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衆人對季暖暖個人表演都不抱希望，那導演跟節目編排啥的也都在選題材時，把她挑了出來，說這個已經有重複的，不看也罷。只是在梳化間，又有人被季暖暖的動作給驚嚇到了。要說現在能化妝，且還化得不錯的女孩是一把捉一把，但能夠自己做個精緻好看復古髮型，再輕掃娥眉，輕點朱脣，便俏生生一個古代小姑娘出現。
所以，在看了她剛纔的背景式剪紙，再看看時間，又都說，那就給她一個機會吧，反正也就幾分鐘的事。所以暖暖再次透了一口大氣，實在太不容易了，幾起幾落的命運啊。
出場時，季暖暖底下就是那條燈籠褲，上身是她自己的一件白紗套衫，她加上一條綠帶子在肩膀處，很簡單，但整個人站出來，卻清新舒適。更引人注意的是她手裡的那把長劍，還在放在地上的那把長扇骨。
這小妞搞什麼鬼？別一會真跳個老年扇舞或是廣場舞出來，那就逗了。想到這，旁邊的人都哧哧笑了起來。有說，若是這樣，那也是個好玩的小品啊。
但音樂一起，季暖暖的起劍，卻一下子就讓人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爲了這節目，季暖暖的確花費了極大的精力跟心思，比如這音樂的挑選，就讓她極爲苦惱。她表演的不是武術，也不是那戲劇，而是可看性卻具有實力基礎的舞術。所以不能是軟趴趴，慘兮兮的樂曲，也不能是敲鑼打鼓的鬧劇。且長劍想舞得越來越精彩，她目前的身體條件有些欠缺，就比如劈叉，自從她來到現代，每天必練的課程，但到現在爲止，仍要一個拳頭的距離才能勉強算得上‘一字馬’。所以她得避免這些動作，太硬太刻意的強撐，即沒有美感，更讓人的所有印象就停在這差強人意的動作上，而忘了其他所有的成功。
所以，她又到道具室借了長扇，把節目變成長劍跟扇子的兩段即融洽又不同的表演放到了一起。她先在腦子裡過了兩遍，然後在排演廳裡粗糙地過了幾遍，然後暗底下將整套動作從頭到尾都演了兩遍，感覺到差不多了，她也就沒硬練動作。她覺得，就算她在過程中將動作略爲改動，也不算什麼。這練功，哪能一招一式都不變呢？你不變，敵人也會變啊。
更重要的，從新開始的季暖暖，她心裡有一個堅定的信念：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否則就別做。這信條，從季爸住院開始，暖暖就一直在執行着。她沒有退路，至少每一個階段，她爲了不跌倒不摔倒，她就只能繼續往另一個高點奔跑。會有許多流言，許多聲音，但她顧不得，也沒法顧及了。
在排演室邊角，啪，季暖暖一個持劍向席上的老師做了個起劍勢，劍身發出那個‘啪噠’聲就讓人感覺氣勢磅礴，來勢洶洶啊。輕靈起躍，兩步掠至場中央。隨着音樂響起，季暖暖神情隨即也變得神聖起來。
劈，斬，截，撩，挑，鉤，刺，快準狠，這些動作絕對不能拖泥帶水；但穿，抹，掃，點，崩，掛，雲，卻讓季暖暖表現婉轉輕靈，婀娜多姿，所有動作參插使出，即有劍術的可看性，也有舞蹈的美感，進退有度，張馳有節，剛柔並施。招式拆分起來很複雜，但表現出來卻很快。只見劍光閃閃，一抹青影或是輕靈飄逸，行雲流水，如皺燕飛掠；或又婉緩平息，腳負千斤，如游魚劃灘。
隨着音樂高亢，暖暖手腕飛速打轉，那劍穗便如錦繡花盤，在半空中絢麗綻放。引得衆是抑制不住地加油喝彩，那邊席上老師也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出表演。而隨着暖暖手腕動作越來越慢，人們就以爲會是尾聲之時，她又借勢斜臥，一手撐地，一手繼續打轉劍身。
嘣，音樂一個突變，季暖暖原是旋轉360度，再起身時，手裡持之的已經是那把扇骨。啪，單手展開，挽扇、轉扇、擺扇，細緻舒展，飛騰狂放，虛實共濟，韻韻無形，隨着音樂漸落，她的動作也隨着沉穩細膩，旋轉，飛踢，乾脆利落。
啪，一個重音，展開的長扇穩穩落在暖暖伸出踮起的腳背上，隨即腳背一個輕揚，長扇在空中翻轉一圈，落在季暖暖伸出的手上，同時扇骨再次合攏，音樂結束。她用的是重紙扇，而非一般舞蹈所用的紗扇，完成之後，暖暖也是喘了好一會。
啪啪啪……
“太精彩了。”
“暖暖好棒，太厲害了。”
啪啪啪……
“謝謝。”季暖暖收起長劍跟長扇，向着席上還有其他人行禮道謝。
“你叫什麼，是哪個系的？”
啊，又問？季暖暖還有些喘，但面對老師的提問，卻是很禮貌地回答，“我叫季暖暖，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系的。”
“不是藝術系的？”
“不是。”
“太可惜了。”
