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諾手指剛將面具輕挑開一絲縫隙,又猛然的頓住,同時眉峰微擰,似乎心緒極度翻騰卻又努力壓於一線平靜。
此時她就微微傾身於牀榻邊,手指落於面具之上,近到可以看清楚那露在面具之外的一雙緊閉的眼眸,睫毛濃而卷長,細成一條黛色的縫,千溝山壑卻也似描述不出此刻那一閉成線的體會,甚至天冷言諾看到那眼底一絲極淡的青影,下一瞬,冷言諾終是深吸一口氣,手指一挑,面具終起…。
然而起至一半,冷言諾還什麼都沒看清,自己伸在半空的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與此同時那面具又安然完好的落了下來,折射一起微光正好映在冷言諾的臉上,照進她此刻錯然的一雙眼眸裡。
“原來聖女這般想看本使的真顏。”聖使握住冷言諾的手不放,依舊躺着只是退卻了平日裡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遠,聲音極爲懶散恣意。
冷言諾抽了抽手,見抽不動,也不抽了,不知爲何明明沒有到到聖使的真容,可是心下卻突然一鬆,似乎卸下極大一口氣般。
“聖女如何不答話,私進我的寢殿,還想一堵我之佳容,難道也是爲本使所迷?”躺在牀榻上的聖使微微眯着眼兒很是隨意的看着冷言諾,似乎就等着她開口說點什麼。
冷言諾卻只是淡淡看了眼聖使,“佳容?怕是面目可憎無顏面世吧,連睡覺都戴着面具也不知是有多少目夜被自己的長相嚇得失了眠。”冷言諾此刻依然傾着身子,沒辦法手腕被人抓住,她抽脫不動,想使大力氣,又怕動了胎氣,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與她一樣存活艱難,更何況師傅後來又謹告過她,如無需要最好不要動用內力,雖然真如師傅所說哪此做也不過是無甚大用,但是總好過無。
她相信她體內的那道真氣總有法子化解,天無絕人之路。
聖使看着冷言諾面色上些微的變化,眉峰似動了動,很是漫不經心道,“面目可憎能有聖女相伴也不錯的。”
空氣中似乎有一絲氣息拂過,帶着一點輕粘而冷洌之感,如殿中一貫的悠冷空氣。
冷言諾看着依舊躺在牀榻上的聖使,又掃了一眼大殿,大殿裡寂靜,聖使的宮殿一如其人一樣,清明潔淨,無添垢物,所見之處,除了外殿裡桌椅,寢殿裡就只一牀一桌一椅,清儉得可以。
冷言諾原本只想抽手離開,可是此刻看着這好整以暇一幅萬事乾坤在握的聖使,方纔被打消的好奇心突然又冒了出來,她今日還就得非要看看此人到底何方神聖,思及此,另一隻手就去遮聖使的面具,快如閃電。
聖使一手要拂開冷言諾手,卻聽冷言諾聲音響起,“我現在可是聖女,要是讓人發現在聖使寢殿裡,還被你弄傷了,再被人知道我懷孕了可怎生是好。”語氣有些無賴。
聖使手中動作一頓,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軟肋來威脅他,開玩笑吧,不過一頓也不過一瞬,他的動作快過冷言諾,堪堪在冷言諾手指離面具還有一釐之距時截住處她的動作。
與上同時,聖使對着冷言諾似乎笑了笑,“不會有人發現的。”一句話說得曖昧。
空氣裡的空氣似都又靜了靜。
而聖使這一笑間明明只露出一雙眸子,竟讓人覺得如百媚生花,冷言諾眉頭一皺,下一刻卻做了一個讓聖使都措手不及的動作,直接跳上牀榻,膝蓋直壓向聖使的肚腹。
聖使面色微變,身姿一移,如仙人橫水渡姿,身子移向牀榻裡側,躲開冷言諾的動作,但是卻依舊沒有放開冷言諾的手,冷方諾手如閃繼續向面具而去,聖使頭微側,再度躲過。
