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大姑嘆了口氣,便往門口去了,說是去看看夏富貴。
菲兒和枝兒兩人在屋裡聊了一陣最近各自家裡過年的事情,也去鍋屋了,菲兒說給大姑兩人弄茶點吃。
枝兒攔住要菲兒別弄,說她們早上吃的飽飽的,這會都沒消化,就是弄了茶點,她也吃不進去,等中午一起吃算了,夏菲兒看大姑兩人也不是外人,便沒弄了,想着等會中午早些做飯吃。
兩人正說着,見寶柱從外邊跑進來,說是小姑一家子都來了,要不要放炮。
夏菲兒一愣,自從上次二妞的事情之後,小姑一家就沒來過夏菲兒家裡,夏菲兒還以爲小姑不會和他們走了呢,倒是沒想到今兒還來了,到底是來走親戚還是做啥的,夏菲兒倒是也不能確定,但是既然人都來了,他們這個禮數還是要做好。
她朝着寶柱點點頭,要他先喊四哥去院裡放炮,她立馬就出去。夏菲兒出到院裡的時候,果真見小姑和小姑父帶着她兩個女兒來了,但光從他們臉上的神色倒是看不出是來做什麼的。
等鞭炮放完,夏菲兒迎了上去,跟小姑和小姑父他們說了新年好,讓他們進屋坐,菲兒小姑倒是啥都沒說,擡腳要進院子,但是小姑父卻是語帶諷刺的說了句:“啊,富貴家可真是好了,看這要錢有錢,要屋有屋,如今竟然還娶起了小妾。”
“對了,不是說你爹今兒娶了個小妾進門麼。這娶妾可是好事啊,咋也不擺兩桌慶祝慶祝,至少也要把小妾喊出來給我們看看是啥樣啊,不然萬一哪日在外面撞到都不認識。”
菲兒小姑父大林的話一說完,菲兒小姑瞟了他一眼,涼絲絲的說了句:“你要認識她做什麼,都說了是小妾,不就是個下人麼,有啥好看的,莫非你還想和一個下人扯上啥關係?”
“你……”大林好似有些生氣。不過看着滿院子的人都看着他。沒再說下去,只是把頭偏向一邊。
菲兒小姑白了大林一眼,然後又看了夏菲兒一眼,沒說啥就進了屋裡。
夏菲兒等人也跟了進去。招呼小姑一家坐下之後。夏菲兒便要夏銅柱進屋去喊大姑和夏富貴出來。她要去鍋屋裡煮茶點。
菲兒小姑喊住她,接着又開口問:“我聽說你家和奶斷親的事情是你的主意,是你堅決要斷的?”
夏菲兒摸不準小姑問這話的意思。但還是平靜的回了聲:“是。”
夏菲兒說完這句之後,就站在原地沒動了,她覺得小姑既然提到這個事情,這會怕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她也做好準備了,既然親都斷了,就不怕跟人交代,況且這又不是她的錯。再說,這事情對外人本來是不需要交代的,就算是小姑,已經嫁出去,也算是外人了,要是關係不好,也不用交代。
不過這個小姑,夏菲兒倒是猶豫了一下,上次二妞的事情之後,小姑最後還是選擇了重視親情,沒再鬧,而且今兒一進到院子裡,雖然沒露個笑臉,但好歹也沒說啥過分的話,而且在小姑父說諷刺的話的時候,她還出聲阻止。
因此夏菲兒最後決定,要是小姑真要說起這事情,她也會好好解釋一番,畢竟餘氏是小姑的娘,小姑和自己爹又是姐弟,她要爲她娘說幾句話,或者是爲這事情說幾句話也不過份。
但很奇怪的是,菲兒小姑好似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她聽了夏菲兒的回答之後,靜靜的看了夏菲兒一會,最後才嘆了口氣,回到:“這事情我頭先去你爺奶家裡的時候,你爺也跟我說了,這事情說起來也不怪你,實在是你奶做的太過,怕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不過事兒都過去了,我也不多說了。”說完,菲兒小姑又到處看了看,接着問了句:“你爹在哪?我去看看他,你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怕是你爹心裡也不好過。”
菲兒小姑說完,就出了門口,說是去看夏富貴去了。
這就完了,半句指責都沒有,也沒有來鬧事,今兒真是來走親親戚的?留下夏菲兒倒是納悶的不行。
夏菲兒想了一會,怎麼都沒想通小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扯了扯嘴角,不打算再想,只是跟小姑父和二妞兩姐妹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去鍋屋裡忙了。
一到鍋屋沒多久,菲兒看見二妞帶着她妹妹也走進了鍋屋裡,二妞手裡還拎着一袋東西遞給夏菲兒,神色有些靦腆的說:“菲兒,這是我定親的一些喜餅和糖,本是過年之前要送來的,但家裡忙着我的事情,只在過年前送了些給我姥家,今兒過來,就一起送了些來。”
夏菲兒聽罷,愣了會,二妞前陣子還在自己家裡說是硬要嫁給銀柱呢,這麼快就定親了?片刻之後,她忙伸出手把東西接過去,笑着說:“二妞姐定親了啊,真是恭喜你了,啥時候成親啊?”