“這節目若是搬到舞臺上，那效果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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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位老師都點頭，這若是把服裝換一換，再加上舞臺燈光，背景甚至是造型，那得多奪目啊。
上面的老師不停地講啊，議論啊，季暖暖站在那兒，都有些愣了。想想，還是決定發問比較好，“老師，那我可以上臺表演嗎？”
啊，“可以，可以，太棒了。”
“對，你入選了。”
“但是，……”
但是，不要吧，季暖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倒下了。
“你以前上過武術班？”
“怎麼在簡歷裡沒有看到你的這些介紹？”
“怎麼不報考新聞系或是藝術系？”
“現在到武術隊，舞蹈班來吧。”
“我看轉系吧。”
“……”
季暖暖邊回答，邊慢慢滑坐在地上了，真是體累，現在心更累了。
“我上過興趣班。”
“以前不太努力，所以不敢說。”
“我還是以學習爲主，不參加藝術班，舞蹈班了，但若是有需要，我一定全力以赴。”天天排練這排練那，到這演出到那匯演的，她可真的沒辦法。
“不轉了，我喜歡古代文學。”
“……”
老師看着她，覺得這學生的確倔，要是別的學生，早就高興得找不到北了。
“算了，先把表演弄完了，再說。”
……
“拿什麼喬啊？”
“裝。”
“得瑟個什麼勁啊？”
“一邊裝可憐，一邊還自以爲是。”
“哼，這樣的人見得多了，看着吧，過幾天狐狸尾巴就
露出來了。”
“什麼德性啊。”
季暖暖站在長長的隊伍後面，身心俱疲，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只是淡淡是看着這些人。爲什麼？她的確想不通，她真是做了出頭鳥，所以成了衆矢之的嗎？她有心，她懂得冷暖，好壞。若是可以，她也願意爸媽有錢，或是有權，她可以任性地玩耍，隨意地揮霍，而不必爭這個，爭那個。但她不行，就跟爸爸不能倒，她也不能消沉一樣。
“你們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暖暖憑的是自己的努力跟能力，你們有本事也跳一個看看啊，就會在這裡說酸話。”
季暖暖回神，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隨即又露出笑容，“寒冰啊，你怎麼也跑到這食堂來吃了？”她早就知道，學校裡有幾個食堂，這個是最大最便宜，也就意味着菜色最一般的。有一些人，都是到小食堂那裡，點餐什麼的。
寒冰掃一眼那些冷嘲熱諷的人，才轉過頭對她點點頭，“我這不是嚐嚐味嘛，這裡的也不錯啊，人多，聽說菜色也是很多，味道也可以，所以就過來了。”
“謝謝你。”
“說什麼呢，再怎麼說咱們也是好同學，好朋友，再加上好老鄉。那些個不知從哪個土疙瘩裡跑出來的人，就只會在這羨慕忌妒恨，說些風涼話。暖暖，以後遇上這些人，別理。”
季暖暖點頭，心裡也是很感動的，“嗯，我知道了。”
“我都聽說了，你的舞劍還有扇子連校導都震驚了，可惜我正好有事，都沒親眼看到，好可惜啊。”
“其實跳得很一般的。”
“你啊，就是太謙虛，所以別人纔看輕你。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怕什麼。”說着，又道：“不過這晚會過兩天就開始了，到時也是能夠看到的。”
“嗯，謝謝你。”季暖暖覺得，自己這個在別人眼裡‘會說話’的人，在寒冰面前，硬是什麼話也說不好。
哎呀，“這不是寒冰嗎？”
“誰啊？”
“就是新聞系3班的寒冰啊，校花來着。”
“長得好美，笑得也很甜。”
“咱們過去，認識認識……”
聽到這些，寒冰對季暖暖挑挑眉，讓暖暖也是覺得很好玩啊，想想風錦現在日子？嘿，肯定在練硬武，甚至是哭鼻子了。好吧，不笑話她了，看來自己的日子的確蠻好的啊，看看這一大羣的男女同學混在一起，或放在以前，那真是無法想象，不敢想象啊。但剛纔，她還不時看到男女生擁在一起，親吻什麼的。不錯啊，她終於可以跟夢蓮小姐說的那樣，自己找男人，合就來，不合就散。哈哈……
“你好，我是你的師兄，叫……”
“哦，是陳學長啊，你好，我早就聽說過你。”
“寒冰你好，我叫……”
好吧，季暖暖乖乖讓位，繼續打她的飯。寒冰啊，是不需要她擔心什麼的。現在的她，也是變成其他人羨慕忌妒恨的對象了。
呵呵，打好飯，隨便找一桌空的，坐下，吃自己的飯。真是不錯啊，這飯這菜色真豐富，太好吃了，快點吃完，還得回宿舍洗衣服呢。
“你好。”
吃，繼續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