二人你來我往,奇怪的是竟然都沒使用內力。
冷言諾自不言敗,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敵人,不用內力,可是對方畢竟是男子,看着聖使抓着自己腕的胳膊,眼底一絲光束一閃,下一瞬,不帶任何餘地的,張嘴咬下,一口雪白細牙露在空氣中,森森閃着盈澤的光。
空氣裡的氣息又亂了亂,有些輕柔的擔憂的輕輕拂過。
聖使眼中露一絲異光,似乎沒想到冷言諾竟然這般無奈,又不能用內力傷到她,遂手腕順勢一鬆。
得到解脫的冷言諾可更不客氣,直接以肘攻向聖使的肚了。
聖使身子猛退,一個好好的牀榻被二人打簾幕飄起,輕搖作響。
“聖女,溫柔一點,讓人知道不太好。”聖使應負之間還遊刃有餘的開口。
冷言諾可不知臉紅爲何物,雖然此刻他們發了聲音似有些像…。但是她是誰,可沒這麼矯情,開口便道,“我溫柔,聖使你行嗎?”語氣裡的曖昧與邪肆之意深深的擊得聖使體無完膚,色彩好看。
聖使剛想開口,空氣中的氣息似乎又沉了一沉,聖使閉口,手中動作一出,決定來個狠的讓冷言諾諾打退堂鼓,卻聽冷言諾突然,“啊”一聲,停下所有動作。
空氣中圍繞着整個牀榻的氣息都好像清泉閃了微暈,靜靜的又讓人心生抑意。
聖使慌忙停下動作,去看冷言諾,誰知動作剛停下,冷言諾竟突然一個跟頭起翻,聖使猝不及防跌坐牀榻,冷言諾趁此順熱而起,一把抓住聖使的腰壓住其雙腿。
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聖使功敗垂成的看着自己此刻緊握在冷言諾手中的腰帶,“冷言諾你好沒羞,難道已嫁之婦都這般大膽?”
冷言諾輕飄飄一笑,一笑間將聖使緊緊按倒牀榻,眯着一雙眼兒,原本燦若星子澈如水晶的眸子裡起一絲惡趣意,“大不大膽你不也看到了,現在,讓我看看我們的聖使大人到底是醜陋不堪,還是閉月之姿吧。”
“冷言諾,閉月之姿是形容女人的。”聖使一貫纖姿獨世,不染纖塵之態卻似有了尷尬,語氣裡怒意可見一斑。
冷言諾輕撫了撫鬢髮,恍若未覺,一幅雲淡風清,整個小臉上都洋溢着得勝的的光彩,“不能人道跟女人有什麼兩樣,乖,別掙扎。”語聲柔哄,卻是魔音。
說來也怪,聖使這下還當真不掙扎了,露在紫玉鎏金面具外的眼睛裡甚至帶着深深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諾。
那笑意那目光生生使得冷言諾動作一頓,不過一頓之後,冷言諾扯開面具,一飛而開。
紫玉鎏金面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轉一線光落在那張臉上,看看面具下的那張臉,冷言諾氣息一鬆,眸裡似有什麼東西急劇的暗了下去。
“爲什麼我感覺到你很失望。”聖使看着冷言諾那一瞬間雖然極力掩飾但是依然使得周圍空氣一低似有沉沉山風傾然而退的神色道。
“爲何是你?”冷言諾冷聲道,開口間還很不客氣的揪住了聖使的衣領。
“爲什麼不是我?”聖使挑挑眉,“難道你希望是誰?”
冷言諾沒有答話,突然一個翻身下了牀,看也不看聖使,徑自往外走。
“哎,就這般走了。”聖使摸了摸自己的臉。
“太醜了。”冷言諾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聖使。
“醜?”聖命挑眉,本使雖不如天慕新皇傾世之顏,但也最該是出塵賽月吧。
冷言諾看着聖使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南宮宇你少自戀一會兒,不會死,你,如何會在此?”
