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邊小居之後,風辰來到了房間裡,沈萱坐在椅子上無聊的喝着茶,雲星依舊昏迷未醒,在牀上躺着。
沈萱看風辰回來之後,興奮的叫道:“煉藥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長生草拿來了嗎?”
風辰搖了搖頭,看向雲星,淡淡問道:“雲星他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長生草怎麼沒有……”沈萱說着,卻忽然發現風辰兩手沾滿了鮮血,面色有些蒼白,急忙關切的問道:“辰哥,你怎麼了?”
風辰擺擺手:“沒事,將軍墓裡面根本就沒有長生草,我懷疑……”
“大哥,你沒事吧?”阿亡忽然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碧夢。
風辰冷聲道:“沒事,就是沒有找到長生草。”
阿亡輕輕點了點頭:“沒事就好,三哥怎麼辦?”
碧夢懷着愧疚的神色,輕輕說道:“真對不起,我是聽別人說將軍墓裡面有長生草,所以才帶你們去的。沒想到裡面這麼危險,還沒有找到你們要的東西。”
阿亡呵呵笑道:“沒事,沒事,能給我們提供線索就已經很感謝你了。”
此時,漁翁從屋外走了進來,看着小小的房間裡面擠滿了人,呵呵笑道:“我去給大家做飯,稍等一會兒啊。”
沈萱明白這老人家好客,即使自己空間戒指裡面有吃食,老人家還是會自己動手做,所以便道了一聲謝謝,不再阻攔。
風辰不再說話,來到了雲星跟前,坐在牀邊看着蒙着眼罩的雲星,輕嘆一聲。
沈萱走過來拉了拉風辰的袖子,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咱們出去吧,讓阿亡和碧夢單獨相處一會兒。”
風辰皺着眉頭看了碧夢與阿亡一眼,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隨沈萱一起走出了房屋。
沈萱出去之後就幫漁翁準備飯菜了,風辰獨自一人來到了海灘上,躺在礁石上面吹着海風。
房間內,碧夢面含羞澀,扭捏的看了阿亡一眼,輕輕說道:“阿亡,你……坐下啊。”
“哦,好,你也坐。”阿亡抽過身邊的凳子放到碧夢跟前,呵呵笑着,望着碧夢略帶羞澀的臉龐,低垂的眼瞼上長長地睫毛,心中頓起好感。
阿亡有些無所適從,但還是當先挑起話題,笑道:“碧夢啊,你……你……”
阿亡一個“你”字重複了十多遍,原本想問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話題一轉,道:“你餓嗎?”
碧夢聽着阿亡緊張的說話,不禁掩口“噗嗤”一笑:“我不餓,你呢?”
“我……我也不餓。”阿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埋下了頭。
兩個人挑着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了許久,直至漁翁將飯送了進來,才同時站起身來收拾桌子,不再言談,但是彼此間的好感都增進了一些。
夜已深,海浪不止,孤月獨明。
風辰躺在礁石上,睜開雙眼,望着明月,心中思緒萬千,莫名的感到無比的煩躁,他現在甚至都想將所有的人殺個乾淨,然後自己再自殺,一了百了。
“辰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沈萱忽然從風辰身後走了過來,剛剛幫漁翁做好飯,她洗乾淨的手上,水漬還未乾。
風辰淡淡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沈萱爬上礁石,與風辰躺在了一起,也望着夜空,道:“我覺得你現在的脾氣性格太過冰冷暴躁了,與以前的自己大不相同。”
風辰微微閉眼,淡淡道:“我也已經感覺到了,自從踏入元嬰期之後,能夠讓我感興趣的事情已經不多了,可能……是逆天經的問題。”
沈萱點了點頭:“你修煉的心法,若是能及時制止還好,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恐怕你以後,會喪失神智,連我都不認得了。”
風辰沉默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他會在乎,就算是發狂殺死所有人,他都不會眨一下眼。
但是,有幾個人是他絕對不能夠傷害的,風辰一想到自己以後很可能發狂,連最親近的幾個人都會傷害,便會忍不住一陣頭痛。
風辰睜開眼睛,側過身子摟住身邊的沈萱,冷聲道:“有壓制的方法,我同時修煉着兩種心法,一個如你所見,是會令人喪失神智的逆天經。還有一個,叫凝神冰心訣,它可以很好的剋制住逆天經,洗滌靈魂,清醒神智,但是……”
“但是什麼?”沈萱不解的問道:“既然有這個心法,就快點修習啊。”
風辰搖了搖頭:“但是二者一起修習的話,進度非常緩慢。你說過,如果想要擁有你,就必須先得到強大的力量……”
“這……”沈萱也犯起難來,沒有強大的力量的確是沒有和她父親談判的資格,沈萱皺着眉頭低聲說道:“那你以後,萬一真的連我都不認得了,那即便是強如天下第一,又有什麼用呢?”
