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人身

青梅山莊位於北國上京郊外的一座並不高的山頂之上,山上遍種梅樹,及至冬時梅‘花’開的季節,雪景映梅,別有一番趣味。

從山腳到青梅山莊,只有一條鋪了一千級臺階的山路。西‘門’宜芳的馬車停在山腳下,她抱着魚魚從車裡出來,擡頭仰望着掩映在層層疊疊的梅樹中,並不見蹤影的青梅山莊。

“你們在這裡等着。”

西‘門’宜芳對身後的人吩咐道,抱着魚魚拾級而上。茂盛的梅枝從魚魚眼前後退,被枝條擋住的細碎陽光打在西‘門’宜芳飄揚的髮梢。光線並不明亮,周遭是或深或淺的‘陰’涼。

及至山頂,西‘門’宜芳抱着魚魚氣喘吁吁地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視線才一片開闊。

高聳的屋檐,不遠處便是青梅山莊燙了金‘色’牌匾。從青梅山莊延伸過來一條青石板小徑,直到西‘門’宜芳站立的最後一階臺階上。

小徑很是乾淨,沒有沾染一絲的塵土和雜草,看得出時常有人來打掃。

魚魚感覺到西‘門’宜芳急促的呼吸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青石板小徑,漸漸抵達入口處。

大‘門’緊閉着,裡面是溪流‘激’‘蕩’着山石的聲音。

吱呀一聲,西‘門’宜芳將‘門’推開。

明亮的光線從裂開的‘門’縫中透過來,打在西‘門’宜芳和魚魚的臉上。當魚魚的眼睛醒過來,就好似陷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之中。

斷崖後,流瀉的一排瀑布,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色’彩,沒了‘門’的阻擋,歡快的聲響很是清晰。

隨着西‘門’宜芳抱在她在‘門’內走動,一圈下來,魚魚才發現,這青梅山莊竟然是以山爲背,臨瀑布而建,巧妙地利用了地勢和地形,只添加少許的點綴,於瀑布斷了的地方修建了一排房屋,三進三出的‘門’,左右帶着兩間廂房。

魚魚想,這建造了青梅山莊的人當真是好手筆。

西‘門’宜芳將魚魚放在屋前‘花’圃邊圍着的白‘色’石墩上,推‘門’進到屋中。

……

屋子裡有一個人,那人坐在桌邊,照進來的陽光才至她腰間的‘玉’佩,腰間以上,一片灰暗。

不過,西‘門’宜芳卻是知曉了這人是誰,她轉身便要出去。

“既然來了,何不小坐片刻,八妹妹。”

‘女’子的嗓音若出谷的黃鶯,漸漸適應了屋中明暗的西‘門’宜芳看見了她掛起了人畜無害的笑意。

“找我什麼事?”

西‘門’宜芳的語氣很冷。

西‘門’青青站起來,走到她身前,臉上笑容不改,“怎麼?八妹妹連一聲二姐都不叫了嗎?”

西‘門’宜芳皺了皺眉,“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八妹妹,你就不想當初與你青梅竹馬的杜尚爲何轉眼間卻是成了我的駙馬?”

西‘門’青青一句話,成功的叫西‘門’宜芳轉身邁出的左腳頓下了。

這是她心中永遠也抹不去的痛,即便她嘴上說着不該執‘迷’於過去,可她的心卻不似她嘴上說的那般。

放在心中那麼多年的人,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放下?

西‘門’宜芳的手捏成了拳頭,轉過身來,正對着西‘門’青青一臉的笑,“爲什麼?”

“呵呵,”西‘門’青青微微一笑,從桌上拿出兩隻斟滿了酒的酒杯。

西‘門’宜芳並不接。

“怎麼?怕我下毒?”西‘門’青青輕笑,轉而仰頭將兩隻酒杯中的酒水都仰頭喝盡,旋即,酒杯投擲落地,啪的脆響過後,碎成了幾片,西‘門’青青臉上的笑意也驟然消失,“因爲你是個賤人,杜尚才離開了你。”

西‘門’宜芳面無表情。

這模樣倒是叫西‘門’青青有些驚訝了。

“啪啪啪——”西‘門’青青鼓起巴掌,“我倒是小看了你。”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西‘門’宜芳皺眉。