南宮於摸摸鼻頭,反問,“我身爲聖宮聖使爲會就不該在此?”
“因爲你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早是脫離十仗方圓,千奇百怪,言談不羈,而不染塵垢,遠離世擾才最該是你,而不是現在。”
南宮宇從牀榻上坐起身看着冷言諾,空氣中的氣息都似乎沉靜下來,“聖使不過是我一其中一個身份而已,有何不可。”
“可你是他的師弟,不覺得…。”
“不覺得。”南宮宇直接接住冷言諾的話。
冷言諾認真的看着南宮宇,空氣裡飄蕩着一股溫和乾淨的氣息,一如初次遇見聖使那般不染纖塵玉姿如仙的逼人鼻息,冷言諾腦海中突然想起自遇到聖使以來的種種,事實擺在面前,心中卻還是有些東西理不清,解不透,心緒一下子如四海翻騰,波起雲涌,總覺得…。
冷言諾看着南宮宇,心中突在一腔怒意而起,下一刻她足尖一點,在南宮宇猝不及防中,將南宮宇壓下,用手使勁去他面上扯拉。
“啊…冷言諾,痛…。”南宮宇大叫,手中看似去推冷言諾的手,可是卻沒傷到冷言諾分毫。
冷言諾扯了半天,終於放棄,只是卻一瞬不瞬的看着南宮宇,那雙眸子裡似要奔出火,看向縱然如南宮宇也是心危膽顫。
南宮宇看着這樣的冷言諾,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頓時聖使形象退離無影蹤,尤其是他此刻又被冷言諾坐壓在牀榻上,露出分外綽婉可憐之態,看上去是曖昧又惹人遐想,可是冷言諾目光危險,南宮宇可一點兒都不敢想。
空氣中某種輕沉的氣息似乎又深了些,捲起簾幕淺許。
“冷言諾,你…。不會飢渴至此吧。”南宮宇話雖如此說,身子卻呈大字形擺得鬆散,一幅任君採擷,我不後悔之態。
冷言諾的面色卻沒那麼好看了,一個人再如何掩蓋,深層次的氣息也是無法掩蓋的,所以,她盯住了南宮宇的脖頸,一頭埋下。
那是一個深呼吸又絕然的動作,看似突然輕巧很似輕薄,卻鼓起了冷言諾渾身的力氣。
縱然多面如南宮宇身子也是一僵,感受着那獨屬於女子特有的清雅體香靠近,心中咯噔一跳,只有一個想法,完了,他死定了。
只是冷言諾俯下,鼻子在南宮宇頸間輕輕一聞之後便退開,動作前後不過一瞬而已。
聞過了,冷言諾終也心安了,氣息乾淨溫和,不是她所想。
冷言諾下榻,再度朝門口走去,想了一下又向窗戶處而去。
“你以爲我是他?”南宮宇此刻從牀榻上起身,退去方纔的打趣輕鬧,面色一本正經。
冷言諾沒有停住腳步,聲音卻冷冷傳來,“你幸你不是他,否則,你現在一定是屍體。”話聲落,空氣中的輕淺深潤氣息又似低了低,壓得整個大殿裡溜進來的陽光都退了一退,窗外一道風拂了進來又將空氣吹散。
南宮宇輕聲笑,“你如此恨他?”
