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雲王府。
君漠祺皺着眉,問了賀蘭玥問題之後,繼續自己的苦思冥想。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回答,他這纔將頭偏過來,看到賀蘭玥竟然盯着他的臉看,似乎看入迷了一般。
對於自己的這一發現,君漠祺的淺藍色的眸子中微微亮了一瞬,閃過一抹喜色,手上卻是給了賀蘭玥一個暴慄。“快醒醒,我在和你說正事呢。”
賀蘭玥被驚醒,有些不滿的揉了揉腦袋,瞪了君漠祺一眼,道:“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辦法,再說這賑災之事是派給你的,又不是派給我。”
聽見這孩子般的氣話,君漠祺險些被氣笑了,掏出一個木盒,放在桌上,道:“看來,我準備的這些東西,是派不上用場了。”
賀蘭玥的餘光掃過木盒,頓覺似成相識,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去拿,同時笑嘻嘻的道:“你早拿出來啊。我不就早把辦法說出來了嘛。”
君漠祺顯然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就將木盒給她,往回收了收,眉頭一挑,竟然也和她認真起來,“想要這木盒中的東西好辦,先將賑災的辦法說來聽聽。”
賀蘭玥哪裡是那麼容易服輸的人,當下不語,嘗試着去搶。只不過,君漠祺一旦認真起來,她確實不是對手,最終以失敗告終。這一結果,讓賀蘭玥心中很是不滿,撇了一眼木盒,嘟嘴道:“要我先說也行。但是,爲了避免你反悔,必須先給我五千兩,作爲押金。一旦我說了辦法,你不給銀子,這五千兩就不還給你了。”
看見賀蘭玥嘟嘴,君漠祺心中莫名的柔軟了一瞬,嘴角扯出寵溺的笑意,伸手在木盒中取了五張銀票,放在了賀蘭玥的面前。“這是五千兩,先放在你那裡。如果,你的辦法是胡亂編的,根本不可行,那就不能從這五千兩中扣除。”君漠祺似乎沉浸其中,認真的在和賀蘭玥討價還價。
如果楚中天看到這樣的情形,一定會吃驚的下巴脫臼。他的主人,竟然會如同一個商販一般,在不過幾千兩的數目上和人討價還價?要知道,這十幾年來,主人的名下已經有了太多的產業。單單是每年的盈餘,就已經超過了百萬兩。別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因爲,他的如日商會,可就是屬於君漠祺的。他這個會長,也不過是個管家而已。
賀蘭玥一把拿過五千兩的銀票,揣在懷中,一副是錢如命的樣子。口中還承諾道:“放心,以你我的關係,我又怎麼會騙你?”
聽賀蘭玥如此說,君漠祺的神色有了一瞬間的停頓,眸色微暗了些。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個騙子說出來的。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你我的關係’,這幾個字。他聽了,也不由得自問,他和她的關係,究竟是什麼?對於權術,謀略,他可以機關算盡,最終獲得勝利。但是在感情上,他可以說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菜鳥。這也讓他終於發現了一個世間最難猜測,最沒有規律性的東西,那就是女人的心。
君漠祺的心思不過一瞬,快到不會讓任何人發覺。幾乎是下一刻,他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妖孽的臉上掛着不信任,道:“你我的關係?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當然是夫妻……”賀蘭玥順口說道,並沒有看到君漠祺嘴角一閃而逝的笑意。
還沒說完,賀蘭玥突然發覺有一個黑影快速的移動過來,下意識的一躲,閃了開去。回頭纔看見,竟然是君漠祺忽然坐了過來。如果她不躲開的話,他們之間就會來一個親密接觸了,完全零距離。
“玥兒,你不是說你我是夫妻嗎?你躲什麼?”君漠祺嘴角染着邪笑,饒有興味的看着賀蘭玥。
“你還在試用期。還在有名無實的階段。”賀蘭玥看見君漠祺嘴角的邪笑,哪裡還不知道他的用意。不過,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邪笑,也美的讓人窒息。
試用期!君漠祺記得這個詞。當初,她剛嫁入太子府的時候,就曾和他說過。他當時還重複了一遍,自然記得。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還在試用期嗎?這個試用期是不是太長了?”君漠祺也完全放下了往日人前的樣子,徹底的跳脫出來,和賀蘭玥一起,無所顧忌的說着,笑着。
“怎麼嫌長了?”賀蘭玥站着不動,挑眉看向君漠祺,“你先坐回去。想要轉正的話,看你今日的表現吧。表現的好,我自然會讓你轉正的。”
君漠祺也沒提出異議,就那麼聽話的坐了回去。似乎,真的想要好好表現一般。
其實,在賀蘭玥的心裡,君漠祺早就已經不再是試用期了。在她看見他墜崖,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了下去的時候;當她將百里兄妹羈押回府,當面質問的時候;當她知道他仍活着,放棄擊殺百里祺的最好機會,飛奔而去的時候;當她看見他與君在天和德親王對掌,奮不顧身翻窗而入的時候,他在她心裡,就已經是正式的丈夫了。只不過,一切的一切,讓她來不及說,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說。
不過,讓賀蘭玥有些鬱悶的是,這種事情,不是該不言而喻的嗎?怎麼眼前這個容貌似妖孽,城府如深淵的男子,竟然不懂男女之間的微妙心思?她雖然也不甚瞭解,但是前世也沒少看一些感情類的小說、電視劇和電影之類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古代雖然沒有那些東西,但是據她所知,封建社會的男子結婚都極早,在那方面的教育應該更發達纔是啊!
