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瓦國昨日已來訪,今夜南慕以盛宴招待後,明日便回國了。
盛宴在宮中樂廷舉辦。
今日早上,小腰很意外,按照以往,李惠妃每日天沒亮就派人到鳳鸞殿叫皇后到樂廷集合,可今日沒有派人來。
她端了一盆洗臉水進房,放在架子上,便到臥榻邊輕喚,“娘娘,您醒了嗎?”
半透明的硃紅色紗帳內,儀檬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眼睛未睜開,迷糊地應了聲,“……唔……”
見自家娘娘睡得正熟,那李惠妃又沒有派人來,小腰便不再叫儀檬起來,輕步走出了房間。
儀檬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因昨晚皇帝答應過她,不用她表演舞蹈節目,知道今日要盛宴招待穆瓦國,她並不緊張,當做沒有她的事,悠悠梳洗吃飯。
響午,儀檬去樂廷走走,想看看寧嵐苔把節目準備得怎樣了。
到了樂廷,樂廷已經變了樣,爲了隆重接待穆瓦國,今晚的盛宴在樂廷舉行。
樂廷今日已經被佈置裝飾得很華麗、美觀,沒有花下重金,根本達不到這般奢靡卻極盡雅緻的視覺效果。
節目後臺在樂廷的後閣。
儀檬到後閣走了一圈,後閣不僅人多,連節目所需的服裝和道具也多。
寧嵐苔正忙着交代大家今晚在盛宴上表演節目的事宜,包括誰先出場,誰負責壓軸,誰該穿什麼樣的衣服。
一一交代過後,大家又忙着做最後的彩排。
寧嵐苔偷偷怨恨了儀檬一眼,本來已經設計讓儀檬上臺,誰知皇帝突然下令,讓雲妃來代替,如此一來,就算儀檬拒絕舞蹈表演,太后也不會責怪於她。
怨恨歸怨恨,但爲了今晚在盛宴上不出岔子,寧嵐苔只能盡心盡力安排好節目的事宜,她深知,若是辦不好,自己揹負的責任就大了。
轉眼間,入夜了,距離盛宴開始,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穆瓦國的人,太上皇和太后,以及南慕的一些重臣,已經在樂廷上落座。
寧嵐苔通過後閣的入口往前瞧了盛宴現場一眼,該來的已經來了,各都落座相互認識。
“快快快,先上一段小舞。”寧嵐苔忙催後閣的一羣舞姬。
由萬德妃領舞的一羣舞姬,像叢林走出的精靈,踏着輕快的腳步從後閣出現在樂廷的正中央舞臺。
她們穿着輕盈飄逸的綠衣裳,緩緩跳起了清麗脫俗的舞蹈,其中,穿海藍色長裙的萬德妃,最爲吸引席間衆多人的眼睛。
盛宴上,坐於南明遠旁邊的,是一名擁有異族樣貌的男子,皇子般的裝束。
男子掃了萬德妃一眼,微微湊到南明遠的耳邊,戲瘧的語氣道:“這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那萬德妃雖容貌出衆,但沒有讓男子驚豔的地方。
南明遠煩悶地喝了一口酒,表情淡漠。“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勞穆拉殿下操心。”
被稱爲穆拉的男子笑了笑,“明遠兄的事,就是小王的事,哪能不操心呢,要是小王的女人被兄長奪了,小王可不會像明遠兄這般隱忍得了,不過……”
又看了萬德妃一眼,穆拉遺憾地搖了搖頭,“恕小王眼拙,小王實在看不出這個女人,有哪點讓明遠兄魂牽夢繞的。”
南明遠正想說什麼,大內總管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隨即,除了太上皇和太后,席間所有人站了起來,舞姬們和周圍的下人們則紛紛下跪。
南明遠只覺一股不尋常的氣勢從面前而過,那是一股能把現場所有人壓下去的氣場,任何人都打破不了。
穆拉目送南慕離走過,尊貴的龍袍,配上那神秘的面具,他驚了驚。
這就是南慕皇帝?
來到座位邊,南慕離向二老微微低了低頭,聲音低沉沒有波瀾,履行職責般的問候,“父皇,母后。”
太后一開口就抱怨,“皇上你怎麼纔來呢,這盛宴都開始了,沒你在哪進行得了。”
看了看南慕離身後,太后不悅地皺起眉,“皇上既已經下令不用皇后出演,身爲一國之後,怎麼還遲到了?”