“無愛便無恨。”
南宮宇神情微怔,眸光在殿內有些飄渺。
“你與他關係特殊,於我也無任何利害關係,你做你聖使,我做我的聖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與。”話剛落,正要自窗而出的冷言諾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身子一彎,捂着胸口面色一瞬難看。
“嘔……”冷言諾的難受似止不住,偏偏又吐不出來。
南宮宇上前扶着冷言諾,“如此跡象,能瞞多久。”語氣裡帶起一絲微微的怨。
冷言諾只覺心那難受的感覺如潮水氾濫,卻在南宮宇話落後,又瞬間退去。
這該死的孕吐啊。
“你體內有真氣欲以衝破,你不該懷這個孩子,才一個多月,我可以幫你打掉他。”南宮宇話一落,便覺四周的空氣都沉了沉。
冷言諾直起身,眸光看向南宮宇,一瞬間冷如雪霜,“這是我的孩子,我有決定權。”話落,轉身要走,身姿絕決。
“可是孩子的爹已經拋棄了你。”南宮宇的聲音乾淨平靜,卻擲的有聲的響在冷言諾的身後。
冷言諾轉身看着南宮宇,一絲輕笑,“他有娘就夠了。”
“可是你這個娘也不一定能活到他安然生下來,而且如今……”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稀罕活着。”冷言諾話落,足尖一點出了窗子。
大殿裡的氣息一瞬間死寂,須臾,南宮宇轉身,看了眼大殿某個方向,褪卻了身上的衣袍,上了牀榻。
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操心個啥。
只是冷言諾剛走進自己所居宮殿的庭完,卻意外的看到一個人。
“南木宸。”冷言諾看着站在庭院裡明明一襲黑袍卻生生壓過滿庭春色豔花紅的南木宸,他正朝她笑着,眉目深邃間似乎比往昔多了一些什麼,跟以往未登基做皇帝之前不同,跟登基之後一襲明黃色龍袍的不同,跟那日登龍臺之後,他率鐵騎追擊她與慕容晟睿又不同,似乎這個如風似雨的男子不過數日之間也發生了些許變化,那些曾經於她的勢在必得裡面更加深蘊了一些摧不可擊的內涵同時收斂了風華。
南木宸看着冷言諾,一襲紫色阮煙羅,輕裳緩帶水雲色,明眸玉顏,脣色如櫻,幽碧蘭開間空谷深清,清麗絕俗間剪了深謀,化了尖翼,依然灼灼其華,卻沉斂了微霜。
“小姐。”宛香從殿內走出來,看着冷言諾,又看看一旁的南木宸,知事的退至一邊,曾經她與寒霜都覺得璃王纔是小姐最好的歸宿,普天之下,也只有那樣的男子才能夠匹配小姐,所以對於一切想奪得小姐的男子都謹懼爲仇敵,而今,此刻,看着南木宸,竟覺得,他與小姐如此遙目而望,如一幅詩人畫筆中的畫不能增減半絲,如此絕配。
“你如何會在此?”須臾,冷言諾擰了擰眉心,國之初定,登基大典不過數十日之前,他定然諸事要忙,不說別的,就說她之前與慕容晟睿離開南國給他留的一大堆麻煩也該夠他頭疼的了,再有如今慕容晟睿新登大位發他之性又如何會自保本山不伸手他國。
自古以來爲之君者,有時候不你想開拓疆土,而是有時候必須得爲,不得不爲,那是上位者一個必要的本領,千古不變。
“我寧願你說,你討厭我,而不是這般平平靜靜的問我爲何在此。”南木宸開口間嘴角還是帶起一抹自失的笑容。
冷言諾心裡也突起一絲恍惚,曾經她因爲天機之言,因爲與南木宸的天命,而極力想要逃脫南木宸,甚至不惜一次次重傷他,也爲了能與之匹敵,逃脫他的制鉗,爲慕容晟睿鋪下層層之路,原本給之驚喜,到頭來,人家早已籌謀於心,她倒成了最大的驚喜。
呵,如今想起來,明明不數數十日之事,卻恍如隔世,那個人,那個痛…。
