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你們害她變成這樣的,現在又假惺惺地過來看望,有什麼意義?”
沈新梅冷冷地笑了聲,附和道:“是啊,沒什麼意義,可你又是誰?你和她又有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嗎?法律承認嗎?”
靳元彬握着輪椅推把的手突然很用力地收緊,骨節泛白。
程文海拉了拉沈新梅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了,沒想到沈新梅反而變本加厲:“你跟她,頂多只算是非法同居,我說的對嗎?靳先生?”
靳元彬不想理她,依照他的性格,此刻就想拿起手邊的瓷杯朝這個女人扔過去,砸爛那張只會說讓人不愉快的嘴。
沈新梅對他狠戾的目光視若無睹,“靳先生,其實按理來說,我們和她纔是一家人。”
靳元彬的眸光閃動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驚訝:“你說什麼,你們?你們是指誰?”
“就是我們啊。”沈新梅指着自己,還有此刻垂着腦袋一言不發的程文海。
靳元彬的神情從驚訝轉爲疑惑:“說人話。”
沈新梅正要張口,卻及時被程文海打斷,他把她推到一邊:“不不不,沒什麼,我們就是來看一眼的,這就走了。”
程文海隨即就要拉了沈新梅出去,沈新梅一躬身,和他形似拔河一般。
“走什麼走,話還沒說清楚,誰說要走了?程文海,你爲什麼不敢說?你有什麼不敢說的?”
“我……”程文海目光閃閃躲躲的,依舊是要拉走沈新梅的樣子。
沈新梅一手巴拉着門框,就破聲大吼:“程文海你是不是男人?女兒敢生不敢認?你有種去告訴他們啊,你就是她爸!她親爸!”
她的鬧騰,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那些圍觀的人一看到靳元彬那張冷若千年寒冰的臉,又被凍得散開了,不敢靠得太緊,怕被凍傷。
這女人死皮賴臉不折不饒的樣子讓靳元彬趕到反感,自然,也不會信她的瘋言瘋語。
這個時候喬彥軍正好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熱鬧,在樓梯口就聽到聲音了,這是怎麼了?”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埋頭在值班表上寫一大段話,寫完擡起頭來看到程文海,一下子就愣了。
心想,還以爲誰在病房裡冒認是紀詩琪老爸呢。
“叔叔,您……怎麼來了。”
靳元彬看了一眼喬彥軍,只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哪奇怪,又說不上來。
沈新梅不知道喬彥軍和靳元彬是好友,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醫生,我們就是來看病人的,這位大明星不近人情啊,哪有人把看望病人的人往外趕的。”
喬彥軍也不待見這種端莊其外的潑婦,訕訕地努努嘴,沒搭話,自顧自徑直走向靳元彬身邊說:“我幫你一起把她放到病牀.上吧。”
靳元彬冷冷地回了句:“不用。”
隨後將紀詩琪輕而易舉地打橫抱起,輕輕地放在牀榻上,替她休整好衣衫,掖了掖被角。
“你們可以出去了。”他不想打擾到紀詩琪,儘量好聲好氣地和這兩位不速之客說。
沈新梅根本不買賬,叫嚷着:“我們纔是她的家人,你憑什麼讓我們出去?憑什麼?”
“家人?你會開車撞自己的家人?你會打家人器官的主意?”靳元彬一邊問,一邊步步朝沈新梅逼近,“你的病,也是假的吧?你是覺得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才這麼堂皇地跑來招搖的吧?告訴你……”
他話還未完,原本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女人,突然在一瞬之間雙膝跪倒在地。
“你幹什麼!”
“新梅!你這是做什麼?”
靳元彬和程文海,包括之後來的喬彥軍,這三個大男人都驚呆了,完全不知道這個女人在唱哪一齣。
難怪說女人心海底針,前一秒還罵罵咧咧的後一秒就賣慘,根本就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靳元彬冷眼看着她,等着她說話。
沈新梅還沒說,眼淚就下來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喬彥軍原本站在她身側,想伸手扶起她的,看到她這個樣子,嚇得誇張地跳到了靳元彬身邊。
“她搞什麼?”他問。
“怎麼會知道?”靳元彬有些慍怒地回了過去。
沈新梅深吸了一口氣,“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程文海是紀詩琪的親生父親,我雖然不是她的母親,可是名義上算是後母,我們的女兒橙橙患了嚴重的尿毒症,腎臟已近乎衰竭,沒有多長時間了,紀詩琪的血型剛好可以匹配,我只是希望她能看在骨肉血親的份上幫幫她妹妹,橙橙年紀還小,不能就這樣看着她痛苦死去吧。”
喬彥軍突然響起了什麼,啊了一聲。
靳元彬看了他一眼。
程文海滿臉尷尬,他雙手拉着沈新梅的臂膀,像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新梅,你不要這樣,程橙的事我們再另外想辦法。”
沈新梅一把甩開他:“想想想!但凡能有辦法,我還會在這裡低三下四地求人嗎?你認識我這麼久,見過我求人嗎?”
程文海一下子語塞,什麼都說不出口。
的確,沈新梅的性子,從來都不會跟人說一個求字,如果能有辦法,如果花錢管用,她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他至始至終都不信,沈新梅有朝一日會作出危害他人生命的行爲。
爲了程橙。
她殺紀詩琪爲了程橙,求紀詩琪也是爲了程橙。
程文海身爲程橙的父親,卻什麼都沒做,眼睜睜地看着女兒病情惡化。
可是要他在兩個女兒中間選一個,他也很爲難。
紀詩琪從小就沒有他陪在身邊,感情可想有多淡,但是他的內心愧疚與日俱增,填補了感情上的空缺,對於程橙,他親眼看着這個懂事的孩子長大的,眼下要看着她病亡,也是於心不忍。
程文海陷入了兩難中,沒辦法抉擇。
他看了一眼病牀.上的紀詩琪,她毫無生氣地躺在病牀.上,除了依舊跳動的心臟還有呼吸,幾乎和死人無異。
他猶豫了一下,也在沈新梅邊上“撲通”一聲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