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過後的戰場顯得極爲冷清,黑夜中的環境更是無比平靜。道路,枯草,砂石,一切都很普通。叫人看不出非洲有什麼特別。
開局不利,情報沒搞清楚多少,嚮導先死了。先遣隊只能各忙各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秦明的工作是收拾四輛武裝皮卡,這是李察士官長最後信手而爲打掉的。
四輛皮卡各有不同姿態,有的撞樹,有的側翻,有的喇叭狂響。秦明端着步槍,戴着夜視儀,首先找到響喇叭的皮卡。車座上倒着一具屍體壓住方向盤,他伸手一扯將屍體拽出,聲音便消失了。
倒地的屍體胸口中彈,駕駛座上全是血。秦明從屍體上翻出兩個彈匣和一支手槍,此外就沒什麼東西了。
“窮鬼。”罵了一聲,秦明繼續搜刮屍體。先遣隊彈藥有限,不靠繳獲補充維持不了多久。雖然軍團長說馬上就趕過來,但最快也是四五天後的事情。
屍體夾雜着臭味和血腥,令人作嘔。秦明搜索過駕駛室,又去翻找車廂。車廂上架着一挺十四點五毫米口徑的蘇式重機槍,可彈箱裡空空如也,竟然沒子彈。
“操,嚇唬人的貨色。”秦明想找操作機槍的屍體,可車廂內只有一攤血跡,屍體……被拋在十多米之外。他跳下車廂朝屍體走去,卻忽然聽到道路旁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稍停腳步,迅速無聲的挪動位置,秦明將槍口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邊是一堆枯草。
安哥拉是熱帶草原氣候,這裡正常情況下是高熱高溼,東北部地區降雨豐富。道路旁的野草極其茂密,雖然經過核冬天的摧殘,可埋入土裡的草籽已經重新長出來。
“小傢伙,要幫忙嗎?”耳機裡傳來一個聲音,應該是李察士官長帶的射手。“你身邊藏着一個老鼠哦。隊長可是讓我們照顧你這個小寶寶。”
射手已經轉移到機場候機樓頂上,負責監控全局,顯然也是看到了秦明身邊有動靜。可秦明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需要,我自己能對付。”
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可過去殺得都是些沒什麼威脅的難民。秦明很清楚他眼下遇到的很可能是在非洲廝殺已久的兵油子,這種人刁鑽狡猾,經驗豐富,往往還有點絕活。
眼下就要判斷剛剛發出的聲音是不是陷阱?不用懷疑,老兵油子很擅長這種誘殺的伎倆。想着自己剛剛搜索的過程中製造了不小的聲音,秦明認爲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了,於是他繼續默不作聲的移動。
貓着腰離開道路,藉助夜視儀提供的視野,秦明端着支AK-47M試圖繞路。可走出去不到十米忽然一腳踏空,就聽路旁一顆被壓彎小樹枝橫掃過來,樹枝上綁着一支匕首嗖的扎向他的大腿。
是個踩踏陷阱,利用樹枝的彈性構成殺傷力。秦明避無可避,只能身體歪斜倒下,大腿還是一涼。他心頭剛剛罵一聲該死,忽然就看到樹枝後的草叢冒出個黝黑的身影。
秦明心頭一個機靈,想都不多想就把槍口指過去橫掃一梭子。突突突的槍聲中,對方只是一個低腰躲避就繼續衝過來,似乎是想俘虜他。
該死的……秦明感覺到自己被人撞倒,槍口被人死死抓住,來敵試圖第一時間將他壓在地上控制住。可他好歹最近好吃好喝外加鍛鍊不停,雖然還沒成年,可力量不比對方差太多。
來敵口中不停低聲呼喝,惡臭的口氣好似鬣狗,對方手裡還有一柄匕首要壓到秦明脖子上。雙方僵持中,秦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鋒利的刀鋒正在自己脖頸上劃過——死亡的威脅是如此的濃烈!
啊……秦明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裡只想推開這個會要自己命的敵人。他的喉嚨發出尚顯稚嫩的吼叫,終於讓刀鋒後退那麼一點點。可敵人也是在用盡全力,再次將刀鋒壓上。
來回兩三次後秦明幾乎氣竭,就聽無線電裡傳來自己義父不滿的低吼,“夠了,哈里斯。別在一邊看,我帶這孩子上戰場不是看着他死的。”
聽到這句話,秦明就感覺身上壓着的敵人被人用暴力掀翻。他連忙一個翻身,跪在地上大聲咳嗽,眼淚,口水全都冒了出來,嘴裡還有股鐵鏽的血腥味道。
再擡頭,秦明就發現先遣隊的一夥人幾乎全冒出來了。老哈里斯正一腳踩在個衣着破爛的黑人身上,從對方乾瘦的手臂來看,顯然已經餓很長時間了。
該死,我竟然差點被這麼一個敵人給幹掉了。
秦老爺子虎着臉不說話,張洪走過來伸手就拔掉秦明大腿上的匕首,接着手腳麻利的進行傷口清創,最後摸出一針‘治療針’就給秦明紮上,“本想等你做出點成績再給你做獎勵,現在看來只能預先支付了。”
匕首捅進來時沒感覺,拔出去倒是痛的很。不過‘二逼’麥朗製造的頂級‘治療針’,強力恢復傷勢。
秦明傷口的流血很快就被止住,包紮過後就傳來陣陣麻癢。他知道自己的傷會在兩三天內就徹底癒合,甚至包括他臉上過去留下的傷疤也會大幅好轉。
秦明瘸着腿站起來,老哈里斯正在用腳不停踢俘虜的臉,踢的對方慘叫不斷,因爲俘虜不開口。他想想自己剛剛被利刃壓喉的死亡感覺,忽然開口說道:“別折磨他了,他要是不能聽不懂,就殺了算了。”
“不,不,我能聽懂你們的話。給我一口吃的,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乾瘦的俘虜沒了那股狠勁,跪地大聲哀求。
李察士官長走上前來,冷着臉喝道:“小子,你知道你犯下那些錯誤嗎?”
秦明有點怕永遠死板着臉的士官長,站直後搖頭道:“不知道。”
“首先你太大意了,我們讓你翻撿屍體,你卻好像跑去超市購物一樣輕鬆。其次你太粗心了,射手已經提醒你,可你對周圍的觀察還是太馬虎。最後你不夠狠,你爲什麼不用手臂去格擋匕首?”
士官長的一連串訓斥讓秦明徹底發呆,他喃喃說道:“用手臂格擋?我的手臂會被割斷的。”
“在丟掉一隻手和一條命之間,你選擇不要命嘍?或者是擔心我們治不好你的手?”李察士官長伸手在秦明大腿的傷口用力抓了一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頓時劇痛難忍。
慘叫不已的秦明最後迎來射手的笑臉,“小寶寶,你是不是要哭了?還是回家去吧,這裡不適合菜鳥。”
痛的都要掉眼淚的秦明當即收斂淚水,倔強的喝道:“不,哪怕我是菜鳥,我也要留下。”
先遣隊一幫人頓時鬨堂大笑,顯然是真的把秦明當個孩子看。這更是讓秦明氣惱不已,他忍住怒氣說道:“你們不用笑這麼大聲,我會成爲一名優秀戰士的。這一天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