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二月風吹來,那原本坐得好好的兩人,卻忽然化作了塵埃,地上,只留下兩件袍子!
一件道士的,一件法師的。
“這……”
“坐化了……”
“相師和法師……”
“天啊,他們是神仙,還是妖怪?”
“你傻啊,當然是神仙啦,要是妖怪的話,會救皇上麼?”
……
衆人議論紛紛,這一幕,太過於神奇。
“什麼妖怪神仙的,他們二人是花盡所有的修爲,爲皇上續命,就連本體也是修爲的一種,他們自然就化塵而去了。”
最後,伊能軍師給出了這樣的一種至高無上的解釋。
北冥幽命人將他們的兩件袍子供奉在皇家天壇之上,世代受人香火跪拜,以表謝續命之恩。
三月初三,百花盛開。
“我這段時間,身體好多了,修爲也回來了。夢遊大陸很穩定,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昇平,也該出發去找岳母了。”
這日,站在桃花叢,北冥幽擁着夏凌仙道。
人面桃花,落櫻繽紛,他的仙兒,比這一片桃花美上不止一倍。
“不,我們成親了再去。你身體若是好了,就安排成親的事宜吧。”
夏凌仙擡起眼,望着他,正色地道。
她沒忘記他被魔主奪舍時自己所說的話,她說等他醒來,就嫁給他。
現在,是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北冥幽訝然,繼而莞爾一笑,道:“仙兒,你改變主意要現在成親了?”
他醒來之後,有偶爾的記憶創傷,對於昏迷前的那一段記憶,記得不太清楚。
對於夏凌仙說的話,斷斷續續的連不起來,他當成是他夢中聽到的,卻沒想到今日她會對他提出,這讓他怎麼能不驚訝萬分。
“是的,北冥幽,我要嫁給你,我現在就要嫁給你。我們的婚禮可以辦得簡陋一些,等到把母親找回來,再把爺爺弟弟他們接過來,再舉行重大的,你看可以嗎?”
夏凌仙語氣有些迫切地道。
她想嫁給他,她一定要嫁給他,她被他之前昏倒的樣子給嚇壞了。
她再也承受不了再來一次那樣的情形。
這一次是有相師和法師捨命相護,若是還有下一次呢?
她的幸福,她自己爭取。
從來都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跟北冥幽在一起,想把整個人交給他,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永永遠遠不分開。
他的仙兒怎麼能這樣的好,明明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他提出來纔對,卻讓她給捷足先登了。這樣的驚喜,足夠令他狂喜。
北冥幽的眼裡全是笑意,心裡都樂開了花了,猛地抱起夏凌仙,就地打着轉,道:“今晚,我們就成親!而盛大的婚禮,就等到尋回岳母之後!夏凌仙,你再也跑不掉了了!你是吾妻,這一輩子都是!”
“快放我下來!轉得頭都暈了!”
夏凌仙尖叫一聲,歡樂的笑聲衝上雲宵。
婚禮是簡單卻相當的隆重,夏凌仙的名字早就上了北冥皇族的皇家玉碟,他們成親是早晚的事,缺少的只是一個婚禮而已。
就好像北冥幽現在是整個夢遊大陸一的帝皇,就等着哪一日舉行隆重的登基大典,只是,北冥幽覺得,他的登基大典,希望與夏凌仙的後位冊封一起,接受世人的膜拜。
如今,他們就像世間的普通男女那樣,先舉行得簡單而隆重的婚禮吧。
一聲令下,皇者們忙活了起來,到了晚上,近臣重將們,統統都做爲了見證人,喝得個酩酊大醉。
“屬下祝閣主與主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臣祝皇上與皇后新婚燕爾,和樂融融!”
“屬下祝皇上與皇后千秋萬代,永結同心!”
“屬下祝閣主與主母恩恩愛愛,相敬如賓!”
“閣主,不可欺負主母!她流的不是淚,是血,你可能不知道……”
“閣主,你不要再出事了,主母爲你流的血淚,屬下看了都心驚悚目!”
“皇上,皇后待你情深意重,世間難尋!不可負她!”
“閣主,我們等這一天一等了就是三四年,終於,看到你能跟主母真真切切地在一起了。”
“主母說,等你醒來,就嫁給你,所以,這一切,我們早早地就準備了。”
“閣主,主母對你的心,日月可鑑!”
……
尤其是聞聲和聞影,那是拉着北冥幽,一個勁地喝,說一句就拼一碗,在這樣的喜慶的節日裡,沒有什麼主僕上下之分,喝得不省人事。
一句又一句,一杯又一杯,北冥幽那是越喝越清醒,越聽越心驚。
他的仙兒,竟然爲他,流下了血淚?
