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的雨滴密集的從雲間傾落,一串串,一排排,密密麻麻,水滴撞擊地面的水窪發出的水花聲,與隆隆的雷聲響成一片,間歇的還夾雜着陣陣狂風的聲音。
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所有劍閣中的人都從修煉中探出頭來,仰望着天空,劍閣那裂開的口子處,深藏山腹中的太玄連同另一些驚醒的黃金甲士從藏身之處走出,便站在那洞口邊緣,呆呆的看着天空。
大雨撞擊在破魔的頭上,嘩嘩的雨水將長髮溼透,順着身體往下滴落,而破魔已然忘了張開護體氣罩,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那裡,一條千丈之長的巨龍,在天空翱翔,猶如來自遙遠洪荒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着,那滿是龍鱗的身子,在雲隙之間穿梭,徘徊,時隱時現。
“難道,我們的差距,便是如此之大嗎?……”破魔失魂落魄的望着天空,漆黑的眼眸中,一片絕望,發隙,大股的雨水順着臉上的曲線流下,流入眼眶中,口中,又從嘴角溢出,但破魔卻是絲毫無覺……
太玄臉中掠過一絲絲複雜的神色,又是羨慕,又是高興,又是自豪,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妒忌,在天空飛翔的,似乎不僅僅是一條巨龍,還有他那沉醒已久的夢想。
嗷!
神龍擺尾,一聲龍吟之後,即便離劍閣也能看得很清楚的巨龍,驟然掉頭筆直的飛上雲層之上,龍息悠長,那龍吟聲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於漸不可聞了。
天地間恢復於平靜,但這平靜並沒有持續很久。
轟隆!
閃亮地雷電如溪流密佈於天空,一聲刺耳的銳嘯聲由遠而近,從雲層之上傳來……
天空下,離得劍閣遠遠的,也可以看到一道刺目的亮光拖着長長的尾焰從劍閣上方直墮而下,如同一尾美麗的流星。那璀璨的光芒之中,一個善良的影子巨大若隱若現……
轟!
大地震動,泥石和着積水四濺而出,那泥水之中,一團灼白的亮光過後,一個龐大的陰影越漲越高……
吼!
一聲魔嘯,聲震四野,隕星落地,卻是化做一隻身長近三千丈地龐大魔猿,在閃電亮一那一刻,所有人都看清了一個面目猙獰,白森森的獠牙伸出脣外的龐然巨獸,每一根毫毛,在閃電的映照下,都顯得纖毫畢現,磅礴地雨水將這隻絕世兇獸全身皮毛淋溼,在電光的映照下,太古魔猿全身每一處都似有雷電遊走……
轟!
身高數千丈的太古魔猿兇目一掃,正當所有人以爲這隻絕世兇獸即將行兇時,卻將他雙腳一頓,龐大的身子以令人震驚的靈活與極疾彈跳而起,破空而出,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雨夜之中……
隆隆的巨大腳步聲,消失不久,隨後又從遠方傳來,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那隻龐大的太古魔猿將劍閣座落的裂開的山峰連根拔起,嚇得太玄忙不矢的從藏身之處逃逸而出……
那太古魔猿一把將掌中的另一根連根拔起的山脈重重的口在那移開的山脈露出的缺口處,隨後用力一甩,將那山峰重重的拋向遠方,黑夜紅,良久才傳來一陣山脈倒塌的聲音……
吼!
巨大的太古魔猿恥着牙,重重的擂着胸膛,發出一陣陣咚咚的聲音。在那空洞洞的聲響中,太古魔猿身軀越漲越高,那千餘丈高的移來的山脈漸漸不族他膝蓋高了!!!
一股瘋狂暴虐的氣息隨着那手軀越來越龐大的同時,從體內瘋狂的散逸出來,藉着頭頂驟然掠空而過的閃電,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數千丈的高空處,一雙血紅的眼眸,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那在被瘋狂與白虐漸漸吞噬的人類氣息……
“快退!”虛空之紅,一直關心此處的獨孤無傷暴吼一聲,衆人聞言驚醒,儘管有些驚慌,但長久的鍛鍊在此時卻顯露無疑。
黃金甲士們以最快的速度,有序的保持着隊形,向四放散去,僅僅一步之差,一個巨大的溼漉漉的拳頭重重的炸在數百黃金甲士身後,狂暴的氣勁將衆黃金甲士像斷線的風箏一般炸飛。
嗷!
太古魔猿單臂撐地,痛苦的跪倒在地,眼中的血色越來越中,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着,似苦苦的掙扎着什麼,原本實體化的身軀越來越淡,漸漸又回覆到本原的灼白半透明狀……
肌肉軀體迅速化去,那片灼白的光芒中,一個朦朧的白衣人跪伏於地,從他身軀誒,一條條半透明經絡在虛空中三亂的飄舞着,黑夜之中,那一根根灼白的經絡非常美麗……
粗壯的喘氣聲從地上傳來,周圍密密麻麻的靜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化爲一蓬飛灰,消散在雨夜之中……
高空之中,獨孤飄身而下,在風雲無忌身後數丈處立定,關切道:“無忌,你怎麼樣了?剛剛,是怎麼回事?”
