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梅被顧生媚叫醒，然後一驚一乍地把一臉蒙逼的於老師安慰好，時間一晃，就又到了晚上。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拎着包下樓，到了不遠處的青山裡海底撈。小梅的VIP卡里正好還剩一點餘額，於是她主動提出來，要給顧生媚壓壓驚。
因爲約好了要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所以這次她們沒有帶藍小聰，只是按照例行的習慣爲他在廚房儲物間裡準備了可口的飯菜。
點了單，不一會兒，食材就都推了上來。爲了方便說話，孫小梅叫服務員不用幫她們下鍋，從而選了自助服務。
熱氣騰騰的白湯鍋子前，顧生媚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眼眶微微發紅。
孫小梅站坐在她對面，一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藍鬱東是不是打你了？還是那個姓樸的變態得逞了？”
顧生媚雙手撐在臺面上，一手拿着紅酒瓶，一手撐下巴。
“喝酒吧，什麼都不要想。”
孫小梅本想多吐槽兩句，見她扯開話題，也就暫時閉口跟她一起倒了酒。兩人喝一會，孫小梅想到個問題，便又問。
“這回你籤的契約該生效了吧？”
顧生媚正夾起幾片海貝放進翻滾着水花的白湯鍋子裡，看向那些白沫隨着水花飄動，低涼的聲音也隨之飄了起來。
“無論怎樣，訂單還是拿到，所以應該是生效了，只不過，他針對我的算計，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人心。”
孫小梅很是不平，嘴裡嘀咕道。
“你怎麼這麼傻？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跟我說了，我或許還可以幫上你！”
她點點頭，低低的說：“誰都幫不了。”然後垂着眸，將那塊貝肉撈起，一半到孫小梅碗裡，一半到自己碗裡。
“梅梅，你是不會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說着，兩滴淚珠劃出眼角，掉在了晶瑩的檯面上。
孫小梅冷冷一笑，將還是滾燙的貝肉含在嘴裡，疼地哎呦一聲。
“我還是能理解的，他們那些人都是一個嘴臉。就說那李莫言吧，昨天我就請他幫了那麼一點子忙，他就……”
顧生媚一邊小口吃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他就什麼？”
孫小梅將筷子一擱，喝了口冷酸梅汁，款款道。
“他就想撩我啊。”
顧生媚輕輕一笑，隨即又轉回爲清冷。
“李律師就是那副德行，誰不知道，你別理他就行。”
孫小梅看着她的樣子，一臉心痛又無奈，她擦了擦嘴，起身坐在她身旁，伸手拍着她的背。
“好在有人救了你啊，你在想藍鬱東的惡時，爲啥不想想……某人的好？”
顧生媚低頭，沒去看小梅的眼睛，此時，她已完全沒有力氣辯駁。
孫小梅按了按她的肩膀，繼續道。
“小媚，藍鬱東那樣對你，這回你應該是鐵了心要離婚了，不應該再有一絲憂慮了吧？”
顧生媚低下頭，眼角越發溼潤。
“只要契約生效，其餘的都好辦了。”她極力平衡着心緒，特意強調了一下契約的重要性。
“那就好，別擔心了。”孫小梅說。
顧生媚伸手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淚珠，擡頭，露出一絲淡笑。
“可是要脫離苦海了，梅梅，今天陪我我好好慶祝，咱加姐妹倆不醉不歸。”
孫小梅抱起拳頭，豪爽道。
“捨命陪君子。”
最終，顧生媚是喝醉了，出房間時，整個身體都是貼在孫小梅身上的。
“幸虧你不重，不然我還真扛不回去。”孫小梅半扶着醉了的顧生媚，吃力地走向電梯口。
顧生媚已經多年沒有體會過醉酒的滋味，因此這回反而感到無比恣意。她伸出一手，捏了捏孫小梅的鼻子，俏皮道。
“還差一步，我就自由了！”
……
也許是酒精的發泄作用，第二天，顧生媚就一身清爽地去上班了。
然後，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找藍鬱東。
她敲開藍鬱東辦公室的門，走進去，面無表情地盯着坐在大班椅裡的那個男人，眼裡盡是淡漠，就像看着陌生人。
藍鬱東看到顧生媚，似乎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保持着冷然的眸光。
“有事麼？”他冷淡地問。
顧生媚面無表情，扯脣冷冷道。
“訂單拿到，契約生效了，所以，接下來把離婚協議簽了吧，簽了協議，就能領離婚證了。”
藍鬱東嘴角噙起抹冷笑。
“訂單是拿到了，可是如今，藍氏已經不全是我的了，這個損失，正好可以與你的功勞抵消。”
顧生媚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就在今早上班前，她得到了消息，蕭祁領導的成豐，已經在昨天購進了藍氏一半的股份。所以，現在的藍鬱東，只能算藍氏的半個主人。而以後藍氏能否還能再稱作藍氏，恐怕還都是未知數。
但是，這些跟他們籤的契約毫無關係，藍鬱東的說法完全是在胡攪蠻纏。
“我知道你會這樣，但契約我也有一份，可以提請法院強制執行。”
