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賀夫人離開,雲舒便徑自出了皇子府,如今滿府誰人不知道她是殿下眼前的紅人兒,是以也都不敢攔着她,紛紛陪着笑臉將她送出去了府去。
她畢竟是言說養傷,如今腿腳漸漸活動開了,她便去了幾趟藥鋪,抓了一些專治跌打損傷的藥。
回到皇子府的時候,雲舒便將那些藥都拆了封,一一擺在了桌子上。
從中拿起一粒黑黑小小的藥丸,雲舒將其小心翼翼的包在手帕裡,隨後塞進了自己的袖管中。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轉頭看向了被她扔在角落裡的那幅畫,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那日從季明允的手中接下之後,她就不曾再仔細看過。
畢竟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那畫中的女子都不像是她,反倒是想季明允想象中的女子。
想到這,雲舒起身走到了書案之後,拿起那幅畫放在手中掂了掂,她的眼中忽然極快的閃過了一抹寒芒。
一直到晚間,雲舒都沒有再出過屋子,看着窗外的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她的眸光卻變得越來越亮。
待到亥時中,整座皇子府好似都安靜了下來,雲舒方纔踏着月色緩步出了主院,一路奔着花園中而去。
沿路都沒有見到一個下人,看來當真是時間晚了些,衆人都歇下了。
誰知到了花園中的時候,竟連賀夫人都沒有到!
見狀,雲舒微微挑眉,隨後四下看了看,眼中不禁浮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不料見到從假山後面走出來一人,身姿挺拔,倒不似女子的模樣,及至那人走至雲舒的近前,方纔讓她看清了他的長相。
季明允!
看着對方臉上明顯的驚訝之色,雲舒不禁冷聲問道,“更深露重的,季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花園之中?”
“在下……在下……”
一時沒有想好要如何回答,季明允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忽然想到了什麼,他便也同樣朝着雲舒問道,“那雲舒姑娘怎麼也在這兒?”
“賀夫人邀我來此賞月,我前來赴約,卻不想她竟爽約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雲舒的脣邊忽然揚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聽聞雲舒的話,季明允的臉色頓時一僵,隨後便轉身欲走,誰知恰在此時,卻見前方燈火大亮,腳步紛雜,似是有一羣人趕來了這裡。
瞧着這架勢,季明允頓時便慌了神兒,他下意識的轉身欲跑,卻不料被雲舒猛地扯住了衣領,“看來你也一樣被矇在鼓裡呢!”
“你這話是何意?”
“不想死的,就照我說的做!”冷冷的丟給了季明允一句話,雲舒便快速的往他嘴裡塞了一個什麼東西,隨後便鬆開了他退到了一邊。
還未等季明允出言詢問什麼,便見到林嬤嬤帶着人氣勢洶洶的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好啊,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好大的膽子!”一見是雲舒和季明允同時站在這裡,林嬤嬤身後的一名老婆子便語氣不善的說道。
聞言,季明允還未來得及出言辯解什麼,便見到雲舒身形快速的閃至那人的面前,擡手便給了她一巴掌,“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見雲舒行事如此猖狂,林嬤嬤那夥人一時被嚇得怕了,便紛紛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指望着她能開口壓住雲舒。
“你這丫頭,有話便該好好說,動手打人算是怎麼回事?”林嬤嬤的心下雖然將雲舒恨得牙根癢癢,可是面上卻裝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打她算是輕的,再讓我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可就不止是一巴掌那麼簡單了。”說着話,雲舒還滿眼威脅的瞪了那人一眼。
“簡直胡鬧,這皇子府上有殿下皇子妃,下有各位夫人,哪裡輪得到你如此猖狂。”
“嬤嬤這話倒是說的沒錯,這皇子府裡還輪不得她一個奴才當家做主。”雲舒這話雖是在說方纔那人,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在直直的盯着林嬤嬤,分明就是在暗諷她狐假虎威。
“少耍那些沒有用的嘴皮子,將人給我捆起來。”
話落,便有幾名身強體壯的老婆子上前,作勢要將雲舒和季明允綁起來。
“嬤嬤這是何意,也該將話說明白纔是。”
“哼,你深更半夜的私會男子,竟然還敢讓我講明白,當真是不知廉恥。”林嬤嬤的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語氣中都帶着對雲舒無盡的嘲諷。
“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哪隻眼睛見到我私會男子了?”
