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正侯府比穆王府小上許多,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口兩個士兵一看到義正侯立刻上前行禮。
“女兒,這就是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在義正侯的帶領下,關月容朝着侯爺府內走去,府內乾淨整潔,偶爾有婢女經過也是戰戰兢兢的行禮,隨後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關月容。
關月容環視着侯爺府的一切,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場景,幾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有男有女,一片土地,不知道種着什麼,這種感覺像是刀尖劃過心底一般,呆愣片刻,關月容纔回到現實,連忙問義正侯:“爹爹,我們家有田地嗎?”
“田地?”義正侯被問的有些心虛,有些不自然的答道:“田地自然是有,不過不在王府裡。”
原來真的有田地,關月容慢慢放下心來,雖然大腦裡一片空白,對義正侯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晚上,整個侯爺府都知道聘婷郡主回來了,在院子裡總管訓了半個時辰的話,最後將關月容推到衆人面前,“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服侍聘婷郡主,明白了嗎?”
“明白。”
關月容眨眨圓圓的眼睛,十分好奇的看着王府中的僕人婢女,不明白爲什麼他們都用很詭異的眼神看着自己,被看了許久,關月容終於轉過頭,拽了拽總管的衣袖,“我過去是不是十分兇悍,總喜歡欺負人?”
總管被問的滿頭大汗,轉過頭偷偷看了自家侯爺一眼,“是……還是不是呢?”
義正侯滿頭黑線的瞪了自己總管一眼,和顏悅色的看着關月容說道:“聘婷,你別多想,你待下人一直很好。”
侯爺府的下人們都像是見鬼了一般,多少年了,侯爺什麼時候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這位聘婷郡主真的是侯爺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看來以後不能怠慢了郡主了。
對於自己的過去,關月容依舊一點都想不起來,原本對義正侯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不過見義正侯對待自己真的如同對待親生女兒一般,關月容便相信了一切,晚上與義正侯一起用了晚膳。
義正侯賜給關月容六個貼身婢女,關月容看着這六個高矮不一的婢女最終決定爲她們取名爲阿雅,阿咩,阿蝶,阿草,阿妮,阿麻。
六個婢女站在原地默默唸着自己的名字,有些不懂這名字的涵義到底是什麼,阿麻是個唯唯諾諾,說話如同蚊子一般的女孩,只見阿麻有些怯懦的看了關月容一眼,小聲問道:“郡主,奴婢可以不叫阿麻嗎?”
“不可以。”關月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阿麻的要求,臉上是從所未有的嚴肅,“這六個字是我腦海裡突然出現的詞,我不知道下一刻我會不會將它們忘記,可是我總覺得它們對我來說好像很重要,所以我要記住。”
“……”阿麻聽了不說話了。
關月容卻沒打算放過她們,低頭沉思幾秒,便擡頭詢問:“雅咩蝶和草妮麻是什麼意思?你們知道嗎?”
六個婢女一起搖頭。
看來這兩樣東西也許是不爲人知的寶藏,關月容聰明的不再提起,又開口問道:“我過去……是個怎樣的人?”
六個婢女一聽哭着跪成一片,“求郡主饒命,我們都剛剛來侯爺府不久,還是第一次見郡主……”
被幾人這麼一鬧,關月容腦袋裡立刻又亂哄哄了,一閃而過的影響模糊不清,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抓住什麼,總是覺得像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這種感覺讓關月容很煩躁,轉頭不再理會哭成一片的婢女,關月容直接進房了。
第二天關月容是被阿麻叫醒的,義正侯天還沒亮便上朝去了。
朝中,使者見到了太子,詢問之下卻知道太子的人馬並沒有救出關月容。
沒有任何證據,自然不能跟秦衡帝開口,使者徐景只好暗自找到秦穆白,卻不想秦穆白卻說關月容已經逃走,王府里根本沒有。
到底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一直不好判定,卻可以認定關月容人就在秦國,最後赤月國使者送了秦衡帝不好財寶,隨後厚顏無恥的要多住些時日。
早朝過後,義正侯單獨留下。
秦衡帝見義正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笑問道:“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現在沒有外人直接說吧。”
“皇上,臣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兒,已經接回家中許久,微臣今日纔跟皇上坦白,還請皇上恕罪。”義正侯跪到了秦衡帝的面前。
義正侯爵位世襲制,義正侯的女兒便該是郡主,郡主這個身份在整個秦國不算低,自然要與秦衡帝坦白。
秦衡帝聽說義正侯找回來的是個女兒,臉上有了笑意,親自將義正侯扶起,笑着說道:“這等好事朕要恭喜你纔對,可惜是個女兒若是兒子,便是以後的義正侯了!”