“你瘦了。”南木宸開口,聲音裡帶着一抹積沉,似乎千言萬語至此刻只能匯此三個字。
三個字卻拉回冷言諾的思緒,看了眼南木宸,有些自嘲,“處心積慮,算無遺策,結果落得如斯地步,該瘦。”字聲極輕,不過瞬而便消逝在風中卻一字不落落進南木宸的心裡。
“我特地來向烈皇遞和親書。”南木宸向冷言諾走過去。
冷言諾眼底異光流過,看着南木宸。
“娶你。”南木宸又道。
“呵呵…。”冷言諾突然輕聲笑出來,“南木宸,你是腦子傻了嗎,我如今是聖國聖女,不日就會登大位,成聖宮之主,如何會嫁於你。”
“可是你聖宮千年之制已被你打破。”南木宸語聲幽幽,卻固執可見。
冷言諾斂了笑開的眉宇,眼底映一片滿庭花色,“南木宸,爲何你不死心,南國那日,你讓我宣讀南國先皇遺詣之時,我就給了你此生永不後悔的答案。”
南木宸濃黑的眉毛微微輕擰一下,既而疏開,“可是你如今與他和離了。”
冷言諾雙後負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南木宸,有些事又何必非要說透,你於我之心,到底是因爲當初的天機之言,還是後來你當真愛上了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一個連自己能不能活到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能有些許肯定之人,如今落得此境,還有空想這些,那日,遺詣上,皇上之位虛空,卻寫上了,立冷言諾爲後幾個字,你覺得,這樣的聖詣若是落入外人之手,抑或我……”
“你不會,所以你讓我登基爲皇。”
“可是你同樣沒有放過我。”冷言諾語聲微冷。
“我只想娶你。”
“我活不了多久。”
“我只想娶你。”南木宸的聲音沉緩中透着固執。
“就算我懷孕了。”
。“……。”
南木宸一怔,一怔之後,瞬間翻騰倒海,海巖俱變,山河傾榻,海風浪卷,種種千萬種情緒一溜閃過最後歸平靜,眉眼疏開,定定的看着冷言諾,“還是娶你。”
冷言諾原本看着南木宸的情緒變化,嘴角起一絲嘲弄,只是這些嘲弄還未化開便硬生生的聽到南木宸的話,心中還是微微震憾。
“碎。”茶杯落地碎裂之聲在殿內門口響起。
宛香傻愣愣的站在那裡,聲音響動,宮月從殿風飛快奔了出來,以爲冷言諾出了什麼事,卻也看到宛香正愣愣的站着。
“小姐你…。”
“嗯。”冷言諾點點頭,她如今內力突飛猛長,什麼原因她自然知道,雖無好處,不過唯一的是,便是有無人靠近,她能感知到,方纔她自然感覺到了宛香的氣息,有些事也該是讓她們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宛香反應這般大。
“可是…。”宛香一向冷靜的小臉上也出現一絲驚喜然後是擔憂等等各種情緒閃過。
“虛”冷言諾示意宛香輕聲。
宛香終於明白過來爲何霧龍那般對待小姐,原來不只是小姐不是處子之身,更是因爲…。霧龍本就是神蹟,一切自然逃不開它的法眼。
該死的,小姐若是早先告訴她們,她一定不會……如今,寒霜還不知道呢。
“不要告訴寒霜。”冷言諾自然看清宛香眸子裡的情緒,出聲道。
宛香猶豫半響,想着南木宸在此也不是說話的時候,畢竟再如何震愕,宛香同樣還是謹懼細心的,最後退了下去。
宮月見冷言諾沒事,又看了眼南木宸,南木宸來了,她自然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爲什對於這個南木宸她也相當看不順眼,所以人來了半天,還在院子裡站着,所以才遇到了正好走進院子裡的冷言諾。
