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永不泄密

這兩幫人,一幫以牛一山爲首,另一幫以胡隆爲首,一進來就爭吵,吵得極其激烈,而且其中已經有幾個人,不但口角,而且動了手。

但這時,那句“永不泄密”的叫喊,好像是甚麼魔咒一樣,在他們兩人口中一叫出來之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停止了出聲,大廳中立時靜了下來,而且,所有的人,都向我盯了過來。

油燈的光芒仍然暗得可以,那些人站著不動,可是他們的影子卻在搖晃,一時之間,分不清何者是主,何者是副;也不知何者是靜,何者是動。這種情景,本來就已經夠怪異的了。再加上那些人的目光,個個都閃耀著一股異樣的、詭譎的神采,一望而知不懷善意,那更令我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想說些甚麼,好讓這些異樣的眼光所造成的壓力變得輕鬆一些,可是卻不知說甚麼纔好。

這樣僵持著,時間其實極短,可是卻像是過了不知多久一樣。

我身子先略微動了一下,佔據了一個一轉身就可以掠出大廳去的位置,因爲我感到,在大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繃緊了的弓弦一樣,隨時可以發作,這種壓迫感甚至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殺氣,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可以清清楚楚感覺得到。

在這樣的情形下,勢必不能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所以早一點打定走爲上著的主意,是聰明的做法。

我身形才一動,牛一山和胡隆兩人,身形也陡然閃動,一前一後,已然將我的去路封住。胡隆這個人可能是比較胸無城府,也有可能是他的心中實在太焦急了,他竟然向我厲聲問:“剛纔,剛纔我們說了些甚麼?”

若不是我隱隱感到了情形十分不妙,一聽到這樣的問話,實在會忍不住哈哈大笑的。這時,我只是略笑了一下:“你們說了一些甚麼,我怎麼知道?”

牛一山向我逼近了一步:“你剛纔問了甚麼?”

我沉住了氣,向他一指:“剛纔,我在你口中聽到你提及了『老皇爺』,我不知道『老皇爺』是甚麼人,所以問了一句。”

我這樣一說,立時有不少帶著指責意味的眼光向牛一山射去,牛一山的神情一直十分深沉,顯示他是一個能幹的人,可是這時,他也不禁現出慌張的神色來。

這一切,全是在我預期之中的。

因爲形勢的突然變化,是在我問出了那句話開始的。我問了一句“老皇爺是誰”,這羣人就像走中了邪一樣叫著“永不泄密”,如大難臨頭。由此可以推測到,“老皇爺是誰”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度的秘密。

他們之間一定有過嚴重的誓約:“永不泄密”。所以,即使教人對這個問題起了思疑,也是不應該的,而我兩次聽到“老皇爺”,首先出自牛一山之口,所以我故意這樣說,來打擊他。

果然,那令他十分狼狽,雙手亂搖著,忽然一指胡隆,企圖轉移各人責備的眼光,道:“他也說了。”

胡隆的脾氣比較火爆,立時叫道:“我說了又怎樣?他可不知道老皇爺是誰!”他一面叫著,一面向我大踏步走過來,來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指著我,喝:“你說,你知道老皇爺是誰?”

本來,在牛一山和胡隆之間,我寧願多喜歡胡隆一些,可是這時他的態度實在太粗魯了,令人反感,所以我冷笑一聲:“本來不知道,教你一再嚷嚷,自然知道了。”

胡隆急得雙眼發直,大喝一聲:“你放屁!”

他一面喝,一面張開五指,向我肩頭抓了下來。

胡隆本來就是伸手指向我的,這時手的動作陡然變化,可是手臂和手腕,絕對沒有伸縮的過程,別看他人粗得可以,這一出手還真不含糊!

我身子略側,他手腕一翻,仍然是那一抓,卻在剎那之間變了方向。

這時,若果只是一對一,或是對方人數不那麼多,我大可以還手,可是對方卻有將近二十人,而且看他們的神情,都又驚又急,像是有甚麼巨大的禍事快要臨頭一樣,我要是和胡隆動手,不論是佔上風或是落下風,一激起那麼多人的情緒,只怕都討不了好去。

所以,我身形略矮,並不還手,又避開了胡隆的這一抓。胡隆兩下落空,卻一點也沒有收手之意,發出了一聲怒吼,雙手一起,直上直下,直抓了下來。

一看到他這種架式,我也不禁一愣,因爲地出手看來十分笨拙,可是揚手之際,勁風颯颯,不但力道頗強,而且這種架式,看來像湖南西部一帶的排教武功,又有點像辰洲的殯屍拳,看起來十分邪門,而且若是再避開去,這渾人一定不會收手,會繼續夾纏不清,倒不如一上來就速戰速決的好!