西‘門’青青轉過身,在西‘門’宜芳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擺了個手勢,在轉過身來,她臉上是得意的笑,“你可還記得我舉辦簪‘花’會的那年,那年,滿朝的青年才俊可都是被我傾倒了,就連杜尚也不例外。”

西‘門’宜芳低垂下眼簾。

西‘門’青青接着道:“你除了竇皇后的寵愛,在皇宮中算是一個被嬌縱的公主之外,論才情、論相貌,你哪一樣比得上我,良禽自當是則良木而棲。”

說完,西‘門’青青緊緊的觀察着西‘門’宜芳的反應。

“呵呵……”

熟料,西‘門’宜芳卻是輕笑了起來。

“如此,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她轉身推‘門’出去。

與自己料想的不一般的情景,叫西‘門’青青有些‘迷’‘惑’。西‘門’宜芳的‘性’格,怎麼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面對着她這樣的諷刺,西‘門’宜芳不該是憤怒的嗎?怎的她卻是個沒事人一般,如此的風輕雲淡。

眼見着西‘門’宜芳走出‘門’外,西‘門’青青心中大駭。

不行,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她要的目的還未達到。

眼角撇到一個人的視線,西‘門’青青立刻往前跑了幾步,將西‘門’宜芳給拉住,有些發狂的低聲道:“你不恨我嗎?我告訴你,搶了你心上人的是我,你這次舉辦簪‘花’會,叫人‘弄’殘了百‘花’的是我,三番四次對你刁難的還是我,你當真是一點也不恨我。”

“你放手……”

西‘門’宜芳眉頭皺的厲害,可渾身卻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心中有些害怕起來,“你對我做了什麼?”

西‘門’青青微微一笑,“我方纔請你喝酒,你不喝,酒裡的是解‘藥’,而我摔杯子的時候,我的人在屋子裡放了毒,沒想到吧,我的好八妹。”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西‘門’青青眼睛裡閃過一陣瘋狂。須臾之間,她卻一臉淚水的哭着大喊道:“八妹妹,你做什麼,駙馬,他心中只有我,你若是這麼對我,駙馬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不知道何時,西‘門’青青已經站在了與瀑布遙遙相隔的斷崖之上,而西‘門’宜芳則是掐着她的脖子,似是雖是都能把她推下斷崖一般。

“你放手。”

西‘門’宜芳大喊,可是出口的嗓音卻沙啞無比。

身子被一個人大力的衝撞到一邊,西‘門’宜芳匍匐在地,尖銳的石頭劃破了她的手腕,頓時,血流如注。

可她卻感覺不到手腕上的痛,雙眸冷冷的與男子憤怒的眼睛對視。

她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她竟然會在他眼睛裡看到厭惡和憤怒。饒以爲他是聰明的、睿智的,可瞧着現在被西‘門’青青耍的團團轉的他,她只覺得一陣好笑。

自己果然是沒有識人的眼光。

還好,現在也並不晚。

她爬起來,往放在魚魚的‘花’圃邊上走去。

“西‘門’宜芳——”

仇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西‘門’宜芳並未回頭,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朝着魚魚那裡走去。

“西‘門’宜芳,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真是錯看了你。”

狠毒?說她狠毒?

西‘門’宜芳轉過頭,像看着一個白癡一般的冷冷的看着杜尚,“你也不過如此。”

杜尚覺得被羞辱了。

他親眼看到,做錯了的人是她,可爲何她卻能用如此的目光看着他。

嘲諷、不屑、鄙夷……

杜尚的心狠狠的被紮了一下,尖銳的痛叫他渾身的肌‘肉’一陣‘抽’搐。

“駙馬……”西‘門’青青冷意盈盈,脆弱而害怕的嗓音喚回了杜尚放在西‘門’宜芳身上的心神。

“青青,我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杜尚將西‘門’青青給抱起來,瞧着西‘門’宜芳的背影道:“西‘門’宜芳,你給我記着,往後你再敢傷害青青,休怪我不念往日的舊情。”

舊情?他以爲,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舊情在!