那是得多麼悲怮纔會這樣!
仙兒,仙兒,他要馬上見到他的仙兒!
他覺得,他的心,都快要被這樣的消息,給驚爆了!
新房裡,紅燭高照。
喜婆侍女們都是從伊能帶過來的隊伍裡面找出來臨時充當的,個個都臉帶歡喜的微笑,能做爲夢遊大陸上唯一的一位皇后的婚房裡的人,那可是很多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問題。
二十幾個人,穿着統一的粉紅色僕裝,腰間際了大紅的帶子,羅列在新房裡,對着夏凌仙說着歡喜的話。
夏凌仙到現在還有點頭暈暈的,不是說簡單一點的麼,誰知道,北冥幽這傢伙,讓手下的人把他們折騰得又是跪,又是拜,將民間各國的所有的婚嫁風俗習慣都搞了一遍,從黃昏開始,折騰到了大半夜,才讓她在這新牀上坐了一會。
可是,眼看都快天亮了,新郎倌還沒有回來。
她又不好意思問,一問了,這些女性屬下們將來可不會笑死她啊,說她猴急什麼之類的。
該不會又出什麼狀況了吧?
一邊迴應着喜婆的話,侍女們的好奇,一邊將神識放了出去,知道北冥幽還被聞聲聞影他們拉着一個勁地灌酒的時候,那高懸的心才放了下去。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外面負責守門的高喊一聲,本來鬧哄哄的嬉笑個不停的婚房馬上就安靜了下來,侍女婆子們各各擠眉弄眼,心照不宣,各就各位,恭候皇帝來敲門。
鬧洞房的人是沒有的。
對於幾個屬下的糾纏,北冥幽並沒有生氣,他身爲男人,當然也是有點知道聞聲和聞影對夏半仙的心思的,仔細回想起來,他與夏凌仙之間,陪伴着她最久的,經常和她在一起的,還不是他,而是他指派給她的這兩個屬下。
夏凌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加的清楚。
所以,今晚的他們,纔會這樣的失態。
他可以寬容他們失態的言行。
從今天晚上之後,她就只能是他們仰望的主母,真正仰望的,不能再有半點非份之想。
北冥幽體諒下屬,將擋酒的任務交給了伊能,閣主可以沒有威嚴,但是皇帝卻不能沒有威嚴,伊能完蛋了,被聞聲聞影灌得三天三夜下了不牀。
“仙兒,我回來了。”
迫不及待地推開了新房的門,大腳踏了進來,目不斜視,疾步走到大紅的婚牀前,急切地掀起了夏凌仙的那繡着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
美人如斯。
任何女子一生最美的時刻,就是洞房花燭夜。
喜婆喜娘們早就唱開了諾,什麼生得生不得,什麼喝了交杯酒就兩情長長久久,什麼早生貴子,什麼百年好合,什麼……
什麼好的盡撿來說了。
等夢遊大陸上所有的婚房禮節風俗統統都上演了一遍,甚至是婆子們還覺得不夠鬧騰,讓侍婦們硬生生地將喝了交杯酒的北冥幽給拉出了新房外,來一遍對詩才能進來的戲碼。
“皇上,若是同林鳥,相擁何太急?”
“皇上,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皇上,……”
夏凌仙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幫女性手下們,好不容易逮到這麼一個跟高高在上的皇帝相處的機會,怎麼會不鬧騰,最後還是年長的那個見天邊都藍白了,紅燭快要燃盡,才讓人放了北冥幽進來,拿了賞錢,心滿意足地離去。
北冥幽的心很歡喜,從這一刻開始,夏凌仙就是他的了。
所以,他纔會容忍這些婆子侍女們的瞎鬧亂來。
新房裡,終於只剩下這麼一對人兒了。
兩兩相望,情意流轉,相互纏繞,分不清是誰粘上了誰。
“仙兒。”
“嗯。”
“你是我的了。”
“嗯。”
“謝謝你一直以來爲我所做的。”
“嗯。”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爲我流淚了。”
“嗯。”
他說什麼,她都只回復一個鼻音。
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盛滿了情意。
他在前面受了什麼刺激了嗎?看她的目光裡,除了滿滿的情意之外,還有無數的感動,愧疚,隱藏着不知對誰的惱怒。
夏凌仙靜靜地由他擁着,腦子裡不停地轉動。
血淚,兩個字,迷了他的眼,傷了他的心。
現在北冥幽,只想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無關****,只有感動。
天都亮了,想做什麼,也沒有時間去做。
“明天,我們馬上去龍礦脈森林,把岳母找出來。哪怕是將整座龍礦脈森林都翻過來一遍!”
教他珍愛的女子流血淚,他要讓那兩個魔物從此在這世上消失!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