我一想到這一點,這一次就不再躲避,眼看他雙手直抓下來,我才一縮肩,肩頭自然而下,卸下了少許,手肘一出,手卻在肩頭下縮的同時向上揚起,中指彈出,“啪啪”兩下響,彈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一彈,足以使得他手臂力道在剎那間一起消失,雙臂下垂。

胡隆又驚又怒,大聲叫著,雙眼突出,看來是動了真怒,我剛想不等他再有氣力發動攻擊,先將他制伏再作打算時,門外一聲責叱傳了過來:“胡隆,住手!”

隨著責斥聲,一條人影一躍而至,來勢十分威猛,落地一站卻又勢子穩健,正是帶我上山來的那個醜少年李規範。

李規範這一出現,剎那之間,我心中“啊”地一聲,已明白了一些疑問。看他的氣勢,看胡隆的立時後退,看衆人對他的恭敬神態,看牛一山那幫人個個都大是驚惶的神情,我立時可以感到,李規範年紀雖小,但是在這多神秘人物之中,卻反倒有著相當高的地位。

他何以會有相當高地位我自然還不知道,但那應該是毫無疑間之事了。

他一下子就喝退了胡隆,冷冷地向各人望了一眼。在望向胡隆那一干人的時候,眼光之中大有嘉許之色,在望向牛一山那幹人的時候,眼光卻十分冷峻嚴厲。最後,目光停留在牛一山身上,還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使得牛一山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我看了這種情形,心中不禁喝了一聲採,心想看不出李規範小小年紀,卻大有大將的風範,儼然領導者的氣度,單在眼色之中已有懾服羣豪的氣概。

我正想揚手和他打招呼,他已轉過身向我望來,立時開口:“衛先生,請你暫時離開一下,我們之間有些事要處理。”

他神情肅穆,和帶我上山來時那極少年人的神態,大不相同。而且話說得雖然客氣,但是又隱隱有一種叫人不得不從的氣勢在內。

我當然不肯就此離去,一揮手,道:“我們一上山來就向我們偷襲的人,看來就在這裡。”

李規範沉聲道:“我知道,我會處理。”

我“哈哈”一笑:“那次偷襲,令我幾乎命喪斷崖,我沒有摔死,自然會自己處理自己的事。”

李規範可能也看穿了我的心意,是想留在大廳上不肯走,若是隻有我和他兩個人,自然說話比較容易,而這時當著許多人,他又顯然要在這許多人面前,維持他一定的尊嚴,所以事情就變得有點僵,他不知如何對付纔好,我也樂得看看他處事的方法。

他只呆了極短的時間,兩道濃眉一揚:“衛先生,我們的事,絕不會給任何別人知道的。”

我笑了一下:“所謂任何別人,是甚麼意思?”

胡隆在這時叫了起來:“就是外人。”

我一副不在乎的神氣:“那多半不包括我在內,我已經知道很多了。”

李規範的神色變了一變,牛一山大有幸災樂禍之色。這使我感到,牛一山和李規範是處在敵對地位的,若是我繼續和李規範爲難下去,那等於是幫助了牛一山。一想到這一點,我忙道:“當然,我甚麼也不知道,只是說笑而已。而且,對旁人的秘密,我也不是那麼有興趣。”

李規範現出十分感激的神情來,我乘機收篷:“胡博士在哪裡?能帶我去見見他?“

李規範忙道:“當然可以,苗英,帶衛先生去見胡博士。”

隨著他的叫喚,一個身型十分挺拔的青年人越衆而出,來到了我的身前,我向李規範一揮手:“小心,有一次偷襲,就會有第二次。”

李規範咧著闊嘴,笑了一下:“我會提防的。”