“我現在尚能控制住自己,不至於發狂,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當初我父親不也沒事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多躲在這裡兩年,給我爭取一點時間。”風辰滿心憂苦,輕撫沈萱臉頰,緩緩說道。
沈萱眼瞼緩緩閉合,輕輕點頭,“嗯”了一聲,心中卻是愁苦交錯,這裡面的事情,並非是自己多呆兩年就可以解決的,有太多太多的難言之隱了。
二人相依了一會兒,沈萱站起身來,道:“咱們先回去吃飯吧。”
“沒有胃口。”風辰緩緩搖了搖頭,笑着說。
沈萱嘟着嘴,嬌滴滴的把風辰從礁石上拉了起來:“沒胃口也要吃嘛,你說過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想那麼多事情幹什麼?”
風辰輕笑,點了點頭:“好啊,去吃飯。”
兩個人攜手來到了小屋中,漁翁已經將一些海鮮,還有一些沈萱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來的菜擺滿了一桌。
看到兩個人來了之後,呵呵笑道:“兩位都來了啊,飯菜剛準備好,來,一起吃吧。”
將桌椅板凳繞桌排好,數人坐了下來。
沈萱看着阿亡和碧夢的關係似乎好了許多,阿亡竟然已經主動給碧夢夾菜了,而且碧夢垂首含笑,夾起菜吃了起來,沈萱便知二人相處的不錯。
風辰卻是冷眼看了一下碧夢,便低頭吃飯,沉默不語。
沈萱心中苦笑一聲,看到風辰的眼神,便知風辰對碧夢沒什麼好感,可能是因爲長生草的事情。
飯吃了一半,碧夢忽然說道:“我……”
沈萱瞧她說話吞吞吐吐,便微笑說道:“怎麼了,碧夢?有話就說啊?”
碧夢點了點頭,道:“將軍墓裡面有長生草之事,我是聽一個老人講得,我覺得咱們可以再去找那位老人打聽一下情況,沒準他就知道長生草的所在呢。”
“真的?”阿亡歡喜說道:“如果真的能夠找到長生草的話,那三哥就有救了。”
風辰頭也未擡,淡淡說道:“那老人在哪?”
碧夢皺着眉頭想了一想,緩緩道:“那個老人家是無兒無女,也沒有什麼家產,平時就住在義莊裡,靠着看守屍體,衙門裡會給他一些生活費。”
風辰點點頭,依舊低頭吃飯:“阿亡,明天你隨碧夢去一趟義莊,我就不去了,留下來照顧雲星。”
沈萱滿意的點了點頭,湊近風辰耳邊低聲道:“你還蠻會給他們創造機會的啊,以前還真是看錯你了。”
風辰淡淡的笑了笑,給沈萱夾了塊紅燒肉放到了碗裡。
阿亡竊笑了一下,隨即殷勤的給風辰夾了些菜,風辰輕笑道:“明天務必打探消息回來,聽到了沒有?”
“誒,保證完成任務。”阿亡呵呵笑道。
碧夢看着風辰,低聲問道:“你……不去嗎?”
風辰揚起了雙臂,虎口上的裂口還沒有癒合,上面結了一層血痂,淡淡道:“傷口還沒好,我就不去了。再說,去一趟義莊又沒有什麼危險,用不着我去。”
碧夢略感失望的哦了一聲,沈萱心中頓時起疑:“這小丫頭這麼期待辰哥一起去,不會看上辰哥了吧?”
