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不凡醒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冰冷陰暗的石室裡,石室地面潮溼無比,伴隨着發黴的腐爛味,令墨不凡感到一陣陣炫暈,噁心無比。
“這是那裡?我怎麼到了這裡?”墨不凡腦海升起一個特大的疑問號,一雙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整個石室。
石室四壁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塊砌成的,石壁和地面一樣潮溼,上面甚至有滴水流落的滑痕,整個石室都被這些石壁徹底封閉起來,唯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連接着外面。
鐵門被一把碩大無比的鐵鎖鎖住,墨不凡估計鐵鎖最少有幾十斤重的份量,猶如一塊黑色的大石頭那般厚實沉重。
通過鐵門隱約可見一條歪歪斜斜的通道直通房間,一道昏暗渾濁的光線從那裡迂迴照射進來,才讓石室有了一點可憐的光亮。
“怎麼回事?我不是跟那個可惡的武田一起落海了嗎?”墨不凡突然想起自己是和武田一夫一起被捲進大漩渦的,並且在冰冷的海水中有過短暫的糾纏。
往事如潮水一般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漸漸清晰,彷彿就發生在眼前!
他似乎又看到了父親抱着母親的遺體,面容堅毅然決然,用無限希冀的目光叮囑自己:“不凡,照顧妹妹,有機會好好活下去!”然後和母親一起跳進深不可測的大海。
他也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墨珠義無反顧地奔向父親和母親消逝的方向,一邊奔跑一邊伸出自己的小手,小手急促地在空中搖擺,口中呼喚着爸爸,想要竭力挽留住慈愛可親的父母,只是她並不知道自己走向的卻是死亡……
“墨珠!”墨不凡突然驚叫起來,從冰涼潮溼的地面上爬起來,飛速奔向鐵門,想要衝出去,營救自己無知無畏的妹妹,他想起了父親臨終的囑託,照顧好自己的妹妹!
無奈鐵門緊鎖,沉重如山,無論墨不凡怎樣努力,都無法將鐵門撼動分毫,甚至連大鐵鎖都紋絲不動。
“墨珠!墨珠!……”墨不凡幾乎快絕望了,急得滿頭大汗,連聲呼喚墨珠的名字,最後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趴在厚重的鐵門上面傷心哭泣起來。
“孩子,…你……莫要……再哭!……”
石室的牆角里突然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話聲,既像是在勸慰墨不凡,又像是在獨自嘆息,聲音嘶啞低微,如同九幽冥獄冤魂的哀訴,讓人毛骨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得墨不凡頭皮發麻,猛然一陣心驚肉跳,驚懼地問道:“誰?”
然而聲音卻詭異般的消失了,好半天沒有迴應,墨不凡驚魂未定,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發現整個石室十分平靜,並沒有什麼異常。
墨不凡長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心裡想到:嚇死我了,虛驚一場!
“……我……在……這裡!……”
就在墨不凡心裡懸着的一塊石頭剛剛落地的時候,令人莫名恐懼的說話聲再度響起,這次聲音似乎顯得更加有氣無力,氣若游絲,微不可聞。
“啊!!!”墨不凡渾身猛然顫抖一下,胸口劇烈跳動起來,嚇得面無血色,驚恐萬狀,失口驚叫起來。
不過這次墨不凡總算聽清楚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石室的某個角落,只是整個石室光線十分昏暗,那裡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出來一點大概輪廓,隱約中好像有人蜷縮在牆角,身體一動不動,將頭深深地埋進牆角,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是誰?是人還是鬼?”墨不凡定了定神,壯着膽子問道。
“……我……是……人……也……是……鬼……!”
