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狂風暴雨撲不滅心頭的怒火,日軍低估了中民的抗爭決心和戰鬥精神。先是十八集團軍出兵收復了林城地區,則趁機對日佔區發起了猛烈地攻擊,一度突破了日軍的防線,駐華北司令長官下令各地調集一切可調動的部隊增援前線。

肖明就是瞅準了這個機會,準備出去打劫日軍的輜重部隊,既能獲得補給,又支援了友軍,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三木少佐完成任務,退回到路安城休整,也接到了增援的命令。但是他對上次武器被劫耿耿於懷,據情報分析,這極有可能是飛虎寨的人乾的。而且這支隊伍極不安分,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當前的局勢正是他們出擊的好時機。三木派出了三個狙擊小組,來到飛虎寨附近潛伏下來,希望狙殺他們的指揮官,一來解了自己的心頭之恨,二來斷了皇軍的後顧之憂。

這三個狙擊小組分頭行動,一組去了西邊公路,另兩組在黑風峽對面的山坡上潛伏下來,已經兩三天了。

肖明他們一出黑風峽,兩個狙擊小組迅速作出了判斷,決定由槍法比較好的狙殺那個穿戴整齊,一身威武之氣的張鐵柱,另一個則瞄準了肖明。

隨着槍聲,倆人雙雙落馬,而對方的狙擊手也迅速作出了反應,隨之而來的子彈呼嘯着劃過頭頂,令他們大吃一驚,見對方已經向自己發起了衝鋒,顧不上確定戰果和清理陣地,匆匆逃走了。

謝四寶習慣性地走在了隊伍的前面,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亮光,直覺告訴他,有問題!等他擡起槍準備透過瞄準鏡觀察一下的時候,對方開槍了。倉促之下,謝四寶還了一槍,跳下馬向開槍的方向追去。

長年的嚴格訓練使肖明的身體具有超乎常人的敏感,這也多次使他避過了致命的攻擊,不經意間的彎腰側身,挽救了他的性命。

肖明滾落馬下,喊了聲“小心,狙擊手!”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勢,就地一滾來到了張鐵柱的身旁,大聲喊道:“柱子,怎麼樣!”

而張鐵柱卻沒有那麼幸運,子彈正打中了他的左胸,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涌,瞳孔急劇擴散,失神的眼睛望着天空,嘴裡喃喃道:“奶奶的,老子還沒…結婚…呢……”

見二人滿身是血,大龍和山娃子肝膽俱裂,山娃子聲嘶力竭地喊道:“快,送醫院!”大龍怒吼道:“弟兄們,給我追!”也顧不上什麼戰術動作,帶着特務連發瘋般向山上追了過去。

聽到槍聲,一連連長辛成山跑了出來,一看十幾個戰士擡着兩個人正往山裡跑,忙問出了什麼事。聽說肖明和張鐵柱遭到槍擊,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命人找來擔架,並打電話通知山寨、醫院和汽車連派人來接,自己帶人在黑風峽外圍展開了搜索。辛成山也紅了眼,這兩人在一連的防區出了事,自己難辭其咎,就算王金龍不怪罪他,自己以後在山寨也沒法擡頭了!

幾輛汽車風馳電掣般來到擡着擔架的戰士們面前嘎然停下,還沒停穩,王金龍、呂繼祖、林秀青和周永年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王金龍大聲吼道:“怎麼回事?我兄弟怎麼樣了?”說着來到了擔架前。

肖明的神智還算正常,忍痛說道:“大哥,我沒事!快看看柱子,恐怕不行了!”

後面跟過來兩個護士,一邊喊着“讓開讓開”,一邊撥開衆人來到近前,看了一眼說道:“快,擡上車,都輕點!”衆人七手八腳把兩人擡上了車廂,周永年親自駕車,一路向後山醫院飛奔而去。

木村醫生聽說肖明受傷,正在醫院做手術準備。等衆人手忙腳亂把二人從車上擡下來,手術室外已經擠滿了聞訊而來的戰士,小月和呂繼英也趕了過來。王金龍大喝:“快,都閃開!”

衆人連忙讓出一條通道,看到肖明臉色蒼白渾身是血,小月眼淚奪眶而出,哭着說道:“師父,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肖明勉強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丫頭,別怕,我沒事!”

見肖明還能說話,木村讓人把他放到病牀上,伸手試了試張鐵柱的脈搏,又看了看瞳孔,對着王金龍搖了搖頭,轉身去檢查肖明的傷勢。

王金龍嘆了口氣,命人把張鐵柱擡走,又開始擔心起肖明來了。

肖明傷在左胸與鎖骨之間,子彈卡在骨頭縫裡,幸好骨頭沒斷。木村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王金龍和呂繼祖。木村嚴肅地說道:“傷者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有點多,需要馬上手術,只是,醫院裡已經沒有麻藥了!”

呂繼祖簡單給王金龍翻譯了一下,王金龍大怒,揪着木村的衣領就要動手:“你小子存心的是不?找死啊!”

