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麼這麼涼?”
喬流年看着相握的手發呆,“一直都這樣……”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安靜靜的待在一起了。
許遲暮心裡有些苦澀,從那天喬流年歇斯底里的哭喊之後,他們的關係就這樣不遠不近。
明明……他們是最親密的愛人……
許遲暮的笑容都勉強起來,其實他並不怎麼喜歡笑。是喬流年說,他不應該經常繃着臉,讓他多笑笑。
喬流年一個人兀自發呆,沒人打破這份沉默。
即便是沉默,也是能夠安然無恙相處,再好不過。
喬流年腦海裡無數過去掠過,記憶最深刻的,只有兩個瞬間。
一個是許遲暮母親去世的時候。
一個是他們結婚的時候。
他們結婚那會兒,戒指都很隨意,連鑽石都沒有。看起來就是兩個鐵圈,請的人也不多,就幾個認識的人而已。
她目光動了動,瞥見了許遲暮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個印記,可是並沒有那個普通的戒指。
她又轉回目光,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左手。
同樣光禿禿的無名指,因爲膚色白皙的原因,所以戒指的痕跡並不深。
原來……都已經扔掉了。
喬流年心裡突然堵得慌,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抽回自己的手。
許遲暮側眸看她,“怎麼了?”
他此時的容顏,比過去成熟了很多。也對,那時候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現如今都三十歲了。
喬流年倏忽笑了,“一晃,我都三十歲了……”
是啊,一晃之間,十二年流逝了。
相識,相知,相愛,相伴。
細數,十二年就這麼過去了。
許遲暮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透過眼睛看進她心裡去,“流年,你爲什麼不肯原諒我?”
喬流年的笑意僵在脣角。
爲什麼不肯原諒?
爲什麼?
很多很多很多原因……
喬流年轉開腦袋,閉眼:“我累了,想休息。”
許遲暮抿了抿脣,把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頭,“睡吧。”然後抽走她膝蓋上的筆記本和筆。
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個似乎都沒什麼不一樣。
在熟人看來,他們兩個就是作繭自縛。
在他們自己看來,的的確確是畫了一個圈,把自己裝進去。
比如,許遲暮。
更比如,喬流年。
你問她爲什麼不肯原諒?
試想,在你情緒極度不穩定的時候,恰好失去了腹中骨肉。可是在你身邊的人竟然不是你的摯愛。那種極大的落差感,足以壓倒每一個人。
喬流年不矯情,不傻,她很聰明。
可是這種聰明,讓她沒辦法可以再一次掏心掏肺出去。
她失去了一個孩子……
許遲暮的手纏繞在她的手上,細細的摩挲她掌心的紋路。他很恨自己的。
如果……所有的陰差陽錯都可以迴歸原點,他和喬流年現在一定很幸福吧。還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
想到那個孩子,就連許遲暮也覺得心痛。
那個孩子來的太突然了,消失的太突然了。
而所有的罪所有的苦,都讓喬流年一個人揹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