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生辰夜 一
正當她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悅心酒樓的陳掌櫃笑眯眯的迎了出來,
大老遠就笑道:“原來是雲公子和舒姑娘大駕光臨,陳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然後,客客氣氣地領着她們,到了三樓的一個雅間。
這個雅間原本是牧無憂專用的,無論生意多好,這個雅間都是不對外開放的,除了牧無憂本人或舒心過來才能用。
不過除了店裡的夥計,旁人都不知道這家酒樓是牧無憂的,也不知道火鍋是舒心推出來的鈳。
因此,看到這裡的大掌櫃,對舒心如此客氣,李氏等人心裡都是疑雲朵朵開。
這會子見陳掌櫃下去了,劉氏便忍不住問起來:“心兒,你與這裡的東家很熟嗎?”
舒心淡笑不語閩。
翠兒則驕傲的微微擡起下巴,答道:“何止是熟呀,連這裡的生意也是姑娘帶起來的。”
翠兒此言一出,引得大家紛紛測目,滿臉的驚奇。
雲少卿的雙眸中更是精光閃耀,目不轉睛地看着舒心。
舒心對於翠兒毫無遮掩的直白誇讚,感覺有些尷尬,便解釋道:
“是一個朋友開的,之前生意不好。
我就提出了這個火鍋的提案,沒想到竟然無心插柳柳成蔭。”
衆人將信將疑的移開粘在舒心臉上的目光,唯有云少卿心下了然。
呼……這個翠兒也是,想着,舒心便瞪了翠兒一眼。
翠兒見狀,滿臉委屈的撅着小嘴。
等火鍋端上來後,舒心便開始如數家珍般的介紹起來。
鑑於二伯一家和孃親都不能吃辣,舒心着重介紹了清淡的海鮮鍋底。
而云少卿,她則是帶點惡作劇的興奮,向他推薦了超辣的紅鍋底。
席間,大家都不住的誇讚火鍋好吃,其它菜式也味道不錯。
唯有云少卿辣得張不開嘴,本想換了清淡的鍋底吃,可是一見舒心無辣不歡的吃法,又強迫自己適應。
沒想到,吃到後面,越吃、越辣、越爽,真正愛上了這種紅鍋底。
本來舒心一直擔心,牧無憂會忽然撞進來的。
可是直到她們吃完走出酒樓,也沒有看到他英俊挺拔的身姿。
難道是改性了?沒讓夜爻彙報我的行程了?
真是難得。
回到客院,李氏她們自然也是同舒心住在同一個院子中,這是雲少卿早就想好了的。
這樣她們一家子,纔好說說體己話,照顧起來也方便的多。
之前舒心還覺得就她和翠兒兩人,隨便弄一個房間就好,不必這般大費周章的。
可直到現在舒心才發現,雲少卿的真正用意竟然如此深遠。
心中莫名的對雲少卿,充滿了感激之情。
其實能嫁給這樣一個心思細膩的人,也是一件美事來的。
舒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蹦出這種想法,忙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雲少卿見大家都已安頓好了,便又輕喚着舒心出了院子。
舒心以爲他還有什麼工作上的事要找自己。
沒想到,雲少卿從房子的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暗紅色檀香木鑲寶石的小匣子,遞給舒心。
舒心並沒接,而是笑問道:“這是什麼?”
雲少卿極力掩飾下內心的忐忑和期待,裝作隨意地道:
“這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不知道能否讓心兒你喜歡?”。
說着,將小匣子打開。
印入眼簾的,是一隻精緻異常的、鑲着彩色寶石的蝴蝶金釵。
蝴蝶的蝶翼非常薄,輕輕動一下小匣子,雙翼就顫顫巍巍的抖動個不停。
給人一種隨時都會飛走的感覺。
可想而知,如果是戴在頭上,這隻鑲寶石的展翅欲飛的彩蝶,將會怎樣吸引人的眼球。
光是這一點,這隻金釵的價值,就遠遠不比上製作它的人的玲瓏心思了。
天知道,這是雲少卿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親手繪製出的草圖。
再請京城中最有名的制金藝人,花了兩個來月的時間,纔打造出來的禮物。
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蝴蝶簪子。
雲少卿飽含期待的眼神看着舒心。
自己這般費盡心力,皆是因爲她值得讓他如此。
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這隻世上獨一無二的金釵。
也只有她,才能讓自己如此傾心以對。
舒心似乎感覺到了,此刻在雲少卿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期盼與灼熱。
她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少卿你已經請我吃過生辰面了,我不能再收你的禮物。
而且這個首飾很別緻,我很少帶這種貴重的頭飾。”
這句話倒是實話,舒心一向不喜歡扎複雜的頭型,更不喜歡頭上戴一些個有的沒的飾品。
因爲她特別怕麻煩。
雲少卿已經從舒心這句平常的話語中,聽出了她的拒絕之意,
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猛的一揪般的生疼。
舒心也覺得這麼拒絕,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實在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可是,如果有些話沒有在適當的時候說出來,以後更不可能說了。
舒心默默想着,如果這是雲少卿以此來試探自己的意思,那自己就有必要在它萌芽的時候,就將其制止住。
如果說會有傷痛,那隻會是一時的。
但如果任由這種感情滋生下去,待以後想要拔除它的時候,會更痛不欲生。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應該就是這個道理了。
舒心擡頭看着雲少卿,滿臉的抱歉之情。
雲少卿到底是從小經歷了風雨的,自然不會輕易被旁人看出,他真實的喜怒哀樂來。
如往常一樣的笑得溫暖,語調柔和的說道:
“心兒不必多慮,這只是我前段時間出門時無意中看到的一件首飾,覺得好看便買了下來;
今天正好是你生辰,所以就將它送給你罷了。
心兒該不會是被那天我爹爹的話語氣着了,以爲那也是我的意思,不願拿我當朋友了吧?”