呂繼祖趕緊拉住王金龍:“王司令,咱們前一陣傷員太多,這個木村早已跟我說過了,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

“要不,我馬上下山去找?”王金龍一冷靜,忽然想起了肖明的話,“那,大煙行不行?”

“大哥!”肖明在病牀上掙扎着想坐起來,“咱不是有酒嗎?給我來一罈!”

“兄弟你別動!”王金龍嚇了一跳,扭頭問呂繼祖:“酒能行嗎?”見呂繼祖點了點頭,王金龍大吼道:“那還愣着幹啥,快去找酒啊!”

邊上幾個護士花容失色,跑着去找酒去了。醫院裡就有酒,用來做一般的消毒,護士很快就抱了一小壇過來,肖明半倚在牀上,對護士微微一笑說:“麻煩你幫我打開!”

待護士把封口打開,肖明一把抓了過來,咕咚咕咚一陣狂灌,哈哈笑着說了聲“痛快”,把剩下的酒一股腦倒在了傷口上,罈子一扔,昏了過去……

日軍狙擊手有同伴接應,打馬飛奔進了路安城,大龍他們終於還是沒能追上,但把各個城門看了起來,派人回山寨報信!

飛虎寨上下已經翻了天,馬六已帶人從山裡返了回來,連偵查連都已出去通知,馬上返回山寨。炮連、機槍連、騎兵連、汽車連早已在山寨下集結待命,就等王金龍下令了!

大廳裡,王金龍急得團團轉,呂繼祖在一遍一遍擦着槍,林秀青則趴在桌子上察看地圖,估摸敵人的去路以及如何應對。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林秀青拾起電話說了兩句,轉身對王金龍道:“司令,黑風峽報告,兇手進了路安城,大龍他們已經把城門封鎖,請求支援!”

“路安城!”王金龍冷冷一笑,“命令弟兄們,除了駐守各連外,全體出動,我要炸平了路安城!”

“司令,要不要等老肖醒來後,問問他的意見?”林秀青小心翼翼地問。

“放屁!大龍那兒就幾十個人,要是他們跑了怎麼辦!咱們先把路安城圍起來,再研究怎麼打!”王金龍這時候誰說話也不好使了。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老呂留守山寨,咱們保持聯絡!”林秀青把地圖捲了起來,和王金龍下了山。

三木少佐聽到手下的彙報,心中隱隱覺得不大對勁,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勉勵了部下一番後決定:“通知所有士兵,明天出發,到前線爲帝國建立新的功業!”

然而,第二天一早,三木就接到了兩個壞消息:另一個狙擊小組沒回來,另外,路安城被包圍了!

這有點出乎三木的意料,據說這飛虎寨原本也就一千人左右,剛被皇軍圍剿過,根據戰報,或許只剩下四五百人,竟敢包圍一個縣城,難道他們傾巢出動,不要自己的山寨了?至於那個狙擊小組,自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三木打通了駐路安城最高指揮官山本中尉的電話,要求他派出巡邏隊,打探縣城周邊形勢,一有異常馬上報告!

山本中尉一肚子苦水,爲了支援前線,能派的兵都已派出去了,自己手上只有一個小隊的兵力,再加上幾十個憲兵和不到一個團的僞軍,管理這麼大的路安城都有些力不從心,還要派人出去,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沒看到外面支着大炮嗎!

雖然心裡有怨言,山本可不敢表現出來,這位少佐是帝國的功臣,長官面前的紅人,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拿起電話告訴僞軍團長:派出士兵,摸清城外敵人的情況,及時回報!

團長放下電話破口大罵:“這些小日本瞎了眼了,不會自己到城牆上去看看,外面機槍大炮,就算在城裡都不安全,出去不是送死嗎!”

罵歸罵,皇軍的命令還是要執行,手下給出了個主意:分散出擊,試探虛實。這皇軍不是想走嗎?有三個方向可以出城,南門、西門和北門,至於東門,那是通往飛虎寨的,就不必管他了,只要把這三個方向搞清楚了,就可以交差,至於皇軍出城後會遇到什麼情況,那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事了!

團長想了想,覺得不錯,問手下:“那麼,咱們派多少人去合適呢?”

“一邊一個排吧!告訴他們要不停的開槍,進行火力偵查,不要走太遠了,那飛虎寨的人神出鬼沒,別偷雞不成反費了米。另外,告訴弟兄們,槍口擡高點,別傷了人!聽說日本人昨天打傷了飛虎寨的人,人家是衝着那些日本兵來的,萬一要是日本人跑了,咱們還有話說!”

這個團是由當地的一些自衛隊、保安團編成的,士兵大多是本地人,自然也不願去招惹飛虎寨。團長點了點頭,命令:“找幾個機靈點的排長,帶隊出城看看!”

結果手下推來擋去,每人願意出去觸黴頭,團長無奈,命令自己的一個親信連長:“你給老子去!不過,要是情況不妙,你就先不要回來了。”

這個連長帶着手下緊張兮兮的出了城,結果,直到中午,也沒見個人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