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說賢妃是故意來這裡栽贓陷害,又是說什麼?
表面上是關心賢妃,覺得自己害了賢妃,實際上卻句句都在指控賢妃就是不懷好意!
蘅碧汐心中冷笑,皇后啊皇后,你是終於露出了你的獠牙麼。
賢妃自然是聽出了皇后的意思,頭連忙伏到地上,小聲地辯解道:“陛下,今日臣妾一整天除了靈石粉什麼都沒有吃,所以來到皇后宮中時纔會多食了有些,真的不是有意要陷害皇后娘娘的,求陛下明察……”
鳳擎軒看了一眼蘅碧汐,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聲音裡盡是涼意:“賢妃,你實在是叫朕失望,居然會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念在你已經育有二皇子福澤,所以朕就將你降爲蘅嬪,遷居念卿宮的副位,你的孩子,就暫時讓淑皇貴妃帶着吧。”
賢妃聽見自己被降位時倒還沒什麼,但是聽見鳳擎軒要讓自己跟福澤皇子分開的時候,直接就哭了出來:“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您爲何要這樣對待臣妾?您不要讓福澤離開臣妾呀,臣妾求求您了。”
鳳擎軒並沒有因爲她的求情而面色有所變化,忽然又是想起了什麼說道:“你根本配不上‘蘅’字,朕另賜你一個封號,‘念’。今日起,你就是念嬪了。”
如今已是念嬪的萬曉荷,心知陛下已經對這件疑點重重的案子,下了定論,臉色一灰,直接拜了三拜:“臣妾,多謝陛下隆恩。”
蘅碧汐看着妹妹心灰意冷的模樣,忍不住跪了下來說道:“陛下這樣斷案似乎太過草率了,如果念嬪妹妹真的只是不小心誤食了,那對她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何況她還是二皇子的生母,陛下這樣對待她,也會傷了你們之間的父子情分。陛下既然給了臣妾協理六宮之權,那可否給臣妾三天時間查個明白?”
鳳擎軒一向最討厭後宮各種爭寵的戲碼,尤其是這樣的事竟然發生在了與萬羽蘅容貌相同的賢妃身上,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賢妃玷污了萬羽蘅一般。
然而此時蘅碧汐這樣跪在自己的面前,鳳擎軒還是強行壓制住了心頭的不耐:“既然淑皇貴妃開口,那便保留賢妃的封號,但是一切規格暫時以‘嬪’位來置辦。三天後,真希望淑皇貴妃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
蘅碧汐知道這已經是鳳擎軒的極限了,連忙口頭叩謝。
鳳擎軒見一旁的賢妃臉色煞白,病怏怏的樣子,臉上浮現一抹不耐之色:“趕緊回你的念卿宮去,別讓朕看見你這張臉。”
賢妃自入宮以來,從來都沒有被鳳擎軒這樣對待過,此時更委屈地落下淚來。
緩緩起身,無聲地朝蘅碧汐與帝后行禮,便低聲啜泣着離開了長慶宮。
過了一會,鳳擎軒望了望宮外的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朕也該走了。”
皇后有些遲疑地說道:“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陛下不如與妹妹一同在長慶宮用一些吧。”
蘅碧汐連忙起身行禮說道:“今日真是不巧,嬪妾燉了四個時辰的玉鴿湯就快好了,恐怕無福品嚐皇后娘娘宮中的美食了。”
鳳擎軒望了望一旁恭敬行禮的蘅碧汐,心知這個小女人正在暗示自己,必須要趕緊表個態到底是去哪用晚膳,想起之前自己的承諾,鳳擎軒抱歉地看着皇后。
“今日朕一早就囑咐了鳳棲宮備着朕的晚膳,那玉鴿湯也是朕欽點的,還是改日再來皇后這裡用膳吧。”
皇后面色一僵,隨即又將那不快隱去,笑着說道:“臣妾總是這樣不趕巧,無妨,看着妹妹與陛下這樣恩愛,臣妾也就放心了。”
蘅碧汐輕輕勾起了一邊的脣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抱歉”地說道:“今日真是太失禮了,改日嬪妾一定回來好好的品嚐一下皇后娘娘宮裡的手藝。”
皇后勉力維持着面上的微笑,輕輕點頭:“那如此,臣妾就恭送陛下和妹妹了。”
蘅碧汐輕輕福了身,然後就挽上了鳳擎軒的手臂,笑着說道:“咱們回家吧,陛下。”
鳳擎軒見那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蘅碧汐的臉上,將她的笑容映襯德格外好看,也呆呆地說道:“好~咱們回家!”
回到了鳳棲宮之後,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了。
端上了一盤盤菜餚之後,鳳擎軒望着那些菜疑惑地說道:“阿蘅不是說有玉鴿湯嗎?”
