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我外祖父那邊因爲勢力縮水身邊也不再是鐵板一塊了，關鍵從我父親那邊就很難不走漏消息啊，”程子衿聳聳肩。
“財產轉移之前是要做很多準備，但也不是不能做到保密吧，”斐宸淡淡地插了一句。
“不會就是你外祖父或者父親身邊的人想你死吧，”要說本來墓泠塵心裡還有種“自己在拍黑道片”一樣的不確定和羞恥感，現在親身經歷過後他也開始努力地站在他們的立場思考了：“像你這樣身份既重要又尷尬的很容易被人盯上吧？”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確定不了是誰啊，”程子衿皺起眉：“外祖父一直不想讓我插手他那邊的事務，我父親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兩邊我都不瞭解。”
墓泠塵說的也不是不可能，可現在我卻正好是自己一頭霧水兩邊也都護不了我的情況，嘖，真不爽。
“現在多想也沒意義，”斐宸把車開進機場的地下停車場，按照工作人員的指揮停到車位裡：“你簽完財產轉移書就跟程家那邊沒關係了，你外祖父把他的事情處理完你跟黑道那邊也沒關係了，想也沒用。”
這話說得……墓泠塵有點無語。
程子衿直接下了車：“我先走了，你們多注意。”
還是很介意的吧，墓泠塵看着他上了自動扶梯：“那我們也回去吧，話說你這車要送去修麼。”
“嗯，來接他的時候安全起見最好還是換輛車，我跟家裡司機說過了。”
“唔，真周到。”
斐宸通過後視鏡看墓泠塵的表情：“怎麼了？”
“沒什麼……希望程子那邊都順利吧。”
“橙子？程子衿麼，你喜歡喊別人外號？”
“啊？嗯，有外號的話當然是喊外號顯得關係好了。”
“這樣……”斐宸語意一轉：“我們現在直接回學校？快中午了去吃個飯吧？”
“好啊。”
“那去市中心吧，”斐宸點開導航。
“嗯？話說你對去機場的路不是很熟嗎，爲什麼之前還要開導航？”
“以防萬一，而且也要看有沒有堵車之類的。”
路又不會長腿跑掉，而且現在也不是節假日啊，這人是真的超謹慎吶……不對啊，一個謹慎的人會用駕車撞開攔路的車逃跑的方式麼？墓泠塵的性格就是不會多想，所以他最多也就是想到這個程度了：嘛，大概個人就是有個人的矛盾之處吧。
事實上，雖然這次冒險是取得了一個好的成果，但這並不能改變這種行爲是存在風險的，當時斐宸這麼選擇是因爲他只有撞過去和停下來應戰兩種選擇，前者的成功率不小，失敗了也不過是變成後者而已，而若是直接選擇了後者，很難說他們還走不走的掉，所以這看起來是一次冒險，實際上也是綜合考量了各種情況之後最好的選擇。
墓泠塵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殺”，所以從剛纔緊繃的氣氛裡出來的也快：“看來那些人也沒想着要先把我們倆解決掉啊，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車。”
“話說……你有想過要是你因爲程子衿被黑幫盯上要怎麼辦麼？”
“額……沒有，程子衿找我幫忙我也就答應
了，沒想那麼多。”
“程子衿他外祖父的仇家都敢跨市來堵他，他們和你以前對付的那些小混混不一樣，你就不擔心會因此惹上你惹不起的人麼？”
“所以說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啊……不過幫都幫了，現在想這些也晚了吧？”墓泠塵聳聳肩：“這麼說的話你不是比我還麻煩麼，不會牽連到你家裡麼？”
“就像你說的，聽到你要去幫忙，我也沒多想就來了。”
啊對了……他是把我當成他唯一的朋友來着。
“所以我之前才說我倆挺像的啊。”
“不一樣，你是不管是誰只要你把他當朋友就會去幫忙，我只是幫你罷了。”
那是因爲你只把我當朋友啊……嗯？他是因爲我纔去幫程子衿的，也就是說他以後還可能會因爲我幫其他可能他都不認識的人的忙？我去，他講義氣過頭了啊，他家的背景不好多管閒事的吧……不過剛纔能脫身還是多虧了他，我現在也不好說“你可以不來幫忙”這種話，那也太不識好歹了。
“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去接他？”墓泠塵剛想着要不明天我自己去接程子衿別喊他了，斐宸就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輕飄飄一句話把這條路堵死了——總不能隨便騙他一個時間吧，絕對會露餡而且還沒法解釋：
“現在還不知道，他說上飛機前發消息給我。”
“嗯，那到時候再聯繫我。”
“好……”
這怎搞哦“我說……你這麼幫程子衿被人知道了會以爲是你家要插手程家的事吧？你家裡沒關係麼？”
