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怎麼樣？”陳正威坐在馬車裡，隨意詢問林長寧。
他現在是一身紅色條紋西服，西服款式與現在的紳士服並不相同，與現在流行的便裝也不一樣，裡面沒穿馬甲，外面套着大衣。
頭上戴着一頂羊毛製成的fedora軟呢帽。
在剛來到舊金山的時候，他需要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有錢人，所以很熱衷於戴高頂紳士帽。
後來隨着地位提升，他嫌棄高頂紳士帽不夠舒適，改爲戴硬頂圓禮帽。
然後他又嫌硬頂圓禮帽太呆板，嫌棄這個時代的衣服不夠潮流，他就讓人做了這種費多拉軟呢帽，這種本流行於50年後黑幫、偵探和演員之間的帽子。
林長寧看了陳正威半響……沒看出太多的不同，有些敷衍道：
“還好……就是太鮮豔了，容易被槍打……就像在戰場騎白馬一樣……”
她早就想說這話了。
她對衣服之類的東西不太敏感，不過整個舊金山大概也只有陳正威這麼一個穿着紅色西服的。
她從沒見其他人穿過，這個時代的人穿着都很沉穩內斂。
而且陳正威不但有紅的，還有紫色和粉色的……他喜歡鮮豔的色彩。
“我是說帽子啊……你可真是一點兒審美眼光都沒有！”陳正威頓時有些不滿的甩手，他覺得林長寧缺少對時尚的敏銳。
林長寧又看了陳正威的帽子幾眼，然後扭頭看向窗外。
市場街南區混合了住宅、商用和工業用地，覆蓋了多個小型社區，佔地面積很大，是唐人街的五倍左右。
在霍華德街，一個三層小樓上面掛着牌子，克倫威爾菸草。
十幾輛馬車在門口停下，隨後下來幾十個人將菸草公司直接圍上，這架勢將菸草公司門口站着的兩個青年嚇了一跳。
隨後中間的馬車打開，陳正威和林長寧從馬車上下來。
“愛德華克倫威爾在麼？”陳正威走到一個青年面前，個子比對方高了一頭。
對方受到氣勢所攝，下意識道：“沒在……你要做什麼？”
“我在旁邊的咖啡廳等他，給你們半個小時時間。”陳正威從兜裡掏出懷錶打開，然後將表對準對方的臉，讓對方看清楚時間。
隨後陳正威便帶一部分人進了旁邊的咖啡廳，而另外一部分人就站在咖啡廳門口，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圍。
見到這一幕，菸草公司門口兩個青年快步上樓，片刻後就有人騎馬離開。
愛德華克倫威爾在一間堆了大量菸草的倉庫裡得到這個消息。
“中國人？”
“是的，人數很多！”
“現在那些中國人風頭很盛！”旁邊一個男子沉聲說道。
“先回去！”愛德華匆匆帶人返回，就看到咖啡廳門口站着的華人青年。
而在咖啡廳裡面，同樣每桌都坐着人。
“歐文，阿伯塔……你們跟我進去。其他人先離開……”愛德華稍稍沉吟一下，讓兩人陪自己進去。
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愛德華帶着兩人進了咖啡廳，一眼就掃到穿着紅色西服的陳正威。
來到陳正威桌前。
陳正威正在跟林長寧說話，擡頭看向對方：“愛德華克倫威爾？”
“是我！”愛德華克倫威爾直接坐下。
陳正威眯了下眼睛。
“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以後我可以將頂級的菸草分一部分給你！”愛德華克倫威爾不等陳正威開口便直接道。
“如果我不來，是不是還準備高價賣那些低級品質的菸草給我？”陳正威靠在椅子上看着愛德華，有些漫不經心的看着對方。
“老實說，我和其他霧城捲菸公司有協議，那些頂級菸草是供給他們的。不過我會去搞定他們，分出一部分給伱，除此外優等品也會提供給你。”愛德華對陳正威道。
如果是以前的華人，他只需要賣給他們低品質的菸草就行了。
不過現在這些華人風頭很盛，他不想招惹他們。
“你不會以爲這樣就可以了吧？你是傻子麼？”陳正威臉上帶着幾分詫異，我他媽親自過來就是想聽你說這個？
“你想要什麼？”愛德華皺起眉頭。
