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11-25 18:52:44 字數:2165
院牆邊那顆依舊青蔥的月桂樹下,朱昔時拿着鋤頭繞在樹下左踩踩,右量量,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仔細地確定了小片刻,朱昔時站在月桂樹左側的一角,指着腳下的土地說到。
“就是這,一起挖。”
“哈?我也要挖?!可這東西我沒用過。”
左右撥弄了下手中的鋤柄,趙小八目光中充滿了不情不願。可朱昔時倒是沒多和他貧,退後了幾步,掄起鋤頭就朝先前站的地兒挖下去。
“少犯懶,沒用過現在就學着用,裝什麼金貴?你當你是皇親國戚啊,周身都是金玉做的。”
這歪打正着的話,頓時讓起了躲懶心的趙小八啞口無言,也不好就着這個話題和朱昔時多爭辯什麼,在旁邊瞧了她使鋤頭的把式,也跟着動手挖起來。
“輕點趙小八,可別刨壞了月桂樹的根!”
“一顆樹而已,按你說的有這般金貴麼?搖錢樹啊。”
“你懂什麼,若是你傷了它半分,我非揭了你的皮!這可是我爹在我出生時種下的,可是我的本命樹呢!”
聽這麼一說,趙小八再次陷入了啞然,怎麼她家裡這麼對規矩、禁忌,搞得比皇宮大內的規矩還要麻煩!
“迷信!”
雖然他嘴上這麼不饒人的說,可朱昔時瞧得出他使鋤頭的動作明顯小心多了。看樣子還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朱昔時的嘴角不由地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哐當”一聲,鋤頭似乎碰到什麼質地硬的東西發出了聲響。只見朱昔時臉上先是驚色閃過,剎那間,便更迭上了燦爛無比的笑容。
“對了,就是這裡!趕緊把周圍的土清乾淨。”
一聲提醒,兩人手間的動作不覺地又麻利起來,不消多時,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足有五、六米長寬,完整地呈現在他們倆眼前,而朱昔時的喜悅更是難以言表。
瞧着這番情景,犯疑的趙小八忍不住打趣的問了聲。
“你這下面藏什麼,這般神神秘秘的。不會是你的嫁妝吧?”
“你小子這回還真是神了!下面就是我的嫁妝。”
問者無心,回者出奇,趙小八拿着鋤頭頓時愣在旁邊。不會吧,還真是她朱昔時的嫁妝?!幹嘛藏這地方,這會兒挖出來又幹什麼?
“趕緊幫忙挪開,別傻了!”
無心關注趙小八心中的那些疑問,朱昔時迅速放下手中的鋤頭,去擡地上那塊木板。
在兩人合力之下,這帶着腐朽味的木板終於被挪開了,而下面所謂“朱昔時的嫁妝”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木板下的光景也是讓趙小八頗爲震驚。
酒罈子?!
原來這木板下掩藏着一個小酒窖,裡面裝着一罈罈酒。趙小八粗略地數了數,這裡面少說也有三、四十壇酒;雖然尋常人家有個酒窖沒什麼好稀奇,可和朱昔時先前的話對號入座起來,顯得有點出人意料了。
“這就是你的嫁妝?姑奶奶,你沒開玩笑吧。”
朱昔時倒是沒急於回答趙小八,只是跪在地上連忙從酒窖裡抱出一罈子就來,看來沉甸甸地個頭,少說一罈有二、三十斤重。用手細細地拂去上面的泥土,朱昔時如獲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珍寶,笑得越發絢爛了。
去了罈子口的油紙,朱昔時小心的揭開了酒蓋頭,頓時一股濃郁的桂花香味在四周彌散開來,直醉人心扉。支起指頭,朱昔時在清冽的酒面上蘸了蘸放入口中,頓時臉上洋溢起了幸福無比的陶醉。
“來,你也嚐嚐這桂花酒如何。”
光聞着這香味就讓人醉心,趙小八是湊上來,單手伸入酒罈中取了少少的桂花酒,放在嘴邊品嚐起來,頓時一股震撼的激靈竄上頭來!
入口濃郁,回味甘冽,香味因爲這特有的桂花香氣,顯得格外綿醇!嘗過不少世間美酒的趙小八,也忍不住豎起拇指讚歎到。
“好酒!”
能得到趙小八的讚許,朱昔時臉上頓時浮現出得意之色,有些驕傲地問趙小八解釋到剛纔的問話。
“那是!算你有眼光,這可是我爹給我釀存了十年的桂花酒,等着我出嫁那天才啓封喝的。”
朱昔時這麼一說,這“嫁妝”的說法也自然順理成章起來。趙小八再次回味上脣齒間殘留的綿香,暫且不說這是難得的陳年老酒,更深層次意義上來說,這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關愛。
她父親爲朱昔時預存的喜酒,意義更顯非凡。
“你難道想用你父親爲你存的喜酒,招呼蕭毅和他的兄弟們?”
“是啊,有什麼不妥?”
聽見她這樣的反問,趙小八的笑容和她此時的笑臉對比起來,更多顯得有些無奈。朱昔時爲人大方豪爽,他從來不曾質疑,只是面對這一罈罈滿載父親對女兒祝福的桂花酒,朱昔時這人就顯得大方過頭了,進而變成了一種奢侈浪費。
“這可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嫁妝,也是他老對你祝福,不覺得太浪費了麼?要招待蕭毅他們,太原城的酒鋪難道還少好酒賣?!”
趙小八的提醒有點出乎意料,可莞爾一笑的朱昔時,回答更是出人意料。
“你不是也說,我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麼,我爹這些好酒不就浪費了?與其一直深藏在地下,不如拿出來與人分享,物盡所用有什麼不好。”
突然間,趙小八就被她這話給僵住。那些混話都是一時無心的玩笑,可不想卻被朱昔時較真聽進去了,想想這前因後果,趙小八發現自己有時太放肆了,像個沒心肝的人。
“好了,小八爺你也別太在意,剛纔我說的那些不過是句玩笑話。這裡有三、四十罈好酒,拿出幾罈子犒勞大夥也沒什麼,一點綿薄的心意嘛。”
仔細地將嘗過的桂花酒又封好,朱昔時又動手從酒窖中取了四壇,連忙招呼上身邊反應不過來的趙小八。
“趕緊幫忙啊,跟個二愣子般杵在那兒。這麼大個的木板子,我個女人家的哪搬得動?”
眯着眼睛,趙小八再次擡起頭望上朱昔時,有種光彩似乎在她的身上綻放出來,讓人感到有點炫目。
或許是面對其貌不揚的朱昔時,趙小八才能領悟到人的眼光有時是那樣地鄙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