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一臂的殺手,剛剛掙扎起來,激動的看着一丈紅,出聲問道:“女匪一丈紅?”
一丈紅一愣,他認識自己,看他的激動樣子似乎還對自己很熟悉,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你的主子要殺我?”
殺手嘴脣哆嗦,激動的一跪,“恩人!本來接到命令說是殺了闐國的皇后,沒想到是恩人您?”
鳳猷不動聲色的冷眼旁觀,該不是想要偷襲吧?手中已然出現一枚暗器圍。
“恩人忘了麼?當日在焱國的行僧觀,你曾放過我一次,我曾臨走之時,告訴過您,小心凰國的皇族!”
一丈紅陡然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她好心放了他,他那時候,瘦小的身材,可是沒有此時魁梧!
鳳猷也收起手中的寒星暗器。
“你叫什麼名字?”一丈紅很高興,但是一看到他沒有了一隻胳膊,頓時有些內疚道:“你早說,也許就不用失去胳膊了!羿”
“我叫小七,是殺手代號,沒有名字!剛剛殺伐中混亂,委實沒有看清是您!要知道您就是闐國皇后,小七斷不會加入!今日請恩人給我個痛快吧,要殺您之人就是凰國太女凰嫣!也算報答您上次的不殺之恩!”小七雙膝跪地。
“其實我猜到了是她!你快起來吧,要是不嫌棄,從今後你跟着我們吧!回去之後,估計你也得死!”一丈紅聲音輕柔如風,吹到了小七的耳朵裡,心裡暖的一塌糊塗。
“這……”小七知道鳳猷是可能是闐國的皇帝,自然不敢貿然答應,只是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沒敢應下。
橙風卻道:“主子不可,此人來路不明,不能收下!”
鳳猷卻飛身上車,將一丈紅摟在懷中,擋上了車簾,清朗的聲音傳出:“帶上!給他治療!“
橙風只好狠狠的看了小七一眼,道:“你還真會求救!“
小七不語,只是眸中泛紅,兩次被她所救,如今在他的心中,她就是仙子,專門搭救他的仙子,暗暗下定決心,日後牢牢保護好仙子!
被霸道的抱在懷中的一丈紅,終於從他的激吻中掙脫出來,一掌打在他的胸膛,嗔道:“你發什麼瘋?”
其實鳳猷當日也在行僧觀,那時化身雲暢,經小七一說,他也想起了往事,可是他卻看到小七看着一丈紅的眼神,像是迷戀!便不悅!
“不準對別的男人好!”
男人吃起醋來,比其他人要狠,就是幾句話嘛,爲何扯了那麼遠?“不多看看其他男人,哪裡知道你的好?”
鳳猷這才勾起脣角,攬着她的腰身,悠悠然然的道:“晚上你自然知道我的好!”
呃?皇上,你確定我們是在說同一件事麼?怎麼都是用下半身思考問題呢?
馬車晃晃悠悠的進了皇城,直奔城門口,便見到凰國的官員來迎接他們。
爲首的便是凰嫣,此時的凰嫣,一襲黃色蟒袍,頭上峨冠博帶,煞是俊美英武。
老遠的,一丈紅看到她的身姿,不由得抓住了鳳猷的手道:“鳳猷,能不能不見?”
鳳猷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道:“不怕,有我!紅兒不想找到真相?”
真相?她必殺她的真相麼?找到又如何?
馬車徐徐停下,只聽見凰嫣如百靈的聲音從外傳來,“恭迎闐國皇上、皇后蒞臨凰國——”
鳳猷和一丈紅手拉着手走出皇家馬車,對着施禮的凰嫣微微頷首,“太女客氣了,過幾日您就要登基,如何能夠如此多禮!”
“凰嫣是姐姐的妹妹,裡該拜見姐姐姐夫!”說着她看着一臉淡然的一丈紅,眸中一閃而逝的殺機,沒有逃過鳳猷的眼睛。
一丈紅卻在此時道:“妹妹客氣了,要說凰國的治安的確不好,在入了凰國便被刺殺,接連兩次,不知是凰國的盜匪猖獗,還是有人不顧律令,罔顧人的性命!”說兩次,只不過是讓她迷惑。
兩次?凰嫣沒想到一丈紅會遇到兩次截殺,她似乎只派過一次,那一次是誰幹的?懷疑歸懷疑,卻面上無波:“姐姐遇險了?來人!去查,到底是誰敢行刺凰國的貴客?”
侍衛趕緊出來道:“是!”
一丈紅嘴角捲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果然是人心不古!
凰國的皇宮,閬苑飛檐,極盡奢華,但是卻含着一些讓一丈紅有些興奮的元素,比如漢白玉的地磚,走在上面不自覺的便提高了身價,還有碩大的琉璃明燈,這是在這個朝代極其罕見的,琉璃可是稀有之物。
而高高的皇椅上,一個五十來歲的頭戴皇冠的女人,端坐其上,老遠望去,頗有種睥睨天下男兒的氣勢,可是越是走近,一丈紅卻發現,凰國的女皇,面容憔悴,似乎是勉強支撐,就連他們的到來,她都是沒能站起來迎接,這在兩國皇帝的交流中,是不應該的。
“鳳猷!她病得不輕?”