“我是在幫你。”
“可是別人不知道你是幫我啊，他們會以爲你是在幫程子衿的。”
“我是說，”斐宸在紅燈前停下來，轉頭看着墓泠塵：“我家裡知道我是在幫你，那就沒問題了。”
“啊？”墓泠塵有點沒反應過來：“你家裡這麼看重我？”
對了，上次雖說他家裡人一開始對我很不客氣，但後來他媽媽還爲此特意過來跟我道歉了，是很重視我的樣子哦……我去，怎麼忽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了？
“我知道有一家店的菲力牛排不錯，去那邊麼？”
“哦，你決定就行，”啊~感覺跟他做朋友一點也不輕鬆啊，而且這個不輕鬆還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唔，這家店滿偏的啊，”墓泠塵從車上下來，剛關上門動作就頓了下：這車被撞的真厲害，這整個側面都要重做吧？
“怎麼了？”在門口跟吩咐侍者的斐宸轉頭看見墓泠塵還站在車子那兒。
“哦，來了。”
這家店看着很不起眼，不過門口侍者倒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屬於一個人就能撐起逼格的類型，此刻侍者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請跟我來……請問坐靠窗的位子可以麼？”
“嗯。”
雖然我說不出來，但感覺這裡就是不一樣啊，人幾乎坐滿了卻很安靜，裝飾也很精心的樣子……墓泠塵下意識就正襟危坐了，轉眼打量着四周。
“沒關係，隨意一點就好。”
墓泠塵看着坐姿比他還端正的斐宸，壓低聲音道：“你倒是給我個正
確的示範啊。”
斐宸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放鬆了姿態：“習慣了。”
發現大家也都沒有多講究的樣子，墓泠塵也放鬆了，他一手託着臉一手在平板電腦上滑動道：“我倆都吃牛排？”
“嗯，這是這家店的招牌菜。”
看着很不錯啊。
點完單等上菜的時間是最無聊的，這家店也給客人準備了娛樂項目——鋼琴獨奏，演奏臺設在大廳的一角，身着燕尾服的琴師在白色的三角鋼琴上彈奏，現在是白天，優雅的鐵藝燭臺並沒有點燃，但大廳雅座的佈置依舊給人一種安全舒適的隱私感。
“我覺得你以後可以和女朋友來這裡吃飯，”連墓泠塵這種糙漢子都能感覺到這裡的情調並不自覺的被氛圍影響，可見這家店在環境上真的是很下功夫了。
斐宸笑笑，同樣壓低聲道：“我也可以跟男朋友來這裡。”
墓泠塵於是想起前幾天斐宸說的他想找個男愛人的事，笑了：“倆大男人來這裡不肉麻啊？”
“同樣是談情說愛，不論男女需要的環境都差不多，”斐宸垂下眼眸喝了口檸檬水：“而且這裡確實不錯，你不也覺得很舒服麼。”
墓泠塵贊同的點點頭。
嗯？怎麼覺得哪裡不對？
還沒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斐宸忽然道：“你喜歡聽什麼曲子？”
“啊？鋼琴麼？你該問我知道什麼曲子……”墓泠塵想了想：“莫扎特的《小夜曲》——不對，那好像是小提琴的……肖邦的《夜曲》！”
“《夜曲》？”斐宸看看窗外的豔陽天。
呃，好像是不怎麼搭，但除了這個我好像只知道個貝多芬的《月光》啊……“嗯……那個什麼婚禮來着，很有名的那個……《婚禮進行曲》——不對，‘婚禮’兩個字在最後的……”
“《夢中的婚禮》？”
“對對對，就是那個，好聽，”墓泠塵不覺得他是無緣無故問他這個問題的，於是他示意了一下那邊的琴師對斐宸道：“可以點曲子讓他彈？”
斐宸沒有回答，他直接起身朝琴師走去。
真的能“點歌”啊……話說他怎麼笑得那麼開心？
斐宸上去的時機很巧，琴師一曲結束正在翻下一隻曲子的琴譜，墓泠塵只看見斐宸跟琴師在說什麼，然後琴師點點頭，起身讓開了位子。
咦？
斐宸在鋼琴前坐好，手指搭在琴鍵上，他甚至不用看琴譜，微微頓一頓之後，流暢悅耳的曲子便在這安靜的大廳裡流淌起來。
他還有這一手啊，彈得真好。
斐宸彈琴的樣子很優雅，挺拔的脊樑，微垂的眼睫，修長有力的手指，光是看着就讓人很賞心悅目了，大廳裡也有人發現琴師換人了，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心血**上去獻奏一曲，但不妨礙他們欣賞和報以讚賞的注目。
《夢中的婚禮》……斐宸不會告訴墓泠塵這是他彈得最好的一支曲子，因爲音樂總是要情感的注入纔會那麼動人
——這是他的告白，雖暫時無法付諸言語，投入的情感卻不會少一絲一毫。
我……夢中的婚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