西‘門’宜芳面上很冷,轉過身來,冷冷的對他道:“從你嘴裡說舊情這兩個字,叫本宮覺得噁心!你聽着,本宮與你素無瓜葛。”

杜尚耳朵裡的嗡嗡響,懷裡的西‘門’青青對他說了什麼他也聽不到。

眼裡,心裡,全是西‘門’宜芳冷傲、厭惡的神情。

她終於是用着一個驕傲的公主的模樣對待他了。

杜尚抱着西‘門’青青,失魂落魄的離開。

瞧着他所有表情的西‘門’青青暗暗咬牙,都到了這個地步,杜尚對西‘門’宜芳還是不死心嗎?她不能再猶豫了,西‘門’宜芳,必須得死!

西‘門’青青掛在杜尚脖子上的手驀然一緊,這個男人是她的,是她西‘門’青青的。

……

魚魚擔憂的看着朝她走來的西‘門’宜芳,她的臉‘色’很是蒼白,身子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來一般。方纔面對着西‘門’青青和杜尚的驕傲,此刻只剩下滿臉的心傷和惶惶。

“魚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恢復了一點兒力氣的西‘門’宜芳將整個身子趴在石墩上,自嘲的笑道。

魚魚甩了甩頭。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我整整戀慕了十年的人,你說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此刻的西‘門’宜芳,哀莫大於心死。

魚魚覺得,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麼。

“每個‘女’子的生命裡總會出現那麼幾個渣,當渣成爲過去,她便能擁抱更爲美好的未來。”

西‘門’宜芳眼眶中瑩潤的淚意驟然止住。

方纔,她聽到魚兒說話了?

魚兒竟然說話了?

天,這不是普通的魚,難道,它還是跟着顏霜的那條神魚?

“魚魚,是你對不對?”西‘門’宜芳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這個新發現上。

魚魚沉默着,只晃了晃水裡的尾巴。

西‘門’宜芳認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果真是魚魚,難怪她帶着魚兒在公主府裡遊賞的時候,總覺得魚兒有一股特別而熟悉的氣息。

顏霜真是瞞她瞞的好慘,她都不知道這是魚魚,以爲魚魚從此以後被關在守衛嚴明的神殿裡。爲此,她責怪了自己好長時間。

“魚魚,魚魚……”

西‘門’宜芳將魚魚從琉璃杯中拿出來,臉頰親暱的蹭着她。

既然已經被她認出來了,魚魚也沒什麼好躲藏的,晃了晃腦袋,向她表示自己同樣的喜歡。

沉浸於喜悅中的一人一魚沒有發現,十幾個黑衣人漸漸地將兩人給包圍住。

魚魚的六識被西‘門’宜芳身上的胭脂香包裹,倒也沒有察覺出這些人的到來。

等察覺的時候,十幾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經直指西‘門’宜芳的要害之處。

“你們是什麼人?”

西‘門’宜芳將魚魚護在懷裡,冷聲道。

“送你上西天的人。”

黑衣人步步緊‘逼’,西‘門’宜芳抱着魚魚退無可退,漸漸地被‘逼’到了山崖邊緣。

西‘門’宜芳有些後悔,自己爲何不將公主府的‘侍’衛一起帶來。

“還等什麼,咱們快些動手,也好‘交’差。”

一個黑衣人冷聲道。

立時,十幾人同時揚起了刀,朝着西‘門’宜芳砍過來。

西‘門’宜芳被晃眼的刀鋒折‘射’的光亮‘弄’得睜不開眼睛,身子往後一躲,卻不想因爲太多的人站在山崖邊上,岩石鬆動,會輕功的黑衣人立刻縱身後躍,而西‘門’宜芳和魚魚則不受控制的往山崖下墜落。

“魚魚,是我連累了你。”

西‘門’宜芳愧疚的看着懷裡的魚魚,勉強的扯了外衣,將魚魚給牢牢地給繫住,用力的往山崖上一扔。

魚魚驚得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對上西‘門’宜芳含笑的臉和愧疚的眸,她從肚子裡聚集起一股強烈的氣流。氣流衝撞着她的心神,難受的叫她彷彿忍受着千刀萬剮般的極刑。

“什麼東西?”