二妞笑了笑,羞答答的回到:“成親的日子還沒定,我娘說等正月人家來家裡的時候再定。”
“哦。”夏菲兒點頭回到,說實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覺得不好表現的太高興,因爲會害怕小姑家裡的人誤會,以爲她知道二妞嫁出去了,不會再纏着夏銀柱才如此高興,但人家出嫁是喜事,不高興好似也不好,因此她只是點頭微笑着,神色有些尷尬。
二妞可能也覺得之前在夏菲兒家裡鬧出那麼大的事情,有些許的尷尬,她把東西遞給夏菲兒之後,隨意扯了幾句,就找個藉口帶着她妹妹出了鍋屋。
二妞走後,枝兒拿過夏菲兒手裡的包袱,打開看了看,看着確實是些喜糖之後,笑了起來:“這下銀柱哥終於不用怕二妞姐了,人都找着人嫁了。”
夏菲兒聽着枝兒的話,一直也沒作聲,她覺着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小姑了,說她好吧,也沒什麼好,說她不好吧,好似也沒對家裡的親戚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上次二妞的事情,到了最後她還是收了手,雖然她到最後一直都沒說啥,但她也沒再糾結下去。
而且她這樣快就給二妞定了個親事,而且今兒還故意拿了些喜糖來,夏菲兒覺得她是想告訴自己家裡,她不會再做上次的事情了,難道是自己上次跟她說的那番話,使得她有所觸動?
從內心來講,夏菲兒有些不太敢相信,可能是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家裡的極品親戚實在太多了,他們每次對自己家裡稍稍做些好的事情,到了最後總是發現他們是有目的才爲之,這次小姑這樣,夏菲兒不太敢掉以輕心。
因此,從小姑來了之後,夏菲兒和枝兒兩人雖然一直在鍋屋裡忙着,但是夏菲兒心裡一直都不太踏實,只要院子裡的聲音稍稍大些,她都要走出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小姑一家又鬧出了啥事情,但讓夏菲兒意外的是,一直等到快晚黑的時候,小姑一家在這裡吃過飯後,就說要去餘氏那邊過夜,一直都沒出啥事情。
小姑走後,夏富貴看着夏菲兒進了屋裡,他也跟了進去,從兜裡掏出五百文錢給夏菲兒,說是小姑家來的人情,不過也不單單算是過年的人情,因爲過不了多久,二妞就要出嫁了,到時候他們這些做舅舅的都要去禮,到時禮錢加上東西,肯定要超過這個數。
夏富貴要夏菲兒去問問二叔家裡,看看到時候他們怎麼去這個禮,跟着他們一起辦就算了,夏富貴在夏菲兒屋裡說完這些話之後,便沒再出聲,但也沒說要走,只是愣愣的坐着,時不時的看一眼夏菲兒。
自從昨晚的事情之後,夏菲兒一直沒和夏富貴認真說過話,想必這會夏富貴大概有話想單獨跟她說,因此夏菲兒也沒催他回去歇息,只是坐在牀上做針線活,等着夏富貴自己出聲。
但夏菲兒等了好一陣,只是不停的聽着夏富貴的嘆息聲,擡頭看他的時候,也只是看着夏富貴的臉色極其尷尬,嘴巴張張合合,但就是一直沒發出聲音,最後還是夏菲兒憋不住了,她放下手裡的活計,走到桌子邊,給夏富貴倒了杯水,淺笑着說:“爹有話想說,直接說就是,就咱父女在這裡,還有啥說不出口的話麼。”
夏菲兒說話的時候,語氣盡量放輕鬆,夏富貴受了感染,神情也放鬆了些,他笑笑,接着摸着夏菲兒的頭,也一臉愧疚的認錯:“菲兒啊,這次的事情確實是爹做錯了,爹在這裡跟你們幾兄妹認錯,以後家裡有啥事情,爹一定跟你們商量好再做,不會再悄悄瞞着你們了。”
“還有,以後你每個月也不要給我錢了,你知道爹以前過窮日子過慣了,手裡從來也沒剩下幾個錢,手裡有了剩餘的錢也管不住,指不定哪日就亂花了,還是放你手裡拿着好,我要錢用的時候,就開口跟你要,或者像你幾個兄長那樣,一個月給我些零用錢,讓我買菸酒就成,也不要多,一兩百文就夠。
夏菲兒點點頭,沒多推辭,錢的事情她也覺着這樣做合適,給他一些,剩下的也給他存着,當是提前給他存養老錢,這會夏富貴自己說出來,倒是比她找他開口要好,沒有那般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