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這是要去哪兒?”那位被稱呼爲小弟的搓了搓手幾步跑至距離冷言諾五步之遙站定,明明想再上前一步,可是不知爲何,觸到冷言諾那冷如冰霜的眸光時,心臟突的收縮一下,猶豫半響,男子把這理解爲頭次遇見如斯美人太過激動。
“走開,莫把美人嚇跑了。”那位被叫做大哥的男子大搖大擺的走上前,狀似優雅的一笑,怎麼看怎麼噁心,笑時還露出兩顆大黃牙,“美人,良夜寂寞,一個廖廖獨行,不如一起。”
冷言諾突然笑了,笑得桃豔紛飛,看得兩名男子瞬間忘了該作何動作,美,太美了,難怪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冷言諾笑過,一瞧二人那一看就是陷入桃日春夢的表情,反而笑得更爲明妍,然後悠悠道,“良夜難行啊,的確是需要伴的。”
聞言,兩名男子一下子眼眸放光,光比過天際明亮月色。而後互相對視一眼,用強那是不在話下,倘若能叫如斯美人心甘情願,那不是更……
“嗯,公子過來。”冷言諾開口。
還這麼主動?兩男子笑,笑得春風得意。
……。
彼時,璃王府主屋門口。
“山老,王爺何時會醒,清一與清二出去這麼久也沒有消息傳回。”清三看了眼屋內又看向院內來回踱步的山老焦急問道。
“內力耗失,雖然碰巧撿了個幸運,可是此時體內剛從那丫頭那吸過來的內力還未完全融合,正在亂力奔走,醒來也成不了什麼事。”山老看着天,明顯同樣焦急。
“那女人找到沒?”
“那女人找到沒?”
隨着話聲,空氣中突然落下兩道身影。一個一豔紅妖冶自然是花千堯,一人粉衣眉眼頗有些幸災樂禍。
“雲落,你這樣子不擔心晟睿醒來拿你開刀。”花千堯看着身邊並肩而站的粉衣女子道。
雲落雙手抱胸,“玉無憂已經去尋了,能出什麼大事。”
“可是玉無憂已經去了許久都沒有消息。”花千堯好看的眉頭一蹙,隨即道,“我去看看。”話落足尖輕點而去。
雲落看着那豔紅衣袍在月光中滑溜一過,又轉頭看向主屋,眸中顯現擔憂。
……。
田野小道上。
男子聽話的走上前,只是腳剛邁出幾步,便身子一僵,驀然張大一雙黃牛眼,死不瞑目。
冷言諾鬆開男子的脖子,理也不理倒在地上的男子,這才轉身看向另一名男子,“公子,你大哥還在下面等你呢,不是說好要作伴嗎。”語氣不似剛纔好聽明媚,而似來自地獄般的幽靈般閃着冷血光芒。
男子張大了嘴,“你…。”然後,拔腿便跑,剛跑一步,便聽得“咔嚓”一聲,同樣一瞬斃命。
空氣中似乎都還回蕩着那脖子扭斷瞬間的咔嚓聲,月色傾照這一處,然後滑開。
冷言諾在草叢中輕輕擦了擦手,她向來潔癖,直到草塵上的露水將手掌打溼方纔起身踢了踢地上兩具屍體。
如果沒有這兩人之前的對話,本來他們還不至死,可是,強搶民女,這就已經犯了冷言諾的大忌。
況且,冷言諾今夜也甚是憋屈,失了內力不說,還被人擄走,被侏儒言語攻擊,被南木宸調戲,還遇到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色鬼,估計平日裡也沒少做惡事,哎,就當爲民除害了。