從山崖邊跳到後面的黑衣人並未走遠,見有東西拋了上來,立刻便亮起了手中的刀,用力的朝着那東西揮出去。

劍氣將從上而下的瀑布分成了兩半,‘露’出灰‘色’的、光溜溜的山崖。

“你的功夫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其他的黑衣人大驚。

“我,我不知道……”揮出了那一刀的黑衣人自己也很是詫異。

“那是什麼?”

有人大喊。

天空中漂浮着的那團東西,此刻竟然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散發出熾熱的光芒,光芒越來越大。

咚——

有人忽然倒了下去。

其他人尚在驚駭中,眼前驟然一片漆黑,接着,便再也沒了知覺。

山崖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個黑衣人。

‘花’圃中採蜜的蜜蜂見證了這奇幻的一幕。

天空中有一個圓形的光球,光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刺眼的光暈將山林中所有的靈氣都聚集了起來,小蜜蜂覺得自己的呼吸十分的困難,腹中那一點點的靈氣叫囂着破體而出。

轟——

有什麼炸開的聲音在山林中爆破,小蜜蜂睜開眼睛,腹中的靈氣漸漸平靜,天空中的那團光暈也越來越小,然後,一個渾身赤‘裸’的小‘女’孩出現在天空中。

小蜜蜂看的奇怪,那小‘女’孩卻是猛然睜開了眼睛。

嗡——

小蜜蜂尖叫。

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清澈透明的眼睛,不含一絲雜質,宛若漫天的星辰,叫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

魚魚只覺得自己快要裂開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陷入了一個華麗而漫長的夢境裡。那是在一朵雲上面,一個男子坐在雲上,他白淨的臉上籠罩着冰雪寒霜,她慢慢的靠近他,“喂,你是誰?”

男子對上她的視線,那般的冷酷無情,叫她的心臟好似被‘插’入了一把劍,‘抽’痛的快要不能呼吸。無盡的悲傷淹沒住她,聲勢浩‘蕩’,沒有盡頭。

沉悶的、壓抑的,叫人無法呼吸的氣氛叫魚魚猛然驚醒。

她仍舊是漂浮在半空中,不過,卻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魚魚低頭,手、腳、身子……她變成了一個人!

糟了,西‘門’宜芳還在山崖底下。

來不及驚喜,魚魚焦急的道。心隨意動,纔想了去山崖底下將西‘門’宜芳給找到,魚魚發現自己竟然是動了起來,她似離弦的箭一般往山崖下飛去。層層雲霧和水汽被拋到腦後,魚魚瞧見了西‘門’宜芳下降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將西‘門’宜芳的手臂給拉住,往山崖上飛奔而去。

做完這些,魚魚筋疲力盡,身子軟綿綿的倒在被安放在平地上的西‘門’宜芳身上。

……

我這是死了嗎?

西‘門’宜芳慢慢的睜開眼睛,刺目的光線叫她瞳孔緊縮,待適應過來,她瞧清楚眼前的一切。

藍天、白雲、小屋、瀑布……這是青梅山莊?

西‘門’宜芳伸出手,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臉,刺痛傳來,她心中一陣驚喜。

我沒有死!

wωω▪t tkan▪c o

正要起身,身上的重物卻叫西‘門’宜芳擡不起身子,她努力地支起半個身子,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趴着一個渾身赤‘裸’的孩子。

這是誰?

西‘門’宜芳眉頭緊皺,思索了片刻,無果。

這個孩子她雖然不認識,可卻對她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西‘門’宜芳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起來,發現她是個‘女’孩子,心中很是喜歡,她脫了一件衣服將‘女’孩給包裹起來,揹着她,往山下走去。

“公主?”

等候在山腳下的車伕看着八公主揹着一個孩子下來,十分的詫異。

“這是誰家的孩子?”

西‘門’宜芳搖了搖頭,“快回公主府。”

車伕得令,攙扶着西‘門’宜芳上了馬車,揚起馬鞭飛快的往八公主府趕去。

……

顏霜快要急瘋了。

她和紅兒從外頭回來,沒見小樓中的魚魚,問過公主府的丫頭才知道是西‘門’宜芳帶着魚魚出了府。

“主子,你在急什麼?”紅兒瞧着自己主子一臉着急的模樣,十分詫異的問道。

來回走動的顏霜停下身子,皺了皺眉,道:“紅兒,你去公主府外頭看看八公主和魚魚回來了沒有。”

紅兒未動。

顏霜緊皺的眉頭更是深了幾分。

下一刻,紅兒的問話叫顏霜目瞪口呆。

“主子,魚魚是誰?”