“不要過來!”風雲無忌突然大吼道,獨孤聞言一震,印象中,風雲無忌從未以這種語氣對他吼過,聽他的語氣,似乎是非常焦急,似是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會喪命一樣。
無論如何,獨孤還是停下的腳步,大雨依舊飄磅而下,但風已然沒有初始那麼大了。
儘管夜已身,劍域所有東西的輪廓都隱入夜色之中,但獨孤卻透過夜色,清晰的看到背對着自己的風雲無忌,全身隨着胸膛地起伏急劇抖動着滿意頭長髮溼溼的搭在後背,偶爾被刮過的風掀起,灑出一片水花。
“他正在極力的忍受着什麼!”獨孤突然產生了這樣的一種明悟。
“讓我來幫助你吧!”
似乎有了某種覺悟,獨孤慢慢的踱步走了過來。
“我說過,不要過來!……”風雲無忌突然很氣急敗壞的吼道,身軀變欲站起身來,便在這時,一隻有些消瘦的手掌似緩實快的搭在了風雲無忌的肩上,幾乎是在那隻手搭上風雲無忌的肩膀的同時,風雲無忌猛的轉過頭來,一頭溼溼的頭髮,在黑夜中飄起,灑出一片零碎的水滴,那長髮掩映下,一雙通紅的眼睛赫然映入獨孤的眼中。
震驚寫滿了獨孤的雙眼,他從未見過的一雙眼睛,居然能充滿如此極度邪惡而暴虐的氣息,那赤裸裸的殺意,不帶絲毫掩飾。
“無忌,居然對我生了殺意!”獨孤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結論,很快,另一個念頭涌入了獨孤的腦海:“他此刻最需要我的幫助!”
轟!
袖袍舞動,一隻白皙的,佈滿突起血色紋路的手掌如比幽冥之中探出一般,重重的轟在劍魔胸膛的青袍上。
咔嚓嚓!
獨孤無傷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麼突然一掌,在那隻恐怖的手掌印上他胸膛的同時,一連串的骨碎聲從胸膛中發出,獨孤無傷的胸膛整個的塌陷了下去,一匹白色的肋骨直接穿過內臟,總後背突了出來1
那白皙的可怖手掌之中,另一股浩瀚地,仿若來自遙遠洪荒最本原的毀滅力道一波波的向着獨孤無傷體內涌去……
劍魔,獨孤無傷!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並未讓劍魔失措,削瘦的臉龐上,一片平靜。幾乎在那股毀滅性力道衝入體內的同時,劍魔嘴脣微張,吐出兩個模糊的字音,‘無極之道’已然運起!
噗!
一圈比周圍的夜色更黑的暗色從獨孤無傷體內擴展而出,便連天空時而劃過的閃電也無法將這片黑暗包容的地區照亮,所有出現的光點,都似被這片黑暗完全的吸入……
獨孤的大半也身子隱沒入黑暗中,只餘一個透露和半個身子露在黑暗之外,雙眼之中,一片平靜,平靜之中,卻含着一股濃濃的悲天憫人的感情,這股感情,並不是對着眼前的風雲無忌而發!!那是一種發乎本心的,對於這天地的悲憫。
比夜色更黑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着四周闊展而去,淹沒大地,淹沒高山……
黃金甲士的身形似已完全隱去,然而,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兩個人……
風雲無忌與獨孤無傷!
那浩瀚的毀滅力量一波波的繼續瘋狂的向着獨孤體內涌去,獨孤臉色平靜,似是看着風雲無忌,又似穿過風雲無忌,看到了無限遠的地方……
叱!
黑暗之中,一絲異響傳來,獨孤無傷嘴角,一縷血水流了出來,源源不斷……
一絲絲血色的類似經絡狀的紋路在黑暗中延展,便是黑暗也無法將之完全淹沒,而那股極細的紋路交匯的中心,正是風雲無忌……
血色的雙眸死死的盯着獨孤無傷,在這雙眼中,充斥着暴虐與毀滅,那已不是人類的眼睛!
平靜的眼眸,蒼白的嘴脣,還有那一縷血水,透過黑暗,倒映在血色的雙眸,面對那張削瘦的臉龐,陌生而熟系……
仿如一個夢,一個另人不願腥來的夢,似乎終於發現了眼前的人是誰,血色終於漸漸從風雲無忌的雙眸之中褪去,那瘋狂的毀滅力量,與黝黑的血絲都漸漸收回到風雲無忌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