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仰頭,一下就喝了進去,太久沒有喝酒,那股藥酒的烈勁兒直撲喉嚨,直逼心間。龍哥狠狠看了我一眼,然後,也一下就喝了下去。
我們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禁笑開了。在現實的巨大諷刺前,我覺得我們的心靈都無法歸位了,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與邪,也沒有絕對的錯與對,我們曾經信仰的那些信條和信念,在此刻彷彿都紛紛隨風飄散了一般。我特別特別難受,有些頭暈地踉蹌着,他們兩個人都想伸手扶我,卻都手伸到一半就縮回去了,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覺得那一刻我好像陳圓圓,在這一系列的糾紛裡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卻讓兩個男人因爲我,完全偏了航。
我輕輕地念了一句:“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來啊,繼續喝。”
說完,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酒就往被子裡倒,他們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舒畫你別再喝了!”
那一刻,大家都錯愕了。炎彬看着龍哥,龍哥看着炎彬,炎彬捶了龍哥胸口一拳,然後說:“呵呵,你也愛上她了?”
龍哥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酒,然後對炎彬說:“她受了很多苦,因爲我。好好對她。”
炎彬點了點頭,然後說:“以後,她是我的了。maggie,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龍哥笑得有些苦澀,伸手把我使勁往懷裡一攬,然後說:“我再抱她一下,你不會介意吧?”
炎彬直接伸手往龍哥的鼻子上給了一拳,頓時龍哥的鼻血就流了出來,我驚悚萬分地看着他們兩,就在我以爲他們要打起來的時候,他們兩居然都笑了,然後,龍哥狠狠往我臉上親了一口,他說:“既然如此,那我更要親她了!我突然捨不得她走了,怎麼辦?”
龍哥說完,炎彬的臉色就變了,炎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後說:“除非我死,不然,不可能。她是我的,一直都是。”
呵呵……兩個幼稚的男人,我夾在中間,覺得心裡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愫在交織着,何以解憂,大概就只有杜康了。我再次端起桌上的酒,然後仰頭就開始喝,他們兩都想搶走我的酒杯,我一貓腰,從他們的包圍裡鑽了出去,然後笑嘻嘻地說:“他媽的我是物品麼?你們這樣爭來爭去?”
龍哥走了過來,再一次把我緊緊摟在了懷中,他突然說:“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你對我的重要。舒畫……呵呵……我會一輩子記住這個名字。”
炎彬一把拉開他,然後用力把我摟在懷裡說:“龍哥,你要是再抱她,我就跟你沒完了!”
龍哥哈哈大笑,然後看着我,發狠地說:“如果我他媽敢娶你,你敢不敢留下?!”
那一刻,我深深的震驚了。不僅僅是我,從後面再次出來的阿嬌也震驚了。阿嬌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樣,呆呆地問龍哥:“你……你說什麼?”
氣氛頓時變得非常非常的安靜,龍哥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酒又喝了一杯,然後對阿嬌說:“我……的確愛上她了。你說得對。”
他居然當着炎彬和阿嬌的面承認了這個事實,只是,我卻沒有了撲過去的勇氣。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說:“現在說……晚了。”
我賭氣地走到炎彬的身邊,主動投入他的懷抱裡,我親吻那張我已經許久都沒有吻過的臉,把行爲藝術發揮到了極致。炎彬狠狠地推開我,他大喊:“舒畫,你這是在羞辱我!”
我笑了笑,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再說些什麼,我拿着酒走到阿嬌的面前,我說:“這一杯酒,我敬你和maggie。不管你願不願意喝了,我先喝了。”
說完,我仰頭喝了下去,強烈的酒精味刺激着我的喉嚨,在我的胃裡焦灼着,我感覺天昏地暗一般整個人都在旋轉。炎彬和龍哥都在喝酒,阿嬌呆呆地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然後呢喃道:“你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我搖晃着酒杯,東歪西倒地從那裡走着出去,炎彬追了上來,拉住我的手然後把我抱在懷裡,炎彬說:“別哭,寶貝,別哭。你的難受我都懂,都懂,真的。”
我淒涼地笑着,我說:“我不再是值得你愛的那個女人了,炎彬。我也愛上他了,愛上他了,你明白麼?”