那喚作苗英的年輕人帶著我走了出去,大廳的石門,在我的身後發出軋軋的聲音關上。

石門關上之後,在大廳之中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自然無法知道了。

在前面是狹窄的通道,左曲右折,看來密如蛛網。

那年輕人手中拿著一支火棒,火光閃耀,在前面帶路。轉了七、八個彎之後,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這算是甚麼屋子,與其說是屋子,還不如說是一座大墳墓。”

想不到我這句話卻使得苗英大有同感,那一定是這句話直說進了他的心坎之中,不然他絕不會那麼快就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的。

他立時道:“根本就是墳墓,住在裡面的人,全是活死人。”

我把步子跨大些,離他近了一點,挑逗地道:“那爲甚麼還要住在這裡,外面的天地,不知多麼廣闊。”

他緊抿著嘴,一聲不出,只是向前走著,我在他身後急急地道:“你們的祖上,屬於一個甚麼團體,還是甚麼門派?當年立過甚麼誓言?時間難道在你們身上沒發生作用?你們到現在,還生活在一個不知道甚麼樣的殘夢之中,太可笑了。”苗英的嘴越抿越緊,一聲不出。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胡明的聲音傳了過來:“衛斯理,你在一個帶路的青年人身上說這種話,太卑鄙了。他們自有主意,豈是你三言兩語能夠煽動的。”

我被胡明的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因爲剛纔我確然想在苗英的口中探聽出一些甚麼秘密來的。

這時我也不知胡明在甚麼地方,他的聲音也聽不出是從甚麼地方傳來的。我提高了聲音。叫:“你在甚麼地方?”

胡明的笑聲傳過來:“還遠著,你不必大聲叫,這建築物造成那麼奇特的原因之一,是聲波可以在狹窄的走廊之中,作不變形的延長,只要在通道中,幾乎在任何角落有人講一句話,整幢建築物的每一處,都可以清晰地聽得到。”

我心中嘖嘖稱奇,不再問下去,隨著苗英又轉了十七、八個彎,經過了許多緊閉著的房門,纔看到其中有一扇門是打開的,個子矮小、精神奕奕的胡明正站在門口,見到了我,老遠就又揮手又蹦跳,看起來,這個出色的考古學家猶如一頭猿猴。

苗英站定了身子,等我越過了他,他轉身離去。在胡明的房間中,有燈光射出來,我來到了胡明面前,他和我握著手,我向門內打量了一眼,失聲道:“你一直住在這樣的房間中?”

胡明攤了攤手,把我拉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有甚麼選擇?這裡應該是每一間房間都同樣大小、同樣形狀的。”

房間是六邊形的,每邊長約一公尺,整個房間的面積自然不大,但卻又相當高,所以看起來像是一個六角形的柱體。

房間之中,甚麼也沒有,在平面的頂上,有一些小約六角形的孔,可能是用來作透氣之用的。在一角,有一盞半明不暗的油燈,人一進了這樣的“房間”之中,就跟變成了一蘋黃蜂差不多。

我不知有多少問題要向胡明發問,可是胡明一面關上門,一面已經先開口:“你看過我寄給你的那個故事了?故事裡的那個小女孩,在她媽媽死了之後,被一個婆婆背上山來,就住進了這幢建築物之中,她對這幢建築物、這樣的房間,有相當生動的描述。“

他的樣子忽然十分沮喪,緩緩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在這裡的所有人,看來都下定了決心,絕不會透露半句秘密的。”

我也不禁“嗖”地吸了一口氣:“永不泄密。”

胡明道:“是,永不泄密。”

我靜了片刻,胡明又道:“這┅┅永不泄密的教育,怕是這裡每一個人從小就要接受的,變成了生活之中、生命之中,至高無上的戒條。如果他們這羣人在這裡神秘的隱居,已超過了十代以上的話,我懷疑保守秘密,只怕已成了他們身體內細胞中遺傳因子的密碼的一部份。”

我悶哼了一聲:“要那麼多人一起保守一個秘密,是相當困難的事,我懷疑他們可能根本已經不知道自己上代的秘密了。”

胡明在小小的空間中來回踱著步,搖著頭:“不,他們是知道的,這個秘密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使他們世世代代能在這裡住下去。雖然曾有爭執,有的人想離開,可是看來還是有更多的人願意留下來。”