“都已經被捉住了個現行,你竟還不承認,當真是個厚顏無恥的。”
心知雲舒是個嘴皮子厲害的,林嬤嬤也不與她多做糾纏,而是直接朝着季明允喝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皇子府中行如此骯髒齷蹉之事。”
“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在下與雲舒姑娘之間絕無半點苟且。”唯恐那羣人往自己的身上潑髒水,季明允便趕忙解釋道。
“既是沒有私情,那何故深夜到此幽會?”
“嬤嬤明察,在下與雲舒姑娘不過是碰巧遇見而已,何曾刻意在此約見!”
“都已經這麼晚了,怎麼那麼巧你們兩人都同時逛到了這裡,分明就是一早約好的。”
“爲何不會這麼巧,嬤嬤不是也還沒睡嗎?”忽然,雲舒在一旁抓住了話柄開了口,頓時堵得林嬤嬤一時語塞。
憋了好半晌,林嬤嬤方纔咬牙切齒的說道,“若非聽底下的小丫鬟說近來有人在花園中密會,我們也不會深夜埋伏在此。”
“哦?原來嬤嬤是有備而來啊,不知道的還以爲嬤嬤刻意在等着這個時辰呢!”
“你少和我耍嘴皮子,今日定要治了你的罪才行。”
說完,林嬤嬤便再次嚷嚷着讓人將雲舒和季明允捆起來,原本是打算暫且丟進柴房,明日再交給鄭柔發落的,可是誰知雲舒的態度卻十分強硬的說道,“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奴婢罷了,這皇子府中的事情幾時由得你做主了?”
“你……”
“哪怕殿下不在,今兒這事兒也該由皇子妃或是鄭側妃來決斷,由着嬤嬤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怕是不合適吧?”
今日若是換成旁的事情也就罷了,雲舒指不定就由着林嬤嬤去折騰,可若是當真被關了這一晚,那就算她和季明允本身沒有什麼,怕是也會傳出什麼了。
是以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能順了林嬤嬤的意。
“眼下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主子們早已歇下了,你還偏要鬧什麼?!”
“這可就怪不得奴婢了,若非嬤嬤定要無賴我的聲譽的話,我也不會急着要見側妃,嬤嬤您自然也可以不予理會,可是我這人脾氣不大好,待會兒若是一不小心再傷了誰,可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
說着話,雲舒的眼中不覺閃動着一抹幽光,令原本站在她身邊準備架住她的兩人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方纔雲舒打人的那股狠勁兒她們可是看在眼中的,這若是無緣無故的被她痛打一番可是不值當,還是看林嬤嬤對付她吧!
如此一想,那兩人便相互看了一眼,隨後都沒有再動手。
見狀,林嬤嬤頓時便覺得有些掛不住臉面,十分火大的朝着雲舒喝斥道,“反了你了,我倒要看看,今日竟還降不住你不成!”
說完,林嬤嬤便對身邊的小丫鬟耳語了幾句,隨後就見她急急忙忙的跑開了。
一瞧林嬤嬤依舊得意的樣子,雲舒便心知,她必然不是着人去找鄭柔了。
不過找誰都一樣,反正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可是相比於雲舒的淡定和無所畏懼,一旁的季明允就顯得膽小怕事的多了。
他一直深深的低着頭,除了初時林嬤嬤問話時還辯解過一兩句,之後便再不曾坑過聲。
此刻見雲舒硬着脾氣與林嬤嬤對着幹,他也不敢插話,依舊是靜靜的站在那充當背景,不知道的人,怕是還以爲她與此事無關呢!
片刻之後,衆人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整齊劃一的響起,隱隱朝着這邊而來。
雲舒聞聲望去,看着黑壓壓一片的人朝着這邊跑來,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府兵!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林嬤嬤,卻見她一臉得意的朝着雲舒笑道,“你不是能打嗎,我倒是要瞧瞧,皇子府裡這麼多的侍衛,你還能都殺了不成!”
