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毅緊張而略帶期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宮逸涵身上無法離開,宮逸涵從自己的深思中跳出了,淡若清風地說到。
“蕭毅,你想問什麼直言便是。”
天大的恩賜豁然間使蕭毅更顯激動,極力勻稱了自己過亂的呼吸,蕭毅卯着膽子問了句。
“家主......朱姑娘......朱姑娘還活着嗎?!”
聲音由大漸小,蕭毅似乎不敢把這份希望抱得太大,小心翼翼地呵護在心間。
“我也不能完全確定。”宮逸涵淡淡的面色間浮起一絲愁色,繼續說到:“她是不是朱昔時,還需進一步論證。”
“那請家主安排小人和那姑娘見一面,一見便能得出分曉!”
突然間,蕭毅按捺不住激動心情地求到,可宮逸涵的臉色依舊波瀾不驚,平靜如水。
“這事我不能如你所願。”
“家主爲......”
“爲什麼”三個字眼生生地卡在喉嚨間,剋制之力和他面色間的激動在激勵搏鬥着,他終是僭越不了這主僕層面。
“我看得出她對過去的事情相當抗拒,如今我擅作主張探求她一干過往已是無禮在先,萬不能再多做越矩之事。”
“可是家主,你不知道這些年不止是小人,連王爺他.......”
“蕭毅,別再說了。”
忽然之間,宮逸涵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蕭毅的喃喃自語,蕭毅張着嘴想說卻無法繼續。
“我敬重她,所以不想揭開她心中的舊傷疤。正如你先前所言,若她願意。早就和你們相認,何必又等到今時今日你們在這裡私下揣度她的身份呢?”
微微地低下頭,宮逸涵用手指輕輕地撫着眉,抿了抿硃紅的脣,又幽幽地問上陷入苦悶的蕭毅。
“她以前真的很胖,很遭人笑話嗎?”
兩個男人之間論起他人是非,氣氛尤顯突兀。雖然這樣的話很戳脊梁骨。可卻是不爭的事實。蕭毅左右爲難一番還是中肯地點點頭表示默認。
莫名間,苦苦的笑容浮在了脣角,世人多鄙陋。多少真心掩蓋在一雙雙愚昧的眼睛中?此刻他苦笑也是慶幸,幸好未曾見過朱昔時舊時之貌,不然他也難免淪爲以貌取人的俗陋之輩。
那真元呢,趙真元是怎麼看待那時的小時?突然間這個念頭緊箍着心。
“那真元呢?真元怎麼看待她的。”
“這......這......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驚然如跌宕起伏的波浪來回衝擊着蕭毅。滿臉爲難的潮紅之色;緊張地瞄了宮逸涵兩眼卻發現他面色間盡是失望,又急急忙忙地補充到。
“應該是知交好友吧。不然朱姑娘當時也不會不顧安危地跑到安德鎮給王爺報信......”
若不提這一層,或許宮逸涵只是混沌不明的小失落,可捅破了這一層,再結合趙真元“醉仙坊”的酒後述衷腸。那其中的滋味就意味深長了。
真只是朋友那般簡單嗎?那小時當時奮不顧身地抱着陰屠子同歸於盡,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態呢?揣測揣測着,酸澀的感覺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瀰漫在心間。悵然若失。
“屬下多嘴,請家主責罰。”
懂得察言觀色的蕭毅。連忙起身半跪在宮逸涵面前請罪,靜了半響後,馬車內才幽幽地響起宮逸涵的答話。
“起來吧,你也是就事論事而已,何罪之有。”
“謝家主寬宏。”
緊咬着皓齒的七尺男兒敬重一拜,又規矩地退到了原位,神色間頗有不安。
“蕭毅,今日你我談及之事不可讓第三者知曉,也不許再私下探詢朱昔時之事。可聽明白了?”
“屬下明白。”
話雖回答地乾脆,可蕭毅似乎甚有擔憂,又結結巴巴地多了一句。
“家主,可王爺那邊......”
“真元那邊我自會應付,你無需擔憂。想必此事他早已瞭然於懷。”
話畢,宮逸涵又閉目養神起來,馬車內又陷入莫可名狀地安靜中......
張家大宅。
“張老爺這次可是攀了高枝!!老婆子這嘴皮可是沒少爲你家閨女美言。”
隔着條迴廊就聽見一大嗓門的老婆子直嚷着,一張豔嘴比那樹上的麻雀還要聒噪,跟在下人身後的朱昔時凝着眉頭忍不住朝那頭張望了一眼,就見張老爺和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並肩走在一處,頭時不時地點着,眉眼間極其謙順。
“小哥,你們府上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朱昔時一聲好奇地詢問,令這領路的下人也朝迴廊那頭的張老爺和老女人望了一眼,似乎並不怎麼意外這一幕,樂悠悠地回到。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我們府上的確有好事將近。那婆子是替小姐說媒的李媒婆呢。”
媒婆?!再次望上那笑得花枝亂顫,手舞足蹈的李媒婆,朱昔時和顧妙晴完全對那媒婆張揚之態佩服地五體投地。
雖這李媒婆看着不怎麼順眼,不過終是件喜事,朱昔時也是高興地緊問到。
“誰家公子這般福分?”
