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毫不知情?”阮綿綿聲音更涼,“難不成是我自己把花瓣撒下去的?”
西宮良人看着兩位使女的眼神越來越冷鷙,再一次低吼,“到底誰指使你們把那些花瓣撒下去的?”
其中一位使女匍匐在地上,努力維持着臉色平靜,“宮主明察,奴婢們全都是從胭脂坊拿來的花瓣,每次去取都是封存好的,根本不知道有以次充好的在裡面。”
“這麼說來,是胭脂坊的過錯?”
西宮良人聲音聽起來有些散漫,可這份散漫中,隱隱含了三分凌厲的殺意。
話音才落,他手中的劍尖已經毫不猶豫刺進一名使女胸膛。
長劍拔出,鮮血飛揚。
這樣血淋淋的一幕就當着聖女青馥和御藥坊長老的面發生了。
被刺中的那名使女甚至來不及掙扎一下就嚥了氣。
匍匐在地上的那一位使女渾身都在發抖,同伴已經死了,她如今唯有孤注一擲,死賴到底,否則她的下場很可能比同伴還要慘烈。
“宮主明察。”她哆嗦着牙齒,“奴婢的確是毫不知情。”
不承認是胭脂坊的人所爲,也不承認是自己犯了錯。
她給了西宮良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青馥同樣繃着一張臉,這兩個使女可都是她親自挑選入長卿殿的,如果她們兩個人犯了錯,她也脫不了責任。
單膝跪地,青馥道:“宮主,這件事,興許是胭脂坊的人失職,您大可傳胭脂坊長老前來一問,如若不然,便是這兩個使女起了心思,她們是屬下親自挑選的人,她們有罪,屬下願同罪論處。”
西宮良人仿若沒聽見青馥的話,指着已經死絕的使女,對外喚了一聲,“來人!把她拖出去鞭屍!”
另外那名使女伏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跟在宮主身邊這麼長時間,她也不蠢,知道宮主此舉是在殺雞儆猴。
可是她都已經撒謊撒到這個地步了,更何況知曉真相的同伴已死,宮主完全沒有人證,她只要咬牙挺過去,想必宮主定會看在青馥聖女的面子上饒過她一命。
已經死了的那位使女屍體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西宮良人在剩下這位名叫螢火的使女面前蹲下身,聲音輕輕淺淺,聽起來卻讓人大氣不敢出。
“本宮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些花瓣,到底是誰撒進去的?”二十七個坊的長老無論是誰都沒有這麼大膽子在自己坊內的成品上做小動作,這是自掘墳墓的行爲,他們不會不明白,所以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原因出在這兩個使女身上。
宮主身上獨特的清香就縈繞在鼻尖,螢火心神盪漾了一下,險些敗下陣來,隨後,她死死咬着牙,不敢擡頭,只一味說道:“奴婢的確什麼都不知道,還請宮主明鑑!”
青馥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親自挑選的人會對宮主下此毒手的,更何況中毒的人又不是宮主,而是那個姓阮的女人,連她都無法看出來究竟是怎麼中的毒,誰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趁機給自己下毒意圖栽贓陷害?
想到這裡,青馥眉眼間顯出糾結,看一眼臉色冰寒的西宮良人,又看一眼躺在暖玉牀上神色凜然的阮綿綿,終是開口道:“宮主,之前屬下給阮姑娘探過脈,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後來御藥坊的長老看出來是中了花毒,可能屬下方纔一時心急給疏忽了,如今能否再給阮姑娘探脈?”
面對西宮良人狐疑的目光,她急着解釋,“屬下只是想再次確認一下阮姑娘所中之毒。畢竟御藥坊長老所說的這種現象太過少見,興許是相似病症也不一定。”
西宮良人沒說話,餘光掃向阮綿綿,那眼神,似乎是在徵求阮綿綿的意見。
阮綿綿本就懷疑這件事是青馥所爲,她豈會再給她一次下手的機會,想都沒想,她直接挑眉看向西宮良人,“御藥坊長老是你們自己的人,莫非宮主還懷疑我會收買了他不成?”
長老被阮綿綿這番話嚇得不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宮主明鑑,老臣今日頭一次見到阮姑娘,更何況老臣把脈的時候宮主全都看見的,老臣絕對不可能與阮姑娘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達成什麼協議。”
形勢膠着不下。
西宮良人自然清楚御藥坊長老不可能與阮綿綿串通來騙他,那麼兇手就還是伺候阮綿綿沐浴的兩名使女中的一個,他出宮兩個月,宮裡有人會對王位起心思也是正常的,只不過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究竟是誰會用這麼拙劣的伎倆。
掃了一眼等在外殿的執事,西宮良人吩咐:“去把胭脂坊長老找來。”
執事迅速帶着人去了胭脂坊。
青馥擡起眼角看了看阮綿綿。這個女人越是不給她探脈,她越是覺得蹊蹺,心中篤定這一切都是阮綿綿自編自導的苦肉計,爲的就是引起宮主的注意,只可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西宮良人,青馥暗自嘆息,從什麼時候起,宮主竟然也會被美色所誤了?
