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雙手,撒着嬌說:“小蝶不要自己起來,我要阿龍抱抱。”
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都是寵溺。他抱着我去了浴室,果然,浴缸裡放了牛奶和玫瑰花瓣,他說:“準備好了麼?我要放進去了噢。”
我點點頭,他把我輕輕地往水裡放,皮膚挨着水的那一刻我尖叫了起來,驚慌地摟着他的脖子,他不斷地安慰着我,特別耐心地把我放了進去,然後說:“你看,一點都不燙對不對?阿龍幫你擦身子,好不好?”
我點點頭,像孩子一樣雀躍地用腳打着水花,然後雙手捧着花瓣扔向天空,他笑笑地看着我,水弄到他身上他也並不介意。他仔細地幫我擦着澡,清洗着身體的每一處,但是他的眼神裡特別沉靜,竟然沒有一絲慾望。
我不禁有些失落,一下忘了演戲,微微地嘆了口氣。我突然平常的神情讓他立刻停頓了,眼神也變得冰冷,我知道切換表情已經來不及,因此,只能這麼憂鬱地裝模作樣下去,把小蝶日記裡的那一句英文唸了一遍:“partingissuchsweetnorrow。”
這一句話,是小蝶剛學英文的時候英語老師在讓她看一部電影的時候叫她的,她準備動身出國留學的時候對阿龍說了這麼一句英文。爲了知道它的意思,從來沒有學過英文的阿龍把這一句英文硬生生記在了心裡並且最後知道了這一句話的意思:“離別是如此甜蜜的憂傷。”
最後一年小蝶回國,阿龍當着她的面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讓小蝶感動萬分並且記在了日記裡。我此時念出來,無疑讓龍哥震驚不已。這些只有他和天蝶懂的小情小愛,而我竟然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他當然震驚。
他說:“小蝶,你是不是什麼都想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有些頭疼,每次我要動腦筋的時候就特別頭疼,啊……”
他幫我揉了揉我的頭,然後邊揉邊說:“明天阿龍帶你去看醫生好嗎?阿龍讓醫生治好你的病。”
我連忙搖頭,我說:“小蝶最不愛去醫院了,不要去。”
我這麼一說,他眼裡又有一絲懷疑閃過。天蠶說龍哥這個人心思特別的縝密,想取得他的信任沒有那麼容易,哪怕他表面相信並且願意配合。所以我時時刻刻都警醒着內心,不讓自己有一絲的情緒外露。
醫院這一關是必須的檢查,天蠶早就幫我準備好了答案。精神失常的可能性太多了,一個有臆病的人也可能身體機能完全正常,所以這個病是最好裝也是最難裝的。
他沒有再說話,泡了一會兒就讓我起來然後幫我擦洗了身體,再次把我抱到了牀上,放進了被窩,然後說:“你乖乖等我,我去洗了澡馬上就回來陪你睡覺,好嗎?”
我點了點頭,躺在那張舒服而柔軟的牀上,想到如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角色不禁有些恍惚。炎彬,此時此刻你是否也懷抱着maggie呢?我們兩的感情,竟然隨着時局的變化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一切,還回得去麼?
我閉上了眼睛,努力穩住自己的思緒,突然,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女人闖了進來,徑直走到牀邊,直接一把扯着牀單把我扯在了地上,緊接着好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想把她拖走,但是這時候龍哥已經頭髮溼漉漉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滿臉驚恐地望着這一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哥冷冷地說:“阿嬌,你不要命了?”
她氣呼呼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再看了看龍哥,很有種地說:“是。今天就是命不要了我也得問個清楚。這個女人,就是你找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我們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的感情,都比不上她的出現?是不是?”
這個阿嬌很酷,穿着緊身的皮衣皮褲,披着一頭筆直的黑髮,身材和臉蛋絕對一百分,聽她說話,能感覺到她的憤怒,但卻沒有給人無理取鬧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做事風格雷厲風行乾脆果斷,不愧是在龍哥身邊混的女人,連問的話都這麼直奔主題,沒有一句多餘。
龍哥沒有回答,沉着臉走到了我的身邊,因爲周圍站了很多他的保鏢,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用被子裹着我,把我重新抱回了牀上。
看得出來,這個阿嬌一定很得他的心,儘管她這麼鬧,他依然沒有發火,嘆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扶着她的肩膀說:“晚上你先睡其他的房間,聽話,早點睡吧。”
說完,龍哥大叫了一聲:“阿黑,還不帶着嫂子離開?!”