冷言諾剛走沒走幾步,便聽後面傳來那陰魂不散的聲音。
冷言諾回頭。
……。
而今夜的丞相府有着某人的暗中推動,自然也不平靜。
柳氏此時躺在牀榻上是輾轉反側,她一向高傲,自恃身份,卻從來沒想過栽在一個小小的姨娘手中。
她查過這流雲因爲賣身葬父被路過的冷丞相所救,其實流雲除了有些像年輕的自己外,其她根本一切都不像,冷丞相何以會爲她着迷,柳氏百思不得其解,今晚又吃了虧,還得冷丞相如此急聲厲色之吼,心下鬱結一時難憤,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事,想到的事,絕得有必要提前施行,冷言諾留不得,可是眼下流雲更是留不得。
……
“冷三小姐真是狡詐若狐呢。”南木宸兩手負後,姿態華嚴的上前幾步,然後又在立於冷言諾幾步之遙方纔停住。
冷言諾看着南木宸,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南木宸當真不是個吃素的,竟還逗留此地不死心。
“南國太子真是好雅興,怕是天慕京城的地鼠都比不上的。”冷言諾言語間絲毫沒有客氣。
如果說之前對於那日洪縣境內他的救命之恩還心存一絲寬鬆,那如今早就蕩然無存,況且他與慕容晟睿註定這生不會是朋友。
“嗯,如果能擄了璃王妃,做地鼠本宮也是願意的。”南木宸看着冷言諾答得認真,神情姿態竟不似說謊,俊拔的身姿在這月色裡有一分淡淡的倔強。
冷言諾對上那雙幽深似海的眸子裡,覺得那裡隱隱波濤洶涌又微風拂起,帶着絲繾卷綿柔,這種眼神,似乎她在哪兒看到過,腦中蹁躚過某隻身影,然後,腦中一熱,想到某人於某日某地對她的一吻,遂偏過頭,微微一嘆,難不成她無形中又欠下情債,要不告訴南木宸,那日,自己有辦法逃離車廂不受傷絲毫的,還有……要告訴他嗎?如果說了,估計會纏自己更緊吧。
哎,頭疼。
這廂冷言諾在糾結,暗中那道閃着寒光的劍刃,卻是待命以發。
正在糾結猶豫的冷言諾猛然擡起頭,原因無她,雖無了內力,她卻內心敏感的感覺到暗中一道幽寒冰冷的光。
“叮叮叮”一排急速在月色下閃着光的鏢形利器釘在一旁的大樹上,入木沒頂。
冷言諾倒抽一口涼氣,今夜這背後到底是誰,是那個侏儒背後的主子,還是楚浴染,還是南木宸,還是她看走眼的誰?
那至今未現身的藍家必然脫離不了關係,可是她怎麼就覺得冥冥中還有另一隻手呢。
“你沒事吧。”南木宸抓着冷言諾的胳膊關心的上前就要檢查,冷言諾下意識的啪的打開南木宸的手,“沒事。”
南木宸手僵在空中,然後苦笑一聲,擡眸間卻見遠處草蟲中微動一下,足尖一點,向草叢中躍去。
冷言諾見此,一扭頭,跑。
一路急行厲色,跑過羊腸小道,再跑過郊野田園,冷言諾靠在一別院外牆上喘息着,回頭看了看,看來那草叢中人想必是個難纏的,如今都沒追上來。
“蒼天無德,悲腥血肉,罪贖締天,還我陽…陽…。”冷言諾剛打起算盤想暫躲此處,一過院牆便聽得院內隱隱傳來聲嘶力癲的嚎叫。
冷言諾頓住腳步,往旁邊月牙門一閃,一陣之後,又微微偏頭看向院子內的主屋內。
自己這到底又是闖到了什麼地方?
