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和景軒根本就沒有留意,所以自然是也沒有看到。
劉叔發動車子,正準備行駛之際,蘇正梟卻再次了口;“停車。”
對於他的反覆變化,劉叔雖怔愣不解,但還是將車子停下,他打開車門走出去,離開時丟下一句;“不要等我,先讓他將晚餐吃了。”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景軒,劉叔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發動,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進,轉身,蘇正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過去。
東西在地上散亂的有些多,唐筱然撿的有些手忙腳亂,無意中偶然擡起頭看到一雙長腿映入眼簾,手臂微舉,遞給她的是灑落在地的小玩意。
“謝謝。”她開口道,道謝的同時頭也擡起來,然後瞬間猶如石頭雕塑般愣在原地。
來人出乎意料,是蘇正梟。
不過僅僅片刻她就拉回自己跑遠的思緒,沒有理會他,亦沒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東西,而是低頭自顧自的撿着。
事已到如今,唐筱然不覺的兩人之間還有再說話的必要。
“你的東西,要還是不要?”蘇正梟眉頭皺起,晃了晃掌心的東西,問道。
唐筱然依舊不開口,正好地上的東西也撿的差不多,她提起袋子,朝前走去。
蘇正梟的耐心在漸漸流逝,深切覺得離婚以後的她有些難纏;“你到底在彆扭個什麼勁?”
彆扭?已到如今這種地步,她還犯的着再和他鬧彆扭,以前身爲他的妻子時就從未有過資格,現在兩人已離婚,更沒有資格。
沒有回頭,更沒有頓住腳步,她繼續前行,若是自己以前這幅模樣出現在他面前,定然會覺得狼狽更想要去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但現在不會,此時的她就算再狼狽不堪,也可以淡若自然的從他面前走過。
當你將一個人看重時,他將是你的所有,生命中最不能承受之重,卻也同樣,你將他看輕時,那麼從此以後他在你的人生中便什麼都不是。
此時的蘇正梟至於唐筱然便是這樣的存在。
她的未理會讓蘇正梟心中的怒火直線上升,長腿邁動,直接將她的去路給攔住;“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
“聽到如何,沒有聽到又如何?”她站定腳步,淡淡反問道。
這次卻換做是蘇正梟微微一怔,末了,眉頭緊緊的皺起,搖晃着掌心的東西;“要還是不要?”
“不要!”她開口直接說,繞過他,提着袋子站在站牌下,等待着公交車。
“你要一直這樣生活下去?”蘇正梟看着她手中提着的袋子。
聞言,唐筱然就像是刺蝟一樣,手不由自主的抓緊袋子,末了,她冷着聲音道;“與你無關!”
公交車在此時停下,她費力的向着公交車走去,向前走兩步,袋子卻被人從身後給攥住。
她回頭;“放手!”
蘇正梟眉頭緊緊的皺着,手還抓着沒有鬆開。
公交車已經要起步,若是再這樣下去就跟不上,而她根本也不想再與他做過多糾纏,直接鬆了袋子坐上公交車。
既然他想要,那麼她給!
她後腳才踏上公交車,車門便關住,腳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連忙抓住扶手穩住身子。
車上很空,尤其是最後一排,移動身子,唐筱然坐在後座,隔着窗戶,她能清楚地看到蘇正梟提着袋子。
沒有什麼情緒的收回目光,她直視着正前方,從那天晚上開始,愛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站在那裡,蘇正梟還提着那不能稱之爲乾淨的袋子,他眉宇間皺的愈發緊了,略有幾分嫌棄的盯着袋子看。
再看周圍,來來往往都是私家車,不然就是公交車,在這一帶,出租車很少。
方纔他真是瘋了纔會下車!
低咒幾聲,他給公司的助理打電話,讓他開輛車過來。
前後不過十分鐘,助理已開車過來,蘇正梟還正提着那髒子,助理着實愣了幾愣。
下車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忙接過他手中的袋子,道;“總裁,您上車,我去扔。”
袋子交給助理,他轉身,車門已打開,一腳踩在車上,餘光正好看到助理拉着袋子去附近的垃圾箱。
也不知怎的,那模樣竟與方纔那女人的背影相互融合,蘇正梟開了口;“算了,放進後備箱。”
助理又低頭看了眼沾滿灰與土的袋子,表示不解,這不是垃圾嗎?蘇總幹嘛還留着啊?