我心中充滿了疑惑:“你對那多人究竟知道多少?他們人人都會武功,中國武術,我看至少是三、四百年前來自中國北方的。”

胡明點頭:“這一點毫無疑問。他們的話,至今還帶有黃河上游省分的口音,你自然聽得出來。”

我一面點頭,一面壓低聲音:“我聽見他們在爭執中,提到『老皇爺』這個名詞。“

胡明又點頭:“是,他們的祖上出過一位顯赫的人物。在這幢建築物之中,小型的社會┅┅或者說團體的結構,也相當奇特,最高統領是一個少年人,不過十五、六歲,樣子很醜——”

我失聲道:“李規範。”

胡明道:“是,照你分析,這說明了甚麼?”

我也來回踱起步來,房間的面積十分小,我和胡明兩人都來回踱著,如果有第三者在一旁看,一定會有十分滑稽的感覺。

我想了片刻,才道:“這說明領導地位是世襲的,一代代傳下來。我至少知道這些人中,有的姓李,有的姓牛,還有姓胡、姓苗的,他們纔到這裡的時候,首領一定姓李。”

胡明揚了揚眉:“歷史上姓李的皇帝——”

我笑著:“他們提及過老皇爺,並不一定表示老皇爺是他們中間的一份子,他們可能全是老皇爺的手下,所以一直要遵守老皇爺的遺訓。”

胡明苦笑了一下:“也有可能,總之,這羣人神秘之極,而且——”

他說到這裡,現出一副緊張的神情來:“而且我可以知道,這羣人之中,至少會有一個逃離羣體過。”

我不知胡明何所據而云然,所以望定了他。胡明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有點古怪,忽然話題一轉:“我┅┅你再也想不到,我┅┅我┅┅會忽然談起戀變來了。”

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突然轉變話題,固然突兀之至,而他居然會談戀愛,這更是出人意料之外。他是一個考古的狂熱者,若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和一具木乃伊由他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撲向那具木乃伊,而棄美女於不顧。

這樣的人,也會墜入情網?

我在呆了一呆之後,才道:“這┅┅說明世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

胡明有點忸怩:“別笑我,我是認真的。”

我攤了攤手:“沒有人說你在玩弄女性,但是我看不出那和我們正在討論的話題有甚麼關連。”

胡明踱到了一個角落——六邊形的房間,就有六個角落——蹲了下來,伸手掠了一下頭髮,道:“大有關連。她┅┅她就是故事中的那個小女孩。”

我吃了一驚,伸手指著他,他的神情更怪,把聲音壓得很低:“在這裡,只有你和我才知道。”

我緩緩吸了一口氣:“如果給這裡的人知道了,那麼,那小女孩┅┅她現在當然不小了,會┅┅”

胡明道:“她現在是法國一家女子學校的校長,如果給這裡的人知道了,那麼,結果就像故事中她的母親一樣。”

胡明說到這裡,聲音不禁也有點發顫,我再也未曾料到事情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變化。故事中那個母親,顯然是被逼自殺的,那麼,胡明的愛人,那個女校長,是不是也面臨著同樣的危險?這裡的人,難道會派出殺手去,萬里迢迢追殺一個逃亡者?

胡明看到我緊張,他更是手足無措地望定了我。我道:“慢慢來,那位女校長——“

胡明道:“她的名字是田青絲,她有一半當地人的血統,她母親當年曾叛離過,和一個當地人私奔,你在故事中看到過的。”

我點了點頭。

這時,那個支離破碎的故事的來源已絕不再是甚麼謎團了。那故事自然是田青絲寫的。

田青絲既然和胡明在談戀愛,胡明一看到了那個“故事”,當然關心,所以立即來到這裡,想探索一下究竟。他來到這裡之後,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還不知道,看他能把我叫來,又能令李規範下山來接我,關係好像並不壞。至於李規範一上山就遭到了偷襲,那又是另一個意料之外的變化。

胡明吸了一口氣:“故事是她寫下來的,有一次她對我說,她的遭遇十分怪,她一直把她的遭遇當惡夢一樣,一點一滴地寫下來,我要向她拿來看,她不肯,我知道她平時把日記之類放在甚麼地方——那時正在她的住所,冬天,我就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大疊文稿來,她來搶,一搶到就向火爐裡塞,我也搶,搶了就向懷裡塞,所以,故事變得不是很完整。”

我聽他說著,不禁好笑,我和白素曾設想過故事何以支離破碎的原因,可是卻再也想不到其中有一對超齡戀人的打情罵俏、旖旎風光在內。

我呆了一會,才道:“田青絲從小女孩到離開,在這裡住了多久?”

