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本來是很安靜、祥和的,但同樣,有些時候,他也是血腥恐怖的。無數的戰爭和陰謀,就生在夜晚。
守備長安的將領趙廣是呂布底親信,從一開始就跟隨呂布出生入死。他雖然不是那種天下無敵的猛將,功夫也只能勉強用過得去來形容,但他有很多人都不具備的優點——他很穩重。
趙廣的穩重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甚至可以用保守來形容。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他才得以從衆多強有力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擔任大秦都城的守備。守備長安,不需要一個敢打敢拼的人,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以守城爲使命的人。長安守備是一個很乏味的工作,工作量不小,但在這滿城都是高官的京城,受氣是常事。若是一個做事圓滑的人,呂布是無論如何不會放心的。
趙廣也知道呂布看中自己的原因,因此他也不顧忌那些京城的豪強,凡是影響到城防的,他毫不猶豫的給予打擊。一些豪強的宅院因爲因爲影響到了城市立體防禦,而和前來拆除的城防兵生了口角,都被趙廣用鞭子教訓了一頓。在趙廣的努力下,原本就異常堅固的長安被打造得鐵桶金城般相似。但因爲他那種不顧忌任何人的做派,也爲他贏得了一個冷麪閻羅的外號。
今天的趙廣顯得有些心事,他不明白,爲什麼內政部門的人會介入守城,更讓他不理解地是。這還是呂布親自召見他時,下的命令。他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年輕的將領,雖然這些人並沒有胡亂指揮,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或是緊緊的跟隨在自己身邊,但他們地舉動,似乎不是在守城。而是在監視自己。自己對陛下忠心耿耿,難道還有什麼過錯嗎?正在思索的時候。卻見一個高胖地將領走了過來,卻是內政部門的大頭子典韋。
典韋看了一眼趙廣,點了點頭道:“請趙將軍召集衆軍官,我有事要宣佈。”
趙廣一臉的不悅,但對方持有呂布的金牌,他不能違抗,只好召集衆將。一些內政部門的將領暫時取代了他們的指揮權。
典韋看了一眼衆將。又點了一遍人數,這才詢問趙廣:“人都到齊了嗎?”
趙廣看了一眼衆將,點了點頭道:“都到齊了。除了兩個因病不能來點卯的,其餘將領都在這裡。”
典韋點點頭道:“那兩個人可是範衝、蒙成?”
趙廣微微一驚,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他立刻意識到,今天可能會生一些事,當即點頭道:“不錯,正是他們兩個。”
典韋微微一笑。隨即看向衆多守備軍將領,眼中兇光一閃,他大聲喝道:“呂孝、馬義、李成……”一口氣點出十幾名將領,軍銜不一。
典韋冷冷地看了衆人一眼,淡淡的道:“你們和我走吧!軍部調你們另有他用。職務馬上交接。”說罷,一揮手。身後的十名虎賁圍了過去,將十幾人圍在當中。其餘的將領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立刻鼓譟起來。附近的內政部隊立刻舉起軍用弩,對準了鼓譟的軍官,這纔將他們的喧譁壓了下去。
趙廣心中驚訝,立刻衝着典韋道:“典將軍,你這是何意?”
典韋見趙廣聲音中夾雜着憤怒,不由得輕輕一笑,掏出一卷黃綾,遞給了趙廣。
趙廣看罷。臉色大變。上面赫然是呂布御筆親題,要對一衆將領進行審訊。上面還蓋着玉璽的大印。
趙廣不由得呆住了。喃喃自語:“究竟生了什麼事,究竟生了什麼事……”
典韋見了,心中不忍,輕嘆道:“趙將軍,您何必如此,大王一直視您爲左膀右臂,這纔會把長安守備地職位交給你。只不過有些事,涉及到軍事機密,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趙廣有些木然的看了一眼典韋,重重的點點頭,他已經明白了,這些將領,一定已經卷入了什麼陰謀之中。似乎從大秦立國的那一天開始,陰謀就沒有停止過。
與此同時,朝堂上也瀰漫着詭異的氣氛。呂布登基後,因爲成立了內閣,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君主地壓力,故此他將朝見改成了每五天一次,當然,在一些特殊的況下,可以臨時召開廷議。凡是能進入廷議的,莫不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們都感到瀰漫在空氣中的那一絲絲陰謀的氣息。
今天的虎賁侍衛比平時多了不少,他們一個個臉色嚴峻,似乎都帶了一種莫名的氣息。這種氣息讓人很不安,這讓那些沙場宿將感到震驚,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們,如何分辨不出這是什麼,他們的知覺告訴他們地大腦,這是在戰場上,即將和敵人廝殺地百戰之兵纔會散出來的氣息。今天也許有事要生。
正在衆大臣議論紛紛地時候,一聲“陛下駕到”拉回了衆人的思緒,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呂布一身戎裝,他穿上了好久都沒有穿過的龍鱗明光鎧,左手撫在耗費了大秦所有良匠心血,才鍛造出來的絕世神兵“倚天”,大步走了進來。
呂布身邊的十幾個護衛,也都是一身鎧甲,手持大戟,威風凜凜。他們腰間的佩劍,也是難得的寶劍。
所有的大臣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他們不知道呂布爲什麼會突然間這身打扮。精明的已經在心裡嘀咕,究竟生了什麼事,讓呂布再次披上戰袍?
