬥場的靈契者都只能被動挨打，這些劫匪更是連正面抗衡的勇氣都失去了。
雖然和洛亞勉強算是認識，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張凡接下來的日子基本上都是自己解決食物問題，這樣一來，除去上廁所外，三人基本上就不用下馬車了。
至於那個調戲過休汝的梅魯，張凡還專門留意了下，早就已經在當時的能量轟炸之中屍骨無存了。
靈會也沒有再來找張凡的麻煩。
可能是洛亞在管理吧。
感受到外面越來越炎熱的天氣，張凡身上的衣服已經只剩下了一件白色背心。
要不是和兩個女人共處一輛馬車光膀子不太好，張凡甚至全.裸出鏡的心思都有了。
太！熱！了！
就是在現實世界號稱火爐的幾個城市裡，夏季最高溫的時候也就不過如此了。
特別是整天都悶在馬車裡，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在蒸桑拿一般，每天都可以從張凡的背心都可以擠出來一小桶水。
外面是沙漠，不時飛入的黃沙，更是讓人旅行體驗感極差。
中途夜月島甚至出現了中暑的情況，好在商隊裡還有醫生跟着，不然張凡又得急得團團轉。
於是馬車裡便只剩下了張凡和休汝兩人。
不過休汝這傢伙的身上……
心裡似乎在垂涎着什麼，張凡心虛地悄悄瞥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休汝。
身上是真的涼快啊……
摸到過休汝冰涼軟手的某凡，有些想念那種溫度。
如果……
靠！
發現自己的念頭有些一發不可收拾，張凡迅速一巴掌把自己打回現實，疼得咧了咧嘴。
這特喵的才交往幾天，就在想一些奇怪的念頭了。
不行不行，要冷靜要冷靜。
“……”
聽見張凡歡快地呼着自己耳光的聲音，休汝緩緩睜開了眼。
“哈哈哈……沒事沒事，你休息，休息……”
誒？
看着休汝居然往遠離自己的那邊挪動了下，張凡沒忍住眼角抽搐了。
“你身上太熱了。”
說罷，休汝又若無其事地閉上了眼，靠在馬車上休息。
“……”
好吧，我應該也已經習慣了，畢竟被嫌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炙熱的天氣不時牽動着張凡灼熱的內心，有時候一盯着休汝看，時間一久就不知不覺失去了自主意識，待得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莫名其妙地和休汝靠近了。
甚至有一次，一睜眼，就是一雙毫無感情波動的巨大紅眸和他對視着。
“……”
“……”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
休汝無語地輕嘆一聲，似乎並沒有惱怒的樣子。
張凡這才悻悻地縮回了脖子，想着休汝有些嫌棄他的體溫高，便又離得休汝遠了些。
……靠，不能怪我啊，天氣這麼熱，孤男寡女共處一輛馬車，我也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故意的。
誰叫她身上那麼涼快。
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躁動的內心強行壓下，張凡乾脆在馬車上再次沒日沒夜地昏睡了起來。
只是每次醒來的時候，身上都會宛若用汗洗過了一般。
終於，就連張凡這種體質都要被熱到虛脫的時候，衆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火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