“悲腥無肉,孽世亂天啊……”嚎叫聲不停。
主屋窗格紙上映射出一寬袍大袖聽聲音應是四十左右的女子正胡亂張手在空氣中撲騰的模樣,主屋外廊道旁每隔百米便掛上的氣死風燈,燈火微弱瑩白在燈罩裡幽幽而灼,再加上主屋內的鬼叫聲,顯得有些滲滲然。
可是,與這一切陰森讓人毛骨悚然的對立面。
同樣的主屋內,有男玉冠束華,姿條靜朗欣長坐靠於軟榻上,在他膝旁,觀側影就可知絕色的美女正手指微張在男子膝上輕輕揉捏。
女子面容笑意,絲毫不爲一旁聲嘶哭喊的中年婦女而有所動容與驚怕,男子卻更是愜然,怡然愜意的享受着肌膚上那滑膩舒適之感,神情姿態無不淡定沉浸,甚至於微微上擡的指尖上亦劃過一抹玉暈之光。
月夜淺輝,幽靜別院,女聲鬼厲,有男愜意,有美垂笑,真是怪胎,怪異,冷言諾盯着窗紙上的身影,腦子裡努力回想着認識之人。
突然一陣風拂過,空氣中一道香味繚繞,冷言諾心下一驚,轉身拔腿離開,腳剛行一步,身後卻涌過一陣巨大吸力,冷言諾只覺眼前景物紅牆紛紛向前涌去。
而後。
“嘭”一聲,東西碎裂之聲,身體與地面重擊之聲,地上滿滿血跡。
冷言諾被突如其來的地面觸撞得有些頭暈,擡起頭,血不是她的。
她看着眼前景象,剛纔還在輕柔含笑垂然的女子轉瞬間死不瞑目,可笑的是,目光呆滯,表情卻依然含笑。
旁邊碎裂的茶杯茶壺在鮮血中滋潤得格外妖冶滲人。
冷言諾又淡淡掃了眼地上女子,撫平內心裡千般波濤的情緒,這才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子,傾刻殺人,傾刻將自己給呼拉過來。
男子眸如黑漆,玉鼻挺直,若一淪江天似雪,面容精緻沉淪,脣色鮮紅,一勾一動間,華麗濃豔,此時正端着高貴的姿態看着坐在地上的冷言諾。
“咦,手腳不知輕重。”男子輕撣撣腿,輕蔑的看了眼剛纔還溫含柔情以對的女子屍體,這才轉過頭來看着冷言諾言,然後勾脣一笑,“璃王妃想來還是願意跟着本王的,這才分別多久,就主動上門了。”言辭話語間暖昧意明。
冷言諾眼神微冷的看着着一襲繁複重紫色百卉錦裳的楚浴染,此時此刻,如斯情景,他比平常看起來還要嬌豔深重而華麗,脣色?還塗了女子的胭脂?冷言諾心下一個激靈,不會是個人妖變態吧。
“璃王妃這是嚇住了嗎?”楚浴染一掀袍角,蹲下身與冷言諾幾乎平視,那重如華彩的眉眼飛角都落入冷言諾眸中。
冷言諾看着眸中那極度深藏的隱隱血色,想到那些關於定王府經常半夜拖出死屍的傳言,想到那深重的檀木香,再看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手不自緊的緊握,面上卻依然雲淡風輕道,“沒想到定王竟有如此特殊癖好。”
楚浴染聞言眸中一抹奇異之色劃過,讓冷言諾瞬間覺得周身空氣緊缺起來。
“呀呀,死啦,死啦……哈哈,死得好…。哈哈”一聲鬼厲的嚎叫聲再度響起,一聲響瞬間將屋內氣壓舒緩開。
冷言諾身子一軟往牆邊一靠,她從未感激過生命中會出現如此鬼人的驚叫聲,剛纔楚浴染那渾然外放的氣勢如果再不收住,她怕是沒有待到內力恢復的機會了。
不過,從剛纔的表情可以看出,至少擄走她與楚浴染沒有半分關係。
哎,這師傅誒,爲什麼要封住她那一半內力啊,難道沒想過他心愛的徙弟有一日也會淪落到對方輕輕一提內力,自己就要渾身抖三抖的下場嗎,他不是神機妙算嗎。
楚浴染似乎也奇怪冷言諾的毫無招架之力,想到什麼,而後釋然一笑,“原來璃王妃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呀。”
“呵呵,保住命還是可以的。”冷言諾突然擡頭笑了,笑得詭異森森,剛纔被楚浴染內力壓迫,以至她現在喉間那口腥甜不上不下,可是她畢竟不是當真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在現代沒有內力武功,她同樣可以自衛殺人。
於是笑容剛起,冷言諾手微微一伸,剛剛還在嚎叫的女子一下子一個貫力被拉至冷言諾面前。
冷言諾這才稍策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女子,約四十左右,皮膚暗黃,蓬頭垢面,瞳仁煥散,一看就是犯了失心瘋神智不清之人。
這一拉一摜,動作實在太過迅速,楚浴染看着被冷言諾掐住脖子的婦人,突然一笑,“璃王妃莫不是黔驢技窮了,拿這婦人來要脅本王?”語氣可笑十足。
冷言諾忍住心中那血液翻騰的灼燒感,面色正然,“要脅定王,本王妃可沒這個實力,可是能要脅住暗中那些守衛,想必於本王妃而言也是有益的。”
聞言,果然,楚浴染面上看不出深淺的笑容微微一凝,目光在冷言諾面上掃巡半響,須臾,方纔開口,“你覺得那些人會違背本王的命令?”