蘅碧汐很認真地看着鳳擎軒說道:“臣妾編的。”
鳳擎軒的眉毛玩味地挑起:“阿蘅是在欺君?”
蘅碧汐的神情更加認真了:“臣妾只是對皇后撒謊了,陛下恰好聽見並相信了而已。”
鳳擎軒拿這個小女人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知道她在耍小聰明,但是心中一點都不討厭,相反——他很喜歡。
“阿蘅很不希望朕與皇后一起用膳?”
蘅碧汐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鳳擎軒眼前的玉碟裡:“臣妾哪裡會這麼小氣,只是單純地不想而已。今日之事,明明就是皇后專制,害賢妃受了那麼多罪,還想跟陛下一同用膳?”
鳳擎軒歪着頭,看着蘅碧汐,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后搞出來的,而不是賢妃在污衊皇后呢?”
蘅碧汐想說,賢妃是自己的親妹妹,怎麼可能會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肯定是皇后在背後搞鬼。但是她不想過早地將她跟賢妃的姐妹關係暴露出來,因爲這樣皇后就會對她們二人之間的聯手更加有所防備。
蘅碧汐乾咳了一聲,隨即說道:“賢妃妹妹入宮多年,性格一向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她最不會的就是撒謊和討好別人,這樣簡單的一個人,哪裡又能動那些歪心思?”
鳳擎軒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阿蘅好像很不喜歡皇后,這麼多年來,皇后也一向都是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很少會犯什麼錯。這樣端莊大方的皇后,又怎麼會突然之間去陷害賢妃呢?”
蘅碧汐撅嘴說道:“陛下只是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表面罷了。”
鳳擎軒故作驚訝地問道:“難道阿蘅不是隻看見了賢妃的表面嗎?”
“你!”蘅碧汐被鳳擎軒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氣得放下了筷子:“陛下吃吧,臣妾飽了!”
鳳擎軒知道蘅碧汐惱怒自己的寸步不讓,連忙上前討好地夾了幾筷子的菜,柔聲哄道:“朕的好阿蘅,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朕錯了嘛,好不好?”
蘅碧汐別過頭,沒有理他。
鳳擎軒還從來沒有在哪個女人那裡碰過一鼻子的灰,此時有些灰溜溜地看了看四周,紀蘭馨跟小桂子偷笑的樣子都被他給發現了。
然而鳳擎軒卻不敢發作,只能腆着臉又貼了上去:“朕只是希望你,凡事都不要看表面,當你身居高位的時候,絕對不能用自己狹隘的眼光去看問題。你與皇后,對朕來說,都很重要。一個是國母,一個是朕的心愛之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能僅僅只聽任何一個人的一面之詞。”
蘅碧汐轉過身子看向鳳擎軒:“那陛下能不能告訴臣妾,如果臣妾犯下了重罪,陛下會不會殺了臣妾?”
鳳擎軒愣了一瞬,隨即皺着眉頭:“阿蘅犯了什麼罪?阿蘅會犯什麼罪?讓朕無比地癡迷於你,每日都無心上朝算不算你的罪過?”
蘅碧汐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唬住,然後才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聽着那些情話,她告訴自己不要沉迷,卻還是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感覺到自己被攏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一個低沉而飽含深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管阿蘅犯了什麼錯,朕永遠都只會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原諒你,包容你。”
蘅碧汐無聲地點點頭,沒有說一句話。
鳳擎軒用完晚膳之後,坐了一會便回了自己的玉鑾殿。
蘅碧汐在榻上休息了一會,閉着眼睛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睡着了。
好一會,蘅碧汐忽然睜開了眼睛:“去將秦隨風請來。”
秦隨風匆匆趕來之後,行完禮後就自己很客隨主便地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蘅碧汐不說話,只是躺在那裡。
秦隨風看着蘅碧汐看了很久,然後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尋到了一種毒藥,會慢慢侵蝕人的身體和神智,大約三到五年奏效。若是食用的量足夠的話,藥石無靈。淑皇貴妃,你好好考慮一下,若是確定自己不會後悔的話,那微臣就用這藥了。”
蘅碧汐聽見“藥石無靈”的時候,心狠狠地顫了一下,然而當手撫上平坦的小腹的時候,想到當初鳳擎軒也是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嬰寧”給毒死的。
既然他的心可以那麼狠,那麼自己又爲什麼要留情呢?
“秦太醫的醫術,本宮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那藥叫什麼名字?”
蘅碧汐的語氣也很平靜,沒有讓秦隨風看出一絲的情緒。
秦隨風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這個藥的名字叫‘絲蕪’,每次只要滴一滴就夠了,放在湯裡的效果最好,哪怕只喝一口,那個藥性也夠了。這裡的量,大概夠用一個月,以後我會定時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