一見林嬤嬤將府兵都找了來,與她一起的那夥人也頓時就硬氣了起來,二話不說便將雲舒壓制住,臉上都是無法掩飾的幸災樂禍。
侍衛統領謝無逸率着侍衛趕到此處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雲舒被人架着,而林嬤嬤站在對面正得意的笑着。
“謝統領,快些將這個目無王法的臭丫頭制住。”一見謝無逸親自帶着人來了這裡,林嬤嬤便神色激動的說道。
“敢問嬤嬤,不知這是發生了何事?”
“這個臭丫頭與人私通,被我們當場拿住之後竟然還矢口否認,如今要扣押下她,她居然還敢動武,我們這羣人恐拿她不住,是以方纔找了你們過來。”
聽聞林嬤嬤的話,謝無逸下意識的轉頭望向了雲舒,隨後又掃了一眼她身邊的季明允,臉色不禁一變。
雲舒與季公子私通?!
這若是換成別的小丫頭,指不定謝無逸也就信了,可若是說雲舒的話,他倒是有些懷疑。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早在她像如今這般大搖大擺的出入殿下書房之前,她就曾屢次暗中潛入殿下的書房,他也是無意間撞到過一次,可是速隨即就被燕洄給盯了好幾日,確定他不會往外聲張之後這才保住了一條命,而後莊毅死後,他便緊接着成爲了新的統領。
早前莊毅曾經屢次和他提起雲舒,話裡話外的意思無一不在表露着他對她的喜愛之情,可是誰知在那之後沒過幾日他便死了,這也難保不是殿下着人做的手腳。
想到這些,謝無逸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沒有聽信林嬤嬤的一面之詞。
“不知嬤嬤如此說,可是有何證據?”
“哪裡需要什麼證據,我們這麼些人可都是親眼看見的,難道還會冤枉了她不成!”
“這……”
一邊是殿下的奶母,一邊是不知和殿下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卻萬萬得罪不得的人,他到底該如何取捨呢!
就在謝無逸百般糾結的時候,卻只聽聞季明允的聲音訥訥的響起,“在下從未與雲舒姑娘有過半點苟且之事,嬤嬤何故定要將這髒水潑到我二人的頭上?”
“還敢狡辯,你們若是當真沒有不清不楚的話,又爲何深更半夜相約來此?”
聞言,季明允方纔準備脫口而出什麼,卻下意識的閉了嘴不再多言,令一旁的雲舒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林嬤嬤一見季明允不再說話,她的神色便愈發得意,“謝統領,你也瞧見了,這對姦夫淫婦禍亂皇子府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需再審了。”
皺眉看了看雲舒,謝無逸即便不想得罪她,可是眼下這般情況也是實在沒得選了。
“雲舒姑娘,還望委屈一晚,待到明日鄭側妃提審,是非黑白便自有公論了。”說着話,便見謝無逸微微揚了一下手,隨後便見他身後跟着侍衛上前,作勢要扣押她和季明允。
“慢着!”雲舒猛地掙開了架着她的兩人,隨後朝着謝無逸微微勾脣,笑容放肆又邪魅,甚至讓謝無逸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仿若看到了殿下。
“不知雲舒姑娘還有何話說?”
“謝統領不若瞧瞧這是什麼……”話落,便見雲舒手掌翻飛,轉瞬間手中便握着一枚令牌,上書一個大大的“昱”字,赫然展現在衆人的眼前。
見此,謝無逸的眸光倏然一凝,隨後連忙雙手抱拳施了一禮,神色變得十分恭謹。
“這是……”林嬤嬤愣愣的看着雲舒手中的令牌,一時間只覺得喉嚨那裡仿若梗着一口血似的,吐不出也咽不下,別提多難受了。
“殿下臨行之前便將他的令牌交由了我保管,說是這府上近來不大安分,未免有人藉機生事,讓我有個防備。”
說完,雲舒還特意朝着林嬤嬤走近了幾步,將手中的令牌舉到了她的眼前讓她看仔細。
“這一定是假的,殿下怎麼可能會將他的令牌交給你,這分明就是你在胡說八道!”