藍鬱東忽然從位子上站起，邁開步，停在她跟前手壓上她的肩。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關係？”
那語氣很平常，但是同時眯起來的眼睛，卻像是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顧生媚推掉他的手，冷笑。
“對一個拿我身體換訂單的人，我還有什麼好眷戀的呢？”
這句話，不僅是自嘲，還很準確地捅進了藍鬱東的心窩子。
他睜起眼眸，語氣似乎有些妥協。
“那晚我也是逼不得已，樸順寧的勢力太強大，我也沒辦法。”
“是麼？那我還真是該竊竊自喜嘍！”她往後退兩步，語氣堅冷。“藍鬱東，別這句話可以抹殺一切，做即是做了，你心裡怎麼想的，自己清楚。藍鬱東，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這樣狠，當年是我瞎了眼……”
那語氣從堅冷漸漸過渡到悲悽，一次次被推到懸崖邊，到最後還是被他推下去，不論怎麼暖軟的心，都會變得蒼冷。
藍鬱東臉色立即沉下。
“如果不是你做潘金蓮，勾搭別人來害我，我會這樣？”
忽然，顧生媚眼裡蒙上一層薄霧，漸漸的，從眼裡溢出。那眼淚晶瑩剔透，像這個時節最美麗的露珠。
良久，她擡手抹走眼角的淚，說。
“說來說去都是這個，沒意思，你痛快點把協議簽了，然後找時間去領離婚證，就這幾天吧！”
藍鬱東轉身，往沙發背後的壁櫥走去。
“我不去。”
顧生媚慘然一笑。
“那我只好把那份契約交給法院，申請強制執行了。”
就在她轉身想離開時，卻聽到藍鬱東朝她大喊一聲。
“你去吧，去了也沒用！我告訴你，顧生媚，那份契約就是個幌子，公章是寧昭玉僞造的！你想離婚，除了踏過我的屍體！”
顧生媚冷冷地轉回頭，面如死灰。
“那我們就法庭見吧是。”
……
面對顧生媚這個曾經的戀人，藍鬱東已經說不出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好像，他倆之間的糾葛，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愛和恨去形容了。
他身上有一股極致的燥熱，迫切需要發泄。
晚上，金狼的貴賓包廂裡，他一邊喝酒，一邊摸着於素帆的大腿。
“阿東，別喝那麼多。”
那聲音裡充滿了真摯的關切，而藍鬱東卻看也沒看於素帆，一手把她掃到了一邊。
“鬱東，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很少見你喝成這個樣子。”
於素帆看出來了，他情緒似乎不對。
難道是因爲顧生媚？
想到這，她心頭有些吃味，於是扭扭身子，雙手繞上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際。
“一會兒我讓你高興。”
這暖昧的提示，讓藍鬱東猛地睜開眸子，於是熾熱的眸光就放在了這個妖媚又放蕩的女人身上。
於素帆見藍鬱東一個勁地看她，不由嬌笑湊上脣吻了起來。
藍鬱東因爲昨夜今晨的事，心頭鬱氣無處發泄，此刻乍然被於素帆這樣勾惹，心底那股恨意便泛了上來……
於素帆發現了異樣，跪在他跟前，朝藍鬱東眨了下眼睛。
“我會讓你高興。”
說着，低下頭，意圖用她獨特的技巧，去替藍鬱東消火。
藍鬱東冷眼看向於素帆，忽然，卻猛地站起身，冷漠的看向這放蕩的女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丟在她身上。
“拿着這個，滾，不要再見我。”
於素帆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
藍鬱東轉頭，冷眼看着她。
“公司已經快被龍浩炎的派系收購，現在不需要太多設計師了，這是你的補償。”
於素帆聽見這話，也顧不得衣衫未整，起身拉住那雙冰涼的手。
“我爲了你，爲了藍氏，去跟刑落明睡覺，難道這樣還不能讓我留下麼？”
這聲音似是在傾訴，也似在怨恨，帶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哭腔。
藍鬱東低頭，眼神陰沉的像要殺死，然後，伸手捏住那副嬌俏的下巴。
“我是不會喜歡上你這種女人的，刑落明看來挺在意你，你去找他吧。”
於素帆臉色即時蒼白，她萬萬沒想到藍鬱東會這樣看不起她，甚至爲此要打發她走。而看着這個可憐的女人，藍鬱東嘴角那抹冷笑現冷了。
“拿錢走人吧！”
“鬱東，以後我再也不跟別人亂來了，原諒我這一次。”
於素帆苦苦哀求，已經把所有道理拋在了腦後。這次，明明是藍鬱東要她去以身體爲代價來換取刑落明的叛變的。
她跟藍鬱東幾年，不想就這樣半途而費，而最近顧生媚要離婚的風聲，似乎讓她一躍豪門的夢想就快實現了。
藍鬱東一直冷眼看着於素帆，硬是把她的心思看的透透。
“縱然現在知錯，也晚了。你自己走人，別讓我不客氣。”
說完手一甩，轉身向門口走去。
呆愣在原地的於素帆，臉色無比蒼白。跟他這麼長時間，難道她在他心頭一點位置都沒有麼？
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軀越走越遠，她大聲吼道。
“你就一點都沒愛過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