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坐在個石頭上,面前的矮桌擺着分解開的AK-47M突擊步槍。老舊的步槍分成了好幾個大塊零件,他已經用附件盒裡的擦槍液進行過保養,現在正蒙着眼睛徒手對其進行組裝。
雙手飛快的動作,零件清脆的組合,護木,槍機,復進簧,機匣蓋,彈匣,一分多鐘整支步槍組裝完畢。拉動槍機後傳出啪嗒的響聲,金屬的撞擊代表男人的浪漫。
秦明就這麼反反覆覆的分解組裝,打發時間。他很年輕,看體型大概十七八歲,普通個頭,短髮上戴着古巴人民軍的貝雷帽,臉上有多道深深的傷痕,觸目驚心。
正認真的擺弄武器時,秦明手邊的對講機傳來命令:“K區,K區休整人員請注意。有攜帶武裝的難民闖入你們警戒區域,立刻進行搜查,發現後可予以擊斃。”
聽到呼叫,秦明立刻回覆道:“秦明收到,立刻行動。”
對講機中不斷有人進行回覆,可都沒有秦明反應迅速。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朝步槍上裝了一個實彈彈匣,就開始在自己負責的區域開始搜索。
K區是哈瓦那外圍的荒廢居民區,這裡的地面已經鑽出綠草的嫩芽,可陽光照耀下卻是一片廢墟。城市外的難民一般很難進入這裡,但萬事有個意外。
核冬天的過去只給倖存的人類短時間的興奮,災難並沒有徹底離去。極光軍團承受了莫大的人口壓力,一方面是缺乏勞動力去幹活,另一方面是缺乏足夠的食物去養活更多的人。兩個矛盾同時存在。
軍團內政部爲了養活自己的人口已經是費勁全力,可從大海上不斷涌來的難民纔不會管你有多大困難,那些形銷骨立的傢伙會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只爲聞一口食物的香味。
突突突……槍聲在近距離驟然響起。
秦明冷靜的將槍口指向一棟建築的窗口後,哪裡有他佈設的一個陷阱,一口熬着方便麪油料的破鍋。油脂的香氣會讓那些飢腸轆轆的難民跟飛蛾一般撲過來。
闖進K區的是四個難民,蓬頭垢面,不成人樣。其中一箇中彈倒在窗口,看樣子是被飢不擇食的同夥幹掉了。另一個帶着武器的正在瘋狂的喝湯,還有兩個懾於持槍同伴的淫威只能在一旁哀求留一點。
“每次都這樣。”秦明的槍口首先對準了持槍的那個,砰的一發子彈打爛對方的腦袋,然後槍口調轉指着剩下的兩個。
“No,No,No……”突然間的死亡讓剩下的兩個難民連連擺動雙手,不停哀求。
秦明瞟了眼,對方一男一女,看着裝應該是從南面巴塔瓦諾灣上岸的墨西哥人。所有難民都以爲這個地方最容易上岸,可實際上軍團對這裡防衛最嚴密。
軍團需要女人,需要她們的子宮爲自己誕下優良的後代。可眼前這個女人太過消瘦,而且受了傷,一條腿斷了。至於那個男人麼,看着老實巴交就是個普通農民。
“你們有什麼特別技能嗎?”秦明用西班牙語問道。目前軍團官方語言是英語和西班牙語。學不會?想要吃飽肚子就一定可以學會。至於中文,人數太少,使用不廣泛。
釀酒?種玉米?養殖牲畜?
兩個墨西哥男女下意識的知道自己的回答將決定自己的命運,不斷比劃手勢說明自己的能力。可秦明聽了半天卻無情的給了他們一梭子,“我們已經有太多的農民了,我們不缺農民。”
槍聲刺耳,血腥四起,秦明的夥伴很快趕過來。他們都是大災變中離散的孩子,對死傷的場面毫不動容,只是淡然的呼喊苦力來清理屍體。
不過對於被毀容的秦明,這些孩子還是保有最起碼的敬畏,因爲這個看似消瘦的中國少年是他們中最沉默最心狠的。
從K區返回營地,秦明循例向上級報告自己一個上午的任務執行情況。聽取報告的也是個中國人,開口就問道:“聽說你小子又幹掉四個人?”