哼,倒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表白,不過……
……。
“聖侍,如今聖宮尊者已經在選日子,怕是過幾日聖女應該會正式繼位,到時你…。”
一座宮殿裡,響起女子沉而微憂的聲音。
青嵐看了身身後的女子面色有些冷,一張姣姣其好的面容也越見不善,“她不會順利繼位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冰窖裡吐出來的,帶着絕對的味道。
“……”身後女子似乎想問,看了眼青嵐的臉色又沒問。
“計劃開始吧。”
那女子點頭,“是。”聲音中隱有激動。
“也幾日未去拜見聖宮尊者了,這就去吧。”青嵐話落,衣袖撫過花枝,一路分花拂柳向聖宮尊者的宮殿而去。
……。
“皇上,聖女即將繼位,我看那冷言諾也是個奇女子,不如宣她進宮來見一見。”烈國皇宮裡,偌大天景闊臺,珍饈美食,應有盡有,一旁鋪着軟墊的刻着祥紋的椅子上,清妃緊挨着烈皇坐下,語聲輕柔間,似也爲自己的好提議而開懷。
烈皇正欲喝茶的動作一頓,看向清妃,卻見其眉宇間盡是一股深陷深宮而不得出的愁結,遂道,“也好,宮月老住在聖宮也不是回事,到時我宣宮月時,也讓宮諾一起,只是她來不來也不得而知了,畢竟她的心裡…。”
“皇上你宣她,她一定會來的,這樣我也好有個人說說話兒,整日悶在這宮裡,當真是煩悶得緊。”清妃面上微微起一些嚮往,細媚瓜子臉,不算風華絕代,但卻勝在一言一行在烈皇面前無任何掩飾,透純得可以。
烈皇精光灼灼的目光在清妃面上一掃,看似被美色所迷,實則波光暗處異光閃現,滿是審視。
清妃卻汲舊恍不覺知,輕吃一顆葡萄,笑得如春中曉花。
見此,烈皇嘴角一勾,伸手攬住清妃……
……
苗宗。
苗宗宗主從沒有想到過會遇到南鬱北這樣的人,原以爲只要寒霜進了苗宗,進了宗祠,呈接下一任主之位,到時聖女就算有何想法也晚矣,誰曾想,一連三日過去,該來問責的聖女沒來,寒霜與齊王倒是把苗宗上下玩翻了個天。
那齊王非說要參觀苗宗,皇上未有示意他們自然也不能駁了齊王的面子,自然不能懈怠,想着這齊王雖說是臉皮厚些,也畢竟是一國王爺,也當爲客之道,該知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誰知道,人家竟然連苗宗最禁人的刑堂都去了,三日下來,寒霜倒是安靜得很,可是每次苗宗宗主說到家主承接之位,苗宗總能發生不大不小的又非他處理不可的事。
苗宗宗主頭痛,僅餘的兩位長老也頭疼,卻也無法。
其實每一代苗宗宗主都會選兩位少宗主,一位送進聖宮服侍聖女,終生不嫁,一位留在苗宗主持大局,但是卻萬事以於聖宮的宗主馬首是瞻。
但是同樣的,和伴君如伴虎一個道理,誰又會願意舍卻一生幸福去聖宮呢。
想要的權力苗宗有,又何甘捨棄人間無數繁華去服侍他人。
就說這一代苗宗宗主當年也不知是想了什麼法子留在苗宗了。
一連兩日過去,烈國甚是平靜,只是大街小巷子最新談論的話題依然還是聖宮的聖女,句句字字不離冷言諾,畢竟那日神臺洗禮實在是太過震憾,當時那些百姓雖然離得遠,可是整個烈國籠罩於一片黑暗,言談自然不可能幾日之內便消失,當然這些話題裡面又多了一樣,那就是南國皇上親自前來烈國求娶聖女。
無論哪個年代,哪個朝制,都不會有人厭棄八卦,更惶論烈國民風開放,對於言論也未強烈制止。
所以新一輪的八卦裡,衆人討論的是這聖女是否又有打破古制與南國皇上修得百年好。
而自那日南木宸出現在聖宮見到冷言諾之後,便被後來出現的聖使給派人給趕出了聖宮。
給出的理由是,南國一君,應住行宮,而非聖宮。
