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63號避難所的突擊行動代號“織女”,參與人員爲費麗達婭上校直接帶領的負責突擊63號避難所的FSB突擊小組(代號“豺狼”)的2支小隊共14人(包括我和上校算在內),作爲掩護和支援,由鮑里斯·葉夫根尼·弗拉基米爾少校帶領的154特種獨立任務連隊4加強排(加強了2輛BTR-90輪式裝甲車,代號“巨猿”)共54人,來自俄羅斯第二近衛摩步旅(在覈戰後緊急重組的“塔曼”231旅)第一近衛摩托化步兵營,還有隨時做好支援準備的“信天翁”無人攻擊機(代號“信天翁”)以及負責偵查的“流星”無人偵察機(代號“流星”)。
費麗達婭上校還做了一些不爲人知的工作,L7054基地內的連屬炮兵排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英克雷大軍快速突襲,突擊隊和第4加強排均被消滅,爲免敵人發現機密文件,將由炮兵排在接收到紅外熱源開火信號後用火炮徹底覆蓋4排陣地地區及其周邊地區。
同時爲了防止英克雷使用大功率干擾設備對通信造成干擾,炮擊信號定爲,由費麗達婭上校,假如上校死亡,或者由我,使用信號槍發射2枚信號彈爲準。如果是發射1枚信號彈,間隔10秒後發射第2枚,則證明突擊隊遭到了英克雷的進攻,需要炮兵火力支援,到時將由“流星”無人偵察機提供座標,對英克雷進攻部隊進行火力打擊。
這件事只有我和上校,以及堅守基地的米哈伊爾中校,帶領4排的弗拉基米爾少校知道。
到了預定時間,部隊在醫院門口列隊集結完畢,沒有見到上校的人影。大概過了3分鐘,上校帶領着一名男子來到醫院前,走到隊伍正前方。我感到有些吃驚,那名男子扛着白底雙星雙頭鷹中將軍銜——謝爾蓋中將。我對面的弗拉基米爾保持立正姿勢,斜着眼睛看了看中將,之後小跑到上校面前,敬禮:“報告,突擊隊與4排已經集結完畢。”
費麗達婭上校衝弗拉基米爾少校點了點頭,看了眼將軍略微後退半步。
而謝爾蓋很自然的又上前一步,拉開與上校之間的距離,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士兵們,軍官們,在場的戰士們。
這是一次充滿機遇與危險的挑戰,一次考驗參與者勇氣和戰鬥意志的突擊行動。
有很大可能,有些人將在行動中離去,甚至,是全軍覆沒。但這並不該成爲你們畏懼,感到恐懼的理由。我們是戰士,是軍人,我們生而爲此,爲祖國,爲民族流乾最後一滴血。要勇敢,戰士們。
我不想向你們過多強調重要性,和你們必須要完成的,我只想告訴你們,盡到一個士兵的職責,軍官的職責,軍人的職責,你就可以無愧。
而我們,這些活着的人,將會永遠銘記你們所做過的,並把它們代代相傳。
我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所做的,和將要做的一切,我相信你們終將戰勝敵人,安然返回這裡。
祝你們好運,俄羅斯-莫斯科母親的孩子們,願北極熊的精神永遠指引你們前進的路。”
“敬——禮!”隨着弗拉基米爾少校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舉起右手敬禮。我也不由自主敬禮,謝爾蓋中將的話聽上去極富煽動力,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產生好感,不知不覺把心中的天平向他傾斜。
謝爾蓋中將說完話轉身就走,費麗達婭上校表情嚴肅的目送他離開,之後對準備出發的隊伍下達命令:“1分鐘準備時間,等候無線電命令,解散。”在場的衆人排成隊依次登上等候的步兵戰車、輪式裝甲車,我雖然是跟隨突擊隊直接負責63號避難所,但我的大塊頭塞不進“虎”式裝甲車,不得已和那些步兵們一起坐上BMP-3履帶式步兵戰車。
這次行動我們沒有出動T-90坦克。對付核動力裝甲,使用BTR-90上邊的2A42型30mm機關炮和BMP-3的2A70型100mm低膛壓線膛主炮,2A72型30mm並列機關炮綽綽有餘。實際上,最根本的原因是,T-90主戰坦克的主動式夜視紅外燈太過於明顯,夜戰效果並不好,在安克雷奇的L7133基地進行夜間訓練的T-90主戰坦克曾經出現過駕駛員因爲看不清路況誤操作造成駕駛故障的個例,還出現過運動中對1000m處目標開火4次無一命中的狀況。
