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自從呂繼英和小月攪在一起,小月的學業沒有多大的進步,呂繼英反而學會了騎馬打槍。肖明把手槍給了自己,小月心中不安,偷偷告訴呂繼英,說肖明那兒有一支勃朗寧小手槍,跟呂繼英很相配,要她去跟肖明要,呂繼英一笑了之。

小月不甘心,親自跑到師父那兒去要,誰知肖明笑着調侃她說:“你呂姐姐用不着,有你保護她就行了,等你嫁人了再說!”

小月一生氣,跑到呂繼英那兒去告狀,呂繼英勸慰她:你師父不希望我動刀動槍,你以後別在他面前提了!這讓小月姑娘很不解,追問,呂繼英笑而不語。

紀小月是一個重情義懂禮節的好姑娘。王金龍婚期臨近,想起義父這些年對自己疼愛有加,是自己表示一番孝心的時候了,於是跟呂繼英商議,到縣城去買點兒東西,作爲新婚賀禮。

在山寨鬧可以,但要下山,就必須要告知兩位當家的,小月這點兒規矩還是懂的。趁肖明不在大廳,倆人找王金龍,王金龍正在興頭上,聽說後連聲誇讚小月“長大了!”也沒忘了安全,大手一揮:“去,找你貓叔,派幾個人和你們一起去!”

離山寨最近的縣城是路安城,大約有三十公里,二人一早出發,帶着四名偵察連的戰士,一路狂奔,在中午前趕到了縣城。爲了不引人注意,留下倆人看着馬,這四個人就進了城。

小月姑娘不容易下趟山。自然興奮異常,還興致勃勃地提出,返回的時候去找找韓梅聊聊天。

一直以來。倆人最多也就是到附近村鎮的的集市上去轉轉,縣城與集市簡直有天壤之別,小月本就喜歡熱鬧,呂繼英也是女孩子心性,倆人只覺眼花繚亂,恍如隔世,看什麼都新鮮。早把夜貓子的囑咐拋到了腦後。

正高興的時候,幾個流裡流氣的地痞攔住了倆人的去路,爲首的一個二十來歲。面色慘白,呲着大牙,是路安城警察局長鬍大牙的二兒子,人稱‘二浪神’。就是二流子浪當鬼加瘟神。這小子一見呂繼英。還真不是這裡小縣城姑娘的氣質,驚爲天人,便動了歪心思。

“二位小妹妹,怎麼沒見過呢,剛到縣城來吧?要不哥哥陪你們到處逛逛?這路安城到處都是我家的產業,你們看好什麼儘管拿,哥哥我決不皺眉頭!逛完了咱們再到聚賢樓喝點兒小酒,哥哥好好疼疼你。怎麼樣啊!”這胡二少爺色眯眯地看着呂繼英,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對呀對呀。我們胡少爺最會疼人了,要是把我們少爺伺候好了,一高興把你娶回家,你這後半輩子就是享不了的榮華富貴了,還不趕快謝謝少爺!”幾個跟班模樣的跟着起鬨。

呂繼英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小月倒是沒忘了師父的囑託,當下毫不含糊,挺身擋在呂繼英身前,陰着臉冷冷說了句:“幹什麼,滾!”

邊上偵察連的兩個戰士已經靠了過來,不過這小月一直說自己拳腳功夫飛虎寨第二,有心看看熱鬧,也就沒說話。

“哎呀,還有野味啊,少爺都喜歡!”胡二少爺已經讓狗屎迷了眼,全然不知大禍臨頭,嬉笑着伸手摸向了小月的臉。

這紀小月是誰?父親是飛虎寨大管家紀鴻儒,義父是山寨大當家王金龍,師父是令人談虎色變的二當家!山寨上下,老的拿她當自己的女兒,年輕點兒的拿她當妹妹,要星星決不去摘月亮,那可真是當寶貝一樣哄着,紀姑娘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

當即抓住胡二的手腕子一帶,一腳踢向迎面骨,只聽咔嚓一聲斷了,胡二疼得剛一彎腰,膝蓋又頂在了臉上,頓時萬朵桃花開,小月飛起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又斷了三根肋骨,胡二嗷的一聲昏過去了。

幾個跟班一驚,呼啦一下涌了上來,小月和偵察連的兩個戰士嘁哩喀喳,乾淨利索地把他們都放在地上慘叫,倒是沒給她師父丟臉。

也合該出事,一隊日本憲兵正好經過這裡,見街上圍滿了人,也過來看熱鬧。小月正打得過癮,一擡頭:奶奶的,鬼子!想也沒想,順手掏出手槍就摟了火,憲兵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倒了兩三個,剩下的急忙隱蔽還擊,偵察連的人見無法脫身,也亮出了槍,雙方一場混戰。

手足無措的呂繼英哪見過這種場面,慌亂中,被一顆子彈打中了肩頭,啊的一聲倒了下去,一個戰士冒着彈雨來搶救,身中數彈,倒地而亡。小月嚇了一跳,見呂繼英已經昏迷,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抱着呂繼英大哭。

而此時,在城內巡邏的僞軍聽到槍聲趕了過來。剩下的戰士見勢不妙,拉着小月說道:“小月,快走,要不走不了了!”