“不是的,這令牌是真的。”
聽聞林嬤嬤質疑雲舒的話,謝無逸卻面色沉沉的開了口,心下不禁在慶幸着,幸好自己方纔沒有出言不遜,否則的話,還真是會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呢!
殿下連自己的令牌都交給了雲舒保管,自然可見二人的關係不一般,非是他這樣的蝦兵蟹將可比。
見連謝無逸都在幫着雲舒說話,林嬤嬤一時心下氣不過,竟像是要暈倒似的,不停的用手撫着自己的心口順氣。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大晚上的,這是在鬧什麼?”忽然,一道柔柔的女音傳了來,衆人聞聲望去,卻只見是鄭柔緩步來了此處。
總算是見到了可以依仗的人,林嬤嬤趕忙揮退左右兩側扶着她的人,幾步便走到了鄭柔的身邊,“側妃來的正是時候,否則的話,雲舒這蹄子就翻了天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啊?”
“啓稟側妃,近幾日府中多有異動,時常有人說在園中的假山附近看見一些人影,還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奴婢恐是哪個院中的小丫鬟行爲不檢點,是以今日便帶着人守在這裡,不想果然見到雲舒和季畫師相約在此。”
“不是的,還望側妃明察,在下只是偶爾路過,恰好碰見了雲舒姑娘而已。”瞧着是鄭柔在這,季明允覺得她好歹是大家的女子出身,必然不會如那羣老婆子一般不講道理,是以便趕忙開口解釋道。
“原來是恰好碰見,想必是一場誤會。”鄭柔這話一出,衆人的臉色便不禁一變,可是誰知還未等季明允放下心來,便只聽她的話鋒忽然一轉,又接着問道,“可是本妃有些奇怪,這麼晚的時辰,季公子還不安寢卻來這花園中做什麼?”
“這……這……”一時被鄭柔問的語塞,季明允支吾了好半晌方纔說道,“因着見今晚月色不錯,是以在下原本打算出來賞月作畫的。”
季明允原本以爲自己是找的好藉口,誰知卻正中鄭柔的下懷,“作畫?季公子倒是好雅興,卻不知畫紙畫筆何在?”
話落,頓時只見季明允的臉色一僵。
雲舒看着鄭柔三言兩語間便逼得季明允啞口無言,她的眸光不禁漸漸變暗。
依照眼下這個時辰,鄭柔本該是睡去了纔對,可是方纔並無人前去請示她,而她自己便來了這裡,分明就是一早就知道出了事,單等着看熱鬧呢,眼見自己拿出了夜傾昱的令牌,恐林嬤嬤降她不住,是以才親自來了這裡。
看來過來這麼久,她和鄭柔終究還是對上了!
想到這,雲舒的脣邊勾起了一抹冷笑,眸中寒光四射。
再說鄭柔將季明允堵得說不出話之後,她方纔將目光落到了雲舒的身上,“這是……殿下的令牌?”
“正是。”
看着雲舒毫不掩飾的傲然姿態,鄭柔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沒有底氣的。
她雖佔着一個側妃的名頭,可是實際上呢,她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殿下連府中的防衛這樣大的事情都交到了雲舒的手上,那可想而知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插手的!
這般一想,鄭柔虛搭在身前的手便緊緊的握起,可是臉上卻依舊笑意盈盈的問道,“你是說,這是殿下交給你的?”
“不然側妃認爲呢?”
“旁的倒也罷了,只是你近來可以隨意出入殿下的書房,這令牌……”說完,鄭柔便意味深長的看了雲舒一眼,暗示之意十足。
雖然鄭柔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之人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令牌倒是真的,可誰知到底是不是殿下交給雲舒的呢,萬一是她趁着殿下不在,自己從書房中偷出來的也未可知啊!
如此想來,衆人看向雲舒的眼中便充滿了懷疑和探究。
畢竟比起一個丫鬟,他們還是更相信鄭側妃的。
“來人,將她給我抓起來!”眸光定定的看着雲舒,鄭柔的神色忽然變得無比冷凝,好似今日勢必要除掉這個爲害皇子府的人一般。
隨着鄭柔的話音落下,謝無逸手下的人紛紛形成了一個包圍之勢,直接將雲舒給圍在了其中,既防止她逃脫,又避免了她專攻某處下手。
“雲舒私通外男,盜取殿下令牌,禍亂皇子府,今日勢必要將其拿下。”冷冷的看着雲舒,鄭柔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響起,“生死莫論。”
如果說鄭柔前面說的話謝無逸還能遵從的話,那最後的這四個字就的確是令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鄭側妃她……
不會是在泄私憤吧?!