“是李太守的三公子,李少郎呢。”
說到這樁婚事,這領路的下人臉上如鍍了一層豪光,沾沾自喜地不得了。朱昔時和顧妙晴你一眼我一眼顧盼了好一陣,完全猜測不出這“李少郎”是個什麼人。
“二位姑娘不知道,這李少郎本名李少胤,不僅是當朝李謙李太守的幺子,更是當朝淑妃娘娘的親表弟;儀表堂堂俊朗不凡李,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已官拜從五品戶部員外郎。聽說在黔州任官三年屢建奇功,此次回京述職少不了加官進爵,真真是年少有爲。小姐能覓得如此佳郎。你說我們老爺能不喜嗎?”
話聽到這裡,朱昔時倒是理智多於高興。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高枝倒是高枝,不過是不是良配就難說了。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理應之事。張家是經商之家,自然比不得官宦人家那份世家貴氣,張老爺如今爲結上這門姻親而緊張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一路上,笑而不語地聽着這滔滔不絕讚譽着李少郎的言論。不知不覺兩人就落身在張小蕊的閨房前。
剛一進門。就瞧見張小蕊託着香腮坐在桌邊發呆。
朱昔時和顧妙晴兩人相視而笑,自然明白張小蕊在出什麼神,朝領路的下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悄悄落座在張小蕊身邊。
“小蕊。這是在思哪家俊公子?”
朱昔時一句打趣的話頓時戳中了張小蕊神遊的思緒,別頭一瞧便見朱昔時一臉嬉笑地緊盯着她。
“小時姐姐!”
歡歡喜喜地喚了一聲朱昔時,突然間張小蕊又回想起朱昔時之前打趣自己的話,立馬羞得小臉通紅。嗔怪地怨了一句。
“我......我哪有!”
“瞧瞧,我還沒審就心虛起來。看來我真歪打正着了咱們小蕊的心思。你說是不是妙妙?”
“就是,瞧這小臉紅的。”
在旁幫腔一句,顧妙晴攏着小嘴止不住地樂笑着,張小蕊更是羞赧難當。
“連妙妙姐姐都夥同小時姐姐笑話我.......”
心急了。張小蕊也是不知如何爲自己辯解,連忙低下頭矜持起來。
“好了好了,又不是多難爲情的事情。做姐姐的爲你高興都來不及呢。不過,這麼大的喜事你怎麼不跟我們通個氣呢。虧得我們從你府中下人口中得知這等喜事。小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
“哪......哪有什麼喜事,都是下人們多嘴......”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媒婆都跑上門拉媒了,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跟姐姐說說,你怎麼和這李三公子認識的。”
李三公子的名號從別人嘴裡說出,惹得張小蕊又滿臉紅霞飛,不過眸間那股喜色已經出賣了張小蕊的口是心非。
這郎有情,妾也非無意。
“說說嘛,都是姐妹家的,又沒外人。我和你妙妙姐都好奇着,你和這李三公子是怎麼好上的。”
拉着張小蕊的胳膊又輕搖了一下,朱昔時此時可是滿心期待,等着張小蕊描繪出一出“有緣千里來相會”的動人故事。
終是拗不過她們二人,張小蕊也是半推半就地道出了故事的原委。
自從張小蕊瘦下來後一直不敢懈怠,每日都會在下人的陪伴下,徒步三十里到城外取山泉。一來彰顯張小蕊對家中二老的孝心,二來也鍛鍊了身體,倒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不想一日取泉時,竟遇上前未婚夫柳仁敘。也不知柳仁敘使了什麼卑劣手段,支開了下人讓張小蕊落了單,糾纏着能破鏡重圓;而早已看透這薄情之人的張小蕊本欲不予理會,可柳仁敘見百般討好下仍不見回心轉意,遂動了不軌之念。
此時正好被路過的李三公子撞破,柳仁敘的齷蹉之舉自然沒得逞。三下五除二的一頓拳腳教訓後,柳仁敘夾着尾巴落荒而逃,而這“英雄救美”的李三公子也是風度有加地護送張小蕊回了府。
事後張小蕊託人幾經打聽,才得知救自己之人是李太守府上三公子李少胤,兩人私下接觸了幾次,不想這對嬌娘俊郎一來二往下竟暗生情愫。
感情講究兩情相悅,如今日漸親密的張小蕊和李少胤,自然是進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