南木宸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頭,更惶論冷言諾也沒有留下他,不過如今冷主諾已與慕容晟睿和離,自己只要在烈國,只要在冷言諾身邊,又何愁沒機會。
此刻,烈國行宮裡,南木宸看着暗下來的天色,整個輪廊深邃的臉都沉浸在暗光下,有着不同尋常的幽光。
“皇上,屬下…。”身後倪月猶豫許久,似乎有話要說,又難以啓口。
南木宸沒有轉身,而是聽着身後那微擰的氣息道,“說。”
“當日冷言諾離開南國之時,所做之事已經引起了黑衣鐵騎的強烈不滿,如今你更是不在意他們的呼聲獨身前往來烈國,萬一烈皇……”倪月終還是說出口,只是看着南木宸輕抿的脣,還是住了口。
南木宸迴轉身,看着倪月,語聲幽沉,“朕只想要她,從見她第一面之時就想,那是突然開在眼前的花,不過一剎便凝住了我心中所有,我以爲,倪月你是最該懂的。”
“皇上…。”倪月長嘆,脣瓣緊了緊,皇上的心他懂,世人也懂,爲什麼冷言諾就是不懂呢。
……。
“如今,皇上也看不出是個什麼意思,看上去對諾公主無所謂,可是在對其經過神臺洗禮之後又無任何置言,真是頭疼。”
“聖宮一直以來都快有壓過朝廷之勢,如此讓他們發展下去如何是好。”
“可是聖宮的力量卻又非同小可,端看那日霧龍出現就知。”
“此事我已上奏皇上,可是皇上沒有給予任何指示,所以…。”
“或許此事,我們可以從南皇身上做些手腳。”
“如何做?”
。“……”
烈國帝都一座府邸內,隱隱響起朝中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言談。
……。
這一日,冷言諾隨着宮月進了烈國皇宮。
一路而來,冷言諾烈國皇宮打量了個透,無非就是建築奇美,似乎因爲聖宮那似籠雲層的感覺,這皇宮九層宮闕,似乎也修建得極高,普一進去,居高臨下之感便油然而生。
進過三坐皇宮,冷言諾也沒有絲毫的好奇心了。
不過,冷言諾沒有去見烈皇,而是照旨意所說去了清妃娘娘的清華宮。
宮月卻無法,萬千小心囑付了隨冷言諾進宮的宛香與秋明之後,去了御書房。
一路朝清華宮而去。
路上宮娥太監見到冷言諾皆微微行禮,只是還是妄想要偷偷看一眼這位打破古制的聖女風采,不過,那看似在笑的女子身上氣勢太過壓人,竟然讓一衆路過宮娥太監行禮之後都不敢擡頭。
“小姐最近帝都裡將你與南皇之事傳得沸沸揚揚,你說…。”宛香小聲在冷言諾耳邊道。
冷言諾勾勾脣角,“輿論非一日風起,若無人添磚加瓦,背後煽風,斷然不會這般如浪卷而來。”
宛香微愣,隨即明白過來,“小姐是說,此事是南皇所爲?”
“沒這麼簡單。”冷言諾話落,示意宛香禁聲。
遠處百花紅謝,枝蘭羣芳之中,一女子身着荷花色宮裝,長長裙裾曳地,映一絲陽光,說不出的流光溢彩,此時見冷言諾過來,擡手一招,“聖女請坐。”
冷言諾再度看了眼這花園,看似開闊清靜,可是暗中卻不知有多少人守着,她這個爹到底是對這個清妃娘娘寶貝得緊,還是別有想法。
“不知娘娘今次喚我進宮可有要事?”冷言諾畢竟除了聖女身份外還是烈國公主,還是沒入皇譜的公主,對着清妃娘娘也算是客氣。
清妃娘娘一笑,一笑間那細眸裡滿是柔光水意,一張精緻的瓜子臉更顯得楚楚若風不禁風之態,娥眉卷西風大概是說得這種姿楚。
“本宮自入宮以來,便聽聞聖女不少事蹟,今日你難得入宮,倒是可以陪我解解悶。”
冷言諾隨意坐下,身後秋明與宛香四下謹慎的看了眼緊站在冷言諾身邊,看似隨意,卻是呈一個最好的保護位置。
“聖女可真是好福氣。”清妃看着冷言諾身後的宛香與秋明那幅緊張之勢,語氣微微少了一絲柔情。
冷言諾看了眼桌上微微折身一抹陽光華麗的茶水,笑得端婉,“怎麼從娘娘口品聽到一股酸味。”
清妃微一怔,看着冷言諾,“有嗎?”