雲淡風輕的話語,讓舒心頓時覺得像春雨潤物般,輕柔又讓人覺得舒服。
原來是自己誤會他了,幸好剛纔沒有直接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不然自己就糗大了。
舒心就是這樣,如果是她看做朋友的人對她說的話,她都是一萬個相信,絕不會懷疑。
雲少卿正是在她的朋友行列之中的。
舒心輕鬆之餘,馬上俏皮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爲了證明我拿你當朋友,這隻簪子我就更不能收了。
如果我收下,別人會以爲我心胸狹窄,一點小事就生氣,非要雲少你送我這麼貴重的簪子,我才能消氣。”
聽出舒心玩笑中的堅持,雲少卿的心裡十分失落,可也知道舒心這是給自己留了臉面。
畢竟簪子這類的首飾,一般只有情人之間纔會相贈,她沒有拿這一點來拒絕自己,已經是很委婉了。
當下,他只好狀似灑脫地一笑,“好吧,那我就不爲難心兒你了。
可是心兒也別爲難我,好歹收下一件生辰禮物,不然我豈不是白準備了?”
說着,又從袖袋裡拿出一副袖套,溫和地笑道:
“這麼便宜的生辰禮物總可以收下了吧?
我見你總是伏案工作,戴這個袖套,就不會弄髒衣袖了。”
舒心見是這麼便宜的物件,也就沒再推辭了,笑盈盈地道:“那我就卻之不恭咯。謝謝你,少卿。”
雲少卿見舒心收下了自己的禮物,很是開心,忙笑着擺了擺手告辭,儒雅的轉身離開了。
轉過身去的雲少卿,臉色多少有些暗淡下來。
只要她願意接受,自己爲她準備的禮物,不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嗎?
有的事要慢慢來,何況,家裡那關還沒有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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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過之後,雲少卿的臉上又綻放出那獨有的溫和笑容。
直到雲少卿走遠後,舒心才轉身進了房間去了。
李氏見到女兒手裡拿着一副袖套回來,不由關切的詢問起來。
舒心告訴李氏,這是雲少卿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還將剛纔與雲少卿的對話大致提了一下。
李氏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道:
“那隻金釵怕不是雲公子隨意買給你,當生辰禮物這麼簡單的,你拒絕得很好,否則,娘怕別人會說閒話。
這袖套嘛,倒是無所謂。”
舒心忙寬慰李氏,道:
“娘,你就別多想了。不管少卿是什麼意思,我都暫時都不會考慮。
我之前也隱晦的表達了我自己的意思,想來以雲公子如此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的。
而且這副袖套我也不會戴。”
拿到手中才發現,這袖套一針一線平整卻笨拙,這樣的手工,怎麼可能拿出來賣?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副袖套是雲少卿親自一針一線縫製的。
舒心壓下心頭的思潮,隨即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依偎的李氏撒起嬌來。
今天是女兒的生辰,李氏也不想再糾結與這些事情上。
兩母女一下子就有說有笑起來,沒過多久哥哥和二伯父他們也都過來了。
舒心將這兩個月的所見所聞一一講給他們聽,衆人不時的驚歎京城的繁華和富饒。
這麼談聊天,很快申時就過了一半。
正在他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翠兒進來了,道:“姑娘,牧公子來了。”
說完便睜着眼睛仔細觀察着舒心的表情。
舒心一早就知道今天牧無憂會來,只是沒想到這麼早就來了,便看向李氏。
李氏對於這個救了自己女兒命的恩人還是有好感的,便讓翠兒請他進來。
在他一進入房間的那一刻起,房間裡的所有人都忘記了眨眼睛。
有驚訝、有羨慕、有震驚、有欣賞……
牧無憂今日身穿一身杏黃色的暗織錦對襟長袍,長髮用玉簪高高束在頭頂。
腳蹬一雙深棕色麂皮鑲毛皮靴,身披紫色虎紋鑲貂毛大氅。
一舉手一投足,無不張顯出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那與身居來的威嚴與霸氣。
整個人從內到外,由上自下無不流露出“泰山崩與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不瞬”的從容不迫,
還有已漸漸顯露出來的、不可逼視的王者風範。
牧無憂將衆人的神色一一盡收眼底,對於這屋裡的衆人對他到來的反應,感到很是受用,也非常開心。
要是平常,他纔不會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但是今天他卻是要刻意追求這個效果,因爲他知道這些人,是他心上人的長輩。
既然以後心兒要嫁給他爲妻,那麼這些人也就是他的長輩,也就是一家人了。
所以第一次正式見家長,這第一面的印象,是至關重要的。
舒心最先回過神來,並注意來了牧無憂眼的得意之色。
她不由的扁了扁嘴,將頭偏向一邊不理會他。
今天到底是跟誰過生日呀?
