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姑娘,你對無極,也沒有你想到那麼無私。”
丟下這句話,千黛漸漸走遠。
密室中,浮光還守在梨夕的身邊,看着浮光臉上那種似滿足,又似依賴的表情,千黛微微一頓,卻依舊走了過去。
“浮光,她還沒有起色嗎?”
看着依舊沉睡的梨夕,千黛問道。
毒族之人,幾乎人人都會醫術,毒和醫本就是密不可分,少了誰都不行,所以毒族中人,幾乎每個人都是大夫,而浮光,更是神醫級別的大夫。
浮光搖搖頭,繼續看着梨夕。
千黛看着他們,其實,她是羨慕梨夕的,她就這麼一直沉睡着,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想。
千黛心裡突然有個想法,她想,梨夕只怕是不願醒來,因爲一醒來,她就要面對自己,還有浮光。
浮光對她的情有多深,大概沒有人能明白。
“阿姐,你說,梨夕姑姑會醒來嗎?”
浮光突然問道。
他其實也覺得梨夕姑姑不醒來纔好,這樣他便可以日日夜夜的守着她,看着她,直到永遠。
千黛看着那張和她極爲相似的臉,淡淡道:“會的,她肯定也想看看我們,不是嗎?”
其實,如果可以,她希望墨梨夕永遠不要醒來,這個女人揹負着太多的秘密,她若是醒來,怕是很多人都會不安吧。
譬如,王氏,又譬如皇帝。
她絕不相信,墨梨夕會和鳳無極的母親有仇,因爲她們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
許久,千黛道:“浮光,你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
再走出去事,千黛的心已經平靜下來。
彷彿這個地方有種奇妙的效果,能讓她的心變得無比清澈。
“好。”
浮光淡淡的應了一聲,繼續望着面前的墨梨夕,他覺得他的姑姑還是那麼美,這麼多年了,竟然一點都沒有變,但是他卻變了。
就算他食用了延緩長大的藥,可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時間,身體就算長的再慢,他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他。
不知道梨夕姑姑醒來的第一眼能不能認出他來。
浮光有些擔憂的想到。
書房,鳳無極看着探子傳來的消息,眉頭越皺越緊。
只見那信上赫然寫着,墨梨夕與他母親林璇璣是舊識。
毒族和天璇門其實很近,林璇璣有一次迷了路,無意間走進了毒族的地界,遇到了墨梨夕。
兩個女孩年齡相仿,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時候,她們還憧憬過,若她們將來有了孩子,一定要讓他們成親。
可是後來他們各自遇到了生命中的劫,相繼離開了自己的家鄉,進入聖青王朝,自此,她們便失去聯繫。她們大概沒想到她們的孩子真的會在一起吧。
正在此時,宮裡來了口諭,要鳳無極進宮覲見。
他慌忙將那些紙條收了起來,進了皇宮。
坐在上首的皇帝前幾日就得了消息,說陸琳琅喜歡無極,剛一聽到這個消息,他是很生氣。
但後來他仔細一想,再加上楚孟巖在一旁推波助瀾。
他便想通了,若是無極真的喜歡陸琳琅,他便成全了他們,不過,前提是休了千黛。
若是在毒族後人和大不違時間選擇,他寧願選擇後者。
皇帝看着站在下首,明明憔悴了許多的鳳無極問道:“無極,聽說你中意你的師傅陸琳琅,是也不是?”
鳳無極也不傻,他這麼一問,他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冷笑道:“父皇,難道你想讓我娶她,而休了千黛?”
見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皇帝也不惱怒,笑着點點頭。
“不可能!”
鳳無極想也沒有酒直接拒絕了。開什麼玩笑,別說他心裡有千黛,就算沒有,他也不可能娶自己的師傅。
皇帝怒極,厲聲問道:“無極,你非要那個千黛是不是?爲了她你不惜忤逆朕?”
“父皇,您也知道,我們該是天下的表率,可你讓兒臣娶自己的師傅,你讓天下的讀書人怎麼想?”
鳳無極並不怕他,反問道。
“朕……”
皇帝沒想到他會將這個搬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孟巖躲在暗處看着無言以對的皇帝,暗歎,他的父皇是真的老了,連兒子都收拾不了了。
好像他不是皇帝的兒子是的。
“父皇,既然沒事了,那兒臣就先告退了。”鳳無極不想在留在這裡,尋了一個理由,退了出去。
皇帝無法,只能看着鳳無極的消失在金鑾殿。
此時,楚孟巖從暗處走了出來,道:“父皇,無極也太不尊重您了,不管怎麼說您都是長輩他怎麼能這麼對長輩說話呢。”
楚孟巖張口就是一頓數落。
其實,這麼多年,鳳無極不得寵,這其中有一半是楚孟巖的功勞。
“這個孽子!”
