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西門依北右手向下微垂,手掌一鬆,那柄普通的鐵劍便在離掌心數寸的地方懸浮着,發出一陣清楚的劍鳴。
天地俱靜,西門依北一頭長髮無風自動,拂動起來,那張英俊的臉孔上,帶着一種冷漠而近乎殘酷的表情,與近乎魔神般帶着黑暗與溼冷氣息的阿喀羅形成鮮明對比,兩人氣息互相牽制,分庭抗禮......
“這人到底是誰?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因爲父親的緣故而出手相救的嗎?”鳳妃心中百味陳雜,然而目光掠過西門依北那雙一左一右,不斷衍生着繁複畫面的雙眼,鳳妃心中不由掠過一絲寒意-----在這具身體裡,鳳妃感覺不到,人的靈魂存在的氣息,彷彿出現在眼前的,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皮囊而已。
目光不斷的遊移於西門依北,與阿喀羅之間,鳳妃突然發現,這兩人.....氣息非常的想象!
“不論如何,希望他能出手吧!......”鳳妃心中默默的想到,一時一種委屈的感覺涌上心來,以她的身世,那裡又曾受過這般的苦楚。
“我.......一定......可以......,擊敗你!....”一陣無意識的低低囈語聲突然從西門依北嘴角吐出......
鳳妃與阿喀羅同時受此吸引,轉頭看西門依北......
便在阿喀羅閃電般轉過身來的剎那,西門依北頭部突然動了一下,似是受到什麼牽引,隨後空中那柄離他掌心不足三寸的普通鐵劍小幅度劇烈顫動起來,眨眼之間,整個化作一道狹長陰影,陰影周圍,一柄柄淡淡的,半透明的劍形顯現出來......
每人知道,此刻表面看起來冷酷而平靜的西門依北心中卻是波濤澎湃......
意識空間,幽暗而深遠,無邊無際......
高大的魔影,似遠似近,似乎只需一步,便可接近,又似時隔了無盡光年的距離,而在那龐大的,似乎不可戰勝的魔影的對面,一襲白衣,白髮披肩的男子,默然而應,正是西門依北。
意識空間裡,橫亙於那幾與無盡黑暗與虛無融爲一體的魔影與西門依北之間的,卻是一道巨大的深深地意識裂縫,那道巨大的裂縫將一個完整的意識空間,幾乎分開來......
“我......一定......可以,擊敗......他的.....”意識空間裡,另一個西門依北無意識的喃喃自語着,額頭上密佈着汗珠,它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失敗了,失敗,無盡的失敗......
每一次失敗,意識空間裡的那道裂縫便越發的強大,當裂縫貫穿整個意識空間之時,便是西門依北的意識永遠沉淪之時......
當人面臨危險的時候,不管是靈魂還是**,都有一種近乎本能的自我保護能力,在漫長的沉淪之中,西門依北獨特的劍道,卻一如他的意識一般,迴歸到最原始的狀態,返璞歸真!
西門依北的一劍,不是敵死便是己亡!一劍出,天地俱夜,劍光一如彗星劃過夜空,剎那,近乎永恆......
那一劍,既是一劍,也是千萬劍,化繁若簡,大智若愚,當意識流連與沉淪與半甦醒之間,西門依北的劍道主宰了他的意識空間,連同他的本能。
大道浩瀚,劍道亦是如此!自有劍起,凡劍道中人,皆是以人御劍,便是風雲無忌也未能脫出此列。那麼,若是以劍御人呢?會出現何等的結果?......
阿喀羅地出現,對於在地底沉眠的西門依北來說,是一個變數,若是沒有阿喀羅的出現,西門依北將陷入無止境的劍招自行推演之中,最後的結果,誰也難料!
阿喀羅猶如死水一般,難以興起半點波瀾的心,終於因爲西門依北的橫空出世,而起了變化。危險,極度的危險,這是一種幾乎野獸的直覺,本能告訴他,現在應該回避此人,但那種另一種極度高傲的本性,偏偏又絕不容許阿喀羅做出這種有辱尊嚴的舉動!
“這人到底是誰?‘阿卡洛心中怒吼着,對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曾經席捲整個太古的天魔族,強大而邪惡,無可比擬的天魔族,居然受到了輕視!儘管心中無比憤怒,但阿喀羅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兩人的氣息在互相牽制的作用下,互相達到了一種巧妙的平衡,便是側臥在地,被鐵索纏了幾匝的鳳妃也能感覺得出,只要有一絲外界因素影響,兩人之間,馬上便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互轟!
首先打破這種沉默的,卻是西門依北!
碰!
西門依北右腳踏出,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便在腳掌觸地的剎那,天地間,突然從四面八方吹來一陣狂風,更有飛沙走石相伴......
叮鈴鈴......