“王爺可以試試。”冷言諾話落,手腕一動。
“咔嚓。”
“啊。”
骨頭斷裂聲與痛呼驚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冷言諾按住手中婦人,眉眼含笑看着楚浴染,“定王還想再試麼。”語氣頗含挑釁。
“痛痛痛,染兒,救救我,救救我。”婦人此時聲音略微小了些,一雙沒有焦聚點的眼睛直直的可憐的看着對面的楚浴染。
楚浴染眉頭一皺,沉冷殺氣一現,不知是那句“痛痛痛,染兒,救救我,救救我。”還是對於冷言諾敢當他面挑釁般的傷這婦人。
“王爺…。”空氣中突然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對着楚浴染單膝跪地,垂首尊敬。
楚浴染擡起手,阻止了男子的話。
冷言諾卻在思忖着婦人因爲痛而下意識呼喊而出的那聲“染兒。”這婦人看來與楚浴染關係不淺啊。
楚浴染上前一步,目光倏的變得冷烈,“璃王妃覺得憑藉此人質可以順利出這別院?”
“不,你把這東西吃下去。”冷言諾很是明亮一笑,將手中一顆在屋內明亮燈光中閃着光暈的藥丸遞給楚浴染。
楚浴染看着纖白手掌中那顆藥丸,玉然一笑,“璃王妃真是秒算人心,果真令本王佩服。”
“彼此彼此。”冷言諾毫不客氣,她在賭,賭楚浴染現在不是真心想殺她,賭這個婦人在楚浴染心中有異於常人的地位。
然後,她覺得賭贏了。
楚浴染看了眼屋子外飄搖的海棠,眸色一陣恍惚,不過須臾,他偏回頭,手指夾起那顆掌中玉丸,擡手,湊於脣邊……動作很快,又像是慢鏡頭。
然後,整個屋內卻突然一陣晃動,一隻手掌突然伸過來,藥丸碎裂爲粉沫。
眼看婦人要被楚浴染奪走,腳下又生異動,低頭看,地面正在裂開,千鈞一髮之際,冷言諾突然鬆開鉗制婦人的手,另一支手以極快的速度,穿過婦人下腋,順勢一抓。
地面裂開,在落下去之前,冷言諾滿意一笑,好歹得拉個墊背的。
而在地下裂開之際,楚浴染顯然沒料想冷言諾手勢如此之快,力道突然如此之大,放手,婦人會跟着冷言諾落下去,不放手,三人都要掉下去。
於是,楚浴染身子一旋,將婦人扔了出去,空氣中瞬間落下十數道黑影將婦人穩穩接住。
見此,楚浴染似乎安了心,眸光微晃一動,落入地下黑洞。
冷言諾在落下去的瞬間看着突然落下的十數道黑影,瞭然一笑,果真賭對了。
兩人下落,頂上地板傾刻合上,無聲無息,紋絲合縫,可見修者巧妙匠心。
冷言諾突然想起某些事,然後,她腰竟凌空一蹬,妄想攀升出去,身邊楚浴染見此,伸手一拉,“你…。”
這一開口,卻見一粒不大不小在黑暗中似乎閃着紅光的藥丸落嘴直入喉道。
“定王真配合。”冷言諾這下不動了,任腳被楚浴染抓住,感受着那錐心的疼痛,身子下墜得也愈發快。
忍住楚浴染手中的黑手,冷言諾亮若星辰的晶眸在黑夜中一動不動,甚至沒發出一絲痛呼。
下降不過幾秒間,光亮聚現,下方映入眼簾的漢玉白般透明潔淨的地板,冷言諾抱頭苦笑,到底是得罪了哪尊大佛,看來今晚無論如何是避免不了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事實。
