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天色已經黑透,某小區大半在家的居民都點起了電燈,但其中五樓的一戶人家卻例外,屋子裡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可又不見裡頭有任何光亮。

“哎……”一聲幽怨的嘆息聲後又是“喀嚓、喀嚓”。

簡陋空蕩的房間,牀上躺坐着一人,一邊咬着蘋果一邊嘆氣,那聲音剎是像鬧鬼了。直到這顆蘋果再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咬下去,朱桂花拿着蘋果核足有五分鐘才下地打開燈把它丟進垃圾桶,順手又抄起一塊蛋糕,黑暗中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很出神,但又不會耽誤她咬蛋糕。

鬱悶啊……

幾天不見劉浪她就悶得慌,她不去找他,他就不能給她打個電話嗎?肥驅在牀上翻滾了幾圈,牀單早就皺得不能再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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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桐說好找個機會一起回到福利院去看看,週五周桐休息,但是這天的天氣很不好,下起了冰雹,白色的顆粒打在身上有點像醃鹹菜用的大粒鹽,漫天白鹽飛的景觀很是壯觀,就是落到地上結成冰,路滑的沒人敢邁太快的步子,就連機動車都開的小心翼翼。

惜日生活過的地方就在眼前,XX市兒童福利院用黑色的油漆重新刷過,但那塊牌子還是老舊的讓人一看就有很多的年頭了。

再重新回到這裡有種說不出的感情,陌生、感動、又害怕。

這裡有他們童年的回憶,最美好的和最不美好的,最美好的是他們曾在這互相關心生活着,不美好的是最初來到這裡時,什麼都那麼陌生,人不熟悉,環境不熟悉,牀也不是她的牀。還好,人的適應能力很強,久了以後也就沒那麼害怕了,那時候有做心理疏導的阿姨來陪他們聊天,而且院裡每天的人都出來進去的,幾天就有個孩子被帶進這裡,最小的是棄嬰,棄嬰應該是最幸福的,不像她這樣,7歲已經有了記憶,也懂了些事,提前體會了人世的悲哀,棄嬰的心裡應該不會痛苦。

福利院,收容被拋棄的孩子,她是其中的一個。

心裡還是有些酸,朱桂花很快的揮去那種陰霾,像他們這樣的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堅強,然後就是生存,其實院裡出去的孩子每個人心裡多少都留下些小陰暗,隨着年齡的增長心中的陰暗也會逐漸減少,當然,有些生活的不好的可能會變本加厲的增多,這與個人心理因素有很大的關係,還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孩子們的性格大體上分爲兩種,一種是自閉型的,一種就是極端型的,要嘛不理人,要嘛做事情就做到極至。

因爲曾被傷害過,被丟棄過,這個時候本能的就是保護自己,不相信任何人,連親生父母都信不過了還能信誰呢?所以到現在她還是喜歡隱藏真正的自己,理智看待事物,否則太感性了總會受到傷害的。

經過時間的洗禮,福利院處處都留下了時間的痕跡,牆體班駁,雖然她在的時候也沒有很新,周桐似乎跟她一樣,又激動又感動,這兒每一眼都留着回憶,看到枯敗了的爬藤就會聯想它盛夏茂盛時的樣子。

進去主樓的這段路上有個小院子,是孩子們戶外活動的地方,周圍還有滑梯蹺蹺板一些小玩意,冬天路滑,應該是沒人會帶孩子出來,想起10多年前的夏天,他們就在這裡玩鬧着,只能感嘆時間太匆匆,匆忙的不知道這10多年裡她抓住了什麼。

小滑梯已經被冰雹覆蓋,舊到可以進廢鐵場的它看得出來也被人重新刷過藍色的油漆,再怎麼包裝也掩蓋不了它的年齡了,有些地方都已經生鏽腐蝕。

“還記得嗎,因爲你小時候就胖,一上這滑梯就卡到中間上不去下不來?”周桐憶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把手放在了小滑梯上一點不介意它很冰手。院裡沒什麼娛樂設施,小滑梯就已經是這裡的搶手貨了,10歲的桂花看起來都比小滑梯寬出許多,但是她還是不計後果爬上滑梯。

瞪了他一眼,朱桂花反駁周桐的話“是這滑梯小,跟我胖有什麼關係?”她是胖,但主要的原因還是這滑梯太小。

“是嗎?”周桐笑着撇撇嘴。

朱桂花和周桐走進了辦公樓,憑着記憶找到院長辦公室的門前,老式的硃紅色木門顯得很厚重,他們倆敲了敲。

“進來。”聲音渾厚,但不是他們熟悉的。

進去後,裡面是一個年不過50歲的中年男人,樣子看起來很平和,看見他們倆後很熱情的站起來迎接。

“你們好,二位是想來領養孩子嗎?”中年男人習慣性的問道。

“什麼?”他們倆都楞了。“不是。”

聽見朱桂花否認,郭院長很失望的嘆了口氣,擺手示意讓他們兩個人坐下。

“你們二位是……”

“我們以前也是這裡的院童,回來看看,原來的院長不在了嗎?”這表情她見過。

“哦,原來是這樣啊!”新院長示意他們坐下,給他們倆人一人倒了一杯水。“原來院長退休了,我是前年新上任的,我姓郭。”

朱桂花和周桐得到這個消息後很沮喪,他們忘記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原來的老院長年紀就不小了,現在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工作呢?