這次那莫名的聲音並沒有讓墨不凡等的太久,很快回答,但回答的內容卻讓墨不凡心裡怵然驚心,一陣陣發毛。
“那你究竟是人還是鬼?”這次墨不凡膽氣略微壯了些,但聲音仍然透露出一絲畏懼,戰戰兢兢地問道。
“不管……我是人……是鬼,……我……現在……只想問你一件……事情!”蜷縮在牆角的人身子微微動了一下,這次他說話的聲音明顯清晰很多,但仍然是斷斷續續的。
“什麼事情?”墨不凡用警惕的目光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防止他突然從牆角竄出來對自己發難。
“……你想……從……這裡……出去嗎?”嘶啞的聲音裡略帶着一絲期待。
“這個……”墨不凡猶豫了,他不清楚對方爲什麼這麼問,他和對方並不認識,他擔心對方這樣問是不是有什麼企圖,不過他還是很坦白的回答:“我當然想從這裡出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咳……咳咳……”這個人突然間猛烈咳嗽起來,全身也跟着咳嗽的節拍劇烈起伏顫動,墨不凡真擔心他喘不過氣來,就此斷氣。
咳嗽完之後,這個人慢慢扭過頭來,雖然石室的光線十分暗淡微弱,墨不凡還是看清楚了此人大致模樣,卻是一個頭發和鬍鬚都已經發白的老人!
他鬍鬚綿長垂胸,頭髮更是奇長無比,已經從後背拖到了地上,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十分蓬鬆凌亂,髮絲之間扭曲交錯,就像一堆雜亂無章的亂草一樣,若不是他扭頭時頭髮稍微晃動了一下,墨不凡很難發現牆角還有一個大活人。
他已經十分的老邁不堪,就連扭頭都有些困難,非常緩慢,顯得老態龍鍾!
“這裡……是一座……地牢,……至於地牢外面……是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離開這裡……”老人強撐一口氣說道。
“那我要怎樣做才能離開這裡?”墨不凡精神一振,心情激動起來,興許對方真的有辦法讓自己離開,於是豎起耳朵準備仔細聽老人的下文。
“……只要…你……聽他們的……話就行了……!”老人回答的很簡單。
“聽誰的話?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人嗎!”墨不凡迫不及待地問道,他現在恨不得長有一雙翅膀飛出去,這樣才能找到妹妹墨珠,他十分擔心墨珠的安全。
“當然……是……那些……把你關進……地牢的……人。”
“啊?”墨不凡吃驚不小,以爲自己聽錯了,急忙豎起耳朵再次問道:“你知道是誰將我關在這裡的嗎?”
“……知……道……”
“那他們是誰?既然他們將我關在這裡,我爲什麼還要聽他們的?”墨不凡理直氣壯地問道。
“因爲……只有你聽他們……的話,……才能尋找機會……逃出去,如果……不聽話……,他們會……將你……永遠……關在地牢……裡面……”老人耐心的解釋道。
“呃!”墨不凡一愣,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像說得挺有道理噢!”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將我關在這裡呢?”墨不凡突然間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希望老人可以回答自己,很認真的問道。
“……別說話……,有人……來了……”老人突然焦急的提醒起來,同時將頭轉了過去,不再理會墨不凡。
“沒有啊!”墨不凡豎起耳朵聽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聽見。
但苦竹僧就像睡熟了一般,沒有任何迴音,不甘心的墨不凡躡手躡腳地向他走去,試圖看看老人現在的狀況,他擔心老人發生了意外,畢竟老人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
“喂!——”
墨不凡小心翼翼地叫喚了一聲,聲音在空寂的地牢裡迴盪,結果還是一樣,老人沒有任何反應,墨不凡失望之極。
“啪達……啪啪……”
鐵門外的通道里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打碎了地牢的沉悶枯寂。
墨不凡心裡猛然一緊,不得不佩服老人的耳力,果然有人來了,嚇得他趕緊退到石壁邊上,一雙眼睛緊張地望着外面的通道。
來的是一個高大生猛的男子,他一身黑衣,顯得十分壯實,粗大的胳膊上隆起渾厚的肌肉塊,即便是隔着一層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強勁健碩發達的肌肉,給人一種力量的感覺,一看就知道他力大無比。
男子面色陰沉,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手提燈籠的年輕後生,這名年輕後生同樣是一身黑衣,他看起來雖然沒有前面的男子壯健,但走起路來步伐沉穩有力,眼睛精光閃爍,並且本不是很俊俏的臉上深深的印着一道刀疤痕,讓人望而生畏。
年輕後生手上提的燈籠頓時給整個地牢帶來不少光亮,整個地牢再不像先前那般陰暗,一下子明亮起來。
燈籠上面大大的寫着“森川”兩個大字,墨不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只有在電視劇中才能見到的燈籠。
快步來到鐵門前,男子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打開!”