御藥坊長老已經拿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阮綿綿被紮了針,小腹疼痛勉強減緩了一些。
西宮良人看着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對着其餘人等道:“你們先出去。”
青馥站起來,與御藥坊長老等人全部出去了,螢火則暫時被關押起來。
所有人退出去以後,西宮良人坐到暖玉牀前來,定定看着阮綿綿,“當初在五大環山,你既然能拿得出那種讓我束手無策的奇藥來,想必你的醫術不會低於我御藥坊的長老,在浴池中毒的時候,你不會沒有察覺,可你還是做了一場戲。”
“難道我在你的地盤中了毒,還是我的錯?”阮綿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承認,我的確是之前就發現自己中了毒,也給自己急救過,之所以不根治是想借此引出投毒兇手,怎麼,難道這也成了錯?你們夜極宮的處事方法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西宮良人低笑一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沒說你錯,也沒說我不幫你抓兇手,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做,太過冒險,萬一……”萬一這種毒散發得快,你豈不是沒命了?
後半句話,西宮良人沒說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說出前半句來的,總有種鬼使神差地感覺,等猛然意識到的時候才忽然住了口。
“萬一什麼?”阮綿綿凝神看他。
“沒什麼,你好生歇息,再等一會,藥就熬好了,我會讓人來照顧你。”西宮良人站起身來準備走出去。
“等等。”阮綿綿忽然叫住他,“沐浴都能險些讓我中毒,我如何知道你這地宮裡哪個婢女是能用的?”
“所以?”西宮良人蹙眉。
“我建議,你親自來照顧我。”阮綿綿微笑,“相信宮主肯定不會給我下毒,況且,在這種鬼地方,我也只能相信你,否則,我若是走不出去,你就等着被我師姐罵吧!”
西宮良人眉毛一抽,“你說什麼?本宮主親自照顧你?”
“有何不可?”阮綿綿笑容燦爛,“別忘了,本大王可是在你的地盤上受的傷,最重要的是,你的那些小跟班還在五大環山,在我的手裡,你若是想他們安然無恙,就乖乖來伺候本大王,說不定本大王一高興就放了他們。”
西宮良人眼眸微眯,“你放了他們,誰來放過我?”他有預感,這個女人讓自己體內殘留毒素就是爲了等在這裡坑他!
一定是這樣!
阮綿綿縮進被子裡,“我咬了你的耳朵,你的浴池險些把我毒死,我們倆不是一直在互相傷害麼?何來誰放過誰的說法?”
阮綿綿說完,伸手指了指窗邊的錦杌,“本大王睡覺的時候很沒有安全感,你就坐在這裡,等我醒來再說。”
“你!”西宮良人腹內氣血翻涌,他這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我是病人。”阮綿綿眨眨眼,“需要得到特殊照顧,否則我不保證病着出去會把嘴巴給病得漏風一不小心到我師姐面前告上一狀……”
磨了磨牙,西宮良人儘量保持着微笑:“阮綿綿大王,麻煩你喝了藥再睡,否則一覺睡得醒不過來,還得麻煩我換新錦褥。”
阮綿綿瞅他,“烏鴉嘴,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好話都是說給人聽的。”西宮良人一邊替她掖被子,一邊道:“我擔心你理解不了。”
阮綿綿心頭來氣,伸出玉足狠狠踹在西宮良人腰腹上,嘴裡大罵,“你找死是不是?”
西宮良人眼疾手快,狠狠抓住她的腳踝,“你敢再踹一個試試!”
阮綿綿穿着浴袍,小腿以下未着寸縷,被西宮良人這麼拽住腳踝,她若是敢再動一下,馬上就能走光。
“放開我!”耳根一燒,阮綿綿心慌意亂,整個人努力往被子裡鑽,聲音添了心虛之意。
西宮良人見她窘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太過出閣了,這可是未出閣女兒,被他看到了玉足,雖然不是全身,但名節多半也敗壞了。
迅速放下她的腳,他險些不知如何反應,趕緊將臉偏向一邊。
這時,水晶門簾處探出叮叮的小腦袋,他輕喚:“大伯父,綿綿姐姐有沒有好一點了?”
西宮良人此時心中對叮叮這個救場的福星千恩萬謝,點頭道:“差不多了。”又問:“你怎麼不在寢宮裡休息?”
之前事發的時候,西宮良人已經讓人把叮叮帶去了王后住的寢宮裡休息。反正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讓叮叮去住上一段時日也沒什麼,最重要的是,隔長卿殿很近,他可以隨時過去看叮叮。
“我睡不着。”叮叮委屈對手指,來往夜極宮的路上,一直都是西宮良人看着他入睡的,如今徹底到了一個陌生環境,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莫名感到害怕,所以即便是困得緊,他也睡不着。
西宮良人看着他,“你不是很困嗎?”
“我……”叮叮嘟着小嘴,“我不敢一個人睡。”他是頭一次來地宮這種全天不見陽光的地方,心中自然莫名多了一份恐懼。
西宮良人立即反應過來叮叮是習慣了被他看着睡覺,可是縮在被子裡這尊大王剛剛纔說了要他寸步不離地守着,如今嘟嘟又不敢一個人睡,這可如何是好?
想了片刻,西宮良人突然看向暖玉大牀,道:“叮叮,你介不介意與綿綿姐姐一起睡覺?”
叮叮還來不及回答,阮綿綿迅速掀開被子,大聲道:“我介意!”
雖然這張暖玉牀很大,雖然與一個四歲大的男孩子睡一張牀沒什麼,可是她在和叮叮同睡一張牀的同時要被西宮良人看着入睡。
一想起這畫面,阮綿綿就覺得自己想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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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瀟湘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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