紅兒一頭霧水的模樣,瞧着不像是與她開玩笑。

“你不知道魚魚?”

顏霜問。

紅兒點了點頭,“主子,這魚魚是主子很重要的人嗎?”

顏霜低垂着眼眸,並不答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紅兒怎的一點都不認識魚魚一般?

“主子,紅兒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見顏霜不說話,紅兒有些不安的道。

顏霜擡起臉,搖了搖頭,道:“紅兒,你去府外等着,八公主一回來你立刻告訴我。”

紅兒點了點頭,很快的從小樓出去。

顏霜想,紅兒的反應着實是奇怪的很,關於魚魚的記憶竟是被抹去了一般。她想,她該找個人來好好地證實一番。

顏霜走到屋裡頭,打開她帶來的一個箱子,從箱子裡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黑盒子,將黑盒子打開,裡面靜靜地躺着七枚信號彈。

這是西‘門’離走之前‘交’給她的,怎麼用也詳盡的告訴了她。

顏霜拿了一枚信號彈,走到三樓的窗前,將信號彈的引線往下一拉,飛快的從窗戶外拋出去。

白日裡升騰起一朵燦爛的煙‘花’。

須臾,圖魯現身公主屋的三層小樓之中。

“主母。”

“去找逐月。”

過了一炷香的時辰,逐月便是來了。

“找我什麼事?”

逐月笑着開口。

顏霜仔細的盯着他的臉,一言未發。

往常的這個時候,逐月一到這邊,視線就會自動尋找魚魚的所在,可現在,他卻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什麼舉動都沒有。

“魚魚。”

顏霜嘴裡吐出兩個字,視線牢牢地放在逐月身上。

逐月臉上的笑容垮掉,有些驚愕的道:“你讓圖魯叫我來,不會是爲了讓我給你‘弄’一條魚來吧。”

逐月關於魚魚的記憶也消失了?!

顏霜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

這太荒謬了,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便會沒了對一個人的記憶?

莫非,是有什麼變故發生?

“顏霜,到底怎麼了?”

見顏霜滿臉驚駭,逐月收起了戲謔的心思,緊張的道。

顏霜擡頭看向他,假若魚魚真的遭遇了什麼不幸,沒有了關於魚魚記憶的逐月,或許真的是一件好事。

“沒什麼,逐月,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主子,八公主回來了。”

顏霜腦子裡沒有什麼頭緒,聽到紅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立刻便是往府外走。

“顏霜。”

西‘門’宜芳見到顏霜過來,笑着打招呼道。

顏霜沒有看她,注意力完全被西‘門’宜芳懷中的一個孩子給吸引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西‘門’宜芳開口道:“我在青梅山莊看到了這個‘女’孩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她現在昏‘迷’了,我便將她帶回了公主府。”

“宜芳,”顏霜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西‘門’宜芳奇怪的看向她。

“這個孩子能不能‘交’給我來照顧?”

西‘門’宜芳的視線在顏霜和懷中的孩子身上逡巡,“顏霜,難道你認識這個孩子?”

顏霜重重的點着頭,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喜極而泣來形容,“認識。”

她走過去,將‘女’孩從西‘門’宜芳的懷裡接過,對着西‘門’宜芳道了謝,飛快的抱着小‘女’孩往小樓走,健步如飛。

西‘門’宜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

不過,她現在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門’青青,揭開你那層僞善的面紗,我看你還怎麼欺騙世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魚魚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室內一片明亮,顏霜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她驚喜的從榻上起身,“顏霜。”

“紅兒,你去廚房準備一些吃的。”顏霜轉身吩咐,將紅兒打發出去。

“魚魚,沒想到你真的變‘成’人。”

顏霜亦是喜不自勝。

“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魚魚嘿嘿的笑出聲,“當時,我只覺得身子難受的厲害,等我閉上眼睛,再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成了人。對了,我還會飛。”

魚魚屏住心神,默唸了一個“飛”字。

半響,坐在榻上的她紋絲未動。

“大概是我太累了,‘精’神不集中,我再試一次。”