於是,兩手抱頭,一個奇異的自我保護姿勢。
正要運足內力落地的楚浴染正要伸過去的手見此怪異姿勢,驀的一僵,而後,身姿如風般飄起,一個攔腰就要去拉冷言諾。
縱然已知非傷即痛的冷言諾按照人的本能反應也該是閉着眼睛的,可是冷言諾本就非常人可解釋,眼眸不僅未閉,反而睜得清神亮亮,於是正看見那一雙挽着繁複金絲繡線花紋精骨分明又美好如玉般似乎還透着深重檀木香的手臂正伸過來。
落在楚浴染的胳膊上不會被摔傷,可是,聞着那極重的檀香味,冷言諾本能的排斥,偏頭間正看到旁邊的牆壁,於是,腳尖一點,空中一個輕旋,點牆,落地,安然無隅。
一切不過剎那間便要完成的動作,行差一眇,計算廖毫,冷言諾都會至少斷腿斷手,可是她卻完美的做出來。
身旁楚浴染同樣落地,在自己衣袖位置看了眼,又轉頭看向一落地便走至另一邊的冷言諾。
一抹讚賞驚異的眸光劃過,而後又看看自己的衣袖,有些自嘲。
冷言諾看着正含笑弄影般看着自己的楚浴染,對方姿態華貴,從高處墜落卻依舊不改慵懶本色。
相比對方,再看看自己,不說狼狽,但是估計也好不了哪兒去。不過,好歹是暫時鬆了口氣。
“撲”這一鬆氣,心中那股極力壓制的腥甜猛然躥出。
一口鮮血吐出,冷言諾隨意用手一抹,方纔擡起頭打量起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個密室,從剛纔婦人房間裡掉落竟直落入此處,冷言諾眸眸微眯,這婦人雖然瘋闐,可是屋內一應擺設全是好的,就連碎掉的茶杯茶壺都是上好瓷品,想來身份並不普通,可是卻居住於如此偏僻別院。
她見楚浴染傾刻間殺人於無物,可是能夠容忍一位失瘋的婦人如此奢華的生活在此,看那些物什,也不似剛纔搬來的,那不是於楚浴染有大作用,就是與楚浴染關係匪淺,所以她纔敢賭。
不過這密室……冷言諾看着密室正前方,一塊無名牌位立在一個神臺上,神臺同樣簡單明瞭,除了牌位,香火,灰龕什麼也沒有,而一旁卻放着幾把長長細細的像是戒尺的東西。
冷言諾心下狐疑注意到那道從一落地便似目光生粘上自己似的楚浴染,猛的一擡頭,眸光一冷又一笑,“定王怎麼不好奇剛纔吃什麼在你那高貴的肚子裡?”
“好奇?”楚浴染似乎不太苟同,擡起手指迷幻一笑,“此處就你我二人,我殺了你,再再取你身上解藥不就行了。”
“呵呵。”冷言諾又擦了擦嘴脣上未乾的血跡,“若我說解藥不在我身上呢。”
聞言,楚浴染瞳孔微縮。
“你放我出去,我給你解藥。”冷言諾打着商量。
“我從未來過此處。”楚浴染答得坦然。
這下換冷言諾表情陰暗了,你從未來過此處,你還知道開機關讓我掉下來,蒙誰啊。
見冷言諾似乎不信,楚浴染笑道,“的確未來過。”
“所以說,我們現在勉強可以說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必須同生共退?”