見謝無逸一直愣愣的站在那沒有動手,鄭柔不禁冷冷的喝斥道,“還在等什麼,還不動手!”
聞言,謝無逸神色躊躇的望着雲舒,隨後低低的說了一句,“得罪了。”
話落,他便示意手下之人直接動手,瞬間就朝着雲舒攻去。
誰知她卻不躲也不閃,就靜靜的站在原地,脣邊凝着一抹冷笑,顯得無比霸氣。
然而就在那羣侍衛即將接近她的時候,卻忽然見到有一人從天而降,瞬間便將他們掀翻在地。
變故突生,就連鄭柔都沒有想到,她仔細打量着擋在雲舒身前的那人,卻發現自己從未見過他。
可是鄭柔沒見過卻不代表謝無逸也同樣沒見過,只見他雙眼瞪的老大的望着眼前之人,眸光無比的晶亮,“燕漓大人!”
一聽這話,那羣被打倒在地的侍衛都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一臉的茫然之色。
而鄭柔則是面露疑惑的望着眼前眼覆黑巾的男子,心中充滿了疑惑。
燕漓……
這名字倒是與燕洄有些相似,而且瞧着他的長相,倒是果然也有些熟悉,難不成他與燕洄是兄弟?
“啓稟鄭側妃,這令牌乃是殿下臨行前交給雲舒的,就連屬下,也是殿下特意派遣留在雲舒身邊的。”
隨着燕漓的話一句句的說出來,不止是鄭柔,其他的人也不禁一臉的錯愕之色。
殿下不止是將令牌給了雲舒,還派了這樣的高手保護她,那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是何人?”
“回側妃的話,屬下名喚燕漓,是燕洄的兄長。”
說是燕漓無人得知,可若說是燕洄的兄長,那可就有大把的人知道了。
“殿下爲何要派你保護雲舒?”
“這屬下就不知道了,屬下只是聽從殿下的吩咐辦事,還望側妃體諒。”這一番話被燕漓說的進退得宜,就連鄭柔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她皺眉看向雲舒,卻只見那女子站在燕漓的身後,脣邊似笑非笑,眸中華光閃閃。
到底還是棋差一招,難怪她方纔會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人在背後幫着她。
“既然如此,那便足以證明這令牌當真是殿下交給雲舒的了,是本妃誤會了,這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聽聞鄭柔的話,燕漓卻轉頭看了雲舒一眼,見她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方纔瞬間消失了身影。
見狀,衆人不禁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不明白方纔還站在那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忽然就消失了蹤跡。
“即便有燕漓證明這令牌不是你偷得,可是與人私通這件事情你又要如何解釋呢?”
“啓稟側妃,奴婢不曾與人私通。”
“既是不曾有苟且之事,那何以深夜來此密會?”
轉頭掃了一眼一旁依舊沉默的季明允,雲舒的眼中不覺劃過了一抹冷芒,口中卻接着說道,“奴婢之所以來此,是因爲賀夫人約奴婢在此賞月。”
雲舒這話一出,不止是鄭柔,就連一旁的季明允也目光驚詫的望向了她。
賀夫人……
瞧着季明允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雲舒不禁冷笑了一下。
愚不可及!
都已經被人算計到這個份兒上了,居然還沒弄明白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而鄭柔聽聞雲舒的話之後,卻不禁滿心驚訝的問道,“賀夫人約你賞月,那她如今人在何處?”
“奴婢也不知,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緩緩的朝着雲舒走近了幾步,鄭柔的聲音含笑的響起,“本妃知道你素日與賀夫人關係極好,可是眼下這個時候指望着她來救你,怕是有些不切實際吧?”
“是與不是,側妃何不叫賀夫人當面來對峙?”