晚飯後,衆人各自回房,碧夢與沈萱同睡一屋,漁翁單獨一間,阿亡與雲星同在一間,風辰只好來到海邊,坐在沙灘上,吹着海風閉目凝思,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享受。
第二天,日頭剛出,風辰就來到了小屋裡面,看着碧夢和阿亡,道:“你們今天就去找那位看守義莊的老人吧。”
阿亡點了點頭:“大哥,放心吧。”
早飯之後,碧夢就與阿亡一同出門了。
阿亡御劍帶着碧夢在天空中翱翔,笑問道:“碧夢,那個義莊在哪裡啊?你給我指一下路。”
碧夢指着西方:“一直向西,不遠。”
在元屬城外,荒郊野嶺之中,一個破敗荒蕪的院落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殘埂斷壁,看起來十分的淒涼。
大門外,一塊蒙上了厚厚的灰塵的黒匾上,寫着“義莊”二字,字跡已經有些脫落了,又有灰塵矇蔽,看不大清楚。
牌匾歪斜的掛在破舊低矮的門框上,幾乎能將整個門框給墜倒。
長約十多丈的土牆,已經傾塌了一半,落在野草上也沒人收拾,常年雨水的侵蝕之下,倒地的泥牆都已經與地下黃土融爲一體。
阿亡與碧夢兩個人來到了這裡,阿亡瞧着這破敗的場景,皺着眉頭說道:“這裡……還有人居住嗎?”
“應該有吧。”碧夢也是眺望着義莊裡面,帶着遲疑的態度說道。
阿亡點了點頭:“好,你在外面等着吧,我進去瞧瞧,裡面都是些棺材屍體,你就別進去了。”
碧夢應了一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阿亡,扯着他的衣角,神情的說道:“阿亡,保重。”
“呵呵,沒事的,在外面等着哈,我馬上就出來。”阿亡憨憨的笑了一聲,然後便走進了義莊裡面。
門上的牌匾即將掉落下來,阿亡繞過門,直接從倒塌的牆壁處就走進了院落裡面,只見裡面也是長滿了雜草,都已經沒過了腰。
阿亡用手撥開雜草,皺着眉頭說道:“這位守莊人也夠懶的,怎麼就不知道清理一下。”
走到院落的中間,就看見在雜草叢中,還藏着幾具棺材,棺材板已經因爲風吹雨打,落到了地面上,屍體曝露在外面,腐爛程度嚴重,全身都爬滿了蛆,也側面說明了這個人死了沒有多久。
阿亡捂着鼻子,厭惡的說道:“怎麼會這樣,這裡怎麼看都像是沒有人。”
繞過棺材,只見義莊兩扇黑漆木門緊閉,上面滿是灰塵,像是很久沒有開啓過了。
阿亡心中頓時疑惑起來,但是又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危險,明知這裡不可能有人居住,他還是爲了最後一絲得到長生草的希望,推開了房門。
“吱呀”一聲,門上的灰塵飄落下來,在陽光的透射下,看的清清楚楚,阿亡揮了揮手,驅趕了一下灰塵,捂着鼻子便走了進去。
在這屋子裡面,整整齊齊的碼放着二十口黑漆棺材,每個棺材之間都間隔出來一條寬約五尺的空隙,勉強供人走過去。
阿亡看着掃了一眼整間屋,不像有藏人的地方,便抽身退了出去。
回到院落中,擡頭便看見陽光照射下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是阿亡的表情已經不再暖洋洋的,目光冰冷的盯着院子中間,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寒聲道:“是你?”
雜草叢中,一個身穿淡藍長袍,面如冠玉,眼細如媚狐,腰繫盤龍青玉帶,雖然是冬天,但卻搖着一把摺扇的年輕男子站在院落當中。
在他身邊,還有碧夢,怯怯的站在他旁邊。
易水寒輕輕搖着手中的摺扇,呵呵笑道:“久違了,阿亡兄。”
阿亡“唰”的抽出長劍,劍指易水寒,冷聲道:“將碧夢放開!”
“哦?”易水寒低低的輕咦一聲,然後合上摺扇,皺着眉頭用摺扇敲了敲頭,然後又攤開了雙手,無辜的說道:“我好像沒有綁着她啊,何談放開?”