“自然有。”冷言諾答,然後道,“清妃娘娘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不只你一個說我很像一個人了。”清妃突然一嘆。
冷言諾指尖碰了碰杯緣,輕擊在杯身上,卻道,“只是很像,而已,她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
清妃擡眸看着冷言諾,一雙掩在如小扇般的睫羽之下的細眸在冷言諾身上掃了一圈,而後似有一些苦味,“真搞不懂,聖女爲何能使那般多的人對你趨之若鶩。”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清妃娘娘看着冷言諾沉浸在深宮飛檐這定的明顏,只覺一絲恍惚,然後二人皆不言語,顧自看這滿庭深鎖之景。
冷言諾起身,“時間不早了,不好打擾娘娘休息,這就告辭了。”
清妃看了眼冷言諾那清麗的背影,遠處陽光穿過高牆而來,落在她身上,竟似有說不出的寂寥而深動,打造她此刻精瘦的體骨,清妃脣瓣輕合,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是沒有說。
“清妃娘娘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冷言諾走了幾步又頓住,語聲極輕,而與此同時,周圍的氣息也微微一擰。
清妃精緻如絲的廣袖輕輕一擡,順着軟椅一躺,“本宮與聖女年齡相仿,宮中寂寞,聖女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常進宮,陪陪本宮。”
冷言諾眉色不動,帶着宛香與秋明提腳離去,已經自稱本宮,算是在下逐客令了。
“貴人,那清妃娘娘似乎對你挺有好感的。”秋明討好道。
“嗯,你是想說我美得連女人都能迷住。”冷言諾出聲,秋明啞言。
宛香忍住笑勾了勾眉,“不過,小姐,那清妃娘娘對你似乎當真是沒什麼惡意。”
“或許是吧。”冷言諾擡了擡手,順着指縫看着遠處灑滿天際的陽光,微黃,帶着一絲淺金,融洽在那雕欄畫棟,飛檐斗拱之中,是另一片金碧輝煌,卻又深冷沉寂,就如她此刻的心,竟突然一下子微微失了方向。
“烈國雖然氣候宜暖,但是晨間霧氣大,即使陽光初露,站得太久也難免染上輕寒。”一道好聽的男子聲音響起,帶着微弱的病態。
冷言諾轉身看着來人,來人一襲深藍色錦繡長袍,腰間繫着同色錦帶,綴一枚白玉佩,此時他正坐在椅子上,繡着雅緻竹葉花紋雪白滾邊的袍角微蕩在輕風中,讓人只覺清風過鏡,生置竹林。
其身後一名男子子眉目嚴苟的站着,手扶在椅子上,那椅子說是椅子,可是,分明看得出,那是,輪椅。
烈國太子,宮宸,生下來自被封爲太子,但是卻在五歲之時出意外折了雙腿,從此不能站立,但是其人文韜武略,智謀精彩卻是豔彩出衆,只是傳言中,與此刻她所見,這位太子都少了一絲凌氣,遠遠看去就像是被去了棱角的獸,沒有任何傷害的屬性,不只如此,還吸引着人前往靠近。
冷言諾面上起一層薄薄笑意,其實說到底,面前這位也是她哥哥呢。
兩人對視着,卻無一人再度開口,一個眸光清澈如星子,清華連連,一個柔和無害,只讓人身置清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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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換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