連綿不斷的劍鳴之聲從西門依北身體四周的虛空之中接連不斷的傳來,聲音又急又快,極爲密集,便在那劍鳴聲中,西門依北身周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一柄柄半透明的長劍,密集的劍痕如同花瓣一般,向着四周的虛空輻射開去,眨眼之間,數以萬計的半透明劍痕出現在西門依北身周,每柄劍出現後,都各自演練着一套絕然不同的劍法,而西門依北手腕擡起,右手化作模糊陰影的鐵劍擡起,帶起一串串虛影,掠過虛空,隨着揮劍的軌跡,蒼穹之上,無盡的烏雲掠過,大地上,陰影變幻,而西門依北的身形化爲一串斷裂的虛影后,便徹底的消失了。而那虛空中,半透明的劍痕依舊在以閃電般的速度演練着千萬種決然不同的劍招,每一道劍式結束,那柄半透明的長劍在微微停滯片刻之後,便分裂出數百根,隨後,再次推演出數百種與原來絕然不同的劍招變化......
這一系列的變化,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直叫人生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的感覺,對於根本不是劍道中人的鳳妃來說,眼中看到的,便只有若有若無的劍痕,還有那無法辨識的浮光掠影。
喝!
便在西門依北一腳踏出,悍然打破平衡之時氣機牽引之下,阿喀羅亦是大喝一聲,體內迸出一股漆黑如墨,粘稠如血的物質,一絲絲全部沒入背後的龐大陰影之中......
嗷嗚!
一聲野獸般兇猛而嗜血的咆哮聲震徹虛空,那道模糊的陰影迅速凝實起來,並且骨血俱全,只不過盡是漆色罷了,咆哮聲中,那有着骷髏臉龐的魔影掀起一陣黑風,掠過地面,風聲過後,阿喀羅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那股濃濃的魔氣之中,一點猩紅不斷的在虛空中延展着,陰邪而黑暗的氣息,鋪天蓋地......
咻!
那陣陣陰風之中,佈滿天空,自個演練不同劍式,若有若無的劍形突然全部停滯下來,迅速化爲一道道淡淡的狹長黑影,如流水般,向着下方沒去!
蓬!
一聲破帛般的聲音從陰暗的天地間穿!行而過,那席捲天地的陰風之中,一股浩瀚無比的毀滅氣息拔空而起,席捲整個天地,整個天地轟鳴起來,大地震顫,那一道道擴大的裂縫中,岩漿不要命的噴涌而出,如噴泉般激射上天空!
儘管肉眼無法看到,但鳳妃與阿喀羅同時感到一道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劍光以超越思感的速度在大地間掠行而過......
“他在這裡!”那龐大的魔影之中,阿喀羅右手擡起,阿修羅魔劍發出一陣嗜血的劍鳴之聲,劍身血光大熾,意念動起,身周恍若實體般的魔影雙拳暴起轟出......
嗤!
一聲輕響,從左肩傳來,阿喀羅還未反應過來,這絲輕微的震動,迅速化爲一股難以匹敵的毀滅力量......
“太快了!”一個念頭迅速從阿喀羅心中掠過,身周傳來一聲裂帛般的輕響,那龐大的魔影被一道肉眼難見的劍痕齊中剝開,裂縫之中,一片光明當頭罩下,分成兩半的魔影迅速化爲一片沸騰的煙霧!
碰!
在那浩瀚的力量面前,阿喀羅的身體也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在空中翻滾着,飛了出去,轟的一聲,重重的砸入了泥土之中.....
錚!
一道黑影從天空墜下,阿喀羅心中一跳,頭一偏,帶着腥味的阿修羅魔劍以一線之差,從天空墜下,插入阿喀羅頭部旁邊的地層之中,劍刃邊緣與那猙獰的頭盔微微擦過,劃出一串火花,留下一道白色的淺淺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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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西門依北猶如幽靈一般,在阿喀羅原本站立之處出現,腳下正是被鐵索捆縛的鳳妃,天空烏雲滾滾,而西門依北卻是一臉漠然的看着那龐大的魔影在眼前化作飛灰,那平靜的表面下,誰也不知道,西門西北的意識空間,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阿喀羅在被墜地之時,魔識便以掃過全身,結果令他非常意外,魔識顯示,眼前這種男子的攻擊,以及那一眼可以看出材質的普通的鐵劍,根本不足以洞穿天魔族無物可催,稱絕天下的天魔甲!
阿喀羅搖晃着站起,鎧甲下發出一聲猙獰的冷笑,體內散發出濃烈到無以復加的殺機!
“既然無法破除我的鎧甲防護,那麼便是你的死時候了!”阿喀羅冷笑着,手掌向腳邊的阿修羅魔劍劍柄伸去。
啊?!!!
然而這一伸手,原本鎮定自若的阿喀羅氣息突然變的紊亂起來,似是遇到什麼令他十分驚駭的事!
‘我......我的手......“阿喀羅如死水般的心境起了驚天駭浪,然而不論他如何努力,那隻手掌,根本就不按他的意願伸出哪怕一寸,似乎這隻手已經失去一般,阿喀羅根本感覺不到這隻手的存在!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喀羅全身顫抖起來,無論他如何用魔識探查,結果都是一樣,那一劍雖然兇猛,但並未能破去這件天魔甲中的精品之一的防護。更不可能斷去他的手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喀羅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整個咆哮起來,咆哮聲中帶着一股無法掩飾的驚懼,再次看過去,五十丈外的男子,此刻已然化爲了一頭兇獸!!......詭異的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