唯一讓我們充滿信心的是T-90主戰坦克的防護力,但顯然在夜間開啓的“窗簾-II”干擾型主動防禦系統那兩個明晃晃的燈柱在有效干擾了反坦克導彈和其他“智能”反坦克武器的同時也爲對方指明瞭T-90的所在地,也因此,T-90成了誰都不願意接近的“潛在死亡地帶”,這也是這款主戰坦克不那麼受歡迎的原因。
無論如何,突擊行動在夜間進行,爲了避免英克雷的發覺,所有車輛全部關掉頭燈,那些“虎”式裝甲車由使用夜視儀的士兵負責駕駛,或者乾脆借用“北極星”的夜間瞄準系統來探路。
我坐在步兵戰車上隨着車身不停顛簸,周圍是幾名圍坐的步兵,帶着中國產的WYJ-92式夜視儀——既然我們可能遭遇擁有重武器的英克雷,那麼他們寧可坐在車身上遇到危險就跳車也不願意坐在“活棺材”裡邊。核動力裝甲自動切換熱成像,整個世界頓時變成黑白兩色,人體是白色,天空是黑色,大地則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黑色,像一幅抽象畫家的作品。我想了想,還是用語音命令切換成夜視儀,熱成像讓我有一種強烈虛幻的感覺,會降低我的警惕和反應。
由2輛“虎”式裝甲車領頭,之後是1輛BTR-90,4輛BMP-3,2輛“虎”式裝甲車和最後的BTR-90收尾。這樣前進的唯一好處是,假如遭到伏擊的話,頭部和尾部的裝甲車可以及時剎住建立防線或者開溜,以免被隊伍中間的BMP-3履帶式步兵戰車遭到攻擊後發生的彈藥殉爆(這個機率確實挺高)一起送上天。
整個車隊從基地出發,順着Redwood公路向東前進,24分鐘後到達佈雷納德,又花了9分鐘到達印第安諾拉。之後4輛“虎”式裝甲車和那輛BMP-3履帶式步兵戰車拉着我繼續前進,4排在避難所西600m外的街區構築臨時防禦陣地,架設武器選好射界,安防路障並佈置反步兵跳雷和反坦克地雷,並用BMP-3步兵戰車推動那些廢車製造步兵戰車和BTR-90輪式裝甲車的掩體。
其實也沒什麼好佈置的,這種地形,雙方只要憑藉手中的武器優勢先發現對方之後衝對方猛轟就可以了,就在一個字——快,誰發現得早,誰手快,打得狠,對方沒反應過來就得完蛋。
5輛裝甲車前進了沒多遠後停下了,無線電內傳來上校的命令,讓突擊隊下車,遠離車輛警戒。我提着一支6P62Barsuk(“巴爾蘇克”,俄羅斯的一款12.7mm重型自動步槍,可在100m擊穿美製III級防彈衣,沒有正式裝備)小跑到車隊最前,奇怪,綠油油的夜視儀圖像顯示一大堆碎石正好擋住了道路,更離譜的是就像是一堵不規則的牆一樣,延伸到道路兩側。
這絕對是人工製造的路障,這麼大塊的石頭,難道是轟塌山體制造的?開玩笑,我擡頭看看四周,全是土,哪來的**的岩石。沒有重型工具,從遠處搬來這些岩石,他們是如何做到的?BMP-3履帶式步兵戰車對那些巨石也無可奈何,我們也不可能搞一場爆破,最終費麗達婭上校命令留下車輛原地留守,突擊隊步行進入避難所。
“‘哥利亞’,擔任尖兵,其他人保持距離,注意警戒四周。”我提着6P62走在最前邊,回頭一看,那些分成3人小組的FSB隊員們在我5m外都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互相掩護着前進。我感到真有意思,如果這鬼地方有人的話,剛剛停車階段是最好的伏擊時機,搶佔先機,居高臨下,在對方反應過來前結束戰鬥,不會放到現在。
這片山脈的坡度不算很陡,無人機測算最高處海拔高度約爲460m。等我們繞過那個回行的山頭後,發現了一條還算新的小路直通半山腰,看來是專門爲避難所而修建的。奇怪的是,既然如此,爲什麼在離避難所最近的印第安若拉沒有發現人類活動的痕跡?一切就像是核戰剛剛爆發過一樣,古老而陳舊。
“‘哥利亞’,檢查小路是否安全,其他人注意觀察陷阱,小心前進。”
我就這麼慢悠悠扛着6P62一路走到山洞前,A級戰鬥模塊來回掃描,什麼也沒發現。倒是洞口有幾具骷髏,身上的衣物已經分辨不清,唯一讓人側目的是骷髏身邊的幾根鉛管和卸胎棒,還有一把生鏽的匕首,一把壞到已經看不出外形的手槍。這些傢伙難道指望靠着這些東西攻進避難所,最後被打死了麼?