“嗯!”
他們小聲交談之際,凰國的女皇,咳了一聲
,無力的聲音傳來,“闐國皇上、皇后蒞臨我國,奈何朕病體殘破,失禮了——”
鳳猷攜着一丈紅,緩緩的踏上皇階,站在女皇的近前,微微施了抱拳禮道:“女皇萬壽無疆!鳳猷和皇后,見禮了!”
“不敢當!你是闐國的君王,快快請坐!”
一丈紅一直跟在鳳猷的後面,直到落座才擡頭近距離的看向女皇陛下,陡然一楞,慈眉善目,一種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女皇此時也將目光鎖定在一丈紅的身上,尤其是看到她頭上的鸞鳳和鳴赤金釵,突然像是身子被凍結在原地一般,許久不曾言語,在大家都竊竊私語之聲響起時,女皇突然問道:“貴國皇后,芳名爲何?”
站在大殿之下的凰嫣,陡然目光銳利的看向女皇,同時,幾不可見的掃了一眼一丈紅,然後手慢慢的攥起。
鳳猷溫雅的一笑,道:“朕的皇后名諱一丈紅!”
一丈紅也溫和的賠笑,對這個女皇的感覺十分的好,就像是久違了的親人般,有種十分溫馨的感覺。
“皇后父母是誰?”女皇一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一丈紅,並且手有一絲的顫抖。
“家父玲瓏山的不走空!家母早亡!”
“你見過你的母親?”女皇繼續問道。
一丈紅一愣,她爲何對自己的身世如此感興趣,難道女皇坐久了,都很八卦?“見過,在我七歲時亡故!”
女皇眼眸裡一瞬間的失望和失落,這一切沒有逃過皇階之下的凰嫣的銳利的眼眸,她眼底浮現出嗜血的光芒。
這時,接到一個侍衛的稟報,“皇上!焱國的皇帝和太子據此地大約三裡!”
“嫣兒!你代朕迎接,切勿怠慢了他們!”
凰嫣不放心的看了眼一丈紅和女皇,但是即將登基,一旦她掌權,天翻地覆又如何?遂乾脆道:“是!母皇!皇上和姐姐在此稍作,本宮去去就回!”
鳳猷不置可否,看都沒看凰嫣一眼,倒是一丈紅,微微的點頭。
待凰嫣走後,女皇看看大殿上的衆人,對鳳猷道:“皇上!朕對貴國皇后十分喜歡,可否讓她扶朕去後堂一下,朕有個禮物要給她!哎——人病了,身子骨不好,讓皇后見笑了!”
鳳猷一眯眼,不由得看向女皇想看看她到底是爲何,可是卻絲毫沒有見到惡意。
一丈紅見鳳猷半天沒有吭聲,道:“皇上!我也喜歡女皇陛下,感覺她好厲害,不如你就讓我去吧!”
鳳猷淡淡的將她的一束垂落前邊的發,抿到而後,道:“去吧!精靈點兒!”
“嗯!”
女皇站起,便有幾個奴婢過來攙扶,她卻道:“你們不用去了,朕和皇后一起就好,你們等在這裡,伺候闐國皇帝陛下!”
“這……”其中一個面露難色,還是固執的要過來攙扶。
女皇使勁的咳了一下,幾乎要將肺部吐出來,憋紅着臉道:“朕還沒死呢,你們就不聽了?”
領頭的女婢一凜,趕緊低頭道:“不敢!皇上小心些!”
“哼!”女皇緊緊的拉着一丈紅的手,走向後殿。
而女婢眸中卻對着一個女侍衛,暗暗使了眼色,侍衛趕緊跟了過去。
鳳猷雙眸微眯,裡面閃爍着疑惑的光芒。但是他看出女皇對紅兒沒有惡意。
後殿,是女皇暫時休息的地方,女皇潛退了衆人,拉着一丈紅的手,快步如飛,哪裡像一個重病的老人。
一丈紅微微詫異,但還是察覺後面有人尾隨,遂對着右側大叫:“誰?有刺客,你快去看看!”
一丈紅陡然轉身之際,正好看到尾隨而來的女侍衛,對於她的咋呼,女侍衛一愣,轉而毫不猶豫的奔着一丈紅所指的方向奔去。
皇宮內院的安全是她的責任,剛纔只是奉命來保護女皇,或者是監視她,可是如果真有刺客,她不去追,那就是滅門之罪,遂只好離去。
女皇拽着一丈紅的手,步入後殿,一溜書籍後面的暗格中,輕起開關,一個暗門開啓後,熹微的光亮射出,裡面不大,但卻容一人一牀一桌一椅。
快速步入,關好門,女皇拉着一丈紅坐下,單刀直入的問道:“你父親可是呂千?”