呂布走到龍椅前,坐了上去。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衆多大臣,大聲道:“上朝。”
衆臣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跪倒,大呼“萬歲”。
待衆人坐好後,呂布冷冷地道:“說說看,顏良的事怎麼處理。你們已經商議好久了,總該拿出個章程吧!”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如何聽不出呂布話語中那淡淡的怒氣。有人說過,文死諫。武死戰,但這只不過是人們一相願的願望罷了。多數時候,這些人還是把明哲保身放在了第一位。
呂布冷冷的看着衆人,目光中帶着一絲遺憾,他淡淡的道:“怎麼,都啞巴了?你們剛纔不是嘮得挺開心嗎?這會怎麼都老實了?難道我大秦養活得是一羣吃白飯地傢伙嗎?”
過了一會,一個河北籍的官吏終於開口道:“陛下。臣以爲顏將軍雖然損失很大,卻是非戰之罪。至少可以功過相抵。更何況他此戰重創鮮卑和匈奴,可謂立下大功,應當重賞。”
虞翻忍不住笑道:“原來如此,若是他人我損失一萬人馬,然後吃掉對方兩萬人馬,也應該重賞我嘍!”說到這裡,他臉色一變。有些不屑地道:“我大秦兵精甲天下,以少勝多,是應該的。可恨顏良統帥大軍,卻損失慘重。若不懲罰,人人效仿,那一般士卒。必然認爲朝廷賞罰不明。你們居然還要重賞顏良,安的是什麼居心?”
二人意見相左,再次點燃了朋黨之爭的導火索,雙方脣槍舌劍,爭論不休。姑說姑有理,婆說婆有理。
呂布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冷冷的看着衆人的表現,彷彿在看一場鬧劇一般。只是他撫在劍柄上的手已經青筋盡現,顯示出他地內心,並不像表面這麼平靜。
田豐偷偷的看了呂布一眼。心頭一縮。他知道,呂布已經到了容忍的底線。可嘆那些人並不自知。居然還在勾心鬥角,難不成非得把刀架在脖子上才能好嗎?
逢紀看到衆人吵成一團,又看到呂布眼中的殺氣,心中大驚,暗恨這些人不知道審時度勢,沒看到呂布已經動了殺心嗎?
呂布終於忍耐不住了,他大喝道:“夠了,有完沒完?你看看你們成什麼樣子?爲了自己的私利,置國家利益於不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衆大臣被呂布一番話驚得宛如雨淋的蛤蟆,癡癡呆呆,他們都意識到,他們已經觸犯了呂布的底線。
呂布冷冷的看了衆人一眼,向賈詡、陳宮,以及衆多御史使了個眼色,其用意不言而喻。
陳宮站起身,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帛書,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地小字,他大聲宣讀起來。上面寫的都是朝臣從加入大秦那一天起,貪贓枉法,以及其家臣、子女驕橫跋扈,橫行不法的事。細心的陳宮甚至還將那些人該受到什麼處罰寫了上去。他每唸到一個人命,就有一個人癱倒在地。
陳宮唸完,老狐狸賈詡又粉墨登場,他先是一臉苦笑道看了一眼衆人,這才大聲宣讀手中的帛書,他念的和陳宮不同,其中多涉及一些密謀,這其中甚至有一些人密謀救出孫權,回江東復辟。只不過這還停留在想法中,沒有付之於行動。接下來,在虎賁衛士地押送下,這些倒黴鬼被拖了出去。
借這此事,呂布有宣佈了一系列的人事變動,一大批京官被清除出京城,遭貶的遭貶,下放的下放,一些節嚴重的,則被流放邊關。
逢紀、辛評、郭圖,虞翻、法正等朋黨首腦,呂布並沒有動,一方面因爲他們是人才,大秦還需要他們的才智,另一方面,也因爲他們中,有人確實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他不忍心動他們。
呂布似乎有些擔心過頭了,他完全沒有必要派張遼等人控制周圍的軍營,朋黨之爭,並沒有波及到軍方。除了守城的那些將官外,軍方再沒有人成爲朋黨中的一員。即使被帶走的將領,在經過審訊後,也有很多是冤枉地。
用雷霆手段敲打、打擊了臣子後,呂布給顏良下旨,功過相抵,令他整備兵馬,待援兵達到後,再次出兵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