離他們最近的那個黑衣人趕緊上前想拉阿嬌走,沒想到阿嬌一下甩開了,然後大聲說:“你既然叫他們尊稱我一句嫂子,現在你又帶這個女人回。龍哥,你究竟想怎樣?你想過我的心情嗎?你這是拿刀子在剜我的心!我不走!”
龍哥看了我一眼,我依然滿臉的驚慌,瞪大眼睛看着這發生的一切。龍哥冷冷地說:“如果你能承受,你也睡在我的旁邊。如果你不能,你就乖乖回到別的房間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對這個阿嬌還是有一定感情的,他在希望她接納我,而且儘管她這麼說,他都沒有叫她滾。阿嬌恨恨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像刀子一般。她又看着龍哥,她說:“我用了十年讓你接受我,我還可以再用十年讓這個女人徹底從你心裡消失。龍哥,你記住我的話。”
說完,她轉過身,一陣風似地飈出了房間,走路的氣勢比男人還磅礴,果然是一個極有個性的女人。她說的話我特別喜歡,她做事的風格我也覺得深得我意,不過,嘿嘿,不好意思,
這個男人我要搶走,不會客氣!
阿嬌走出去後,其他人不用吩咐就知趣地退了出去並且關好了房門,龍哥轉了過來,無奈地看了一眼牀上的我,我瞪着無辜的雙眼看着他說:“屁股好痛噢……那個姐姐真兇。”
他走了過來,捏了捏我的臉,然後勉強笑了一下,他說:“我去吹吹頭髮,吹完我們就睡覺,好嗎?”
我點點頭,重新躺進了被窩,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閉上了眼睛假裝已經睡去,他來的時候我故意發出睡得香甜的聲音,他輕輕撥開我的頭髮,然後在我的臉上吻了一下,接着便抱着我的腰就這麼睡去了,也沒有碰我,彷彿沒有慾望一般,我感受不到。
以後就要這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朝夕相處如履薄冰地這麼角色扮演下去,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以後的日子還有很長。我努力讓自己不多想,明明沒有睡着卻要假裝睡着了一樣踢開被子等着他再次幫我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真的入睡了,在夢裡我夢到了很多美麗的蝴蝶在我面前不斷紛飛,有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說:“我要給你抓很多的蝴蝶,關在瓶子裡。”
夢裡那個女孩扭頭對我甜蜜的一笑,我在夢裡驚呼了一句“這不是我嗎”,然後我便醒了。醒來的時候,龍哥正坐在牀前看我,他輕輕地說:“做什麼夢呢?小蝶,見你笑得特別甜。”
我伸了個懶腰,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笑嘻嘻地說:“夢到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抓蝴蝶呢,那個男孩說要抓好多彩蝶送給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特別美。”
他勾了勾我的鼻子,然後說:“那不就是你麼?”
我笑嘻嘻地說:“恩恩,對,就是我,美美的彩蝶。”
他說:“餓了吧?起來吃早餐,吃完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我依然表現出抗拒,他又一次懷疑但是沒有過多的顯露。我們吃完了早餐,他還是帶着我去找了醫生,醫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然後支支吾吾地說造成精神失常的可能性有很多種之類的,他無奈,氣呼呼地拉着我走,我委屈地說:“小蝶不是精神病,小蝶很健康。”
他心疼地捏了捏我的臉,他說:“嗯,以後帶你去找最好的醫生檢查。”
接下來一整天,我都跟着他,他去哪兒,我便跟着去哪兒。他又見了皮蛋和maggie還有炎彬,我被安排坐在會議室的外面,有專門的人守着我,我知道他依舊防着我,我沒有偷聽,一個人在走廊裡撿了塊石頭,學着小時候一樣踢來踢去。一個精神正常的成年人演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還真的有些吃力,但是此時此刻,我必須無時不刻不把自己當成一個智障女人。
他們在裡面討論了很久,這一次,王凌沒有來。在我扮演天蝶之前,天蠶告訴我,王凌生下了一個女孩,現在被皮蛋收養,每天只讓王凌探望一次,以此來要挾王凌陪在他的身邊。王凌在皮蛋身邊收集了很多基本的線索,再加上炎彬提供的線索,所以我們才能掌握龍哥的行蹤。不知不覺,我們三個人都各自有了各自的新身份,並且各自演繹着各自的角色,命運的洪流何時停止過流淌,誰的人生會是永遠平凡呢?說不定,命運就在下一個路口悄然就發生了轉機,而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斷去適應並且詮釋好自己的嶄新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