“以後在舊金山，你的菸草只能賣給我，而且價格要比市價低10%。”陳正威直接說道。
他心裡清楚，做生意不可能每次都幹掉其他公司的老闆，然後將他們的產業吞下來。
那些人不是幫派中人，這些幫派的人，自己怎麼做都可以。
不過那些普通商人，如果自己總這麼做，很容易激起民憤。
所以除非必要，他決定以後儘量用一些普通的商業競爭手段，比如現在。
不然他根本沒必要自己親自過來。
“這不合規矩！我跟他們都有合同，而且你也吃不下這麼多菸草！”愛德華皺眉說道。
“只是不合你的規矩，你的規矩不重要，我的規矩纔是規矩！”陳正威注視着愛德華，這讓愛德華感覺到一陣壓力。
“至於我能不能吃下這些菸草……你完全不需要考慮這種問題！”
只要將其他捲菸廠吞下來，自然就能吃下所有菸草了。
“你在逼迫我？”愛德華帶着幾分怒氣。
“你要弄清楚一件事，雖然你有一個家族，不過我們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的。”陳正威笑了笑道：“剛纔你沒經過我的允許就坐下，其實我想幹掉你的！”
“然後幹掉你家族的所有人，你們家族的核心成員大概有十五個？還是十六個？”
“現在你還坐在這，能夠跟我討價還價，你應該感謝我的仁慈！”
“何況你的生意還在，我還給你留了足夠的利潤。”
“知道爲什麼嗎？”
“我最近信奉了上帝，上帝對我說，你可以少殺一些人。所以我決定儘量少殺幾個！”陳正威從衣服裡拽出十字架，笑道。
“不過上帝還對我說，如果你不喜歡某些人，你可以幹掉他！”
“現在該你選擇了！”陳正威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看着對方。
愛德華沉默不語，他只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力，彷彿山一樣。
後背開始有汗水流淌。
“這麼難做決定？要不要我幫你下決心？”陳正威揚了下眉毛。
“不用了！我答應你！”愛德華長長出了口氣。
在做決定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全身的力氣好像都消失了一樣，而壓在身上的壓力也同樣消失。
“看來我們可以合作愉快了！之後我會讓人跟你聯繫！”陳正威起身從馬仔手裡接過帽子，便直接帶人離開。
幹掉愛德華，自己還要重新聯繫菸草商，那太麻煩了。
“這就是你說的普通商業競爭？”上了馬車後，林長寧就忍不住道。
剛纔陳正威在咖啡廳和她扯淡，說了自己以後儘量用普通商業手段競爭。
“所以你不懂做生意啊！商業競爭就是這樣子的。”陳正威笑眯眯道。
在他心裡，這就是很普通的商業競爭嘛。
回到賭場，陳正威容嘉材安排人和愛德華克倫威爾聯繫。
又讓人將大波蘭找來。
“陳先生！”
“坐，最近怎麼樣？看你氣色不錯！”陳正威笑道。
“確實比之前好多了！”大波蘭笑道，畢竟有自己的地盤了，而且他和德國人聯手將俄羅斯山的愛爾蘭人趕了出去，獲得了一些好處。
而且他最近又吞下了另外一個波蘭幫派，如今手下也有一百多人了，算是實力大增。
不過也僅僅如此了，一方面波蘭移民不多，而另外一方面是他的產業也養不起太多人。
陳正威微微點頭，與大波蘭閒聊幾句後道：“你給我做兩件事！”
“第一查查舊金山捲菸廠的情況！尤其是那個霧城捲菸公司，還有其他大的捲菸廠。”
“想辦法收買幾個人，最好是夜班的保安，然後打聽清楚他們的庫存。”
舊金山大大小小的捲菸作坊不少，大多都是家庭作坊，或者像是陳正威的這兩家捲菸廠，只有幾十個人。
其中最高端的就是霧城了，他們能拿到最好的菸草，賣的也是最貴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家較大的，不過具體情況陳正威也不清楚。
之前需要他忙的事情一大堆，根本就沒關注這些事情。
那些小的捲菸作坊，陳正威不需要在意，只要愛德華那邊將菸草卡死，他們自然就做不下去了。