回到蘇宅,景軒還是沒吃飯,不肯碰。
“總裁,小少爺再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是堅持不住的,不能送去唐小姐那裡也就罷了,還是讓唐小姐和小少爺打通電話吧。”劉叔着實看不下去。
聽到這話,景軒上一秒還黯淡不已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帶着幾分期盼。
蘇正梟卻沒有動容;“對我,用絕食來抗議是沒有效果的,等你什麼時候願意好好吃飯了,我們什麼時候再談。”
話音落,他去了樓上,外套隨意扔在牀上,將律師的電話撥通,問他關於離婚時財產分配的問題。
“蘇總裁所給的房子與支票唐小姐都沒有收,她唯一要求就是將那些送給她的東西留給小少爺,關於這些,我那一日與總裁說過的。”
蘇正梟應了聲,沒再說什麼,直接掛斷,律師是說過,只不過他心不在此沒有聽罷了。
他所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她全部都沒有伸手去接,也怪不得會去擺地攤。
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手機上按動,他沉着眉眼,打過去了一通電話,低聲在說些什麼。
……
回到房間,唐筱然將燈打開,家裡空蕩蕩,一如她的心,沒有着落,沒有依靠,空洞的像是破了洞的血口。
累,真的好累,充斥在身體中的疲憊無法去用言語來形容,她就那般直接蹲坐在牀上。
沒有景軒那小小的身影,也沒有他體貼懂事的話語,一切都是空空蕩蕩,更沒有擁抱着他入睡的那種踏實感。
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頭靜靜地埋在兩腿之間,只有這個姿勢纔不會讓自己感覺到那麼孤單,那麼無依無靠。
她想,擺地攤的工作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畢竟,她以前是蘇正梟的妻子,也上過香港的報紙,旁人的確是不認識她,可有些人卻是認識的。
如果這件事被有心人給拍下傳到網上,或者是報紙上,那麼,那些有心人會用什麼樣的目光去看待景軒?
的確,她已不能再這樣狼狽下去,自己的確是無所謂,可景軒呢?
前途一片渺茫,就像是佈滿了沙塵暴,狂嘯肆虐的黃沙將眼睛打的生疼,看不到絲毫希望。
整整一夜,依然是輾轉反側,一直都是淺睡,第二天清晨她吃過早餐準備去找工作,門才一打開,那隻再也熟悉不過的袋子便映入眼簾,是她昨天丟掉的。
袋子會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可能,蘇正梟送過來的。
他沒扔倒也是奇蹟,依他的權利,想要查出一個人住在那裡,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昨天晚上,她進的貨不少,現在都積壓着也不是問題,畢竟這些東西都是用錢買回來的。
她打算晚上再去一趟擺地攤的地方,能將這些東西賣了就賣了,如果真的不行,就賠錢低價給別人,總之,這堆東西要儘快處理掉纔好。
臨近傍晚,唐筱然再次帶着那些東西回到擺地攤的地方,這次她學聰明瞭,去的早,找了個好位置。
比起第一次,這次經驗顯然豐富了許多,她已經提前看好隱蔽的位置,等協警一來,就可以躲避進去。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時是害羞的,不知所措,現在卻能吆喝出聲,不再覺得難堪與顧忌。
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去養活的人,哪裡有資格去矯情?
還好現在人少,吸引了不少人,再者價格也便宜,買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只是,這次的命運依然不怎麼好,生意正好之際,路過的協警看到了,再次驅趕斥責。
聽別人說往常都是可以擺三四天的,近段時間協警怎麼在這片晃盪的如此勤快,唐筱然暗歎,命不好。
一邊迅速向前走着,還不忘提着袋子,過往行人不少,碰碰撞撞的,腳下一個踉蹌,她跌倒在地,膝蓋撞的火辣辣的疼。
她略帶幾分狼狽的從地上站起,還未來得及站定腳步,一股重重的力道迎面撲來,然後腰身被緊緊地抱住;“媽媽!”
剎那,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唐筱然低頭,景軒正埋在她懷中。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這個夢做的真實又幸福,她不敢去相信,直到景軒滾燙的眼淚滴在胳膊上,她才如夢初醒。
抱住景軒,她抑制不住,眼淚刷刷刷刷的流個不停,口口聲聲的念着;“景軒,景軒!”
將近過了一分鐘,激動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她擦着景軒的眼淚,問道;“你怎麼會過來這邊?”
景軒沒說話,目光卻朝着一個方向看去,本能,唐筱然順着他的視線也望過去,不遠處,蘇正梟站在那裡。
唐筱然收回目光,沒再看他,而是撫摸着孩子的小臉;“都瘦了,這幾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東西?”
景軒緩緩地搖着頭;“我想吃粥,只想吃媽媽熬的粥。”
她一直以爲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無用的,這一刻卻被她的孩子如此需要,他想吃粥,只想吃她熬的粥。
“蓮子粥?媽媽回去給你熬。”唐筱然瞬間就活過來了,從黑白色恢復到彩色。
景軒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不遠處。
唐筱然立即就明白過來,輕笑着,撫摸着他的髮絲;“沒關係,我會去說的。”
景軒笑了,很是懂事道;“媽媽,我去給你提袋子。”
上面有灰,又那麼破舊,唐筱然哪裡捨得讓他去碰,搖頭;“太重,你拿不動,我去拿。”
蘇正梟也在此時走過來,眸光先是掃過唐筱然,隨後落在景軒身上;“上車,回家。”
沒言語,景軒站在唐筱然身後,小手抓着她的衣角,在無聲的抗拒着。
安撫的握住他的小手,唐筱然面向蘇正梟,道;“景軒說想要吃我煮的粥,我打算帶他回去,過兩天,我會將他給你送回蘇宅,我是他的媽媽,也有探視權!”
她怕他拒絕,直接將法律也搬了出來。
“我好像並沒有否認你的探視權,但你的探視權不應該在此時,我和他還未親近,關係正處於緩和期,你現在將他帶走,不利於我們之間發展感情。”蘇正梟凝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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