聞言,鄭柔神色微斂,隨後朝着身邊的芸香吩咐道,“去請賀夫人過來。”
待到芸香離開之後,雲舒靜靜的與鄭柔對視了一眼,隨後便眸光幽暗的盯着季明允,生生看的他頭皮發麻。
他也是方纔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原本他還以爲是林嬤嬤她們搞錯了,可是此刻聽聞雲舒說起是賀夫人邀她來此,他方纔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難道……
當真是語蝶策劃了這一切嗎?
一直到賀夫人帶着雪雁和雪柳匆匆來了這裡,衆人的目光下意識的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只見她的頭髮尚且披散着,衣服之外直接披了一件披風,很明顯就是已經安歇下了的樣子,一時間便更加令人懷疑雲舒所言的內容。
“這是發生什麼了?”說着話,賀夫人不禁費解的望向了衆人,隨後將目光落到了雲舒的身上,“你怎麼也在這?”
一聽這話,衆人便瞬間明瞭,雲舒所言賀夫人邀她賞月的事情必然是無稽之談。
“不是夫人約我來此賞月的嗎?”
“我?約你賞月?!”似是一時不明白雲舒的意思,賀夫人的神色顯得有些發懵,分明就是不曾對雲舒說過這樣的話。
見狀,鄭柔不禁柔柔笑道,“如此,你還有何話好說?”
“奴婢絕不曾與季公子私通,是以沒什麼話要說,更何況,所謂捉姦在牀,抓賊拿贓,林嬤嬤不過就是撞見了我與季公子同時站在這裡而已,可我們也不過就是路過的時候碰巧遇見,如果這就要被說成是私通的話,那從今往後這府裡的小丫鬟都莫要在上夜的時候碰見巡邏的侍衛了。”
聽着雲舒這一套強詞奪理的說辭,鄭柔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難看。
從前就知道這丫頭口齒伶俐的很,不想今日果然竟有機會親自領教一番了。
“你……”
誰知鄭柔的話方纔說出口,便見賀夫人一臉震驚的望着雲舒,似是不敢相信她到底聽到了什麼似的。
“私通?!”賀夫人的目光在季明允和雲舒之間來回遊移,臉上寫滿了驚詫之意,“雲舒啊雲舒,你怎麼能犯下這樣的大錯,難道殿下他對你還不夠好嗎?”
瞧着賀夫人狀似痛心疾首的樣子,雲舒不禁嘲諷的笑道,“鄭側妃還未曾斷言奴婢有罪呢,賀夫人您怎地就先責罵上了?”
“你別再強詞奪理了,犯了錯就要認,說不定殿下和側妃還能寬恕於你,千萬別再試圖耍一些小聰明瞭,那些救不了你的。”
“私通之罪一旦成立,那便是扒皮抽筋的懲罰,奴婢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雖然雲舒的話是對着賀夫人說的,可是她的目光卻一直在緊緊的盯着季明允,似是在以此向他傳達着什麼一般。
特別是那“扒皮抽筋”四個字,生生聽得季明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着雲舒似是冥頑不靈的樣子,賀夫人好似極其失望一般的搖了搖頭,“虧我素日還頗爲欣賞你的文采,不想你竟如此讓我失望……”
話說到這兒,賀夫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狀似恍然大悟的低聲嘆道,“難怪之前我會在你的房中見到那幅畫,想來便是他贈予你的……”
“你說什麼?”聽聞賀夫人狀似喃喃自語的話,鄭柔趕忙開口追問道。
“沒……沒什麼……”
“賀夫人,本妃知道你與雲舒關係親近,可是此事一旦查明的話,是什麼罪過想來不必我說你也懂得,你如今這般包庇她,可是連你也要被懲罰的。”
聽聞鄭柔的話,賀夫人的神色看起來好不糾結,最終方纔緩緩的說道,“那日妾身去尋雲舒敘話,不想見到她正在欣賞一幅畫作,可是妾身要看時卻被她搪塞過去了,如今想來卻實在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你的意思是,那幅畫是季公子贈予她的?”
“妾身心下是這般猜測。”
“來人,去搜!”