而且他們完全可以來陳正威的捲菸廠做工。
這些捲菸作坊死光了，就能空出不少市場。
然後陳正威再吞下較大的那幾家就行了。
“第二，打聽一下關於走私的情況！”
舊金山作爲美國西海岸的主要港口和商業中心，不可能沒有走私活動。
陳正威打算在裡面插一腳。
舊金山雖然是美國西部的商業中心，但不得不說，這裡的工業發展落後，遠遠差於東海岸。
市場不大，機會也不多。
……
第二天，克倫威爾菸草公司。
一個穿着做工粗糙的紳士服，留着大鬍子，渾身上下有着濃郁菸草味的男子走進來道：“給我50磅弗吉尼亞的中等菸草……”
正在翻看銷售記錄的阿伯塔.克倫威爾擡頭看了看，他認識對方，開了一個家庭作坊式的捲菸廠，有着七八個工人，每週都會來拿50磅菸草。
“以後我們不向外出售菸草了！”
“爲什麼？”男子一臉的疑惑。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以後我們不賣了！”阿伯塔.克倫威爾有些不耐煩道。
他現在有些焦躁，畢竟昨天被華人逼着只能將菸草出售給他們，這讓他的自尊心受挫，心情也很差。
“那我們怎麼辦？”男子頓時有些急了。
“和我有什麼關係？”阿伯塔.克倫威爾更加不耐煩。
“以後舊金山的菸草都被人包下來了，我建議你去做點兒別的，或者直接去弗吉尼亞州收購！”
阿伯塔.克倫威爾心裡清楚，這些家庭作坊很難跑到弗吉尼亞去收購菸草，那樣成本太高了。
要不了多久，舊金山大部分捲菸廠都會倒閉。
……
僅僅兩天大波蘭就帶回了消息。
“舊金山大一點的捲菸廠一共有三個，其中霧城是最大的，他們一共有兩個牌子的香菸，分別是霧城和斯特拉頓，他們老闆是詹姆斯庫克，倉庫裡有超過10噸的菸草……”
“另外兩家是本壘打捲菸和山丘捲菸……這幾家的工廠都在市場街南區……”
“收買了他們內部人員了嗎？”
“我收買了霧城和本壘打公司的夜班保安，但山丘捲菸的夜班保安是老闆的叔叔……”大波蘭聳聳肩道。
這樣就算用槍頂着他的腦袋收買也沒用。
“這樣……”陳正威琢磨一下，他本來是打算一把火把這幾家捲菸廠的倉庫燒了。
不過聽到10噸菸草後，他就有些心動了。
菸草根據等級，一噸最少要幾千塊，優等和上等菸草的價格更高。
單單霧城的倉庫裡就有六七萬美刀以上的菸草，本壘打捲菸的倉庫也有着價值兩三萬美刀的菸草。
燒了有些浪費。
陳正威打算直接讓人運走大部分，然後將一小部分連着倉庫一起燒了。
陳正威思索一下就道：“你去弄清楚他們晚上值守保安的安排。”
然後找個將霧城和本壘打這兩個公司倉庫裡的菸草搬走。
十四噸菸草，只運走十噸就行了，十輛運輸馬車就夠了。
大不了他們報警讓調查局去查！
“那個山丘公司先不用管。”
大波蘭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晚上，陳正威回到家中，直接摸上林長寧的牀榻抱着她。
這種程度林長寧倒是不反對，不過沒多久陳正威就開始嫌棄這木榻太硬，直接起身將林長寧扛在肩頭。
林長寧下意識的就開始反抗，陳正威在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然後扛回自己房間，將她扔到牀上。
林長寧落下的瞬間就如同貓一樣從牀的另外一邊竄到地上。
“你那張牀能硌死人啊！今天晚上就睡這！”陳正威拍拍牀，林長寧紋絲不動。
兩人僵持了片刻，陳正威繞過去抓住林長寧，然後栽到牀上。
林長寧整個人都緊繃着，好半天見陳正威沒其他動作才稍稍放鬆下來。
結果陳正威的手馬上就不老實了。
……
“陳先生，安排好了。今天晚上是我們的人值班！”又過了一天，大波蘭便將事情辦妥了。
不得不說，大波蘭是個人才，做事也還算用心，讓陳正威一直都很滿意。
“希文，你去將容嘉材叫過來！”
“秀才，你安排十輛貨運馬車，起碼要能裝一噸貨物的，再準備一些稻草……安排幾十個人，晚上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