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婉兒的眼睛眯了眯,這世上斷斷沒有這麼多的巧合,賈姨娘在家裡風頭太過,明擺着這是有人聽到了風聲要來找她的不自在。至於,這羣人怎麼知道這裡有事情發生,公孫鸞兒那會兒子嗓門兒那麼亮,周圍打理花圃的花奴們豈會沒聽到?
果不其然,那羣人裡一個身穿一件淡粉色偏襟衫子,淺色百花裙,身披藕荷色印花薄煙紗織錦,模樣清雅秀麗的女子大老遠的用帕子捂着嘴笑着招呼公孫鸞兒,“來,過來鸞丫頭,快叫姨娘們好好瞧瞧,我遠遠瞧着今兒這身兒衣裳好看得緊呢。”
又是一陣鬨笑聲,衆人已經走到了眼前兒,那女子自站定起就目不轉睛的打量着公孫婉兒,連帶着衆人都停止了笑鬧。這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兒,可偏偏公孫鸞兒年幼,再加上衣服上沾了灰,她總覺着在這羣妾室面前給自己的孃親丟臉了,於是彆扭的撅着嘴,也不說話。
那領頭的粉裝女子安靜了一會兒開口道,“鸞兒這是怎麼了,怎麼不高興麼?”
公孫鸞兒原本衣服上就沾了許多灰,連帶着臉上也髒兮兮的,灰頭土臉的樣子在她看來本就是十分丟臉,被這麼一問,心中更加不悅。
“這個不知哪裡來的下賤丫頭衝撞了我,弄髒了我的衣裙。我要把她送到管事的那裡好生處置,她衝撞主人,並穿戴着主
人的衣物服飾,定要送到官府去賣做瘦馬,終生操持下賤行當。”
瘦馬即爲雛妓,因爲一件衣裳,竟然心狠到要將一個三歲的孩子賣到那種地方去麼?
公孫婉兒驚訝的聽着一個不過八歲的小女孩兒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來,心裡更是對這位賈姨娘說不出的厭惡,能將女兒教養成這個樣子,可見這位賈姨娘是個怎樣的人物。
公孫鸞兒話音剛落只見那粉裝女子目光一轉,盯着公孫婉兒笑了起來,笑容中的春風都盪漾到了周圍。一圈兒女人們也跟着揚起了嘴角,“哎呦喂,我還真是看走眼了,這不是嫡小姐麼?您怎麼在這兒,這衝撞了鸞兒的丫頭該不會就是……你瞧瞧你瞧瞧,這可如何是好?”
公孫鸞兒這時就算再愚蠢也明白自己闖了禍,也頓時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那粉裝女子身後的丫鬟已經接過了公孫婉兒抱着。
衆人心照不宣的對視着,不多時,賈氏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
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來此救場了。不過,她要如何善後不是公孫婉兒該關心的事情。今日她們母女二人是註定討不了好的,既然有人有心算計支開了她領着衆人來此看這一場熱鬧,又誘導着公孫鸞兒說出那一番話來,那麼接下來添油加醋的橋段自然會有人幫她完成。
原本她只是氣不過公孫鸞兒
蠻不講理,也並不是和這對母女有多麼不共戴天,沒必要落井下石。
反倒是公孫婉兒在這裡耗了許久,想着自己的院子裡肯定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四處尋她了。
於是她醞釀了好一會兒,等到眼淚憋滿了眼眶,便大哭起來,衆人的目光從賈姨娘臉上移開。
公孫婉兒含含糊糊的說着,“乳孃……乳孃……”並伸出手去,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將賈氏弄得更加不知所措。
她原本被衆人幾句話吹捧的開心,回房去取老爺賞給自己的鳳血玉鐲,這種玉石極爲難得,就連富甲一方的公孫府中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起碼這羣妾室中除了她就再沒有第二個人再有這樣名貴的鐲子了,連帶着生了兒子的那兩位都比她比了過去。因此,但凡說起這鐲子,她總是得意的。
卻不成想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因着這個鐲子被人算計了一場。
於是當下,賈氏一邊恨恨的盯着那粉裝女子,也就是新擡起來的姨娘紅秀,一邊忙不迭的想向公孫婉兒道歉。卻又被紅秀搶先一步,只因,她一眼就看見了公孫婉兒受傷的手,傷口還未結痂,顯然是新傷。於是將湊過去的賈氏生生的擠了出去,拉起公孫婉兒擦傷的手驚呼道,“這是受傷了?我的天,這可了不得了。到底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傷咱們公孫家的嫡孫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