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淺寧懷胎不過八月有餘,又無小產跡象,如何能夠取的了胎兒。簡直如同天方夜譚,讓人無從下手!兩人自然還是紋絲未動,不敢上前一步。儘管月淺寧已經被宋肆霆點了穴,可她畢竟還是皇后娘娘,是宋肆霆捧在手心裡的月姑娘——這叫兩個身份低微之人,如何能下的了手。
“兩個沒用的廢物!”宋肆霆疾步走上前來,將吳太醫和接生婆都踹倒在地。而後將月淺寧攔腰抱起,朝着寧安殿的內殿走去,順勢將月淺寧放在了牀榻之上。
雖然宋肆霆此刻的臉上和手上都是青筋和血管噴張,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慌亂的狀態,分明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樣。
“宋肆霆,你非要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不可嗎?”月淺寧冷冷地出聲,壓抑着自己有些止不住微弱顫抖的聲音。她此刻若非靠着心裡的一股毅力支撐着,爲了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和生死未卜的龍颯竔,恐怕很快便會露出慌亂來,給了宋肆霆可乘之機。
白赭站在宋肆霆身側,看着躺在牀上渾身僵硬,大腹便便的月淺寧,心裡忽然浮現出那日第一次遇見月淺寧時的場景。
她身着淺白色金絲雕鏤流蘇長裙,雙臂之間挽着一抹長長的雲煙輕紗,墮馬髻上僅僅斜插着一根青靈璧玉簪,點綴着幾顆滿星流蘇墜。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淡漠,可更像是無謂。儘管懷着胎兒,卻依舊蓮步輕移,平穩地踏着方寸之間的土地,那般地從容不迫。
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已然成粘板上的魚肉,任由宋肆霆擺佈了。
白赭思慮萬千,可這些念頭也不過是走馬觀花一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回神之時,宋肆霆已經抓着他的衣袖,將他推倒了月淺寧的面前。
“白赭,外邊那兩個廢物靠不住,你來!”宋肆霆將方纔從吳太醫藥箱拿出的一柄類似於手術刀似的東西交到了白赭手中,“用它,劃開月淺寧的肚子,取出胎兒便可。”
這話自然是說的輕巧,此刻的人命對於宋肆霆來說,即便是月淺寧,也與草芥沒有什麼分別。他一心要的不過是取出胎兒,成爲自己的傀儡,而後奪取了龍颯竔的萬里江山!好將一腔的血海深仇,就此了結罷了!
正在這時,吳太醫慌忙地跑進了內殿,氣喘吁吁道:“將軍,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這點事情都做不了,跑進來是要受死嗎!”宋肆霆十分暴躁地喊道,他難道不知,此刻前來惹怒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條嗎?
“北將軍,皇后娘娘此刻已經因爲傷心憂懼而動了胎氣。加之胎兒還未滿十個月,身子太弱,若是強行劃開肚皮,將其與母體分離,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小皇子啊!”吳竹聲淚俱下地說着,他甚至彷彿已經看見了血淋淋的場面,預料到了這個苦命皇子的未來。
宋肆霆血紅色的雙眼睜開如銅鈴般大小,好似下一個瞬間便會跌落在地上一般。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內裡一吸——那吳太醫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便朝着宋肆霆飛去,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宋肆霆緊緊地抓住了衣領!
“說,究竟怎麼做,才能讓胎兒平安無事?!”宋肆霆用力地將吳太醫從地上“提”了起來,全無眼神,只剩下通紅的雙眸,索命惡鬼般盯着吳太醫。
雙腳離地,吳太醫喘不上起來,可又不敢違背宋肆霆的命令,只好從喉管中擠出字來,“除非……皇后娘娘……自己願意……願意配合……”吳竹的雙眼已經開始泛白,明顯地呼吸不足。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宋肆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將吳太醫的衣領鬆了開來。
可是要讓月淺寧自己願意,提前將孩子從腹中取出,這無路如何都不會實現的。那孩子怕是比月淺寧的命更加重要,即便用龍颯竔來威脅她,也未必可以成功。更何況,如今龍颯竔已經脫離了宋肆霆的控制,絕不會再次成爲宋肆霆威脅月淺寧的籌碼……
腦海中飛速地運轉着,宋肆霆強迫自己相出一個計策來,應對眼前的局面。
“白赭,我將月淺寧的穴道解開,而後我會控制好她,不讓她亂動。”宋肆霆說着,又用眼神示意吳太醫,說道:“你去準備一碗催產藥,還有一碗安胎藥。快些送上來,否則你就好好準備着,給你的一家老小收屍吧。”
說着,宋肆霆催動了自己的內力,將吳太醫“推”出了寧安殿的大門。
不一會兒,吳太醫果然又順從地回到了寧安殿之中。他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兩個魚骨玉碗,裡面是黑乎乎的藥汁。
“北將軍”,吳太醫將托盤呈到宋肆霆面前,“左邊是安胎藥,右邊是催產藥……”話音未落,便被宋肆霆一把將托盤拿過來,而後踹了吳太醫一腳,將其踹出了內殿。
雖然沒用到幾分功力,可宋肆霆那一腳,還是讓吳太醫口吐鮮血,趴在地上好久,也依舊緩不過勁兒來。
只是可惜,這安胎藥放在月淺寧嘴邊,無論如何都灌不下去。宋肆霆有些氣急敗壞,他硬生生地將月淺寧的嘴掰開,粗魯地將那玉碗放在月淺寧嘴邊。
“喝了它,快喝!你喝了它,一切就結束了!”宋肆霆嘴裡一邊說着,一邊硬是要將藥汁灌進月淺寧的嘴裡。可月淺寧哪裡肯,爲了讓月淺寧嚥下去安胎藥,宋肆霆已經解開了她的穴道,所以此刻月淺寧奮力地反抗着——喂進嘴中的藥汁,盡數被月淺寧吐了出來,順着脖子往下淌着,不一會兒,月淺寧的脖子間就一片粘膩,難受極了。
可是月淺寧顧不得這些,因爲宋肆霆根本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安胎藥灌不進去,宋肆霆也不再想將催產藥餵給月淺寧。
“白赭,將清婉找來。再煮一碗安胎藥,伺候皇后娘娘喝下去。”宋肆霆大抵是屢試不果,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白赭領命而去,雖然步履飛快,卻還是在經過宋肆霆身邊的時候,稍作了停留。他好似看見,如今一臉血脈噴張的宋肆霆臉上,竟然開始泛出白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