其實,這倒是賀蘭玥誤會君漠祺了。這個時代的男子,結婚雖早,但是心智不算成熟。而且,被教授的也不過是些實際的操作而已,並沒有關於心裡情感方面的。再加上,這十幾年來,君漠祺並不受寵,所以就連實際操作,也很少有人和他說,更不用說心裡情感了。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君漠祺是一個情感方面的楞頭小子,他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當然,那些也都是他自己自學成才。如今的他,應該能夠算是一個情竇初開的階段。不過,他的情商極高,一點就透,後面的事情,自然是突飛猛進。
賀蘭玥看見君漠祺聽話的坐了回去,臉上出現了滿意的笑容,輕移蓮步,也坐了回去。
“說說吧,關於賑災,你有什麼難題?”賀蘭玥一副老師的做派,背靠在椅子上,儼然在教導學生一般。而那學生,當然是非君漠祺莫屬了。難得有這樣對付這個腹黑傢伙的機會,她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君漠祺也不惱,眼中的笑意溫和可親,緩緩的伸出手來,道:“還是將那五千兩銀票還給我吧。若是將這些銀子懸賞出去,應該會得到不少有用的辦法。”
君漠祺竟然不打算問她了?她可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靈魂,腦子裡有太多太多有用的東西,他竟然放着不用?就爲了省那五千兩銀子?關鍵的是,她還不能說自己是穿越的。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換做是她,也難以相信。可是,最最重要的是,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已經到手的五千兩銀子飛走?
翠眸動了動,賀蘭玥雙手環胸,顯然沒有取出銀票的打算。對着君漠祺,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架勢,道:“如果外面的百姓,有更好的辦法的話,那這災情何以持續到現在?之前,先皇也曾下旨徵求過民意,不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嗎?你還是聽聽看我的辦法吧。”
君漠祺忍住嘴角勾起的衝到,只是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正色道:“父皇確是曾經下旨徵求民意,也確實沒有好的辦法。但是,若你有辦法的話,以你當時同樣不受寵的情況,會不立刻說出來,博得大家的關注?既然,你當時沒說,現在又爲何會有好辦法?你還是快些將銀票還給我吧,我還有別的用處。”
聞言,賀蘭玥氣急!當時,她還沒穿越過來好嗎!當然,即便她穿越過來了,也不會主動出這個頭的。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出大風頭,卻沒有強大的背景,那麼等待她的只有滅頂之災。嫉妒,一向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銀票,已經進了她的口袋,就沒有掏出去的道理。
“我當時臥病在牀,連府門都未曾出去過,哪裡會知道什麼聖旨?你也知道我不受寵,更不會有人主動來告訴我了。”賀蘭玥瞪了君漠祺一眼,道。
“不必多說,你不會有辦法的,將銀票還給我吧,我去問別人。”君漠祺還是不信。
“我有辦法!你再那些銀子,我就告訴你!”賀蘭玥掃了一眼木盒,繼續道。
“我不信!換我銀子!”
“我真的有辦法!”
“你沒有!”
“我有!”賀蘭玥真的急了,臉色微微激動的泛紅,立刻道:“我曾看過那片乾旱之地的地形圖,知道有河流經過,引河水灌溉,便可救急。”
“好辦法!”君漠祺的態度一轉,滿眼的讚許,一拍桌子,笑道。臉上哪裡還有之前的不相信?
賀蘭玥一愣,哪裡還會不明白?嗔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該死的大腹黑,就知道套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