胡明沉聲道:“大約十五年。”

我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氣:“在這十五年之中,她對於這些人的來歷竟一無所知?十五年的共同生活,就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

胡明伸手托住了頭,所以他搖頭的樣子,看起來相當古怪:“沒有,甚至根本沒有人對她說過話,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只有她的婆婆在照顧她,教她一種奇異的呼吸方法,利用這種呼吸方法,可以一坐就是大半天。她婆婆也教了她不少事,可是就是絕口不提他們的來歷。”

我苦笑了一下:“永不泄密。”

胡明點頭:“對,永不泄密,這是他們這多人的最高生活原則,已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份,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他們若是泄漏了秘密,可能會立時死去。”

胡明這樣說,自然大有憤然的情形在內,我沒有表示甚麼意見,只是道:“後來——”胡明嘆了一聲:“後來,她婆婆在臨死時對她說,反正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她如果逃出去,她也不反對,只不過千萬要小心,若是在逃亡的過程中叫人發現了,那必死無疑。”

我喃喃地道:“像她母親一樣?可是她卻是甚麼秘密也不知道的!”

胡明壓低了聲音:“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說了之後,頓了一頓才又道:“我實在禁不住自己的一些怪念頭,我甚至想過,這羣人是不是根本是死人?根本是不知道從地獄的哪一個角落處逃出來的幽靈?不然,怎麼會那麼神秘?”

我嘆了一聲:“他們當然是人,只不過由於他們的上代一定遭受了極大的傷痛,才逃到海外隱居下來的。怎麼會是幽靈?”

胡明現出一副不明白的神情來:“上代的哀痛,難道會一代代傳下來?你曾和他們接觸過,你看他們有哪一點像現代人?他們完全是活在過去的幽靈!”

我來回走了幾步:“那也難怪,他們一直過著禁閉式的生活,幾乎和外界隔絕,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武術,他們的小社會中,一定有數不清的清規戒律要遵守,這正是一般武林門派的規矩,他們一定要嚴厲,嚴厲到了那麼多代下來都沒有人敢反對的程度!”

胡明眨著眼:“也不見得沒有人敢反對,青絲的媽媽就跟人私奔了!”

我沒有說甚麼,盯著胡明看了一會,才道:“你也太多事了,就算你知道田青絲來自一個十分神秘的團體,你也沒有必要來探索的,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你來調查,不是容易暴露她的行蹤嗎?”

胡明聽了我的話之後,急速地來回走動著。在那個小空間中,我給他走得頭昏腦脹,一伸手拉住了他,他才停了下來,道:“其中還有一層原因,我┅┅認識田青絲,是在┅┅一次演講會之後的討論會中┅┅”

第七部 一羣行爲怪異的人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一部 序言第七部 一羣行爲怪異的人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一部 一幢稀奇古怪的屋子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六部 一個態度曖昧的少年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一部 序言第六部 一個態度曖昧的少年第七部 一羣行爲怪異的人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四部 一個支離破碎的故事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一部 序言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十二部 應該結束了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一部 序言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七部 一羣行爲怪異的人第一部 序言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一部 一幢稀奇古怪的屋子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四部 一個支離破碎的故事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一部 序言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六部 一個態度曖昧的少年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一部 序言第十二部 應該結束了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十二部 應該結束了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四部 一個支離破碎的故事第四部 一個支離破碎的故事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九部 第一次分裂第十二部 應該結束了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一部 一幢稀奇古怪的屋子第三部 一對珍貴絕倫的瓶子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一部 序言第一部 一幢稀奇古怪的屋子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八部 永不泄密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第七部 一羣行爲怪異的人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二部 一次神秘難測的探索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六部 一個態度曖昧的少年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第五部 棺木的X光透視照片第十部 把兩樁事聯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