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寒風吹拂。在持續半年多的灰暗後，天空難得透着令人舒暢的瓦藍色。一艘千噸級的客貨輪正緩緩駛離華盛頓的小港口，前往千里之外的哈瓦那。
後甲板的平臺上聚集着七八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們如同大人般默默注視着慢慢消失在地平線的城市，直到周圍的景色都被海水擠佔。
小哈里斯也是隨船離開的人員之一，十五歲的少年正是成長的時期，而末世的殘酷生活讓他格外早熟。
“嗨……我叫約翰。你呢？”另一個男孩主動伸手，前來打招呼。
“我叫哈里斯。”小哈里斯跟對方輕輕握了握手。
男孩約翰立刻把身邊其他幾個人喊來：“這是喬尼，這是舒爾茨，這是卓婭，這是貝貝尼……”
幾個孩子介紹一番就算是相互認識的朋友了，他們都顯得身材消瘦，但很機靈活躍，帶着不同尋常的老練和成熟。畢竟末世將那些缺乏獨立生存能力的人都給淘汰了。
“哈里斯，你父親是做什麼的？”帶着滿臉雀斑的卓婭問道，她是孩子中少有的女孩。穩定的環境，營養而充足的飲食，青春期的荷爾蒙開始發揮作用，她已經被好幾個男孩子追求。
“我父親是……”小哈里斯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明自己父親的身份，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他是軍團外交部的僱員。”
“哦……”卓婭也不知道搞沒搞懂，但‘外交部’聽起來挺高大上，不是麼？實際上其他孩子聽到這個詞也都對小哈里斯刮目相看，覺着這個上船就有點沉默的同伴是個有來頭的人。
而在十幾個同齡人羨慕甚至尊崇的目光注視下，小哈里斯不由得挺直了腰背。少年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他心裡也覺着自己老爹果然很厲害，隨隨便便就得到一個很不得了的職位。
“我父親是個維修工，他動手能力很強，特別擅長修理各種機器。所以軍團願意發籤證。”領頭的約翰笑哈哈地說道，顯然對自己父親很自豪。
“維修工算什麼？那就是B-級別的簽證。我父親是個高級通訊工程師，博士學位，他曾經爲貝爾實驗室工作，所以我們登記的時候被標識爲B+級別。你們知道這個身份有多寶貴嗎？”
看到卓婭似乎對小哈里斯感興趣，一堆男孩子都覺着很不爽。貝貝尼就嚷嚷說起了自己老爹的身份，“我曾經問過軍團的人，他們說難民中只有十分之一能拿到簽證，而簽證中又只有十分之一是B+。”
一堆無聊的小破孩就開始拼爹比賽了。
貝貝尼繼續嚷嚷道：“你們知道嗎？B-級別只能帶一名家屬登船，B級可以帶兩名家屬，只有B+可以三名。而因爲哈瓦那將重建移動基站和通信網，急需這方面的人才，因此我父親破例可以帶四名家屬。
拿到簽證後，我們家就分到一個大大的禮包。你們猜我在禮包中找到了什麼？巧克力！真正南美可可豆製成的巧克力。這可是高級人員才能得到的生活物資。
知道嗎？軍團不搞人人平等的那一套，他們區分階級，有能力的人就能不斷朝上爬，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而無能的人只能去幹苦力，頂多餓不死。
當我父親拿到B+的評級時，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們。由於我父親還多了一個家屬名額，甚至引發了一場混亂。好多人都哀求我父親想加入我們，而我父親決定給自己找個年輕二十歲的漂亮女人當妻子。”
聽起來真是令人羨慕的幸運！
一堆小屁孩不得不沉默，B++等級確實是受到特別優待的人才。別說各種物資供應比較充足，能隨便弄個漂亮女人伺候自己，也能看出貝貝尼的老爹確實大佔便宜。
而卓婭又把目光放在了貝貝尼身上，似乎正在考量外交部僱員的兒子更有前途，還是B++等級家庭更有潛力。這就是末世的生存之道，連十來歲的孩子都知道要強強聯手才行。
而小哈里斯對此倒無動於衷，他壓根沒有什麼等級。他能上船是因爲自己老爹足夠拼命，被急於組建對外行動隊伍的外交部長克魯尼看中了。
只是看貝貝尼趾高氣昂，小哈里斯忍不住嘲諷道：“哈瓦那現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只要女性能證明自己不是太糟糕都可以登船。你後媽得多糟糕才無法獨自拿到簽證啊？”
這話倒是說的很有道理，只看幾個孩子中只有卓婭一個女孩，就知道當前女性的稀缺程度。‘極光軍團’爲了緩解內部男女數量的矛盾，可是耗費了巨大的資源。
其他正被等級壓制的小孩頓時嬉笑不停，把貝貝尼鬧個滿臉通紅。他不停強調自己的後媽長相和身材都無可挑剔，絕對沒有任何瑕疵。
成功扳回氣勢後，小哈里斯覺着眼前這種拼爹的有些太無聊。別人的爹媽不管怎麼樣好歹都在這條船上前往哈瓦那，而他的老爹卻還留在華盛頓拼命。
“哈里斯，你父親在外交部是什麼職位？”卓婭開始覺着小哈里斯更有趣，更酷點。她的父母在登船後就叮囑過很多，利用自己的性別優勢多多探聽消息，獲取更多的利益就是其中之一。
“我父親是外交部長克魯尼先生的直屬手下，具體職位不便透露。”小哈里斯沒能抵擋住卓婭施展的‘魅惑人類’法術，但他好歹沒說出自己老爹就是個苦逼隊長，而是儘可能在說辭上美化了一番。
“哦……”卓婭也不太懂，聽到是‘部長大人直屬手下’這個裝逼的頭銜就被輕易糊弄了，“我父親是個兒科醫生，我們全家能活下來完全是靠他。現在也是因爲父親有B+的身份才能得到優待。
現在到處都缺醫生，我們原本在新澤西兄弟會有不錯生活環境。但我父親還是覺着新澤西不太安全。他總是說要前往紐約，並且認爲紐約的戴維·勞倫斯指揮官更加強大。
不過我父親在黑市上發現‘極光軍團’大量出售藥品時改變了主意的，他說現在還有藥品儲備甚至可以銷售的勢力才值得他投靠。
而登船後我也覺着這個判斷沒有錯，這裡的食物供應比新澤西豐富多了。而且我喜歡軍團劃分階級的政策，優秀的人就應該過上等人的生活。因此我們都很幸運，對不對？”
卓婭這話說的相當自豪，小哈里斯禁不住對此也深表認同，“是啊，其實我們都算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