楚浴染眸光盯着冷言諾,她的髮絲已經有些微亂,可是卻絲毫不影向她明豔燦然的美,美,的確很美。
“嗯。”良久,楚浴染點頭。
不知是不是冷言諾錯覺,竟覺得此時的楚浴染身上少了之前那濃烈的殺氣。不管如何,先出去吧。
於是二人彼此互防,又彼此小心的向着密室一旁照着夜明珠的暗道走去,冷言諾一邊走一連觀察着這暗道,發現這暗道兩旁隱隱有雕刻痕跡,可是極淡,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楚,反正也不像是什麼機關模樣,現下又身弱體虛,冷言諾於是靜下心繼續向前走。
剛走至不過百里,冷言諾的腳便碰到了什麼東西。
……。
璃王府東廂院主屋門口。
清三與清四守在主屋門口,面色是顯見的沉重。
王妃至今爲止還沒有下落,連香葉如果不是被秦川下藥暈睡過去,估計早就跑去尋找了。
而屋內,山老說,至少得明日天亮王爺纔會醒來,清二與清六也出去找了……
清三與清四一直負責暗處守位,但是對於冷言諾這位王妃還是頗是尊敬與折服,眼下同樣內心備受煎熬。
“你們兩個一幅死人模樣做什麼。”不滿的女子聲音落在院子裡,驚得花兒都彎了彎腰。
“見過二閣主。”清三與清四看了眼院子裡的女子,低下頭恭敬道,這位二當家表面對王妃有些不容,但是實際上還是關心的,只是嘴毒而已,畢竟她對王爺…。
“王爺還好吧。”雲落問。
清三點點頭,“沒醒,山老說至少得明天早上呢。”
“嗯,我進去看看。”雲落話落推開門。
……。
每十米一珠夜明燈掛牆的地道里。
此時冷言諾與楚浴染並行,腳下那東西像是絲絹類的物品,冷言諾當然不會認爲此時此地出現的東西是誰不小心遺失的,於是,冷言諾往牆邊一靠,嘴上漫不經心又有些疲累道,“休息一下。”這一靠,裙裾正好擋住那不明物品。
“本王以爲王妃不會累的。”這句話說得頗爲曖昧。
冷言諾眸光一冷,“麻煩定王以後王妃這兩字前加上‘璃’字,或者也可以稱呼我爲慕容晟睿的妻子。”
“慕容晟睿的妻子?”楚浴染呢喃着這幾個字,而後笑道,“當真是伉儷情深。”
“謝謝誇獎。”冷言諾拱拱拳,果真一幅道謝之態。跟這麼個心心繞繞,腸子能九通十八曲的人說話,果真是很累,不過話說,這慕容晟睿到底知不知道我失蹤了?
“我去前面看看。”楚浴染竟也沒再追究好奇什麼,而是擡腳向前走幾步,而在他身後的冷言諾迅速彎腰掃了眼地上的東西,通道明亮如白晝,這一掃,神情頓時一怔,這東西……
迅速拾起地上東西塞進袖子,冷言諾同樣向前走去,地道長而亮,完全看不到任何危機,冷言諾看着前方如閒庭漫步的楚浴染,試探的開口,“看定王如此熟門熟路倒不像是從未來過。”
“這條地道的確未來過。”楚浴染回頭,笑容裡透着濃厚的血色之味,猛的讓冷言諾心下涌起一股噁心,倒不是真的噁心楚浴染,而是之前被楚浴染內力所太遠迫吐血後的後遺症,因及此噁心感,連帶的面色也突然慘白幾分。
“是嗎。”冷言諾努力平復心中那道噁心感,狀似無事的擡起頭。
不過,冷言諾腦中倏然一轉,又偏頭四處搜尋,此處開闊,兩壁光滑,那些隱隱所刻的東西也不會是機關,楚浴染的雙面語“這條地道,的確未來過。”嗯,不成立,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突然便見楚浴染身形往自己身後一閃,那一閃,袖底一抹光飄過,快而迅急,冷言諾正要撤身逃離,同時目光又被那一抹光吸引,便聽得頭頂上傳來聲音,“不想死,就不要亂動,本王可不希望帶着一具屍體出地道,難後終生被璃王追殺。”說話間,冷言諾亦感覺到背後傳來掌心的溫度,與絲絲綿綿的內力,本來因內力突然流失,又被傷的肺腑,瞬間就如干涸多年濱臨枯萎的大樹,瞬前獲得養分而精神起來。
“定王怎麼知道璃王一定找得到此地呢。”冷言諾即使知道楚浴染在救她,同樣不敢掉以輕心,只能以話語同樣讓楚浴染無暇顧及其他。
聰明人,把自己的後背留給未知的敵人一向是愚笨不明智的,偏巧她今天當真是黴上加黴。
身後,楚浴染微笑,“本王見你的裙裾撕毀不少,想必在院子裡某顆花枝上藏着吧。”
