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蒸騰,凝成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在幽冥血蟒的頭頂上方團團翻滾,陰風吹來,帶着濃郁的腥臭炙熱之氣,令人聞之慾嘔。
幽冥血蟒那兩隻彷彿燈籠般的瞳孔,此刻也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其中滿是狂暴的殺意,寒光閃爍,冷冷看着渾身浴血的薛劍生。
“失敗了嗎?”七竅之中血流不止,薛劍生的身體一陣搖晃,嘴角掛起一抹苦笑:“果然是人力有時盡,我雖然盡碎身上的兩魂七魄,獲得了足以越階殺敵的實力,但最終卻還是缺少一絲運氣,功虧一簣。”
“嗷!”
幽冥血蟒怒吼一聲,血霧如沸,洞穴石壁在它的吼聲之中大量坍塌,化作石雨紛紛而下。緊接着它頭頂上巨大的血雲陡然一收,變成一個飛速旋轉的漩渦,瞬間鑽進了它的口中。
身上每一片鱗片都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吸收完血雲以後,幽冥血蟒的氣勢疾速攀升,凜冽的殺氣也是越來越重。黑暗之中,只見它的巨尾猛然一甩,一股排山倒海沛不可當的巨力,立即向着薛劍生橫掃而來。
薛劍生三魂七魄已去兩魂七魄,體內真氣近乎枯竭,早已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面對幽冥血蟒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他只能奮起餘力,將體內所有剩餘真氣盡數注入軟劍之中,借軟劍的柔韌來減弱對方的力道。
巨尾和軟劍轟然相撞,薛劍生全身大震,體內翻江倒海,骨痛欲裂,幾乎整個人都要四分五裂一般。縱然軟劍已經卸掉了巨尾的大部分力量,他的眼前還是突然一黑,如斷線的紙鳶飄飛而起,遠遠摔落了出去。
亂石如雨,血霧沸騰,角落之中,一縷淡淡的粉芒亮起,蕭月兒白衣飄飄,直奔薛劍生的背後而去。玉臂輕舒,皓腕一攬,她登時將薛劍生的身體抱入懷中,隨後一同向後飛去。
幽冥血蟒雙目赤紅,緊追而來,獠牙寒光閃爍,張開巨口便直接對着兩人咬下。
“快停下!否則我立刻把幽冥嗜血果毀掉!”兩人剛一落地,蕭月兒甚至來不及查看薛劍生的傷勢,立即擡頭冷冷說道。與此同時,她的手中粉芒閃爍,顯現出一顆表面上有十三條黑蛇圖案的紅果。正是她剛纔趁薛劍生和幽冥血蟒大戰時,暗中從血魔身邊取來的幽冥嗜血果。
幽冥血蟒的巨首猛然停在兩人身前三米處,如血眸子死死盯住蕭月兒手中的幽冥嗜血果,卻不敢再有別的動作。
“天劍哥哥,你沒事吧。”蕭月兒悄悄鬆了一口氣,雖然依舊一刻也不敢鬆懈地和幽冥血蟒對峙着,卻忍不住柔聲向薛劍生問道。
薛劍生勉強一笑,說道:“我沒事,如果我們能夠活着離開,我的傷便可以痊癒。”
蕭月兒點頭說道:“沒事就好,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薛劍生說道:“幽冥嗜血果和幽冥血蟒相伴而生,是它身體成長必不可少的東西,只要我們有幽冥嗜血果在手,它便不敢輕舉妄動,不如我們和它先談談條件吧。”
蕭月兒點了點頭,對幽冥血蟒說道:“放我們兩人安全離開,幽冥嗜血果還給你。”
幽冥血蟒低吼一聲,雙瞳漸漸恢復爲原來的金色,身體橫在薛劍生兩人與洞口之間,仍然一步也不肯退。
“怎麼,難道你寧願不要幽冥嗜血果,也要和我們死拼下去嗎?”蕭月兒的眉頭微皺,語氣漸漸冰冷地說道。
幽冥血蟒低吼着搖了搖頭,雙眼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蕭月兒手中的幽冥嗜血果。
看到幽冥血蟒的表現,薛劍生搖頭輕笑道:“幽冥嗜血果對它太過重要,看來它是信不過我們,怕我們離開以後卻不把果子還給它。”
蕭月兒憂慮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如今我們兩人都身受重傷,是不可能和它堅持耗下去的。”
薛劍生苦笑道:“是啊,我們不能和它繼續耗下去了,所以只能你把幽冥嗜血果給我,你先離開。”
“什麼?”蕭月兒驚道,轉臉看向面色蒼白的薛劍生。那劍眉星目的臉上灰暗無神,但卻沒有半分擔憂之色,彷彿只是說着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很簡單,幽冥嗜血果在我們手中,這便是我們活命的保障。而對於幽冥血蟒來說,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就是它得到幽冥嗜血果的保障。如果我們兩人都離開,它怎麼可能會放心?所以,我讓你把幽冥嗜血果交給我,然後你趕快離開,這樣我們兩個最起碼還能活一個。”薛劍生笑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真正的名字叫薛劍生。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如果我今天不幸死了,等到你將來有機會的話,能夠幫我殺掉蘭天碧父子和竹千羽父子。”
蕭月兒聞言一愣,隨即怒道:“你這是在對我交代後事嗎?我管你叫薛劍生還是叫天劍,你自己的事情永遠只能你自己去做,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如今幽冥嗜血果在我的手裡,你趕快離開,我留下!”
薛劍生眉頭一皺,決然道:“如今生死攸關,你就不要再胡鬧了!幽冥血蟒得到幽冥嗜血果以後,很可能會反悔對留下來的人下殺手,我薛劍生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爲我犯險?面對危險,承擔危險,這本來便是男人的責任!”
聽到薛劍生的話,蕭月兒絲毫不讓地說道:“我沒有胡鬧!進到這個山洞裡殺死血魔,本來就是我首先提出來的,如果要承擔責任的話,也應該由我來承擔!”
“我的修爲比你高,實力比你強,我留下來活着的可能性更大,你跟我爭什麼?”薛劍生忍不住大聲吼道。
“你受傷這麼重,連站都站不穩了,你還有什麼能力和幽冥血蟒鬥?”蕭月兒哭着吼道,“我不想跟你爭,可是我更不想當一個累贅!我要讓你知道,我蕭月兒,不是個累贅!”
“月兒。”薛劍生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扼住了,眼角有些溼潤,輕聲說道,“你知道的,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是累贅。”
蕭月兒哭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我也不需要你來替我着想,我只想做我能做的事情,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薛劍生心中嘆息,看着蕭月兒那梨花帶雨,欺霜勝雪,如玉般潤白的俏臉,笑道:“好吧,我不跟你爭了,我們一起離開。”
薛劍生看了一眼面前虎視眈眈的幽冥血蟒,笑着說道:“我們兩個今天便來和上天賭一賭,大不了,我們一同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