小月哪裡肯走,哭着喊道:“我不走,我要和呂姐姐在一起!你快走,去找我師父,快啊!”說着擡手就是一梭子,暫時壓制住了對方火力。

趁着混亂,那個戰士飛身翻上房頂,邊跑邊喊:“誰敢動這倆人,飛虎寨跟他沒完!”圍過來的僞軍一聽吃了一驚,竟然呆呆地看着他跑遠了。

那人趁着混亂出了城,同伴聽到城裡有槍聲,怕他們出事,正在着急呢,見到他自己跑出來,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那人叫同伴在城門外打探消息,自己飛馬加鞭,回飛虎寨報信。

那個戰士從黑風峽來到大廳,把經過簡單說了一下,大廳裡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那兒的肖明。肖明臉色蒼白,腦子裡卻在急速地轉動,突然起身說道:“傳令,特務連全部出動。分乘十輛卡車,迅速趕往路安城,把守住出口。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人員出城!”

“炮連、機槍連、騎兵連全力跟進,包圍路安城!高守義、牛三、工兵、後勤連馬上準備,爭取天黑前到達路安城!老林,你和紀先生坐守山寨,大哥、老呂和我去救人!”

吳永貴猶豫了一下問道:“司令,我們連呢?”

“你們負責守山寨!”肖明陰着臉說道。

吳永貴還想說話,旁邊的人揪了揪他的衣角。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時候添亂,分明就是找不愉快。

“老貓。派人去通知魯大山,叫他帶人攻打路安城!”肖明感到人手不夠,很容易被敵人突破,想了想對夜貓子說道。

“那魯大山能去嗎?聽說他的上級給他下命令了。停止一切軍事行動!”林秀青擔憂地說。

“告訴魯大山。我肖明求他出兵攻打路安城,快去吧!”肖明厲聲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駭人的笑意,“山娃子,摩托車加滿油,咱們先走!”

林秀青心裡微微一顫,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小月打光了槍裡的子彈。無力地垂下了頭,抱着呂繼英痛哭。日僞軍圍了上來,把二人抓到了憲兵隊。憲兵隊長加藤少尉聽說二人當街開槍,造成皇軍二死一重傷,勃然大怒,來到審訊室親自審問。

小月此時反而鎮定下來,冷笑着說道:“姑奶奶是飛虎寨的紀小月,受傷的那個是我姐姐,趕快給我姐姐治傷,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飛虎寨饒不了你們!”

看看小月不像說謊的樣子,加藤少尉目瞪口呆。飛虎寨的名頭他聽說過,前一陣爲了他們的二當家的,打下了兩座縣城,還炮擊了兩座,路上的據點更是讓他們給毀了個七七八八,如今他們的人死在自己手下,還有一個昏迷,這要是……加藤越想心裡越感到不安,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警察局長鬍大牙來了。

胡大牙正在外面喝酒,聽說憲兵隊跟抵抗分子在街上打了起來,怕加藤找他,就回到了警察局,還沒等他坐下,就有人來報告:少爺被人打成重傷,現在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

胡大牙暴跳如雷,問來人:什麼人敢對我的兒子下此狠手?來人回答:不知道,已經被逮到憲兵隊去了!胡大牙顧不上去醫院,先來到了憲兵隊,準備給兒子報仇。

加藤看到胡大牙,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豬頭,城裡的治安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搞壞的!但眼珠子一轉,心中突然有了計較,換了一副笑臉,親熱地跟胡大牙打招呼:“胡桑,你是來找打你兒子的兇手的吧?她們就在我這兒!爲了獎勵你對皇軍的忠誠,你可以帶回去殺掉,爲你的兒子報仇!”

“謝謝加藤先生,謝謝!”胡大牙沒想到加藤如此痛快,少費了不少口舌,揮手準備叫手下去帶人。

一個手下匆匆跑了過來,趴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胡大牙臉色一變,額頭上冒出了汗,想了想對加藤說道:“加藤先生,手下人說我兒子情況不好,我要馬上趕到醫院去,這人先放這兒吧!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留下加藤楞在那兒。

胡大牙並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向家裡奔去。剛纔手下報告:憲兵隊抓的是兩個女人,並且是飛虎寨的人!這讓胡大牙從頭涼到了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走,或許還來得及!

加藤心裡又把胡大牙罵了個來回,不過這次罵的是狐狸,他現在就像捧了一個剛烤熟的山芋,不知道是吹好,還是拍好。手下看出他進退兩難,出了個主意:給駐軍長官荒木中尉打電話,聽聽他的意見!

加藤想了想,撥通了荒木中尉的電話,興奮地說道:“荒木君,恭喜你,爲天皇陛下立功的機會來了!等你升了職,可別忘了我呦!”

“是加藤君啊!什麼立功,你能說清楚點兒嗎?”荒木一頭霧水。

“憲兵隊今天抓了兩個抵抗分子,是飛虎寨的人,如果荒木君能以此爲契機,說服飛虎寨與皇軍合作,必將是大功一件,荒木君高升指日可待啊!”電話那頭的加藤似乎是由衷的爲荒木感到高興。

城裡大亂,手下向他報告:憲兵隊與人發生槍戰,兩死一傷,抓住兩個女人,據在場的僞軍說,對方好像是飛虎寨的人。加藤肯定是殺了,怕飛虎寨報復,不殺,面子上過不去,畢竟死了兩個帝國士兵。現在,他是想把這個難題推給自己!

這個老狐狸!荒木心中暗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