“定王真是聰明蓋頂。”語氣不知是嘲諷還是真的讚賞。冷言諾感受着體內綿柔的暖意,暗聲冷笑,這定王果真眼毒,可是她冷言諾又怎麼就此一手,那能不過三巡就能找到裙裾絲帶不過是轉移注意力而已。
想必,慕容晟睿當懂她的吧。
雖然楚浴染是在救她的命,但是也難保這楚浴染不會對她下暗手,必竟之前他是真的想殺她的。
那個眼神,語氣,就像是被人擅闖了獨屬於自己的私密領地。
轉瞬殺人無物,與玉無憂比起來,這陰狠毒辣,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冷言諾一邊接受着對方的內力,又一邊小心謹慎的提防對方的另一隻手不動手腳。
楚浴染一邊朝冷言諾傳輸內力,一邊同樣要提防冷言諾獲得內力固本穩元后,不置誅朱死地而後生的來個瞬擊博殺。
畢竟她的狠,他同樣見識過。
於是救人的被救的,二人心中同樣叵測難明,卻又都淺笑言兮,宛如十年好友般。
本來或許只半柱香時間傳輸的內力就可以讓冷言諾精神起來的事兒,二人非是用了一柱香時間方,冷言諾的面色才慢慢恢復紅潤。
楚浴染放下手,看着冷言諾,眸光帶着如置花海般彩豔的笑意,“璃王妃真是目達而痛,剔透玲瓏。”言語間自知剛纔冷言諾的提防與分他心神言語。
“彼此彼此。”冷言諾道,話聲中氣足韻。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於是二人繼續朝前走去,冷言諾回過頭看了眼長長的地道,前方光亮依舊無異物,可是如此長的地道到底通向何方,爲何爲連在這偏無的別院地底,今夜之事是她無意闖入?楚浴染只是正巧在此,還是他人相幫,抑或是碰巧,更或是當真老天弄人,幕後之人亦沒料到的意外。
“這地道很長。”冷言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不是她不想走出去,而是因爲她剛剛回頭計算了他們所走的腳程,突然想起現代那些挖古墓的人說過“地道百米必有坑,千米必有物。”冷言諾可不會認爲,有人無事兒挖個地道玩兒,看這地道,漢白玉磚,地道兩壁夜明珠照明,哪是一般人奢侈得起的。
於是,冷言諾停下了,出於對之前楚浴染的好心傳輸內力,她出聲謹告,“楚浴染,別走了。”直呼其名。
楚浴染微怔,剛要擡起的一步停下,轉身,眸光復雜的看着冷言諾,不知是因爲冷言諾突然叫住處他,還是冷言諾突然的直呼其名。
“別動,地在晃。”冷言諾扣住牆壁上的夜明珠突然急聲出口,話剛落。
“哄隆。”一聲響,前方似乎坍塌了,那些夜明珠竟也骨骨碌碌落在地上流光四射。
冷言諾剛要動,突然,身後夜明珠全部碎爲粉末,光亮驟然消失。
真是夠陰暗的,前面一路無事,讓人放鬆警惕,卻到此地突然倒塌,若非她福如心至的想起那句話,眼下看來怕是成了個肉餅末了。
咦,楚浴染呢,冷言諾靠在一方牆壁邊上用足目力在黑暗中搜尋,之前那些地上的夜明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全部碎成粉末,光亮不再。
“你沒事吧。”楚浴染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冷言諾身邊,低聲問道。
雖然看不見,但是冷言諾知道,對方一定衣冠齊整,風流華美。
自己一定倒黴悲催的,哎,不知道出去後,慕容晟睿還能否認得她啊。
這該死的,前不能行,後不能退,阻在此地不上不下的,如果面前這有炸彈她一準轟掉它。
“哄隆。”一聲巨響,面前突然火石紛飛,冷言諾被楚浴染拉着躲在一堵碎開的大石後,蹲身。
許久,灰塵散盡,塵埃初定。
光亮突然涌了進來,冷言諾起身,向光亮而去。
“小心。”
“小心。”
------題外話------
知道妞們這兩章看得辛苦,有爲冷言諾叫屈滴呢,但是沒有如此寒徹骨,哪來梅花撲鼻香,哇咔咔,虐渣渣~~~以慰妞們滴支持~~(另外說一句,璃王府很有用喲,人家能讓名動天下的,楚浴染欲殺之而後快的無憂閣主做事,自然有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