一丈紅微微一愣,她小時候曾聽到老爹說過本名——呂千!不由得詫異道:“您怎麼知道?”
“你母親是否叫紫拂?”女皇眼裡幾乎閃爍着晶瑩的淚花,眼看就要破堤溢出。
一丈紅納悶,難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凰嫣屢次殺她,而女皇見她第一眼便失控,還有她如何知道這麼詳細?竟然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女皇!確實如此!”
女皇激動的一下子抱住一丈紅的身子,道:“你父母可是就你一個女兒?你今年剛好二十歲?”
被抱得很緊的一丈紅幾乎透不了氣,險些窒息,好不容易掙扎了一個空隙道:“是!”
“你頭上的釵是你母親給你的?”
“嗯!”
得到了一丈紅的肯定回答,女皇此時是淚水連連,一雙手顫抖的撫上一丈紅的容顏,憐惜道:“就是你!朕的女兒就是你!朕找了你們十九年!”
一丈紅猛然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她所說,難道自己和凰嫣是姐妹?還是說凰嫣……
女皇發泄了一小會兒激動的情緒,繼續道“如今凰國危險了,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凰嫣,朕也被他們下了毒,朕長話短說,你是朕的女兒一點兒不差,就憑紫拂給你的這個鸞鳳和鳴赤金釵,就知道!還有,凰嫣冒着朕找皇太女而來此,並且她身上確實又金鳳呈現,那是凰國繼承人的象徵。所以朕當時沒有查清,便公佈了她的身份,可是不久之後,朕就發現她不是,可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爲她後面的力量很強大!”
一丈紅越聽越糊塗,那紫拂不是她母親麼?老爹到底娶的是誰?難道當年老爹是女皇的男妃?一想到這個可能,一丈紅渾身一凜,男妃去別國當了土匪,這落差委實很大,也就老爹能幹出來這種事。
“可我母親不是紫拂麼?僅憑這釵,似乎是證據不可靠,也許您的女兒沒了,或者怎麼樣了,紫拂孃親對我極好!”
女皇痛苦的搖頭,淚水無聲的留下,“不,你能讓朕看看你的後背麼?”
一丈紅不明所以,但還是脫了外衫和裡衣,轉過身去!
女皇看着這光潔無瑕的肌膚,從容的從桌上的茶杯中倒出茶水,混合了自己的一滴血,輕輕的拍在她的後背上,慢慢的一隻展翅騰飛的浴火鳳凰漸漸的浮現在她的背上。
“果然!”女皇涕淚交流,緩緩的給她穿上衣服,道:“你背上有凰國女皇繼承人的涅槃鳳凰,這是冒充不了的!”當日凰嫣便是用術法做了只假的,可是時日一久,女皇便發現不對勁,對她身上的鳳猷暗暗的觀察,果然在每年她生日時並沒有浮現。
“紫拂是朕的妹妹!後來賜婚闐國,可是她和你父親兩情相悅,但你父親呂千當年是將軍的後代,卻被朕的母皇指婚給我,朕自然也被你爹的風姿吸引,曾經發誓不娶後宮,獨寵一人,待你出生後,朕爲了平衡朝中各種勢力,不得已才娶了各種男妃,可是朕最愛的還是你的爹爹!”
女皇說着無力的靠在牀上,像是想起那段美好的時光,眼睛裡都綻放了異彩,“你爹爹自然愁苦異常,本來就對朕也是勉強的感情,後來看到朕爲了讓他徹底的斷了對紫拂的念想,讓她遠嫁焱國,誰知中途,呂千不但救走了紫拂,還帶走了你!”
說到後來,女皇淚水如泉涌,短短二十年間,她失去了所愛,和最愛的女兒,當日她的女兒一下生,她便取名凰嫣,並且立爲太女,可是他走了,爲何要帶走她的女兒?
哪怕給她留下一個念想也好,至此後,她再沒有真心笑過,雖然後來也生了幾個兒女,都沒有涅槃鳳猷出現,現在被凰嫣給收拾得寥寥無幾,連血脈都難以維繫,後日便是凰嫣的登基大典,她本來想孤注一擲,即使魚死網破也好,可是卻意外的發現了一丈紅。
她看到一丈紅的那一刻,便認定,她是她的女兒,親生女兒,即使沒有任何憑證,也不能抹殺她是她女兒的事實,她長得向她年輕時候的樣子,而眼睛卻像呂千,十分的精明好看。
一丈紅遲遲的沒有從震驚中出來,眨眼之間,身份變換,她不在是玲瓏山的土匪,卻是凰國的繼承人,不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卻是皇太女!這個也太震撼了吧?難道命運真是如此多舛?
“可是老爹從來沒說過!”一丈紅一時難以接受如此多的變化。
女皇突然間像是蒼老的百歲老人,輕輕的道:“他是恨我,所以從來不曾告訴你,你的親生母親是誰,又或者他是不希望他的女兒再走朕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