隨着鄭柔的話音落下,頓時便有婢女和老婆子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雖然那是殿下的院子,可是如今既然有鄭側妃做主在背後撐腰,那她們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而季明允在聽到賀夫人說起那幅畫時,身子卻猛地一僵,整張臉都變得慘白無比,分明就是昭示着所有人那幅畫的存在。
倒是雲舒,不管賀夫人說了什麼,她都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只是眼中的眸光卻越來越冷。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變得十分了然了。
賀夫人分明就是刻意造了一個局,引她上鉤,再將季明允也一併拉了進來。
從她開始接近自己就是帶着目的的,一開始的交好,後來的真情吐露,甚至是前幾日她的鬱鬱寡歡,也不過就是個假象罷了。
爲的便是在自己的面前營造她悲慘的命運,除了讓自己同情她之外,還能讓自己卸掉滿心的防備。
想到這些,雲舒的眼中便閃過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之前賀夫人特意當着自己的面兒說要逃離皇子府,這話自然是假的,爲的便是聲東擊西。
如此一來,自己就會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要逃開皇子府的事情上,又怎麼能夠想到賞月這件事其實是個精心策劃的局呢!
而賀夫人做這一切的目的,都不過是要除掉自己而已。
至於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想到這,雲舒的心下還是難得覺得有些震驚。
想來幾月之前的那個夜晚,藏在假山後面偷歡的人,便是眼前賊喊捉賊的賀夫人吧!
她與季明允有私,可是卻不料被自己當場撞破,想必若非是因爲冬兒喊了那一聲,賀夫人也不會發現自己在那。
正是擔心自己會將她的事情捅破,是以賀夫人才會絞盡腦汁的對自己下手。
假山那日的事情過後,想來賀夫人也一直在觀望,畢竟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夜傾昱,可是誰知後來皇子府中接二連三的出事,一抓眼便到了眼下的光景。
不過雲舒倒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兩三個月的時日都過去了,賀夫人怎地會忽然想起要對付自己呢?!
不經意間掃到一旁的季明允,雲舒的眸光不覺一閃。
難道是因爲他?!
那日他送了那幅畫給雲舒,令她隱隱猜測着,這或許是他們兩人聯手設下的一出局。
但是眼下瞧着賀夫人的態度和季明允的反應,雲舒卻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是不對勁兒,瞧着賀夫人的樣子,似是打算連季明允一併都除去了,這倒是愈發有些意思了。
就在雲舒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不遠處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不多時便見那羣老婆子們紛紛空手而回。
見狀,不止是鄭柔,就連賀夫人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這怎麼可能?!
“啓稟側妃,並沒有找到賀夫人口中說的那幅畫。”說話的時候,那老婆子的臉上不禁閃過了一抹異色,好似也不解爲何會什麼都沒有。
“這不可能,我難道還會撒謊不成,那日我分明見到了那幅畫。”是她鼓動季明允親手作畫一幅送給雲舒的,她還特意吩咐雪雁去留意兩人的動靜,她也的確見到了季明允將那幅畫給了雲舒,爲何會不見了呢?
想到這,賀夫人便不禁轉頭望向了雪雁,卻只見她依舊毫不猶豫的朝着她點了點頭。
可越是這樣,賀夫人的心下便越是覺得奇怪。
“側妃,妾身覺得,這既然是他們二人的私交之物,便必然會藏得十分妥帖,想來不會被人輕易發現,是以妾身覺得,還是應當再仔細着人搜查一遍。”
她就不信了,難道那幅畫還能不翼而飛了不成!
聽聞賀夫人的話,再看看季明允一臉做賊心虛的表情,鄭柔便微微點了點頭。
局是賀夫人布的,她既然如此說,想必便定然有她的道理,便依她所言瞧瞧情況吧,左右也不關她的事情。
然而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林嬤嬤親自出馬,果然在雲舒的房中搜到了一幅畫,於是她便立刻滿臉堆笑的呈到了鄭柔的面前,幸災樂禍的等着雲舒被罰。
“這下,你可還有何話說?”說着話,賀夫人便一把將那幅畫丟到了雲舒的面前,完全佔據了主導的地位。
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畫卷,雲舒擡頭望着賀夫人寒意森森的一笑,眸中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