皇帝得了臺階下,怒聲罵道。
楚孟巖忙拍拍皇帝的背,替他順氣。
“父皇,別生氣,要是您氣壞了身子,兒臣可要擔心了。”
皇帝重重喘了幾口氣,這才覺得心中的鬱結之氣消散許多。
看着楚孟巖的眼神也越來越滿意,他的兒子雖多但是他最喜歡的只有楚孟巖一個。
只因他覺得楚孟巖最像他年輕的時候。
“孟巖,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皇帝期翼的看着楚孟巖道。
楚孟巖等的就是這句話,故意思考了片刻才說道:“要兒臣說,父皇就直接替無極和他的師傅陸姑娘賜婚,無極再大膽,也不敢抗旨不遵吧。”
皇帝一想,確實是這個理,當即就寫了賜婚的聖旨。
楚孟巖看着明黃的聖旨,意味不明的笑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鳳無極在見到這聖旨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呢。
這邊,鳳無極剛回王府,聖旨便到了。
鳳無極和整個王府的人都跪了下來。
太監拿着明黃的聖旨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王鳳無極與其師傅陸琳琅兩心相悅,因兩人有師徒關係之禁忌,遂賜婚與此兩人,欽此!”
鳳無極在聽到聖旨中的內容時,一張俊臉就黑的跟炭頭似的。
果真是他的好父皇竟想以此逼迫他妥協。
那太監站在那裡,等待着鳳無極接旨,可是他等了半天,鳳無極也沒有接旨的意思。
“鳳王?”
太監提醒道。
“公公,勞煩您回去告訴皇上,兒臣不接旨。還有,既然父皇忘記兒臣已經娶妻了,也勞煩公公給他提個醒。”
說完,鳳無極直接去了書房,陸琳琅看着滿地的下人異樣的目光,只得起身接過聖旨。
“公公,這聖旨是發給我們兩人的,他不接,我卻是要接的。”
說完,陸琳琅也拿着聖旨回了房,留下太監一個人茫然四顧。
還是管家上前塞了一錠銀子在太監懷裡,那太監這才憤憤的離開。
書房中,鳳無極淡淡的看着陸琳琅,那樣的眼神讓陸琳琅下意識的想躲。
“師傅,你真的是我師傅嗎?”
許久,鳳無極冷聲問道。
“我……”
陸琳琅呼吸一窒,感受到來自鳳無極男性的壓迫感。
她這才意識到,鳳無極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讓她任意拿捏的孩子,可是他的成長讓她欣慰。
他長大了,自己便可以嫁予他了。
“無極,我要嫁給你。”
許久,陸琳琅無比堅定的說道。
“你……”
鳳無極沒想到他一直視作母親的陸琳琅竟然會對他說這樣的話,氣的臉都白了。
“無極,你沒事吧。”
見狀,陸琳琅擔心的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背,鳳無極卻一個閃身,躲開了她。
現在,他忽然有點害怕這個女人了。
陸琳琅收回空中的手,悲慼道:“無極,爲何,你爲何不肯娶我,爲何,我不比那個千黛好嗎?”
鳳無極失望的搖搖頭,這個近乎瘋狂的女人怎麼會是他的師傅呢,他的師傅那麼溫柔,那麼善解人意……
陸琳琅見他搖頭,衝了上去,從背後抱住鳳無極的背。
“無極,你看看我,我不比千黛差的,不比她差的!”
鳳無極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轉身點了她的穴道,道:“師傅,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師傅,而千黛不一樣,她在我心中是個女人。”
說罷,鳳無極將陸琳琅抱起來,送回了她的房間,並吩咐門口的丫鬟照顧好她之後,去了千黛的房間。
千黛知道他要來,所以也沒有睡。
“坐吧。”千黛淡淡道。
鳳無極有些不自在的坐下,看着一臉平靜的千黛,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千黛,我……”
鳳無極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哪裡說起。
“無極,你喜歡她嗎?”
千黛卻是淡淡問道。
“啊?”
鳳無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千黛挑眉,沒有再說第二遍。
他反應過來,搖搖頭道:“她在我心中,只是師傅而已。”
是啊,他一直都把陸琳琅當做師傅,不曾想,她竟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
“可是,她不是這麼想的,她以爲,她教你武功,將你撫養長大,你便是要以一輩子來回報她的。”
千黛依舊是溫和的語氣,可鳳無極分明感覺到了她的疏離。
“千黛,我們還能繼續嗎?”
鳳無極想靠近千黛,可走了一步,他又頹然的跌坐回去。
他們之間似乎回到了剛開始的時候,不,比那個時候還要差。
可是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鳳無極覺得有些委屈。
“能啊,只要你堅定自己的心,我從未變過,一直都在這裡等你,不是嗎?”
千黛挑眉道。
“可是,爲何,我從你的眼裡看到了疏離?”
鳳無極盯着千黛的眼睛問道。
“這個呀,我也不知道呢。”
千黛確實不知道,她可以假裝不在乎,可是眼睛不可以。
“好了,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明日,我會搬出去的,皇上已經爲你和陸姑娘賜婚了,我在住在這裡,可是要招人嫌的,還有,墨梨夕和浮光我也會安置好,你不用擔心,好了,王爺請回吧。”
眼看已是三更,千黛下了逐客令,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了,沒有住在一起的必要。
“千黛……”
鳳無極還想說什麼,可他不小心摸到懷中的紙條,便將喉中的話壓了下去,只道:“既如此,你且安睡,我去書房。”
千黛別過頭去,直到鳳無極將門關上,她才露出一個苦澀的笑。然後上牀,睡覺。
就算她跟鳳無極做不成夫妻,這日子還得過,她的仇還得報不是麼。
……
……
這邊。
陸琳琅一夜未眠,她的腦海中一直迴響着鳳無極那句。
千黛在他心中,是個女人,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