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槍炮聲響了一天,聖安東尼奧的市民們方纔感受到戰爭到底有多可怕。炸彈落地的震動能讓人五臟六腑都錯位,原本鬧事的暴動者要麼惶惶不可終日,又或者發瘋似的尋找交通工具逃離城市。
錢德拉作爲紐約兄弟會的代表也被困在城市內。周青峰的手段一環扣着一環,這讓他萬萬沒想到極光軍團動手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之乾脆,更沒想到美利堅復興黨敗的如此之快。
大量負面宣傳讓復興黨內的軍隊士氣低到極點,而且大量的倒戈事件更是讓復興黨軍隊變得疑神疑鬼。好多原本沒想過要投降的人稀裡糊塗就放下了武器,隨大流的人一堆一堆。
當城市中不斷騰起硝煙,錢德拉卻只能待在復興黨提供的住所內。他不敢跑出去,只能不斷聯繫紐約方向尋求幫助,同時關注極光軍團的衛星電視,獲取最新的戰場信息。
極光軍團的宣傳部門在這次衝突乾的太漂亮了,正是鋪天蓋地的電視報道,讓原本還算穩定的復興黨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垮臺。
要知道在維克多·雨果宣佈要主宰美利堅時,嚇一跳的人居多,真當回事的人可沒多少。可現在他已經要佔據美利堅西南方的好幾個州,其中德克薩斯和加利福尼亞州更是關鍵中的關鍵。
當任何猜想預測都成爲定局,整個北美也只能認了——要知道極光軍團之前幹翻‘墨統陣’都用了半年,這次幹翻更加強大的復興黨只用一個月,戰鬥只一天。
這太可怕了,很多人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現實帶來的衝擊——極光軍團沒動手之前,大家都覺着我大美利堅地大物博,人口衆多,軍力強大,誰人敢惹?
而等極光軍團摧枯拉朽的搞定美利堅復興黨,大家又在驚悚中覺着我大美利堅真是內患重重,弊病多多。無論政體,經濟,軍事,乃至文化似乎都有大問題。
城市內的戰鬥持續一天一夜,錢德拉也在住所內待了一天一夜。相比手下惶惶不安的苦熬,錢德拉本人倒是淡定。他先是守在電視機收看實時新聞,在停水停電後又按主持人的建議去安心睡了一覺。
等到第二天早晨時分,錢德拉一個人走上聖安東尼奧的街頭,打算看看實際戰況。
此刻激烈的戰事已經停歇,不過小股沒能逃走復興黨黨衛隊還在流竄頑抗,城市內時不時還是能聽到槍聲。錢德拉剛剛走出住所就看到街道上佈滿了崗哨,極光軍團果然已經控制全城。
“老頭,立刻回去,不要在街上停留。我們正在清理城市,外面還很危險。”負責城市戒嚴的士兵舉着槍瞄準了錢德拉,不過看他是個老頭,倒是好心的勸他不要出來。
街道上有大量破碎的雜物,不是磚頭就是玻璃,還有各種慌亂中被丟棄的財物,都是昨天混亂時市民留下的。
錢德拉就站在雜物中高舉雙手,大聲喊道:“我是外交人員,我來自紐約兄弟會,我要見你們長官。”
作爲紐約兄弟會的高級政務顧問,評估極光軍團在復興黨地盤即將開始的統治是一件非常重要而迫切的工作。錢德拉不會放過眼下這個親臨一線考察的機會。士兵,居民,戰俘都是他研究的對象。
聽到是紐約兄弟會的外交人員,駐守街頭的軍團士兵允許錢德拉慢慢靠近。在確定他沒有攜帶武器後,他被送到駐紮在街區一箇中學學校的營部。
“你們是那支部隊的?”錢拉德問送他來的軍團低級軍官,他看對方是個墨西哥人,很是好奇其現在的心裡狀況。“你對這場戰爭怎麼看?你爲什麼會加入極光軍團的軍隊?你真的效忠維克多·雨果?”
“我們是墨西哥國防軍第七師,我對戰爭沒太多看法。至於爲什麼加入極光軍團的軍隊,這是很自然的事。我已經是軍團一員了,離不開。”低級軍官沒說太多,把錢德拉朝營部一丟就走了。
學校內的營部人來人往,不時有吉普或者皮卡運着人員進出。營部環境有些髒亂,錢拉德再次表明自己身份,卻被要求和營部臨時收攏的逃難市民待在一起。
學校的教室裡滿是惶惶然的市民,不少人都有點傷勢,有軍醫在進行簡單的救治。看他們一張張麻木而驚恐的臉,錢德拉也直嘆氣。他朝教室的牆角一蹲,就向周圍的人問道:“你們後悔嗎?”
“什麼?”一箇中年男子對錢德拉的問話微微發愣。
“極光軍團的宣傳明顯帶有誘導性,事件的真相也許不是我們看到的。我們應該有其他選擇。”錢拉德說道,“可眼下所有人都失去了對命運的主導。”
周圍的逃難市民似乎早就想說點什麼,他們呆了會後有人搖頭道:“你是說這場衝突?也許後悔吧,不過我們也不在乎了。”
“你們對極光軍團怎麼看?”
“不瞭解,只知道他們應該很有錢。”
“你們真的願意接受一個異族的統治者?”
“無所謂了,我現在真的無所謂了。只要別打仗就好,快讓這該死的戰爭停下吧。”
“至少這個異族能提供穩定的生活吧。”
“異族的軍團長已經統治幾百萬美利堅人了,再統治幾百萬又如何?”
“你們難道不擔心今後自己不再是美利堅人?”
“我的血統裡有四個種族。”
“我是愛爾蘭裔。”
“我是德裔。”
“我是意大利裔。”
“真正的美利堅人是那些被滅絕的印第安人吧。”
悲觀,消極,自嘲,聽天由命,不再祈禱,這就是錢德拉在逃難市民中感受到的。感覺這些人經歷過反覆的折騰後,精神上已經疲憊不已,沒了鬧事的意圖。
錢德拉問了好些人,大多數人都沒有抗爭的想法。他問一個看上去相當粗壯的傢伙,“你們德州佬什麼時候這麼輕易就屈服了?”
結果對方立馬沒好氣的頂了一句,“我們又不是天生的傻瓜,難道德州佬就活該一個個戰死麼?”
唉……聽到這話,錢德拉內心也跟着迷茫。如果美利堅最彪悍的德州牛仔都被馴服,日後還有誰能站出來阻止極光軍團的擴張,又有誰能阻止維克多·雨果稱帝美利堅?
“或許我應該再等等,有點耐心。”
“極光軍團目前只是軍事佔領,今後如何消除統治期間的種種矛盾還未可知?”
“復興黨都沒辦法控制德克薩斯,極光軍團也會遇到麻煩。”
錢德拉心裡思來想去,直到一名士兵跑來喊他,表示要送他去師部。
走出安置逃難市民的教室,錢德拉覺着德克薩斯的未來已經不在這些迷茫的德州佬身上。可他走着走着卻冷不防看到有個喜氣洋洋的人迎面跑來,急匆匆的衝進了教室內。
“這人是誰?”錢德拉疑惑的問帶路的士兵,這時候還滿臉喜氣的人就太少見了。
士兵還沒開口,那個笑哈哈的傢伙就在教室門口衝着上百號麻木的逃難市民喊道:“各位,我叫夏洛克。
我是新任的聖安東尼奧市長。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因爲我終於有資格爲各位選民服務!”
哎呦臥槽……錢德拉直接愣了,心裡冒出一個詞——美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