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眼前的東海早已經不是單初她所見得東海。連同水晶宮門前兩尊金玉麒麟也換成了石獅子,顯得幾分寒磣。
見龍王回宮,龜丞相忙迎了上來湊在龍王的耳邊,翻着手中的賬本,似乎在竊竊私語什麼。
折畫被丫鬟攙扶着從竹椅上下來,姐妹們身穿着五彩仙衣倚在玉欄杆上,眼裡含着笑,手指指點點。“瞧瞧這不是我們姐姐折畫嗎?”一見她來了,就是冷言嘲笑。
折畫看了厭惡至極,忙吩咐身邊的丫鬟送自己回房。突然一陣嬌笑從身後傳來:“你在東海里面還有什麼房間給你留着?素心帶她去下等客房。”
素心面露難色,不知道怎麼辦,立在那裡。
“還請素心姑娘帶路。”折畫微微一笑,身後的傷痕怕是早已裂開。
素心有點惶恐,帶着折畫去了客房。明明二公主的房間是空着的,爲何其他公主偏讓她住這客房。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打開客房一股發黴的氣味從裡頭散出。
折畫皺眉,丹蔻剜過手心:“能否請素心姑娘爲我打理下,我身上有傷行動頗爲不便。”
沒想到七妹妹捂着鼻子走了過來,拉走了素心,冷笑着:“素心是我的丫鬟,何時讓你差遣了?要是想打理房間,就自己動手。別告訴我你這雙手生來就是不用的。”
七妹妹剛放了這樣的狠話,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鱗落香撲鼻而來。心中暗道:“不好,怎麼落哥哥也來了?”
遠遠的看到一個穿着青衣的男子走來,一臉笑意望着折畫。七妹妹可不高興了,嘟着嘴巴就扯着青衣男子的袖子“落哥哥,你都不來看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落夜看着七妹妹的樣子,也不好說些什麼。長這麼大了還拉拉扯扯怕別人看了說些什麼,用另一隻手拂去了七妹妹的手。眼睛帶着笑,看着折畫,長的果然好看,不枉費自己下了那麼大的聘禮了。
“折畫姐姐,這是落夜哥哥。未來的鮫人宮主。”七妹妹想趁機博落夜喜歡,得到是落夜一個讚許的表情。只要巴結好落哥哥,就可以去鮫人殿了,不用在這裡過窮酸的日子了。
折畫看着這個男子,似乎是畫上走下來的,青袍的襟擺上繡着純白色流轉花紋,巧奪天工,顯得幾分飄逸出塵。腰間掛着的一塊白玉打着紅色流蘇直垂下地,隨着步伐似水般搖曳流動。
折畫在天界看過各路仙人衆多,但是那些人比眼前這個男子少了份出塵,少了份溫和。她竟然看着他出神,忘記怎麼用那些蒼白的語言去描述他。
相遇如此美好,折畫看到他笑了。
嘴角勾勒開笑顏,一開口就聽到流水般得聲音:“你可是折畫?龍宮二公主?”
折畫臉色一片嫣紅,點點頭。只見對方遞給她一個白瓷的瓶子,感受到他手上的溫暖。想來是一路上都捂着這個瓶子,真好奇裡面是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
她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眼如星辰閃爍,美得如此,怎麼讓她去說。
落夜,但願你不是一個夜晚,我寂寞的夢。
瓶子之中是難得的治癒萬雷之劫的仙藥,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溫暖。忍不住去握緊這個瓶子,把這份溫暖藏在心中。
一場夜晚,你是我走不出的夢境,我想我也不想走出去。我心中的柔軟願爲你種開一樹桃花,搖落三生的溫暖。
和着熱茶將藥送入口中,身體感覺到絲絲暖意。
落夜見折畫服下了藥,心裡也落下一塊石頭,微微一笑很傾城:“折畫,我替我兄長前來下聘禮了。但願早日可以叫你一聲嫂嫂。”
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心中已經亂了神色,怎麼不是他,怎麼不是他。折畫只想問一句爲何不是你,可是又怎麼開口。
看着他離開,水波泛起一圈漣漪。似水般的憂傷,夢會醒,正如人會老,夜會明。
七妹妹看着折畫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開心極了,一旁還說道:“聽我母妃說落夜哥哥的兄長是個癡子,只喜歡那些桃花。不過好在西海有錢,不介意取我們的折畫姐姐回去。”
這些話似針紮在肉上,她笑得慘淡,只求七妹妹不再說下去了。她頭疼。
東海是真沒落了,父王告訴她只有她嫁過去,西海纔會伸出手幫助東海。折畫眼裡含着淚水,怨艾的看着父王說日後要將七妹妹日後也嫁過去,嫁給落夜。
“爲何是我?”她問父王,問天。難道自己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嗎?父王嘆道看着一屋子西海送來的聘禮:“你說我怎麼不能把你嫁過去呢。別人的聘禮都下了。折畫,我希望你懂事些。”
她不服,擡頭冷笑,扳着指頭數數:“我們東海七個姐妹,怎麼輪到我了?”
老龍王氣得吹鬍子,瞪着眼睛:“你其他妹妹還小,再說西海鮫人大太子落空是個不錯的人。”
不錯,父王你還想怎麼騙我。這些日子我都打聽了,那個大太子只喜歡桃花,他還給自己種下的桃花封了夫人。這樣的癡兒,嫁過去無非是在警幻仙子那裡多了一筆,落下一個不好的結局。
“父王。”她跪了下來,用最卑微的聲音告訴他。“我想伴着青燈,伴着經書。求你了,不要把我嫁過去。”
就算不能嫁給落夜,她也不要嫁一個陌生的人,再未來夫君是個癡兒如何是好。日後怎麼能護得她一世平安。
等着父王開口,卻等到一句若有若無的嘆聲。
她死心了,也不願去掙扎了,怎麼努力父王也不答應去退婚得,接自己回東海恐怕就是爲了這個目的。他們怎麼可以把自己當成一件東西,就這樣轉手於他人似的。
“不行,坐以待斃,不如先行一步。”折畫心中冒出個逃婚的念頭,就立刻準備看準時機離開。
趁着天黑,東海的守衛形如虛設,她施了個幻身術變成了一條小魚兒就順利逃脫了。逃去人間,改名爲“淡煙”,將法術緊閉化成臉上的一塊紅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