“郭院長,我們想到處再看看可以嗎?”周桐站起身。

“行啊,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難得你們還想着回來看看,要我陪你們嗎?”

“不用,我們自己看看就行,不麻煩您了。”郭院長還是很熱情但是被朱桂花給拒絕了。

“那好吧,你們自便。”

離開院長辦公室,他們完全憑着小時候的記憶找到了寢室,牀依然是那種上下鋪的鐵牀,一個屋子就要睡好多人,朱桂花找到了她曾經睡過的牀,坐在上面感受下小時候的感覺,她進院開始就一直睡着下鋪,因爲老師們都怕她從上面掉下來砸到其它人。

現在想想,當初是誰睡她面來着?

有時候回憶是一件好事情,即使有不開心的東西,但那會提醒你該珍惜什麼。

這個時候孩子們都在上課,她和周桐來到教室,站在門口看着裡面沒有進去,一堆孩子圍坐在一起,有的孩子聽的很專注,有的拄着下巴面部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當初,他們也曾這樣過。

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還要變個都是漫畫巧克力和玩具的家,如果我有機器貓我要叫他校當竹蜻蜓和時光隧道能去任何的地方,讓小孩大人壞人都變成好人,ang ang ang 校當幫我實現所有的願望……

可愛的小叮噹手機鈴音響起,怕打擾到上課朱桂花連忙躲到一旁,拿出手機一看,那個號碼她再熟悉不過,她穩了穩心跳才按下綠色的接聽鍵,“喂?”

“是我劉浪,你在家嗎?”

“沒有,”他成熟低沉的聲音讓朱桂花的心猛跳了一下。“我在外面呢。”

“哦……在哪裡?”他以爲她不會出去。

“福利院。”周桐看朱桂花聲音很鎮定表情緊張得很他心中已經猜出跟她講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了。

“跟周桐在一起?”劉浪的聲音高了些。

“恩,我們說好一起回院裡看看。你有事?”想找她嗎?

“沒,沒有。”就是沒什麼事情想找她吃飯,恰好別人都沒時間纔想到她而已。

“哦……”沒事情找她話家常嗎?

“你忙吧,我掛了。”既然她沒時間就算了。

“拜拜……”這樣就完啦?

朱桂花失望的撅起嘴,再她按下紅色按鈕的時候手機裡又傳出了劉浪的聲音,她連忙又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你方便嗎?我去找你。”他是真的沒什麼事情又很無聊。

“方便啊!XX兒童福利院,我等你。”聽見他要來朱桂花就跟突然間打了雞血一樣。

“好,一會見。”

“拜拜!”

“你心上人吧?”等她掛了電話周桐調侃道。是那個人要來吧,看把她樂的。

“什麼我心上人?”朱桂花一窘。

“是不是劉浪?”

“你怎麼知道?”他偷聽她打電話?

“你臉上寫的。”給她拿個鏡子照照,嘴笑得咧到耳朵上去了都。

“很會察言觀色嘛!你看我的臉現在寫什麼了!”沒修理過的眉毛一豎,朱桂花惡狠狠的瞪着周桐,用力鼓着腮幫子。

“貌似是生氣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裝傻。”周桐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覺得沒意思,朱桂花收起了她的“鬼臉”說道:“懶得理你。”

約莫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劉浪又給朱桂花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到門口接他。她還以爲是他沒找清楚位置,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劉浪,他打開了後備箱,從裡面搬出一個大的紙盒箱,等她和周桐過去的時候他把箱子交給周桐,然後又從那裡面抱出一個紙盒箱。

“這裡面是什麼?”朱桂花敲敲箱子,感覺不大像吃的。

“玩具。”上這地方還能空手來嗎?電視上不都這麼演的,給小孩兒買玩具。

“玩具?”朱桂花感到很不可思議,打開箱子,那裡面有各種毛絨玩具,還有奧特曼等等男孩子喜歡的東西。

“你買的?”

“到賣玩具那地方問問就知道現在小孩喜歡什麼。”

“謝謝。”他好有愛心。

“又不是給你買的,你謝什麼。”她感激的眼神讓劉浪覺得有點難爲情,爲了掩飾他別過頭對朱桂花身後的周桐說道:“把東西送到哪?”

“跟我走吧。”周桐輕笑,這人還挺彆扭的。

得到禮物的孩子們開心的不得了,也許這在平常人家算不得什麼,可因爲資金有限,院裡維持日常的生計就已經很困難了,來個捐款的他們都當老佛爺太上皇一樣的伺候着,如果沒有錢,這些孩子的去向是個很大的問題。

玩具是奢侈品,這點朱桂花和周桐深知。

“劉大善人,他們不會忘了你的。”她感激涕零。

“別這麼叫我。”讓人起雞皮疙瘩,“一些玩具而已。”對他老說算不得什麼,這裡的孩子都很靦腆,不是那麼喜歡與人接觸,她小時候是不是也那樣?眼裡充滿了警惕。

“得到需要的東西就是最珍貴的。”

劉浪發現了,這裡很多的孩子有先天缺陷,估計這也是父母拋棄他們的原因吧。

最後,他們與這裡所有的孩子合了影才離開,劉浪翻福利院的影集的時候還偷偷的拿了一長朱桂花小時候的照片,當時也沒多想,他就是想要這個,朱桂花小時候的模樣和現在沒有變化太多,但小時候的她頭髮比現在的還短,怎麼看怎麼像個男孩,肉肉的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