“母后稍安勿躁,皇后一會就到了。”
說罷,南慕離轉向衆人,“各位,免禮。”
坐下後,南慕離對那穆瓦國一干人等道:“朕來遲了,實在抱歉,今晚要是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各位海涵。各位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僕僕甚是勞累,望今晚大家務必要盡興。”
說到這,南慕離看向舞臺上的舞姬們,“繼續。”
樂聲重新響起,舞姬們繼續跳舞。
宴會繼續進行。
得知要出席,爲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儀檬沒有耍什麼性子,在裝束上儘量繁重體面許多,不像平時只穿比較單薄輕盈的衣裳。
到了樂廷門口,寧嵐苔的婢女急匆匆跑出來,差點就把儀檬給撞了。
“怎麼了?”看着小玥這一臉的急色,儀檬詢問了句。
小玥急道:“雲妃娘娘方纔在後閣突然肚子疼得厲害,惠妃娘娘讓奴婢速去太醫院找御醫。”
儀檬不耽誤小玥去太醫院,畢竟雲妃要緊,“快去找御醫吧。”
小玥匆匆走後,儀檬沒有出席,而是往後閣去了。
小腰一路上勸儀檬,“娘娘,雲妃娘娘自有惠妃娘娘照顧着,但您要是缺席,皇上和太后會不高興的,也讓那穆瓦國的人以爲我朝皇后高傲自大呢。”
儀檬說:“舞蹈環節指定由雲妃來表演,除了她,這幾天根本沒人排練過穆瓦國的舞蹈,她要是上不了臺,就沒人代替她了,我怎麼也得去看看她的肚子疼得有多嚴重。”
進入後閣,大部分人都沒有在忙着上臺而化妝換衣服等動作,而都極其擔心地看着雲妃在地上打滾。
寧嵐苔一邊不安地安撫着雲妃,見柳麗妃紋絲不動,生氣地催了催,“快輪到你上臺了,還不快去換衣服?”
柳麗妃反應回來,匆匆應了聲就去換衣服了。
儀檬走近雲妃蹲下來,拿起雲妃的手,冷靜地抓了抓雲妃的手腕,又瞧幾眼雲妃的臉色。
雲妃因肚子過於疼痛,額頭佈滿了汗水,臉色不僅鐵青蒼白,神情更是痛苦不已。
雲妃的種種反應,都不像是裝的,而且肚子疼痛程度非常嚴重。
“雲妃,你要振作點,一會節目還需要你呢。”寧嵐苔焦急地安撫着雲妃。
儀檬說:“她已經上不了臺了,趕緊送她去太醫院吧,耽誤了治療會出人命的。”
寧嵐苔氣不打一處來,“她走了誰來代替她上臺?要是今晚的節目有半點差池,皇上會輕饒我們嗎?”
儀檬冷漠起身,沒跟寧嵐苔再說一句,招來兩個宮女,拿出了皇后的氣勢命令這兩個宮女,“立刻找人來把雲妃送到太醫院,要是耽誤了雲妃的治療,本宮絕不輕饒你們,快去。”
最後一聲低吼,徹底把在場不少人震懾到了。
前閣這時傳來了掌聲,寧嵐苔想,應該萬德妃和舞姬們的舞蹈快接近尾聲了,她朝換衣屏那邊大聲吼,“麗妃,你換好衣服了沒有?”
這時,柳麗妃抱着一把琵琶皺巴巴着臉向寧嵐苔小跑了過來。
看着柳麗妃這副彷彿死了親人的表情,寧嵐苔忍不住發飆,“什麼態度?你打算頂着你這張辦喪事的臉上臺嗎?大家一致選你上臺獻唱,多好的機會,你別給我唱砸了。”
柳麗妃這時苦着一張臉張了張嘴,除了沙啞破損的嗓音,往日絲竹般的聲音不復存在。
這下,儀檬總算看出了不對勁,“麗妃,你的聲音怎麼……”
經儀檬這麼一說,寧嵐苔才發現柳麗妃的異樣,她慌了起來,一把抓住柳麗妃的肩膀,幾近崩潰地搖晃着,“不要告訴你的喉嚨受傷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柳麗妃猛地給寧嵐苔跪了下來,除了認錯地低着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寧嵐苔抓狂得向周圍咆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站在柳麗妃身後的宮女急切地解釋:“惠妃娘娘,剛剛我家娘娘喝了一口茶水,想潤潤嗓子,誰知道再開口說話時,就、就這樣了。”
“是誰給她準備的茶水?是誰?”寧嵐苔憤怒地追問。
宮女下跪,一個勁地搖頭,“不知道,不是奴婢準備的。”
鄭淑妃又擔心又焦躁,“萬德妃快回來了,這沒人上臺獻唱,可怎麼辦呢。不僅雲妃出事,現在連麗妃都出事了,到底誰要跟我們過不去,手段也太卑鄙了。”
儀檬看了看一臉不安的衆人,再看看一臉痛苦與自責之色的柳麗妃,最後,冷靜地對衆人說:“我去唱,連舞蹈的關節也一併結合到一起,不過我需要一個懂得舞蹈語言的舞姬配合。”
之後,儀檬吩咐寧嵐苔去挑選舞姬,她也已最快速度在紙上寫了一首歌詞,並也把這首歌的歌譜翻譯成古譜送去給樂師們熟悉。
她想,能在宮中當樂師和舞姬的人,一定都是一批擁有極好天賦的人,熟悉譜子和舞蹈的速度應該很快。
寧嵐苔看着儀檬在忙碌自己卻什麼也幫不上,焦急的同時,心裡也怨恨不已,爲什麼節目到最後,大權卻是落在這個小踐人手中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