……結果依舊。

魚魚沮喪的垂着腦袋,嘟囔道:“怎麼會這樣,我剛剛明明可以飛的,而且,我還救了掉到崖底的西‘門’宜芳。”

“魚魚,你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顏霜緊張的問道。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你和紅兒出了府,八公主就來了三樓,然後……”

仔細的聽了魚魚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明,顏霜對於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對於魚魚的記憶消失一事,有了自己的設想。

“魚魚,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顏霜的神情有些嚴肅。

魚魚也收斂心神,認真的看着她。

“魚魚,除了我,別人都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

魚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顏霜說這話的意思。

“我猜着因爲你從魚變‘成’人,這其中的過程我雖說不清楚,可未免這個世界的人太過驚駭,是以就抹去了所有人關於你的記憶,而我,我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這份記憶便依舊保持着。”顏霜解釋。

魚魚慢慢的低下頭,一言不發。

顏霜想,她大約是在爲逐月忘記了他而難過。

瞧着魚魚漸漸‘抽’搐的雙肩,顏霜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被別人遺忘。

“魚魚……”

“噗,哈哈,太好了,”魚魚仰起臉,正思考着該怎麼安慰她的顏霜,瞧見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除了你之外,總算是沒有人知道我曾經是一條魚,想想就丟人,大家同是穿越,憑什麼我就這麼倒黴悲催的穿成了魚……現在好了,我便成了人,未來的日子真是美好的不能在美好了了,哈哈。”

魚魚從榻上跳起來,心‘花’怒放的喋喋不休。

顏霜傻眼,真心沒想到魚魚成了人竟然是這麼個‘性’子!

不過,這倒也好,任何時候都看到快樂的一面,整個人的心情就是愉快的。

“那,逐月呢,他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這還用說,從頭到腳他都是我喜歡的類型,眼下也沒了跨種族戀愛的矛盾在,我當然不會放過他了。”

魚魚信心滿滿。

顏霜也笑了笑,‘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對了魚魚,你是一變身就這麼大了嗎?”

魚魚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顏霜,你說我這個樣子看着像幾歲?”

顏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一番,說:“四歲吧。”

四歲?逐月現在的年紀是二十歲,她和逐月的年紀足足差了有十六歲。

等等,她一變身就是四歲,那可不可以推測,她的生長與正常的‘女’孩子不同,說不定一年可以長兩歲、三歲,如此一來,用不了幾年,她與逐月的差距便不這麼大了。不對,要是她長得太快了,比逐月老得快怎麼辦……

顏霜看着魚魚糾結的小臉皺巴巴的成了一團,一會兒笑,一會兒唉聲嘆氣,也不知道是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

“不管了,先把逐月‘弄’到手了再說。”魚魚握拳,小臉上滿是堅定。

“主子,飯菜準備好了。”

紅兒在外頭喊。

顏霜將丫頭送來的小孩衣裳給魚魚穿上,拉着她的手往飯廳走去。

夜裡,顏霜和魚魚睡在同一張榻上。

這樣的情景,兩人都幻想了許久,此刻得以實現,心中當真是‘激’動的沒了邊兒。

“顏霜,爲了不讓別人生疑,以後我就叫你姑姑。”魚魚眨巴着亮晶晶的小眼睛,嗓音軟糯。

顏霜親了她一口,笑着點了點頭,魚魚小小的身子香噴噴的,手感極好,她特別的喜歡。

所有人都沒了關於魚魚的記憶,神魚一事也自然的被遺忘,兩人都不用擔心西‘門’焰還有暗地裡想對神魚做些什麼。

記憶雖然沒有了,可記憶在現實中造成的痕跡卻是留了下來。

各地的百姓看着神魚廟,都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就是驚歎了,原來傳說中的神魚長得是這個樣子,倒是與普通的魚類沒什麼兩樣。

其他的人立刻反駁,神魚同普通的魚類怎能一樣,普通的魚就是用來吃的,可神魚卻是福吉的象徵,豈能與普通的魚類相提並論。

瞬間,神魚的形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皇宮中,把守在神殿周圍的御林軍個個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作爲御林軍,他們不好好的包圍皇宮,待在這神殿作甚?可好像是皇上下了令,讓他們在神殿周圍戒備,即便心頭一團霧水,在沒有新的指示下來之前,所有御林軍都盡責的在神殿外站崗。

西‘門’焰對於自己下的這個命令也很是疑‘惑’,讓御林軍在神殿外,他是想要做什麼呢?