我切換成熱成像朝山洞裡瞅,無奈洞內太暗,熱成像採集不到足夠的光無法發揮作用,一片混沌。“開啓主動紅外光源。”這時候也顧不上隱蔽了,這種黑乎乎的環境,我寧可被對方的夜視器材發現光源,也不想一腳扯斷絆線,被什麼M18A1(克雷莫地雷,依靠鋼珠殺傷)、更早的M2(反步兵跳雷,依靠鋼珠殺傷)之類的東西炸死。
“全體,夜視儀,注意隱蔽。”這句話就像“踩到地雷小心被炸死”一樣扯淡。
從我的夜視儀裡看,整個山洞頓時亮了不少,連巖壁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FSB隊員都開啓了紅外照明燈,假如對方有夜視器材的話,我們無異於在黑夜裡人手一支電筒。當然用裸眼什麼也看不到,還是一片漆黑。
我深吸一口氣,端好6P62放低槍口搜索着進入山洞,這支12.7mm口徑的重型自動步槍還真合適我,就像個大玩具似的。不太妙啊,等我進入山洞,地上一地零零散散的骷髏,那些躲在角落裡,我原本以爲是石頭的玩意全部奔着我來了,等到它們跑近了我纔看清,是有籃球那麼大的黃褐色毒蠍,衝到我面前對着我的腿就是一下。我擡起腿踩死一個,立刻又爬過來好幾個。
“‘哥利亞’,怎麼回事?”費麗達婭上校這麼問的時候應該看到了,“其他人退後,你需要支援嗎,完畢。”“不,”我說着用槍托把另一隻砸扁,看着粘糊糊的槍托,想了想還是用腳,“一些毒蠍子而已。”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或許是我的舉動惹惱了那些毒蠍子,這些“小傢伙”源源不斷衝我奔來,衝上來就是一頓狂蟄,之後換回我一腳猛踩。
“繼續前進,留神腳下,”無線電裡傳來上校不痛不癢的聲音,“‘哥利亞’,我們的踩蠍子冠軍,辛苦了。”響起低低的笑聲,我聳聳肩,滿地的死蠍子,少說有20-30只,我剛剛踩上癮了,確實有點費勁,權當熱身運動好了。
有一個問題是——像這種在半山腰如此隱蔽的洞穴,有毒蠍子到不奇怪,問題是怎麼會這麼多?我低下頭看了看那些骷髏,很舊,沒有被啃噬的痕跡,也沒有蠍子毒液發作留下的發黑症狀。這些蠍子是怎麼活下來的,我想只有進到避難所裡邊,或許才能知道。
等等,假如這些毒蠍子真的是某些人刻意放置在這裡的話,很有可能——我猛的停下,想起了什麼,人在剛剛度過緊張危機的情況最容易放鬆警惕,而這時候,恰恰是反應力,警覺力最爲鬆懈的時候。
“‘哥利亞’報告,疑似‘堅果’,完畢。”
“‘豺狼’明白,全體停止前進,後撤,中斷。”
FSB小隊又慢慢原路線一步一步退了回去,我回頭看了看他們,確認他們退到了30m外(也差不多快到洞口了),從身上的攜行包裡取出一小截釣魚線(這是我跟一個少尉要的,他喜歡釣魚,基地旁恰好有一條小河),又取出一枚事先準備好的空彈殼,用釣魚線綁上,之後把釣魚線另一頭套在6P62槍口,就這麼抱着這杆重型自動步槍慢慢到處戳,看看彈殼有沒有什麼詭秘的反應。
果然,我把槍慢慢往前伸了沒多遠,那個蛋殼就詭異的升高了,顯然釣魚線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我保持這個姿勢盯着釣魚線搜索,最後發覺了那根絆線,正好在膝蓋的高度,這個高度不好觀察到,而且碰到的人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感覺,更別說帶着護膝。
我從槍口取下釣魚線和空彈殼,把6P62慢慢擱在一邊,用指頭捏着線確定絆線的最終位置,之後順着絆線一直摸到一小塊岩石後,一枚看不出模樣的地雷被半埋入地下,可能是M2防步兵跳雷或者M26防步兵跳雷(M2的改進版本,依靠鋼珠殺傷)。這枚地雷的連接方式和單純的壓發、拉發不同,多出了一個斜柱體,上邊還有一個類似於手雷拉環的裝置,媽的,反剪除引信,一剪斷絆線就會引爆。
“‘哥利亞’發現‘堅果’,不能摘的,準備丟棄,完畢。”
“‘豺狼’收到,所有人退出洞口,中斷。”