“是三個,有一個是被他們自己人幹掉的。”秦明漠然說道。
“我聽說你打爛了其中一個難民的頭?”
“不小心打中的。”
“這是你第七次不小心打爛了難民的頭,收拾屍體的苦力跟我抱怨了很久。”
“那些黑人苦力只會胡說八道。”
秦明的爭辯讓指揮他的上級有些皺眉,卻還是耐心說道:“聽着,秦明。我們不是爲了殺人而殺人,也不能故意要讓敵人死的多慘。
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最低限度的保存自己,我們並不是殺人狂,更不是變態。軍團長說過,我們會重新建設好自己的家園,以後還要正常生活。”
“我知道了,以後不虐殺敵人。”秦明木然的答應了一句。他的指揮官卻只有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這孩子聽進自己的話沒有。
周青峰早期登陸古巴佔領哈瓦那,接受的頭一批同胞來自英克雷的蒐集。這批人總數在一萬五千。而在隨後的時間裡,在北美的美國和加拿大,以及加勒比和南美的各國也陸續解救了一萬多同胞。
秦明來自巴西,他的父親在巴西建設當地的煉油廠。結果軍閥混戰,他父親被當地人逼着煉油。可他父親只是個建築工程師,根本不會煉油,結果是被活活燒死。
秦明是跟隨父親到巴西遊玩的,結果看着父親建設的煉油廠化爲灰燼,也看着自己父親死亡。他自己也被人當做奴隸,直到極光軍團在加勒比闖出名頭,從軍閥手裡將他贖買走。
秦明剛剛被解救時甚至不會說話,到現在也是習慣性的沉默寡言。爲了照顧這些受過心理創傷的孩子,軍團內的成年中國人都普遍收養他們,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照顧。
秦明很幸運,因爲都姓秦,照顧他的是失去子女的秦衛東老爺子。後者目前是周青峰手下職位最高的嫡系軍事指揮官,他把秦明當親兒子一般看待。
“回來啦?”到了夜裡,秦衛東看着自己新認下的兒子走進家門,立刻將他召喚到身邊。雖然一年前配屬給老爺子的四個女人都已經生了孩子,可他還是很喜歡眼前這個總是帶着點暴虐戾氣的孩子。
託周青峰胡鬧發老婆的福,秦家四個女人四個嬰兒有點吵,卻也很熱鬧。秦明剛剛進入這個家庭的時候,方纔感受到一絲絲親情的溫暖。
同樣託周青峰冷血無情的政策,他把自己所有的同胞都送到最艱苦的第一線去。在渡過最艱苦的階段後,傾斜性的照顧政策被取消,想要得到什麼就得努力去爭取,去建設,去創造,或者去殺敵。
雖然這個政策令人多有怨言,甚至造成不少額外的死傷,可週青峰沒有絲毫修改的意思。在苦難的日子裡,遠在異國他鄉的炎黃子孫爲了生存不得不爆發出強大的競爭意識和凝聚力。
鋼鐵只會越捶打越堅韌,寶劍只會越磨鍊越鋒利。是龍是蟲,口說無憑,自己去爭取。如果不幸死了,那是命不好,可整個族羣不會命不好,只會越來越強。
“我們領袖的政策是對的,雖然有些人會被淘汰,但只要活下的就是精英。在軍團內的漢人數量少,不如此根本沒辦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立足,這也是爲什麼我把你丟到少年營去磨鍊。”
秦老爺子給秦明講解周青峰的政策,他說完後又笑道:“可我們還是會照顧自己人的,現在就有個機會讓你得到更大的鍛鍊,讓你更快的成人,執掌更大的權力。我向軍團長申請要去非洲,我想帶你去。”
秦明下意識的點點頭,他其實並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但他知道自己的義父不會害自己。
過去有人胡扯什麼‘一箇中國人是條龍,一羣中國人是條蟲’,呸……狗屁!
我們用事實表明,一箇中國人是一條龍,一羣中國人就是條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