西‘門’焰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神殿內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作爲一個皇帝,任何事情都要在掌控之下,絕不能有超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西‘門’焰打算到神殿中去查探一番。

出乎他的意料,神殿內的東西不多不少,只不過,大殿正中放置的琉璃盞中卻是有一條死去了多時的魚兒。

西‘門’焰雷霆大怒。

神殿乃是最神聖的地方,豈可有半分的褻瀆和不敬。

當即,他命人將處理神殿日常事務的一干人等進行了處決,以儆效尤。

然而,空白的一頁卻是叫西‘門’焰惶恐起來。

他無論如何也查探不到的真相,這幕後之人的強悍可見一斑。

西‘門’焰的心變得恍然起來,表面上他也就是帝國最高的主宰,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畏懼,對於幾個兒子,也漸漸的起了懷疑的心思,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西‘門’離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收到了西‘門’焰的赦免詔書,讓他即日起從漠北迴朝。

而暗中做好了佈置,打算利用神魚一事來大做文章的竇皇后等人,其中派出去的人手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此刻關於神魚的記憶煙消雲散,竇皇后安排的這些人也都成了廢棄的棋子。竇皇后自己,也爲如何會發出這樣的指令而疑‘惑’。

最省心的大約要數惠妃和純妃了。

惠妃原本就是打算着,要是神魚危機了七皇子的地位,她便派人把神魚給除掉,眼下沒了神魚的記憶,心頭少了一件需要擔憂的事情,她奇怪過後,覺得自己少做了一件什麼事,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安心地去佈置其他的事情。至於純妃,她原本恨着神魚,因爲是神魚的出現才叫她在皇上那裡失去了臉面,關於神魚的記憶消失,她心中也只是恨着一個並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對於皇上爲什麼會冷落她也有些奇怪。

不過,奇怪過後,純妃又自己想明白了。帝王多是薄情郎,你盼他一心一意的待你,心只放在你一人身上是絕技不可能的。

在後宮之中,最不能信奈的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女’人唯一能仰仗和信奈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純妃左思右想,打算使出渾身解數吸引皇上的注意,以此重獲隆恩,早日懷得皇嗣。她爹是當朝丞相,若是有皇子在身,奪得皇位也未必可知。

……

二公主府。

西‘門’青青一臉‘陰’險的笑容。

終於,西‘門’宜芳,我終於是報了前世的仇。你前世的心上人如今視你爲仇敵,而你自己也落得個墜崖慘死的下場,報應,這就是報應啊。

吱呀——

緊閉的‘門’窗忽然被掀開,在屋子裡發出沉悶的響聲。

西‘門’青青眯了眯眼睛,喊了人進屋,卻遲遲未得到迴應。

竟敢如此對她放肆!

西‘門’青青‘陰’沉着臉走出來,屋外,天‘色’一片暗沉,有些恐怖‘陰’森的味道。

“來人——”

叫了半響,卻依舊不見有任何人來,西‘門’青青這才心生懼意。

她慌‘亂’的在府中‘亂’跑起來,回到自己的住處,啪的將‘門’給關上,跑到桌邊,大口大口的扶着桌沿喘氣。

“誰?”

身後掠過一道身影,西‘門’青青大喊,轉過身來,卻是空無一物。

沙沙沙。

房間裡響動着叫人十分不舒服的聲音,西‘門’青青慌張的看着四處,心神緊緊的繃着。

“你殺了我,我要叫你償命。”

幽怨而恐怖的聲音從四處傳來,天旋地轉間,西‘門’青青看到了無數個西‘門’宜芳在自己周圍。

“你是死有餘辜,西‘門’宜芳,你別忘了你前世是怎麼對待我的!即便你現在成了鬼,我也是不怕你的。”西‘門’青青冷冷的大聲道。

“前世的事,我又怎麼知道……今世你搶了杜尚,還故意說那些話來‘激’怒我,給我下了渾身無力的‘藥’,在杜尚面前演戲,之後還派了人殺我,難道就是因爲前世的怨?”