“是,金箭師兄!”後面提燈籠的年輕後生對男子很恭順,急忙從身上掏出一把很古怪的鑰匙,開始打開那把沉重的鐵鎖。
原來他叫金箭!墨不凡心裡暗暗記住了這個名字。
只聽“咣噹”鐵門應聲而開,金箭和年輕後生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金箭師兄,他就是師父要見的伊藤不凡?”年輕後生一臉驚訝,對男子問道。
“不錯,就是他!”金箭回答,臉色卻很是淡然。
“我還以爲師父要見的人一定是一個非常有來頭的高手,原來只是一個小屁孩子!”年輕後生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孟豹師弟,你要當心,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孩,也許十年之後會超過你和我,到時候興許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金箭冷笑一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墨不凡,那眼神就像是在市場挑選牲口一樣。
被稱爲孟豹的年輕後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咧嘴說道:“他要是能在十年以後超過你和我,我一定倒回來給他提夜壺!”
“你懂什麼!”金箭卻是一臉嚴肅,對孟豹喝斥起來:“師父將要收他爲關門弟子,你說他沒有可能在十年之後超過你和我?”
孟豹一愣,難以置信的問道:“金箭師兄你在說什麼,你不會騙我吧,師父早已沒有收徒的意願,爲何單單對這個伊藤不凡……”
金箭板着一張臉,毫無任何表情,冷冷說道:“這是師父親口告訴我的,不會有假!”
孟豹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忌妒之色,不屑地說道:“縱然他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又如何,金箭師兄你也是師父的關門弟子,若說十年之後超過我孟豹還有可能,若是說會超過你金箭師兄,嘿嘿,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孟豹眉毛揚了一下,接着道:“再說了,師父歲數也不小了,已經八十高齡,相信在世之日已經不多,能**這小子一兩年已經算很不錯了!”
“孟豹!別胡說!”孟豹的話頓時讓金箭變色,金箭急忙制止孟豹。
孟豹被迫硬生生的將下面的話吞了下去,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過火了,這種大不敬的話要是被別人偷聽了去可就有些不妙了。
金箭不再說話,將目光投身墨不凡,此時的墨不凡背靠着石壁,驚恐地注視着他和孟豹,目光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金箭冷目如電,將墨不凡全身掃視了一遍,帶着一絲協迫的口吻說道:“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跟我們走吧!”
墨不凡注意到,金箭在對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時地瞟向蜷縮在牆角里的老人,眼神怪怪的,雖然墨不凡讀不懂金箭眼神中的含義,但他卻知道金箭關注老人的程度勝過注意自己。
“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對於金箭的霸道的語氣墨不凡十分反感,斷然拒絕了他,大聲質問起來。
“嘿!”孟豹神情顯得非常意外,聲音拖的老長,訝異之後,他盛氣凌人地對墨不凡教訓道:“伊藤不凡,你不要不識擡舉,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知道我們師父是誰嗎,他就是森川大師,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能作爲他的入室弟子,這可是你天大的造化!”
“你聽好了,我的真實姓名是墨不凡,而不是伊藤不凡,這種機會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就拿去,我不稀罕!”相對於金箭,墨不凡對孟豹只能用厭惡來形容。
旁邊的金箭臉色一變,他可沒有耐心像孟豹那樣和墨不凡糾纏下去,立即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將墨不凡拎起來扛在肩上,大步朝地牢外面走去。
“放開我!”墨不凡怒不可遏,在金箭的肩頭亂踢亂打,恨不得將金箭拍成一團肉泥,這是他第二次被人強行抱走,心中的怒火猶如熾熱的火焰,霎時全部噴發出來。
令墨不凡驚異的是,金箭渾身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銅骨鐵肉,不但自己的拳頭沒有將他砸痛,最後急得他像對付武田一夫那樣連牙齒也給動用上了,金箭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倒是自己的牙齒在隱隱作痛。
金箭對墨不凡的反抗置若罔聞,一路疾速前行,七拐八彎,很快來到通道盡頭,後面的孟豹亦步亦趨,一步也不落下。
就在墨不凡準備動用新的手段對付金箭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蟻語聲:“……要……好好聽……話……”聲音嘶啞老邁,墨不凡十分熟悉,那正是蜷縮在牆角的那名老人的聲音。
墨不凡一愣,老人的聲音就像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一般,讓他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他突然間想起老人的告誡,要想離開這裡,只有好好聽話,並且是聽所有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