炎彬依然強硬地抱着我說:“我相信我還可以再一次奪回你的心,舒畫,跟我走,我來帶你走了,我來了。我答應過你,我要娶你爲妻,讓你做我的女人,我會做到的。”
我的目光卻望着龍哥,他也望着我,我們三個人詭異的表現讓阿嬌也呆住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龍哥走了過來,從懷裡掏來掏去,最後,掏出了一枚很復古的蝴蝶胸針。那一刻,我直接呆住了!曾經,猴哥也送了我一枚蝴蝶胸針!這是註定的宿命麼?
他放在我的手上,他說:“這是我曾經爲天蝶買的,如今,我送給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它,我祝福你們兩,幸福。”
說完,他重重地拍了拍炎彬的肩膀,然後說:“兄弟,謝謝你冒死救出了我妹妹。我,感激。你們兩如果沒有錢生活,我可以給你支援。”
炎彬說:“不用了!我自己會努力掙錢的!舒畫,跟我走吧!”
說完,他放開我,然後拉住我的手,我的情緒漸漸也平靜了,我看着龍哥,我說:“這枚胸針,我會好好保存的。我走了,祝你和阿嬌幸福。”
他勉強笑了笑,眼裡流露出深深的不捨,炎彬拉着我,轉身,一步步緩緩地離開了那個地方,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只是覺得真的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一切的使命都結束了,我該回歸生活的原點了。那一刻,竟不知道自己走了這一遭,是爲了什麼。
外面的風很大,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溫暖,炎彬拉着我一步步地走出了那一座古堡一樣的大樓。我們坐上了出租車一路奔向了機場,炎彬在路上打電話說:“張偉,我把她給帶出來了,一切都結束了……”
原來炎彬之所以能夠把m救出來是因爲張偉和天蠶的幫助,炎彬不會受到任何的追究,因爲法律無情而人有情。在機場,張偉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說:“舒畫,受苦了……”
我苦笑着說:“我還以爲,你們就這樣放棄我了……”
張偉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說:“我們一直都沒想過放棄你,也許組織是這麼決定的,但是我張偉和天蠶,都沒有一刻放棄過營救你。”
炎彬握住我的手,然後說:“你那天打電話過來之後,我就找到龍哥他們了。我說讓他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把m救出來,他答應了。”
我點了點頭,我說:“一切,是不是都過去了?”
炎彬握住我的手,對我說:“都過去了,我們上飛機吧,天蠶和王凌都在家裡等我們。”
我點點頭,在飛機上我終於安穩地睡去,一切,終於過去了……一切,也都會過去的。龍哥,別了……
下了飛機,天蠶和王凌都早已等在機場的出口,一個小小的身影遠遠地朝我奔來,大聲奔跑高聲地喊着“媽媽、媽媽”,我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淚水,直接跪在了地上拼命地擁着她,王凌也跑了過來,我們三個人抱在了一起,王凌邊哭邊說:“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淚眼朦朧地望着前面坐在輪椅上的天蠶,她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遠遠地看着我對我輕輕的揮手,炎彬走了過來把我們都攙了起來,然後一把抱起了顏顏,顏顏摟着他的脖子,一副親密的樣子。
曾經覺得無比遙遠的一切似乎又回來了,我們這些人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終於再次重逢,用力地擁抱在了一起。我們並肩走到了天蠶的身邊,她伸開手對我說:“你受苦了,舒畫。”
我和她用力地擁抱了一下,我輕輕地說:“我想去天蝶的墓前上一柱香,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我說。”
天蠶輕輕地說“好”,一滴淚落在了我的脖子裡,我放開了她,她伸手抹去我的眼淚,她說:“以後,我們都是兄弟姐妹。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忘記那段過去,好好生活,好嗎?”
我點點頭,我說:“我的店怎麼樣了?”
她瞬間笑了,她說:“放心吧,都還在,一切都保持着原樣。”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不過才過了幾個月而已,竟感覺彷彿輪迴了一個世紀。再一次回到這個熟悉的情景裡,再一次感受這些久違的溫暖,再一次用力呼吸這個城市的空氣,再一次有這樣的煙火氣息可以感受……就彷彿一場遊戲一場夢,夢醒了,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夜裡,炎彬安靜地抱着我,他說:“我會努力,讓你重新愛上我的,寶貝。”
我說:“你真的能夠不介意麼?”
他說:“當你被他們用繩索一下套住拉進了海里的時候,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活着。不管你遭遇了什麼,我都會接納你,就算你毀了容,就算你變成了殘廢,就算你從此成了植物人。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