阿亡看着碧夢,低聲道:“碧夢,不要害怕,快到我這邊來。”
碧夢看了阿亡一眼,深深地低下了頭,往易水寒身邊靠了靠。
阿亡一愣,喝道:“碧夢,你幹什麼,過來啊,那是我們的敵人!”
碧夢沉默不語,低着頭。
易水寒哈哈大笑:“我可沒有綁着她圈着她,這是她自己不願意過去的,可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他說完低下頭去,貼到碧夢耳邊,低聲道:“夢兒,辛苦你了,雖然沒將姓風的那小子引來,但也是有大功的。”
他在碧夢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碧夢的頭低的更深了,根本不敢擡頭看阿亡。
阿亡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瞬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冷笑一聲:“好啊,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就是想害大哥。”
“沒錯,可惜啊,沒有將他騙來,不過,能除掉他的一個得力幫手,也相當不錯了。”易水寒嘿嘿冷笑着,一對如狐媚一般細長的眼睛盯着阿亡。
阿亡冷哼一聲:“想害我大哥?可惜你太過弱智,沒辦法騙來大哥,那就只好由我這個四弟,替大哥解決了你。”
“好狂妄的口氣啊,你只不過是仗着速度比較快而已,單獨較量,你不會是我的對手。夢兒,退出去,看我如何教訓這個癩蛤蟆。”易水寒推了碧夢一下,碧夢頭也不擡的走出了義莊。
易水寒冷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你哪一點配得上夢兒!”
他將摺扇甩開,從身旁挾起一把長劍來,“鏘”的一聲響,寒劍出鞘,厲芒閃閃。
阿亡心中氣極,怒喝一聲,舉劍衝來,原地只留下一抹殘影。
易水寒立即收起輕蔑之色,皺着眉頭看着阿亡的身影,當頭便是一劍,但聽得“鏘啷”一聲,阿亡挑開易水寒的劍,直划向易水寒的喉嚨。
就在剛要劃到他喉嚨的瞬間,易水寒眼中透露精光,輕蔑地一笑:“可惜啊。”
阿亡一怔,心頭感到不妙,頓時感到前方傳來巨大的衝擊波,難以抵擋,直接將阿亡的身形彈飛出去。
易水寒仰天觀望,天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手中提着的長劍變得霧濛濛的,天空之上,雷聲陣陣。
易水寒撫摸着劍身,呵呵笑道:“雷劍好是好,就是沒有殺傷力,太可惜了。下面,電劍,接招吧!”
他猛喝一聲,左腳一踏步,身形扭轉,咒訣連連,劍指揮舞。
壓低的濃重烏雲層中,頓時閃電翻滾,紫色游龍穿梭叱吒,一道天雷頓時劈了下來,直擊在易水寒的劍尖處。
易水寒獰笑一聲,揮劍將這一道閃電斬向阿亡。
“刺啦啦”的刺耳響聲爆發出來。
一道紫色蛟龍自易水寒劍刃上爆發出來,怒吼着飛向了阿亡,所過之處,濃煙滾滾,雜草全被捲了起來,院落中的幾具棺材和屍體,也全都被電成了灰碳。
阿亡右腳蹬地,身形沖天而起,凌空一劍奔着易水寒刺出,速度奇快。
易水寒不急不緩,手腕一抖,紫色閃電蛟龍竟又衝上天去,朝着阿亡追去。
阿亡臨近易水寒的同時,三道龍捲風以易水寒爲中心爆發出來,瞬間將整個義莊捲了起來,化作一片廢墟。
阿亡頓時被龍捲風纏住,只覺得狂風似一片片的利刃劃過身體,傷口一道接着一道,慘不忍睹。卻仍自咬牙苦撐,硬不出聲。
身後閃電轉瞬即至,眼看將要劈在阿亡身上之時,易水寒雙眸猛的一陣收縮,豁然回首,卻迎來了一個碩大的血色拳頭。
當即像被一座山撞上一樣,倒頭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不停地吐血,一陣陣的劇痛從體內傳來。
他嚥下一口鮮血,擡起漲紅的臉看向前方,滿頭血發飄舞的風辰,一手抓着碧夢,另一手持劍搭在她的脖子上,嘴角掛着一抹冷笑的看着易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