真該死,我一邊咒罵着安放地雷的人一邊把釣魚線小心的綁在絆線上,之後拿起6P62背在背上,把手裡的一團釣魚線慢慢倒退着鬆開,不時回頭看看自己走的路,免得一不留神摔倒,引爆跳雷那就完了。我這麼做的同時看了看洞穴盡頭的那扇門,這種造型奇特的門,對我來說是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是在比爾的避難所。
我甩甩腦袋,不再去想以前的事,腳踩過那些毒蠍子的屍體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之後是乾淨的土地,之後是洞口。“各位都躲好了嗎?”我說着看了看貼在洞口另一側的FSB隊員,他伸手對我做了個“OK”的手語。
“3,2,1,引爆!”我說着猛扯釣魚線,幾秒後山洞內傳來一聲巨響,某些東西擦着山洞邊緣“嗖”一聲飛出去。
真是好險,我看着FSB隊員們端着槍又衝回山洞,慢慢收回釣魚線,即使是老式的M2反步兵跳雷,鋼珠100m的殺傷距離,差點就搭在這兒了。我收好釣魚線,一擡頭,發覺費麗達婭上校在洞口外另一側盯着我。
“幹得不錯,阿卡利亞,你救了我們這13個人的命。”上校說着讚許的點了點頭,也返回洞內。或許,最主要是救了你的命,上校。我聳聳肩,從背上取下6P62。
避難所的大門依然緊閉着,顯得非常陳舊,那個巨大齒輪狀的大門,接縫的邊沿處甚至生出了些許苔蘚,讓人有些疑惑,這地方有這麼潮溼嗎。大門的開啓工具顯然就是左側的一個操作平臺,按理說,像這種大型設施,一般的開啓操作平臺要麼是輸入密碼,要麼就是指紋、聲音、虹膜檢測,再保險一點的是採集血樣,但這個平臺,這些東西都沒有。
一個黃色的控制檯,上邊有幾個拉桿,就像步戰車的操縱桿一樣,多達6根,讓人眼花繚亂。不過這破解起來也並不困難,拉下拉桿代表不同的電訊號,只要拆開控制面板,接入破解的PDA或者個人終端,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破解。
問題是——“這個東西沒有美國人戰前通用的接口,”那名FSB在非常仔細檢查了這個操作平臺後得出了這個結論,“或者說,它上邊連個螺絲都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拆,我需要切割工具。”
“切割工具?”費麗達婭上校皺着眉頭檢查了一遍控制檯,指着右側的一個暗紅色突起問道,“那這個是幹什麼的?”“我不清楚,”那名隊員顯得很無辜,“那上邊用英語寫着‘Pleaseputyourlefthandontop。’翻譯過來就是‘請把你的左手放在上邊。’”費麗達婭上校看了看那名FSB隊員,鬆開端槍的左手,放了上去。
沒反應。
“上校,”那名FSB隊員估計對自己長官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這東西不會這麼簡單,它需要破解——”他話還沒說完,一聲沉重的汽笛聲,蒸汽從門邊的凹槽中溜出來(這門到底是關上了還是沒關上),緊接着是刺耳的警報,紅色的燈光在門前閃爍,看上去,不是我們觸發了相應的裝置,就是門要開了。
“大家退後。”上校拽着已經傻掉的那名FSB隊員退到門5m外。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在用攻城樁攻擊大門,又過了數秒後,蒸氣再次冒出,大門出現震動,門縫邊的細碎雜物和苔蘚隨着門被推出“譁”“譁”往下落,之後被緩緩推出的大門頂掉。整扇門花了相當長的功夫才完全開啓,又被那些小的齒輪牽引着慢慢滾向右邊,停在卡槽內。
“這東西原來沒上鎖,或許,他就是專門爲了檢測進入者是否爲人類。”上校看着大門內的燈光,眯着眼睛,周圍的FSB隊員紛紛把夜視儀扳回到頭盔上部,檢查武器,準備好突擊。
我切換回正常的觀測模式,不用忍受夜視儀綠油油一片的感覺真好,那種感覺容易讓人失去戰場的危機感。“‘哥利亞’,打頭。”我聳聳肩,抱着6P62第一個衝進大門,我已經習慣打頭了,反正那些傢伙的武器對我造不成多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