西‘門’青青冷笑,“在我臨死之前,我對天發誓,如果能夠重活一世,絕對會叫以前辜負我的人痛不‘欲’生,而你,就是那個最令我痛不‘欲’生的人。我真心待你,如親姐妹一般,事事都想着你,可你倒好,在我最危難的時刻,我去求你,你卻避而不見。明明你可以救我的,只需搭一把手,可你,你卻見死不救。我恨你,我要叫你付出代價!”

“你忘了前世種種,我可不曾忘卻。西‘門’宜芳,你前世的男人如今是我的丈夫,前世對你柔情似水、寵溺無邊的杜尚,如今只愛慕着我一人,這是你的報應,你的報應。”

西‘門’青青‘激’動地吼道。

“哦?”西‘門’宜芳嘲諷的一笑,“你真的成功了嗎?假若杜尚正如你所說,你又何必如此急着置我於死地。”

被說中了心事,西‘門’青青惱羞成怒。

“你住嘴。哼,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死了,人死如燈滅,杜尚遲早會完全的屬於我。”

“是嗎?”

砰——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杜尚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口。

西‘門’青青渾身搖搖‘欲’墜,“不是的,你聽我說……”

“別過來,你這個蛇蠍毒‘婦’!”

蛇蠍毒‘婦’?他竟然叫她蛇蠍毒‘婦’!

西‘門’青青渾身冰涼,整個人好似被沉入了谷底寒潭最深處。

杜尚緊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滑落,“可笑我自認聰明絕頂,卻不想竟被你一個蛇蠍毒‘婦’玩‘弄’於鼓掌之中,誤會宜芳至此。”

“我……”

杜尚睜開眼,瞧着西‘門’青青的神‘色’是深深地厭惡,爲什麼,爲什麼和她想的不一樣,他不是她的丈夫嗎?他不是應該用寵溺而疼惜的目光看着她的嗎?她自認用的是前世裡教西‘門’宜芳獲得他真心的手段,可爲什麼現在她自己用,他卻是如此的厭惡她,連瞧上一眼都覺得多餘。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駙馬……”

“你住嘴!”

杜尚大吼。

“西‘門’青青,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和離書我明日就讓人送來。”

“不——”

------題外話------

嗯,爲了讓補更的效率更高一些,最近幾天我會努力地萬更,爭取儘快的把欠下的內容都給補上,

第156章 登基第165章 榮寵第64章 願意第155章 入宮第128章 良宵第129章 進宮第59章 意第123章 選妃(中)第63章 收服第165章 榮寵第115章 人身第14章 找茬第95章第125章 婚前(上)第170章 抱抱第66章 鴨絨第28章 桃花第181章 真面目第126章 婚前(下)第58章 吳立第150章 太子第46章 身份第136章 警告第76章 莊子第83章 賜婚第113章 恩惠第89章 重逢第146章 東昌第73章 離心第183章 敗寇第168章 臨產第56章 溫情第41章 書迷第151章 端倪第85章 八寶第88章 聖旨第173章 滿月第88章 聖旨第174章 噩耗第21章 過年第100章 出招第7章 麪粉第2章 處境第83章 賜婚第128章 良宵第41章 書迷第118章 處罰第121章 喜歡第161章 翻地第150章 太子第103章 宴請(上)第2章 處境第59章 意第86章 聘禮第80章 成親第86章 聘禮第177章 誤導第180章 順王第112章 手段第124章 選妃(下)第18章 是他第22章 八卦番外一嫂嫂有孕第49章 真愛番外二姜家諾芹第159章 賢德第105章 駙馬第162章 尹容第6章 交易第50章 怒殺第65章 買鴨第10章 路標第142章 任命第18章 是他更新在十點第96章 簪花會(中)第91章 縱火第178章 端倪現第175章 書信第86章 聘禮第180章 順王第180章 順王第27章 新衣第19章 犁地第179章 團聚第109章 天罰第173章 滿月第44章 中秋第155章 入宮第17章 疑惑第105章 駙馬第28章 桃花第22章 八卦第46章 身份第155章 入宮第129章 進宮第124章 選妃(下)第53章 相隨第70章 抱抱