幹嘛打扮的跟個花公雞一樣?
怎麼他就不知道當綠葉,卻喧賓奪主了。
既然你想唱主角兒,那就讓你一個人站在這裡乾唱。
衆人震驚過後,就忙不迭地起身行禮,牧無憂大大方方地一擺手,
“免了。你們都是心兒的長輩,我與心兒是朋友,怎能受你們的禮?”
說罷,走到李氏面前,向她問候。
李氏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來還了禮,與他又寒暄了幾句。
還親自將房裡的諸人,逐個向他介紹了一番。
舒心大感詫異,母親雖然一向落落大方,且做事有禮有節,
但之前也沒睢出來對牧無憂的特別來,怎麼今日突然對牧無憂這麼熱情起來?
在舒心感覺詫異的那會,牧無憂已經將雙方都介紹了一遍。
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牧無憂,那張俊臉上的得意之情已經溢於言表了,舒心心裡那個氣呀。
但自己在這裡到底算是主人,既然李氏都這麼幫他,那自己也不能太失禮。
於是舒心指了下一邊凳子,用極其平淡的語調說道:“牧公子請坐。”
牧無憂則無視舒心指的、離她有些距離的凳子,而是走到舒心旁邊的位置上,十分自若地坐了下來。
介於這麼多人在場,舒心忍這沒有發作,只是用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牧無憂則根本沒有將小貓咪的小脾氣放在心中,而是越過她,對李氏親切的說道:
“李嬸,今天是心兒的生辰,我答應過心兒的,要給她過一個不一樣的生辰的,不知我現在是否能帶心兒出去了?”
這句話的意思好象是在告訴他們,今天的事是一早他和舒心就說好了的,而且是舒心很樂意接受的。
果然李氏聽牧無憂這麼一說,就微微詫異的看向舒心。
舒心忙說道:“我要在家裡陪娘、哥哥還有二伯父他們一起守歲過年。”
牧無憂則不失時機的插嘴道:
“心兒,爲了給你過一個不一樣的生辰,那些心意是我幾個月前就開始設想的,今天更是足足準備了一整天,就等你去收禮物了。”
李氏聽了臉上閃過一絲安慰和了然,便笑着對舒心說道:
“傻孩子,我們一家人每年都在一起過年的,難的今年牧公子要給你過一個不一樣的生辰,還爲你準備了這麼久。”
說完便朝牧無憂說道:“那就有勞煩牧公子費心了。”
牧無憂得到李氏的同意之後,道:
“翠兒,你去將我送你家姑娘的狐皮披風和暖手寶拿出來給姑娘穿上,我們這就出門了。”
舒心聽着就是一腦門的黑線。
這個傢伙送人家一點點東西,就在這裡到處宣傳。
真是小家子氣。
牧無憂現在心情極佳的親自幫舒心披上披風。
待舒心一切準備就緒,他很自然的牽起舒心的手,走了出去。
從客院到基地的大門,有百來丈的距離。
一路上牧無憂都一直牽着舒心的手,並時不時深情款款的看看舒心。
而舒心全然不顧他的深情,一路只低着頭。
好不容易坐上了馬車,舒心立即開始研究馬車車廂,再不然就是看向窗外的雪景。
見到舒心的不自在,牧無憂滿眼疼愛的問道:“心兒就不想問問我,今天我準備了些什麼嗎?”
舒心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在牧無憂的眼神壓力下問道:
“請問這個公子,爲小女子準備了什麼驚喜呀?”
誰知牧無憂竟然嘿嘿壞笑兩聲,道:“這個一會你就知道了。”
我靠,居然敢耍本姑娘,本壽星。
舒心厥着嘴怒視着牧無憂。
而這會子,換成牧無憂一臉壞笑的研究起車廂來。
他們兩人就這麼一個咬牙切齒的怒視着對方。
一個若無其事的上下左右的到處張望。
這個狀態沒過太久,就在舒心感覺快眼珠子發酸的時候,忽聽夜離的聲音隔着厚重的棉簾響起:“少主,已經到了。”
舒心忙掀起窗簾向外張望。
怎麼好像是一處山林腳下?
這麼大冷天的不會是想帶我爬山吧?
這個驚喜果然夠驚,但是一點也不覺得的喜。
累人不說,還很冷的好麼?
舒心心情有些沮喪。
直到下了馬車,看到眼前的駿馬心情纔好了一點。
還好不是要我親自爬山,不然估計還沒到地方,我就已經累趴下了。
噝,怎麼只有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