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滿頭大汗的楊百里,李德澤吃驚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洋人來了多少人馬?”他急忙問道。
“呃……這個,只有一人。”楊百里有些尷尬的說道。“但是,這不是個一般人。”覺得被一個洋人嚇成這樣有些跌份兒,他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你們一隊最少都有七八個人,四五杆槍。一個不一般的洋人,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要是多來幾個,是不是我們應該直接抹了脖子?”李德澤怒喝道。
“到底有多不一般?三頭六臂嗎?”李德澤簡直要氣瘋了,一個洋人而已。這幾個月來,義和拳殺的洋人還少了嗎?
“此人刀槍不入,紅髮似鬼,二牛他們連續打了很多槍,我還射中一箭,但都沒能傷得了這人分毫。”楊百里把他所見向李德澤如實講述一遍。
這可跟那些裝神弄鬼的義和拳師兄不一樣,他是真真切切的射中對方一箭,但那箭卻貼着那人身體掉在地上。雙方距離不遠,他看得分明。
“胡說八道,怎麼你也相信那些刀槍不入的鬼話?那些號稱刀槍不入的師兄,被打死多少你不知道嗎?”李德澤不敢相信楊百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義和拳那些裝神弄鬼的騙術,在他們這些久走江湖的人看來,都是十分可笑的障眼法,簡直不值一提。楊百里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忽然相信了這一套?
“總鏢頭,不是那種糊弄人的假把式,是貨真價實的刀槍不入。我明明射中他一箭,結果他還像沒事人一樣衝上來。我們都嚇壞了,這纔回來求援。”楊百里有苦說不出,被一個洋人嚇回來,確實很丟人。
而且這種刀槍不入的說辭,也很難讓總鏢頭這種人相信。
“看那人行走的速度,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到村口。請總鏢頭速速增派人手快槍,最好再帶上黑狗血、雞血之類辟邪的物事。免得驚動聖駕,我們吃罪不起。”這纔是楊百里這麼快過來稟報的主要原因。
慈禧和光緒此時都在他們鏢局,要是出了差池,李家鏢局定然要萬劫不復。飛黃騰達的美夢,也要化爲泡影。
看楊百里說的認真,李德澤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但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刀槍不入,只有區區一人,難道還能威脅到擁有幾百漢子的李家鏢局?
不要驚動聖駕,纔是重要的。
李德澤迅速點起數十名留守鏢局的鏢師,帶上火槍和十支最新式的連珠快槍。這是他花了好大人情,從京城武庫的一位員外郎手中買到的。
不光付出人情,還花了大價錢。這十支連珠快槍要了他足足1200兩白銀,還有個洋名叫毛瑟步槍。不過私下裡聽說,兵部買來的價格每支才40兩。
等李德澤帶領着一衆鏢師,來到村口時。正好遠遠望霍斯利騎着馬走來,旁邊還跟着那個倒黴太監。
那太監帶着霍斯利來到近前,看到衆多鏢師手持毛瑟步槍嚴陣以待,還有幾人拿着瓦罐,裡面不知裝的什麼。他自以爲得救,忙不迭的奔向衆人。
霍斯利看着好笑,也不阻攔他。
這一路上,他又進化幾次『護盾術』。剛纔已經用天界犬做了測試,能輕鬆抵擋這個時代的輕型步槍。最少捱上三四發子彈,力場碟纔會潰散。
“快把這個假洋鬼子拿下,這個亂臣賊子對太后不敬,罪該萬死!”
看着躲到人羣中煽風點火的太監,他笑着對李德澤說道:“看,我也沒傷到他。不如你們不要阻擋我,我要去找慈禧談談。”
“大膽,竟敢直呼太后徽號,你這是大不敬的罪過,還不束手就擒。”李德澤看霍斯利真的只是孤身一人,簡直不敢相信。這人哪來的膽子,面對幾十個拿着火槍的健壯鏢師,還敢口出狂言。
“你們都是一些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不過你們很走運,說着和我一樣的話,讓我感到有些親切。雖然你們一再的冒犯我,試圖傷害我,但今天我還是會手下留情。”看着幾十根黑洞洞的槍口,霍斯利鎮定自若的說道。
看着剛纔發話的李德澤,他又說道:“你就是這些人的首領吧,不想讓你這一班手下受傷的話,就帶着他們退去吧,這不是你能摻和的事情。”
“哪裡來的紅毛小兒,在這裡大言不慚。還不下馬投降,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李德澤可不是什麼善茬,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不是憑積德行善掙下的這筆家業。
“我這紅頭髮這麼討人厭嗎?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他用手一撫,原本滿頭的紅髮,瞬間變爲黑色。讓這些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過沒辦法,這次是天生的。”霍斯利聳聳肩,表示他也很無辜。
“妖,妖怪!開槍,快開槍!”這個時代的人,很多還是很迷信的。看着滿頭紅髮的霍斯利,忽然變成了黑頭髮,這簡直比最驚悚的故事還要嚇人。
畢竟這些人沒看過恐怖片,也從未見識過魔術,PS等等能達到如此效果的玩意。
在他們心目中,這一定是妖魔鬼怪才能做到的事。至於神仙這個選項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內,神仙哪有長這個樣子的。
這些受到驚嚇的鏢師,手忙腳亂的扣動扳機開槍。結果陣陣濃密的硝煙中,就看到一人一馬,不慌不忙的走向了他們。
“媽呀!”隨着第一個丟下槍逃跑的鏢師出現,幾十個鏢師如同被狗攆的兔子一般,撒丫子就跑。丟下一地亂七八糟的槍支彈藥。還有幾個瓦罐摔碎了,流了一地的液體,滿是難聞的氣味。
“哎,真是素質堪憂啊,怎麼才能帶領一羣這樣的人幹翻那些列強呢?”霍斯利搖頭嘆息道。
一個攻擊性法術都沒施展,一羣人就被他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嚇的屁滾尿流。膽子也太小了。
殊不知,他的種種表現,比那些凶神惡煞的洋人士兵,比那些裝神弄鬼的義和拳匪,要恐怖的多。
“咦,還有個傢伙沒跑,你不害怕我?”霍斯利饒有興趣的問道。
滿地狼藉中,有個臉色蒼白的人跌坐在地,正是李家鏢局的總鏢頭李德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