話裡的涵義意味不明,義正侯只好假裝聽不懂,像秦衡帝道了謝。
中午,關月容正無聊的時候,義正侯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來一顆夜明珠,是秦衡帝賞賜給聘婷郡主的。
接過夜明珠,關月容仔細端詳起來,據說是夜晚可以照亮屋子的東西。
義正侯看着一派天真無邪的女兒,想起秦穆白的冷血模樣心中便有些不忍,按住關月容握着夜明珠的手腕,試探性的問道:“聘婷,你喜歡王爺嗎?”
王爺?關月容皺起眉頭,腦海裡回想起自己被秦穆白弄疼手臂的事情,沉下小臉道:“我不喜歡,他對我不好,看着我的眼神很古怪。”
聽了此話,義正侯不由得苦笑,溫柔的撫摸着關月容烏黑的頭髮,搖頭道:“罷了,有爹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你被人欺負,我虧欠你娘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虧欠你了。”
很快幾天過去了,整個秦陽城幾乎都知道義正侯有個女兒,據說因爲身體不好從小便待在侯爺府,這兩年才漸漸可以出去走動。
聘婷郡主風華正茂,如花似玉,一時間去向侯爺提親的人幾乎踏平了侯爺府的門口,商賈獨子,達官貴人,不管什麼人只要提親便會被義正侯直接趕出去。
“侯爺,我是真心喜歡聘婷郡主,有心娶聘婷郡主爲妻,您爲何都不讓聘婷郡主見我一面便要將我拒之門外呢?”
“滾!”
眼見侯爺府亂成一團,關月容調皮的笑笑,偷偷換上男裝,趁着亂子偷偷從狗洞鑽出侯爺府,剛一起身,卻見牆上趴着一個藍衣少年。
莫非這也是想娶自己的人?關月容撿起地上的小石頭狠狠砸向少年的屁股,隨後狠狠罵道:“滾蛋,你這個小偷,我們郡主不嫁人!以後不許再來我們侯爺府!”
藍衣少年被這麼一打,立刻一個閃身抓住了關月容,隨後抽出腰間軟劍抵在關月容的腰間,惡狠狠說道:“閉嘴!”
沒想到此人還會武功,被這麼一嚇,關月容立刻閉上了嘴巴,有些害怕的看着抵着自己的軟劍,就怕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兩段。
藍衣少年劍眉星眸,面若冠玉,頭戴金冠,表情清冷,望了望四周冷聲問道:“你們的聘婷郡主可是胖胖的,圓臉圓眼睛比你腰粗上兩圈的人嗎?”
問的是自己嗎?關月容老老實實的搖頭,“她很瘦,像我這麼瘦,臉跟我差不多,不圓。”
藍衣男子聞言上下打量關月容一番,瘦的風一吹就倒的樣子,興致缺缺的收回寶劍,恐嚇了關月容兩句便悄悄的離開了。
秦國,凝香樓內,葉小寶一進屋便將狠狠地捶了下桌子,看見迎面走來的徐景,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林公子呢?”
“出去了,打聽到了嗎?侯爺府的聘婷郡主是不是就是她?”說話間,一向面無表情的徐景,臉上竟然帶着幾分急切。
“不是她,那郡主瘦弱的很。”說道這裡,葉小寶便有些氣餒,“怎麼辦?來了好幾天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穆王府也沒有,她會被藏在哪裡?若是一直找不到該怎麼辦?”
徐景聽了苦笑一聲,“我怕的就是這個,只怕一個關月容會挑起兩國的戰爭。”
戰爭?葉小寶聽了也跟着苦笑起來,“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高傲又冷漠的他會這麼在意關月容。”
高傲又冷漠?徐景搖搖頭,沒有人知道他的主子多麼重情重義,不敢太多在乎是怕有一天在意的人也會像先皇后一樣離開,可是沒有想到皇后還是離開了……面癱的徐景也開始學會嘆氣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關月容像是見到一個新奇的世界,一會摸摸這個,一會兒碰碰那個,偶爾買下兩樣東西塞進懷裡,又繼續往前走着。
這時候一個帶着斗笠的男人從巷子後走過來,與關月容擦肩而過,男人一身黑衣,身邊跟着一個俊朗男子,一身白衣。
張了張嘴巴,關月容呆呆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那黑衣男子的背影,一顆心像是被人突然攥住一般,全身上下只有一個聲音叫囂着,“追上去……看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